半夜清凉,在原映星吃了药入睡后,望月惶惶然,离开了他的宫殿。

  出去时,碰到熬了半宿、两眼通红的聆音。

  真是稀奇,大半夜的,聆音还在等候,靠着窗快睡着。

  望月出去时,看到女子靠在旁侧男人肩上闭目。

  那高大男人站得跟木桩似的,脸色难看,却任由姑娘靠着他的肩头打盹,硬是一动不动。

  陪原映星难过了半宿的心情,在看到等候的明阳和聆音时,好受了很多。

  明阳见到她出来,大大松口气,扯了扯聆音,低声,“快起来!圣女大人出来了!”

  聆音被大力气的男人一扯,差点跌出去。

  揉着眼睛清醒一刻,对望月点下头,“出来了啊,来,我帮你看看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望月跟聆音走,乖乖地把手腕递过去,却说,“我倒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原映星……他看着,很不好。”

  “教主啊,”

  聆音顿一下,“伤势虽然重,但咱们江湖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谁把这个当回事呢。他的问题,主要还是精神耗损的问题。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若非杨公子即使拉他一把,我看他就彻底疯了……你跟他说话时,不觉得他精神很恍惚吗?明显就在那个临界点了。得小心照看他,别再刺激他了。”

  望月嗯嗯嗯应着,突感觉到身后有道影子,一回头,看到是右护法棠小玉。

  几人回头回得太快,倒是把鬼魅一样飘过来的棠小玉吓一跳。

  棠小玉怔了怔,才轻声,“你们……继续说呀。我也想听听教主的事。”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与她冷艳孤傲的相貌,极为不符。

  片刻,望月弯眸,郑重向身后姑娘欠身行大礼,“多谢你这次主动开口,才救了他一命。我欠你大恩。”

  棠小玉别过眼,“不用。”

  声音僵硬,还带着尴尬。

  想来她并不适应跟人这样说话。

  望月心中怅然,心事又有些飘散开:原映星是一直一个人的。

  纵是棠小玉在他身边,他依然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

  ……她怎么,就抛下他了呢?

  “圣女大人?”

  几人的话将望月唤醒。

  说了些病情之类的,望月又看向一直安静等在旁边的明阳。

  往外头走,明阳主动跟上,望月也开口,“是前方战事有什么意外呢?说……”

  “不是,”

  明阳淡着脸,“是前面的事有长老们和我在,您一个姑娘家,也帮不上忙,还容易添乱。不妨歇两天。”

  “……”

  望月愕然,抬头看他。

  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上她明亮湿润的目光,青年眼中神情诚恳得不得了。

  好像真的是这么一会儿事似的。

  望月低落了很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稍暖。

  心想,圣教在白道人眼中那般不堪,可是有原映星、聆音、明阳、棠小玉这些人在。

  这里是她的家。

  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原映星守住圣教。

  守住这些人。

  一寸都不能让。

  与明阳分开后,望月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宫殿行去。

  她心情仍然不好,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原映星跟她说的话,便总是忍不住想落泪。

  也许是怀孕后情绪不稳,更易悲春伤秋,总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望月回到自己的住处,原本心事惶惶,站在门外,看到寝殿中亮着的灯火,顿了一下神。

  她擦了擦哭得有些涩的眼睛,恍惚想到:怎么有灯火呢?

  这么晚了,莫非杨清又背着她处理事务?

  心中有些焦躁,觉得一个两个的,全不省心。

  原映星伤势重,杨清伤的也不轻啊。

  腹部大出血,破了大洞,往上往下都极为致命。

  望月看杨清身上的伤时,再次生出自己是他的克星想法。

  她看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多多少少,基本都和她有点关系。

  云门实在爱护杨清,没让杨清出过什么事。

  结果杨清跟了她,就总是…… 望月在殿外,擦干净脸上挂着的泪。

  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往里走。

  她不想让杨清担心自己,不想让他养伤时,还要挂心她。

  望月心中还想着,这么晚了还不睡,定要好好说道他…… 然进了殿,主殿中,空有灯盏,却并无一人。

  望月往里间走去,跨了高槛,绕过屏风,尚没有往床的方向看去,先看到了窗子半开,书桌上堆着一堆信件。

  清茶已凉,纸笔被风吹得摊开,主人却已经走了。

  望月走到桌边,原本想帮杨清整理好这些东西。

  她素来桌子上东西的乱摊着的,杨清也不说她,只他自己毛病比较多,他的案头,向来整整齐齐。

  然而晚上窗子没关好,外面的小风徐徐,吹乱了桌上的信件。

  望月难得贤惠。

  她到桌边,帮他收好那些来往信件。

  但是目光随意往信中内容一扫,就看出了些端倪。

  望月手拄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开始看杨清的书信往来。

  来往方向,大都是云门和武林盟的。

  对方说起魔教如今的行为,原映星在碧落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太过骇人;望月在工布铲除异己,也是毫不手软。

  正道这边,有些怕魔教了。

  以武林盟和云门牵头,想等魔教一统魔门后,重新跟魔教谈判和解。

  双方已经私下接触。

  然而望月和原映星很不一样。

  之前双方和解时,原映星是能退的都退了,能让的都让了,若非原映星后来忽然反悔,正道这边说不定真的和他们和解了;但是如今原教主伤重不醒,教中事务由望月把持。

  望月是寸土必争,一步也不退,非要啃下正道几块骨血才让步。

  双方私下接触得并不愉快。

  云门掌门就写信来斥杨清了:看看你自己的老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真不知道你去了魔教,有个屁用!

  你要是管不了你老婆,就赶紧回来!

  我们这边需要你!

  你可别跟你老婆同流合污!

  先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要是敢跟你老婆合伙来哄骗门派,云门就不认你这个弟子了!

  洋洋洒洒。

  武林盟对杨清的劝诫很温柔,顾忌着杨清的面子。

  风掌门就是破口大骂了,把杨清训得跟孙子似的。

  望月扬眉,又去找她夫君的回信。

  她倒要看看,杨清怎么回。

  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封,却是没写完。

  他似也在思索,浓重的笔墨晕在纸上,化散开,可见想了很久。

  但想了很久,下笔后,也就是“容弟子想个办法……”

  望月心想:杨清能想什么办法,来改变她的意志呢?

  她和原映星可不一样。

  原映星当初怕她受委屈,才无条件退让。

  可是她……她有些迁怒云门。

  如果不是姚芙,原映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芙,可不就是云门教出来的好徒弟吗?

  以前原映星好声好气要跟正道和解的时候,对方大爷模样,好像圣教欠着他们一样…… 圣教才不欠他们的。

  她自然愿意和解。

  却也绝不愿意圣教吃亏。

  收拾好了这些书信,洗漱一番,熄了灯火,望月往床头走去。

  屋中暗下后,过了段时间,照在床前的月色清辉,才能被人眼看到。

  褪去了外衫,望月跪在床上,俯眼看杨清。

  青年面向床外方向侧睡。

  中单宽大,面容秀丽,长睫覆着眼睛,浓密幽黑。

  乌黑长发盖在脸上、肩上,衬得他的脸更加清瘦了。

  呼吸浅微,羽毛一样。

  柔弱可怜。

  他每次受伤,都虚弱得让人心生怜意。

  望月心中更加恨白道弟子了一分:她不知道杨清身上的伤,是原映星弄的。

  她以为原映星和杨清都伤得这么重,必然是正道弟子追杀的缘故。

  诚然对方也确实追杀来着……望月把一切罪都往正道那边推了。

  即使是沉睡中,习武之人的五感也是一直外放着的。

  姑娘安静地跪在床上俯看自己,青年睁开了眼。

  黑如子夜的眸子与望月对上。

  他伸手,就把她拉倒,拉入了怀中。

  叹息般的嘟囔,声音弱而淡,昏昏的,“你回来了?”

  “嗯。”

  望月知道他根本没醒。

  他往往是这样的,睡后被人打扰,会立刻睁开眼,一言一行都正常得不得了,实际上仔细判断,还是不正常的。

  这个时候的杨清,是完全顺着本心走,随心所欲。

  等慢慢醒了,他才会恢复平常的样子……这时候的杨清是最不设防的,最诚实最可爱的时候。

  望月在原映星那里哭了一排,心情何等低落,被迷糊的夫君搂抱入怀中。

  铺天盖地,整个床帐间,都是他的气息。

  她深深地吸口气,心情慢慢平和下去。

  伸出手,搂住杨清的腰。

  她喜欢杨清身上的味道。

  杨清与她说话,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心想,反正这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一定记得。

  杨清依然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着,就伸出手,摸上望月的眼睛。

  望月怔愣间,眼睛被罩上,他手指在她眼睛上摸了下,说,“你哭了啊。”

  “……”

  听他声音,并没有清醒。

  然杨清起了身,望月拽住他的腰,不敢放这种状态的杨清乱跑,“你干什么?”

  心烦意乱:并不像往常一样觉得他可爱。

  只觉得,她已经很忙了,能不能别给她添乱了?

  青年被她抱住腰,伸手在她手上点了几下,望月就被迫松开了,听他模糊的声音在夜中很轻,“给你拿凉帕子熨一下,不然明天眼睛得肿了。”

  看他要去点灯火,望月趴在床上,忙道,“别点灯!我刚刚才熄了!”

  他就没有去点。

  一会儿,青年回来了床榻边。

  床榻陷下去一点,姑娘睡下,他撑着手肘,用冰凉的换洗帕子,给她敷眼睛。

  望月闭着眼,任由杨清照顾她。

  伸手,摸索半天,摸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望月侧过身,整个人就埋入了他怀里。

  她闷声,“你醒了?”

  “……嗯。”

  “不问我为什么哭么?”

  杨清另一个没有被她抓着的手,给她按摩着眼下。

  他垂着眼,看靠在自己怀中、将自己弓成一团的忻娘。

  他心思细,其实已经猜到她为什么哭了。

  这世上,恐怕天崩了,魔教明天灭门,都不值得望月哭。

  能让她掉眼泪的,也就那么几个原因而已。

  杨清轻声,“……你和原教主闹别扭了?”

  望月没吭气。

  杨清心想,哦,不是啊。

  那就是说开了。

  他伸手拍着妻子的后肩,无声地安抚她,也不说别的了。

  望月搂他腰搂的更紧了,简直是整个人想嵌入他骨头里似的。

  她闷闷不乐道,“我不想跟你说原映星的事,但是我很难过。哥哥,你会怪我吗?”

  “不会,”

  杨清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是你夫君啊,没事的。”

  望月无声地抱着他。

  她抱得太紧,杨清帕子也换不成了,感觉到胸前湿漉漉的。

  想来,她又在哭了。

  杨清只好做不知道,有些事,他实在不应该过问。

  并不是阿月和原教主之间的每件事,他都要弄清楚……即使是夫妻,其实也需要一些距离的。

  然而望月一个人哭了一排,觉得气闷,从他怀中抬起头,“哥哥,你说点什么吧。”

  望月可怜兮兮地仰起泪水涟涟的一张小脸,“我心情太难过了。你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帮我转移下注意力吧。”

  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睛,青年眉目清朗,慢吞吞道,“阿月,你记得我腹部受伤的事吗?”

  她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仍然懵懵地点头。

  黑暗中,看到杨清笑了一下,“你抱我抱得太紧,一直压着我的腹部。我恐怕出血了……”

  望月:“……”

  看着他如玉面孔,居然如此镇定。

  望月一愣下,像被唐璜弹开一样松开了紧抱着他腰的手,弹跳起来,语气开始慌了,“出出血了?!你你别急,我这就点灯给你看看……”

  她方才还不想点火,现在则是手忙脚乱地爬下床。

  看杨清还在笑,气不打一处来,“我压着你,你一直不吭气?!你不知道你的伤口很深吗?!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

  “我上心了啊,”

  杨清坐在床上,看她情绪大转变,温笑,“方才我要点灯的,是你不让……”

  “你从那个时候就醒了!杨清,你混蛋!你气死我了!”

  圣女大人的寝殿灯火很快亮起,外间候着的侍女们很快被喊过来,请聆音来一趟。

  期间,听到圣女望月中气十足地与杨公子的吵架声。

  十二盏灯齐亮,一阵折腾。

  杨清被迫起身,侧过脸,掩饰了下脸部表情―― 他如愿转移了忻娘的注意力。

  他总是有法子对付她的。

  …… 与魔门的拉锯战,一直到了年尾,才以圣教胜出。

  实现了魔门一统。

  原映星一直坚持到看到魔门一统,正道和魔门开始接触,才卸下了那口气。

  这年冬天,他一直病着。

  昏昏沉沉,醒的少,睡的多。

  望月的肚子开始显怀了,杨清的伤势不妨碍日常行动了,原教主却一直没有好起来。

  一直卧病,一直昏迷,时好时坏。

  据聆音说,原教主是精神和身体的双耗损,之前一直有股气在撑着,现在,心结开始缓解,那些压着他的各种毛病,才开始了大爆发。

  身体倒还是其次,主要还是精神的问题。

  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一直没有好起来过。

  望月手足无措,想了各种法子,却也不见效。

  到后来,原映星与他的母亲秦凝谈过后,宣告圣教,把教主之位,传给了圣女望月。

  他离开中原,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去西域,休养耗损过度的身体。

  也许换个环境,不去想那些厌烦的事务,不见到日日让自己不平的人事,他会好起来些。

  大雪当日,原映星与母亲一行人转身离去。

  蜿蜒山道,青年身披大氅,漠然行在大雪中,渐渐远去,再也不曾回头。

  身后是圣教无数人的相送。

  最前方,站着的是泪水婆娑的望月。

  杨清没有来,知他不喜,就不过来膈应。

  踩着簌簌雪声,原映星想到:他这几个月,恐怕把月芽儿一辈子能为他掉的眼泪,都看过了。

  这样就很好。

  远离中原,西域驼铃。

  他想,会好起来的。

  …… 望月接任圣教教主之位,几乎对整个天下来说,意义都非凡。

  圣教内部也激动不得了,因为已经好几代,教主之位,从来不是正常传下来的,而是从上一任教主手里抢过来的。

  望月居然能正常状态下,没有见血、没有杀戮,就从原映星手里接过了教主之位。

  起码百年来,是圣教的头一份!

  也是头一位女教主!

  望月是大家熟悉的,她的风格,上层领导们都能接受得了。

  由此继位,很合大众心声。

  接下来,过完年后,魔教便开始了和正道那边的和解谈判。

  让天下人发窘的是,又产生了一个奇葩现象―― 这位新任教主的夫君,是云门的柃木长老。

  在开春后,武林盟盟主卸任,正魔两方开始谈判后,这位长老,就重新回了云门。

  不光回了云门,还被自家掌门踢进了武林盟中。

  倒不是盟主之位,杨清年轻,担那么重的担子,大家也不信任他。

  反正,正道那边派的谈判一方,以杨清为主了。

  而魔教这边,自然是魔教教主望月亲自来了。

  众人天天目瞪口呆,围观这对奇葩夫妻在每日议会上的争斗―― 往往杨清那边细条慢理地列出一堆条件来,望月冷笑,“杨清,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你打发叫花子呢,当我们圣教没人了么?!”

  杨清脾气很好,“你不是人吗?”

  “总之,碧落谷的地盘,是我们上一任教主打下来的!你们想要吞并,做梦!”

  “但是碧落谷离工布太远,你们也根本照看不过来啊。碧落谷本就是我们这边的势力,若非贵教上任教主大肆杀伐……”

  双方谈判,便在两方相接的一个小镇上。

  已经谈了一个月。

  出了议会大门,杨清和望月是夫妻,恩爱无双。

  进了那扇门,两人为各自的势力,寸土必争,分毫不退。

  其中刀光电影、互相隐晦的攻击,看得一众围观的人只想低着头,装聋作哑。

  虽然恨不得没听到他们夫妻吵,但是正道对于派出杨清,还是很高兴的:望月是很厉害,很张扬。

  但不是有杨清对付她呢嘛。

  两个人,分立两处,谁胜谁负还真不一样。

  但望月气势嚣张、诡辩连连,但真比起口才,却也不一定就胜过杨清。

  杨清就是说话比较慢,比较吃亏……于是众人,天天听到望月攻击杨清―― “杨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你都不能让我一让吗?”

  “杨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肚子这么大还站在这里,你说,你愧疚不愧疚?!”

  “闭嘴!杨清,你再说下去,晚上别想上床!”

  杨清皱眉,看她半天,轻笑,“不是说公事私事分开吗?”

  姑娘扬起下巴,盯着他,“教主的家事就是公事!”

  杨清:“……”

  散会后,几个在他们双方争执中改条款的长老追上望月,让望月看看有什么写错的地方。

  等望月看完一派,打发掉这些人后,站在门口往四方一看:杨清呢?

  随手抓住一个人,一看之下,是少年苏铭。

  苏铭沉默地看着她。

  望月还在问,“对了,你师父呢?我才说了两句话,他怎么就走了?不是说请我吃烤鸭吗?他不是想爽约吧?”

  苏铭:“……”

  方才他师父快被望月戳着脊梁骨喷了一脸口水时,苏铭作为亲传弟子,就在后面做笔记。

  他真是想不到,刚才在里面跟师父吵得那么厉害的望月,出个门,就能若无其事地过来,笑嘻嘻问他杨清去哪里了。

  怀孕的女人思虑重,望月疑心,“我男人不爱我了吗?”

  苏少侠答,“你男人可能是决定去冷静一下,然后想想要如何更爱你。”

  望月:“……”

  她被苏铭逗笑,觉得苏少侠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爱。

  正与苏铭说话间,听到有人叫她一声,回头去看,是不知从哪里过来的杨清。

  杨清笑着跟她打个招呼。

  望月立刻笑盈盈地飞扑过去。

  她大着肚子,看起来那么危险,被杨清稳稳接住。

  苏铭:“……”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做到前一刻还杀父仇人一样,下一刻就卿卿我我的?

  他沉静地看着两人相携走远,说着去吃哪家烤鸭,是请人做,还是自己烤的事。

  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些,气氛何等好―― “清哥哥,刚才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啊?别生气啊,我还是爱你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呢?”

  “我看到你的眼神了啊……觉得你当时想打我。”

  男人轻笑一声。

  被姑娘挽住手臂,追问,“你当时是不是真的想揍我啊?干嘛啊,身为圣教教主,我当然该为自家争利益。你不也为云门争利益么,我都没说什么啊。我多好啊,我就没有想揍你,我还是这么爱你。”

  杨清忍:“……”

  望月振振有词:“为什么你不向我学习?”

  杨清颊畔笑窝被她逗得显露。

  “说话啊!我给你生儿育女,你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吗?”

  “阿月妹妹,这么说吧。即使我想打你,在打你之前,也想先亲你一口。”

  清俊的青年被姑娘激动地嚷一声后,一把抱住。

  春日迟迟,草木初盛。

  年轻的夫妻,走在万家灯火间。

  …… 多少年以后。

  圣教也许不在了,云门也不在了。

  再不用争什么利益。

  但是望月依然爱杨清,一如他爱她。

  ――完结――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最新章节,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