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已近三月,却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寝宫之中,秦皇恹恹躺在龙榻上,张口咬住萧贵妃喂过来的酸杏,漫不经心嚼了,勉强咽下。

  萧贵妃温柔一问:“今日可好些了不?”

  “不好。”秦皇如是答。

  腹中这孩儿不知脾性像谁,折腾得厉害,自上月起便开始害喜,一天吐个十几二十次的,连喝口水都吐,整个人瘦了一圈,十分地骨感。

  御膳房的御厨们换着法做好吃的,菜式倒也丰富多姿,闻着香,看着美,可吃进嘴里还没回过味来,就原封不动全部倒出,事后,某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忍不住把另一人腰上的软肉拧得一片青紫。

  “都怪你,好端端的,生什么生!你当朕是猪吗?那么容易就生一窝!”

  “没当你是猪,只当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蜜糖宝贝儿……”温温软软的气息过来,轻触耳垂,登时熄灭了那一团怒火,“陛下,给妾身生个小三儿,好不好?”

  那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从耳垂到唇瓣,不过方寸之距,火焰既熄,豪情顿起,秦皇拍着唯一没短斤少两反而愈发雄伟的胸膛:“不,朕要给你生个小小燕!”

  “谢主隆恩!”

  “爱妃客气。”

  说归说,第二日照吐不误,照骂不停,照掐不止。

  “都怪你,好端端的生什么生……”

  “陛下息怒,哎,陛下掐腰就掐腰,要不掐臀也行,别掐脸啊,过几日是陛下生日,宫中还要大宴宾客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那有什么,就说是你自己摔的!”

  “是是是,妾身眼神不好,自己摔的。”

  萧贵妃抹把冷汗,天大地大孕“夫”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自家陛下要说太阳是方的,自己也得非要爬上房顶,给它数出几个棱角来。

  秦皇骂骂咧咧折腾累了,倒床呼呼睡去,剩下那贵妃娘娘揉完自个儿被惨烈蹂躏的身子,又抚上榻上那张下巴尖尖的小脸,满是心疼,连连叹息,浮想联翩,真恨不能以身相代。

  还好,外公说了,一般孕吐也就是前三月,此是因人而异,无需医治,以后慢慢就好了。

  另外,外公还说,前三个月胎儿不稳,须得严禁房事,等到第四个月安定下来,才可以适当和缓同房,唉,憋得太久,这夜夜浇冷水的滋味不好受啊,但为了子嗣大计,一个字,忍。

  所幸前三个月就快过去,胜利的曙光即将到来。

  嗯嗯,养肥了再宰……

  皇帝陛下尚在睡梦当中,自然不知贵妃娘娘这悲喜交加纠结缠绵的心思。

  天子生辰当天,皇宫大殿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群臣恭贺,热闹不可开交,寿星本人却躲在更衣间里,吐得个昏天暗地。

  只是怀个孕都这样痛苦,要是将来分娩,那还不得去掉半条命?

  苍天啊,大地啊,为毛非得是女人生孩子,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真该叫那些始作俑者来个易地而处,也感受感受……

  夜里,秦皇做了个梦。

  梦见了多年未见的故人,冥王同学。

  冥王仍是那副长发飘飘鬼脸招摇的酷样,矜持一笑:“看来这些年你过得挺好。”

  “好你个头!”秦皇走过去便是一拳捶在他胸口,没办法,孕“夫”容易激动,脾气不好,“你这该死的,我当年日日夜夜盼你跳出来救命的时候,你都躲哪儿去了?你故意的是吧,看我抱着棺材要死不活的,你很开心是不是?”

  冥王退后一步,摆手道:“误会,天大的误会,你都不知道,本王年轻有为,才智过人,自出任冥王一职,政绩斐然,功高震主,被人在天帝面前参了一本,前一阵下放到西域去历练,一直伏低做小,兢兢业业,最近才得以重归本位,官复原职。这不,特意寻了空下界来瞧瞧你。”

  秦皇疑惑眯起眼:“不是吧,天庭的官场也是这么黑?”

  冥王耸肩摊手:“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越是高端之地,越是黑暗无边。”

  秦皇同情看着他:“你受苦了。”

  冥王笑了笑道:“还好,幸而我在天庭里有几位同僚,平日关系还不错,这回也替我说了不少好话,又赶上老天帝即将离任,新帝看不惯那些个墨守成规的老头子,遂又把我调了回来。”

  秦皇见了故人心情舒畅,在梦里也没甚害喜症状,拉着他问长问短,说个不住,不知不觉时光飞逝,忽见天边一道金光,冥王随之人影淡去,笑声中带着丝神秘与窃喜:“我有事先回天庭去了,日后再来看你,至于你这生日愿望,倒也不难,就帮你实现了吧。”

  啥,生日愿望?

  秦皇左想右想,也没想出自己何时何地向他透露过什么生日愿望。

  正寻思,又听得云端上远远飘过来一句:“好在你那爱妃也隐约有此志愿,本王这算是随尔心意,皆大欢喜……时日有限,你好好珍惜,多多感受。”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声音有点小小的奸诈。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秦皇惺忪睁眼,瞥见头顶上方的瓜子小脸,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这是怎么一种状况,她竟看到了她自己,趴在对面,一脸古怪。

  没觉得自己如此臭美啊,连做梦都在照镜子?

  伸手揉了揉眼,咦,这手怎么回事,手指修长了不少,手掌宽大了不少,再往下看,乖乖,手臂变强壮了,肩膀变宽了,胸部变平了……等等,胸部,平了?

  秦皇爬起来,扯开胸襟,瞪着那一马平川的麦色胸膛,瞠目结舌:“朕的胸呢?胸呢?”

  “在这里。”对面那人素手纤纤,点着自身胸前美好的起伏,好心提醒。

  秦皇吓得捂住嘴,怎么声音都变了,前面的疑问句明明是萧贵妃的声音,后面的陈述句才是自己的声音啊,一个清朗,一个娇媚,决计不会听错。

  一面光洁的银镜递了过来,那娇媚的声音又再响起:“我一醒来就是这样了,也觉得实在荒谬,不能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

  镜中映出张清俊绝伦的男子面容,那长眉,那狭眸,那薄唇,堪堪就是素日见惯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萧贵妃的脸。

  目光呆滞,再缓缓转向对面的瓜子小脸,英气十足的眉,漆黑如墨的眼,挺直的俏鼻,微翘的红唇,如假包换,俨然就是自己。

  这是虾米状况?

  身体对调,灵魂互换?

  秦皇张大了嘴,想起那句所谓生日愿望,忽而反应过来,仰天高叫:“冥王,你这断章取义,自作主张的家伙,给朕滚回来!”

  萧贵妃皱眉,头回遇上这变脸换身的活计,五官与表情实在有些不搭,怎么看怎么别扭:“冥王是谁?陛下好似知道什么?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皇吓了一跳,赶紧住嘴,一时气若游丝:“没什么,朕是惊吓过度,语无伦次了,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啊?”

  萧贵妃向来遇事不惊,沉稳内敛,又是先行醒转,早就掌握了状况,接受了现实,便是安慰道:“莫慌,我想来怕是哪路神仙无聊兴起,错点了这人间命格魂灵什么的,我这就派人去南疆找我师父,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

  秦皇内心有鬼,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那好,事不宜迟,赶紧去请咱师父来。”

  萧贵妃又道:“再派人去给摩纳族的大祭师也送个信,他要是闭关辟谷期间有空闲,也回应个解决的法子。”

  秦皇连声附和:“双管齐下,甚好甚好。”

  当日两队人马迅速出发,一队往北,一队朝南,马不停蹄寻人去也。

  剩下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窝在寝宫,房门反锁,凑一起商量对策。

  好在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朝夕相处,默契十足,对方的身体啊习惯啊什么的那是了如指掌,无需避讳,对这身体互换之奇事慢慢也就接受了,相互安慰一阵,反倒觉得很有新鲜感,只最后定下一条,为避免家人担心,政局不稳,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师父与大祭师外,其他人等能瞒多久是多久。

  于是乎,从即日起,住进萧贵妃挺拔身躯的秦皇留在寝宫看书写字,修生养息;顶着秦皇轩秀身姿的萧贵妃取而代之上朝问政,日理万机。

  角色互换,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稍有难度,两人你帮我,我教你,都是聪明绝顶的主,什么如厕,什么着装,什么沐浴,倒是很快就掌握了要诀,摸到了窍门,一回生二回熟了。

  谁知次日一早,就出了状况。

  这头从未尝过孕吐滋味的萧贵妃从早吐到晚,又从晚吐到早,正趴在床上面色青白,手脚无力,那厢初当男子兴奋过度的秦皇则是被那啥啥吓得嗷嗷直叫。

  “爱妃快来!不得了了,朕该怎么办?”秦皇咬唇,该死!

  萧贵妃捧着只痰盂吐得头晕眼花,擦了擦嘴,懒懒投来一瞥:“妾身有孕,不能侍候陛下,陛下自己解决吧,要么左手,要么右手……”

  秦皇哭丧着脸叫嚷:“可是……”怎么想怎么怪,打死做不出来!

  “陛下忍忍吧,我这两个月也这么忍过来的,实在不行就泡个冷水澡。”萧贵妃扁嘴,心头哀怨,还想着顶多再熬一月就能结束和尚生涯了,没想到,老天竟开出这么个超级恐怖的玩笑,难不成这辈子还要尝尝被压的滋味?

  秦皇闭目咬牙,在龙榻上默念金刚经大悲咒,过得好一阵,才觉得僵硬感渐渐消退下去。

  奶奶个熊,谁说做男人“挺”好,好个鬼!

  萧贵妃眼风斜斜瞟过,痛心疾首,牺牲小我:“陛下现在是真男人了,要不要叫汝儿帮着找几个小宫女试试,那个,憋久了确实不舒服……”

  秦皇这回反应奇快:“你做梦!别以为朕不知道,朕试的只是个感觉,尽享齐人之福的是你!瞧你这小样儿,哼,告诉你,你给朕趁早死了这条心!”

  萧贵妃诺诺称是,暗地偷笑。

  末了秦皇又哀叹道:“万一……朕是说万一,咱师父对这些灵异事件并不擅长,大祭师也束手无策,我们俩换不回来,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萧贵妃抚着吐得发痛的胸口,手一挥,说得风轻云淡:“那就是天意,正应了那句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辈子再怎么都要搅在一起,天王老子也别想扯开。”

  秦皇感动得一塌糊涂,有妃如此,夫复何求?

  结果没过几天,汝儿一番话将皇帝陛下那颗充满感恩感动的心打回原形。

  汝儿说:“最近陛下脾气不好,听说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摔了茶杯,还扇了雷将军一巴掌。”

  汝儿又说:“听说西烈皇帝陛下派人送帖子来,说是西烈飓风骑比武大赛,请陛下去往格鲁出任裁判,顺便小聚,陛下就回了三字,没兴趣。”

  汝儿还说:“黑龙帮主听闻贵妃有孕,亲自给陛下送来了德泽湖最好的鲜鱼活虾,还有莲子菱角,陛下留下了礼物,把人给撵了出去。”

  操,那不是自己,是顶着自己皮囊的萧贵妃好不好!

  这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爱将贤臣动手,对邻国皇帝无礼,对一帮之主粗暴,真是反了!

  秦皇火冒三丈,没控制好力道,啪的一声将案几击成两截:“去阙非殿候着,叫他下朝后立即来见我!”

  汝儿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动:“娘娘……”

  秦皇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就说本宫不舒服,请陛下下朝后过来看看。”

  孕妇有令,汝儿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去了。

  片刻过后,才听得脚步声传来,有人高唱:“陛下驾到——”

  萧贵妃一身帝王冕服,面色微白,慢吞吞走进来,见秦皇板着脸坐着没动,心有所悟,忙屏退了众人,关好了殿门,过来赔笑道:“我的陛下,这是怎么了?谁吃了豹子胆,惹陛下不高兴了?”

  “还能是谁,就是你!你干的好事!”秦皇手指一指,瞪着那张本属于自己的脸,“朕就说呢,怎么觉着出了这怪事,你反而很是开心,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以权谋私,排除异己,而且还是用她的颜面她的身体!

  实在是,太过分了!

  萧贵妃眨眨眼:“陛下息怒,妾身惶恐……”

  “你惶恐个毛,朕见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呢!”秦皇习惯性掐上对方纤细的腰身,还没用力,又想起那是自个儿的身体,忙又松手,“朕问你,你是不是打了雷牧歌一巴掌?是不是回绝了银翼的邀请?是不是把魅影一行给撵了出去?”

  萧贵妃点头,一脸无辜:“陛下说得没错,都是妾身做的,但妾身乃是有原因的,罪无可赦,情有可原。”

  “什么原因?”

  “先说那雷牧歌,妾身本是遵从陛下之意,跟他讨论陛下批复过的文书,说着说着有丝不适,忍不住想吐,他倒好,竟然过来拍妾身的背,揩妾身的油,不,是揩陛下的油!妾身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就轻轻甩了他一脸子。陛下你来评评理,他是大夏第一勇士,妾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谁强谁弱,一眼便知,哼,不就是一巴掌吗,既打不坏,又伤不了,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居然还敢来告妾身的状,不,是告陛下的状!”

  小肚鸡肠?眼前这个倒是蛮像。

  秦皇翻个白眼:“不是他告状,是朕自己了解到的。”想想又问,“那西烈皇帝陛下送的帖子呢?”

  萧贵妃咳了一声:“西烈山高路远,风沙漫天,这土不长草鸟不生蛋的地方,实在不宜孕妇前往,银翼他自己皮粗肉厚的,也不体谅下陛下的身子,哦,现在是妾身的身子……其实吧,与其西行,还不如南下,我南越也不是没士兵,没马匹,改日妾身也训练个暴雨骑之类的,给陛下瞧一瞧,乐一乐。”

  秦皇勾勾唇角:“那么魅影呢?”

  萧贵妃又咳了两声:“妾身是为陛下好啊,经过深思熟虑才撵他走的。”

  “此话怎讲?”

  “陛下可记得,当年妾身曾经与他有些不对盘,他没少在陛下面前说妾身的坏话,当然妾身也没让他好过,那踢他下水的一脚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好爽……”

  “说重点!”

  “是,魅影一直对妾身怀恨在心,意欲报复,换做以往,妾身自然是不怕的,可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妾身变成了陛下,而陛下变成了妾身,他想要对付妾身,也就是要对付陛下,而陛下又念着昔日之情对他毫不设防,妾身忙于政务,又没法时时在陛下身边提醒告诫,要被他伤着了陛下,可怎么了得?保险起见,无奈之下,妾身只好以陛下的名义下令撵他走了……”

  薄唇上下翻飞,啪嗒啪嗒,秦皇被绕得有点头晕,只好摆手:“朕知道了,你没错,做得好。”

  萧贵妃抿唇一笑:“陛下圣明。”笑意未绝,忽然脸色一变,捂了嘴冲向更衣间。

  秦皇摸着下巴,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背影,开始觉得这身子互换的事儿其实也蛮好的。

  享自己的福,让别人受苦受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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