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入夜,陆兰的专属座舰之中。

  “香草啊,真没想到会这样再见到你。你知不知道,刚才大人他把你给领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香草也是双手在轻轻的打着颤的接过了陆兰递过来的水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陆兰可是她香草的救命恩人,而香草本身就是陆兰的粉丝之一。有这样的两条,香草在再见陆兰的时候,心中自然会格外的激动。

  好不容易的把心神给稳了下来,两个人又说了一些那次分别之后各自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后陆兰带着几分的期待问道:“婉儿姐她、她最近如何?”

  这一问之下,香草刚才的那几分激动立马就冷却了下来,人也有些黯然,随即就把婉儿身上所发生的变化跟陆兰详细的说了一下。而这些话,香草那可是在这几天里都没有向任何的人说起过,包括陆仁在内。还是那句话,别看香草之前在听过了陆仁的故事之后对陆仁好感度上升了不少,但毕竟跟陆仁不熟,所以不太好去跟陆仁说。再者,人家香草毕竟是女孩子,而一个女孩子的心里话又哪里方便去跟一个大老爷们说出来?

  陆兰听完了香草的诉说之后人也沉默了下来。其实婉儿刚刚发生突变的时候,当时正在和婉儿进行全息影像通讯的陆兰就查觉到了一些什么,后来陆仁与雪莉也由此分析出在婉儿的身上可能发生了彻底的人格分裂。但总的来说那还只是陆仁和雪莉的推测,具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仍然不明,所以在陆兰的心里其实还抱着些别的希望。可在此刻从香草的口中得知婉儿真的是变成了那个样子,陆兰的心里当然会不好受。

  相互之间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香草才想起了些什么,小心的向陆兰道:“兰姑娘,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陆兰回过神来,也赶紧对香草回以微笑:“什么事?”

  香草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就把从陆仁那里听来的“故事”大致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兰姑娘,这个故事……”

  人往往都是这样,很多时候明明自己已经可以确定了,但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想从旁人那里再得到进一步的确认,此刻的香草也就是如此了。

  而这边的陆兰在听完之后长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什么故事啊!根本就是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香草喃喃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陆兰伸手摸了摸香草的头,在长叹之下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因为当年的那个时候我就跟在大人和婉儿姐的身边。而那个时候的我,也就和现在的你是差不多的年纪,才十五六岁呢。”

  香草道:“这么说,陆南海与神使大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而神使大人她也完全就是被那个叛徒给……可恶,这样的人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陆兰看了看香草,人却在轻轻摇头:“香草,这世上的很多事是不能用单纯的好与坏去作下评判的。诚然,在我们看来那个叛徒做的事情很可恶、很可恨,可你知不知道在大人他的心里,对那个叛徒反而还有着几感激之意。”

  “哎!?”香草闻言愕然。

  陆兰则是又叹了口气,手指指尖在香草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因为就是这个叛徒让婉儿姐死而复生了啊!香草,你不会明白大人他对婉儿姐有着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香草有些懵懵懂懂。可实际上吧,她现在所懵懂的事情,也往往会是任何一个花季雨季之中的少女的心中所憧憬的事情。

  再看陆兰站起了身,来到舷窗那里望向了外面稍远处陆仁的座舰,脸上则带着一份稍有些苦涩的微笑:“香草你知道吗?其实当年在婉儿姐故去之后,我一直都很想代替婉儿姐守在大人他的身边,可是我也渐渐的查觉到可能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取代婉儿姐在大人心中的位置。”

  香草愣了愣之后才道:“陆南海他对神使大人……”

  陆兰再一次的轻轻摇头:“其实我也忍不住问过大人,大人对我说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深爱着婉儿姐,因为像他那样的人,或许永远都没有资格去说爱。但不管怎么样,当年发生在婉儿姐身上的事,是大人他一生之中心底最深的痛,所以如果能有什么机会的话,他会用尽全力的去弥补……唉!可是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大人他的心里才是最难受的。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大人他的心里好过上一些。”

  听完了陆兰的这些话,香草也再一次的默然了下来。对于陆仁那头的心情,香草当然是无法去体会什么,但香草也有香草她自己的心思。一直以来,香草对婉儿也有着一份别样的感情,眼见着婉儿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香草的心里又哪里好受?

  所以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香草忽然向陆兰问道:“兰姑娘,你说我、我能不能为此去做些什么事情?不为别的,神使大人对我有恩,我不想看到神使大人成为一个、一个……”

  陆兰看了香草很久,随即轻轻摇头:“你问我没用啊!这样的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事实上我比你还要着急,我又哪里愿意看到大人他和婉儿姐打起来?所以香草,你应该去问大人,这个时候可能也只有大人他才想得出什么办法。总之,香草你应该相信大人,大人他也是个值得我们去信赖的人。”

  “那、那……兰姑娘,我们现在就去见陆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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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又是两天过去了。

  霍尔木兹海峡这里南北两岸的战事且不去多说,反正也就那样,毕竟这会儿还没有到陆仁可以发动全面的总攻的时候。

  战事的事固然是没什么可说的,可哈桑克因这头却急坏了。不为别的,香草这都失踪五天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着实是把哈桑克因给闹得头痛欲裂。

  如果是仅以香草的地位来说,失踪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侍女嘛!但这个事得考虑到香草的身后是一位什么样的大佬是不是?

  婉儿对安息贵族圈子的影响力那是开玩笑的事?而香草是婉儿派过来给哈桑克因疗伤的,却就是因为哈桑克因的一个命令而失了踪,责任当然是在哈桑克因的身上;还有,哈桑克因能够留任在安息海军司令的位置上,那也是婉儿出了面的结果,换言之就是婉儿对哈桑克因还有着一份恩情。有着这些因素,回过头来要哈桑克因怎么去跟婉儿交待?

  婉儿对安息贵族圈子的影响力太大了,而这个事,说起来就有点像是华夏近代的某个太后身边的李姓太监突然没了,那么这个太后还不得怒气暴发,然后一帮子的朝臣全都得倒大霉?

  哈桑克因虽然对官场里的那些政治问题不是很感冒,但也只是不那么敏感而已,可能混到现在的这个职位上,一些该懂的事情难道会不懂?所以在这个时候,哈桑克因作出的选择是先不把这个事报知给婉儿或卡丝伊莉,而是先行的隐瞒下来,同时把一帮子的心腹人员给派了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先找一找再说。实在是不行的时候,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事报上去。介时自己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那到时候再说吧。有些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今天还是老样子,哈桑克因一边关注着战况,一边在期待着自己的那些心腹能带点好消息回来,虽然哈桑克因自己也知道这个事只怕是不太现实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哈桑克因那还算虔诚的祈祷,就在哈桑克因正在忙着手里的事情的时候,某个心腹人员凑到了哈桑克因的身边,在其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哈桑克因听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喜上眉梢,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揪着该心腹人员躲去了一边,急切的问道:“找到香草了?你没骗我!?”

  该心腹忙道:“我的主人,千真万确!我们几个真的找到香草了。”

  哈桑克因还有点不信,毕竟之前他都不抱什么希望,准备到时候去承受婉儿无尽的怒火来着,也因此在这个时候要忍不住多问一下:“你们确认没有认错人!?”

  该心腹道:“怎么可能会认错?别的不说,前些时候香草给主人你疗伤,我们这些人见她见得又哪里少了?再以她的身份,我们对她当然也要格外的关注一些。”

  哈桑克因这才松了大大的、大大的一口气,心说这回真的是某个神大大的保佑了自己一回,回头一定要重重的上一份贡的说:

  “你们在哪找到她的?她又怎么会失踪了五天……哎?算了,问你们也没什么用,赶快的把她接回来,事情我自己亲自去问。”

  就这样,香草被接了回来。等到哈桑克因赶过去,再一看香草现在的模样,立马就吓得连寒毛都倒竖了起来……香草现在的模样那叫一个憔悴不堪!原本漂漂亮亮、着装得体的一个波斯系小美女,现在身上的衣服到处是口子,从衣服的破口里也能看到肌肤上的划痕与伤口,而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不说,原本颇有几分诱人的红唇,这会儿都干裂的不成样子了。至于什么头发散乱不堪、身上脏兮兮的,那都不用去说了。

  哈桑克因那也是经常在海上漂的人,现在一看香草现在这德性,就知道香草这多半是在海面上数日未进水米的结果,人都有些脱水症了,于是就赶紧的让人去准备相关的东西,好让香草回过这口气来。

  一番的忙碌之后,香草算是从虚弱的状态之下恢复过来了一些。而香草本身还有一些从婉儿那里带来的药材什么的放在哈桑克因这里,这会儿人恢复过来了一些,就让人去把那些东西取来,自己又弄了点药吃下去,这才算是把状态稳定了下来。

  也直到这时,哈桑克因才敢来到香草的榻前,先是小心的行礼问好之后,哈桑克因才问道:“香草啊,你这几天到底到哪里去了?可把我给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会让我无法向神使大人、向摄政女王交待的!”

  香草的神情中带着些歉意,却也带出了几分小女孩子的委屈:“尊敬的大人,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可那天夜里,是你麾下的将士们疏于防备啊!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突然之间碰上了那样的事情,我又能做些什么?”

  缓了口气,香草才接着道:“那天我累坏了,就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休息,却一不小心睡着了。后来敌人偷袭,我在混乱之中也慌了神,稀哩糊涂的就近跳进了海里想躲起来。可当时适逢退潮,我被潮流给带了出去,如果不是命大被我抱住了一块木板,我可能早就淹死在海里了。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漂去了哪里,是凭着太阳和星星的方位,自己一点一点游回来的。”

  哈桑克因听了这些也吓了一跳。老实说,作为一个常年在海上漂的人,对于这档子事其实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可问题是香草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能够这样回来,就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命大还是该说她的毅力强大。

  而对于其他方面的事,哈桑克因却没去怀疑什么。原因无他,香草这不都虚弱成了这般模样了吗?刚才都说了,以哈桑克因常年在海上漂着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香草这是数日水米未进的结果,人都脱水症了!而这种情况,足以证明香草的确是在海上漂了好几天,又哪里还会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总之,哈桑克因确信香草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考虑到香草的身份,也不敢对香草过多的打扰什么,所以是跟香草好好的说了几句话,并且叮嘱香草好好的休息之后就退了出来,另外还没忘记吩咐麾下之人如无要事,谁都不准去打扰香草。

  还是那句话,香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哈桑克因可不好交待。现在香草回来了,虽然受了点皮外伤,人也很虚弱,但至少人没事不是吗?回头再给香草一些好处,哈桑克因相信自己的这场事就可以这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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