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嘉令都在悉心照料着胡香丈夫的情况,每天都给他服用提炼出来的大蒜素,发现这简陋的抗生素效果极好,病人的情况在一天天地好转起来,从一开始的神志不清,到现在能对一些话语做出简单的反应,这种惊喜的变化带来的成就感无可比拟。

  胡香和女儿将病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小孩子对嘉令的医术感到神乎其技,胡香因着心里之前的疙瘩,面上对嘉令始终淡淡,并没有多少惊喜的情绪。

  嘉令总觉得先前在医馆看到的那个女人和胡香有些割裂。

  于家。

  于如歆终于结束了长达一月的禁闭,甫一踏出院门,就迫不及待地差遣甘松去打探嘉令的消息,他实在担心于家表兄经历前事后会对嘉令做什么手脚,毕竟那位从来都是睚眦必较的性子。

  庆来镇不算大,大奉的娱乐消遣活动又实在贫乏,因此嘉令与金氏木器行争吵的那事传得十分开。

  甘松随便去街上抓一个人都能将那天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很快就探听回来,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向于如歆报备,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于如歆听到气愤处却连双眼都跟着鼓起来。

  “岂有此理!他们金家是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当街以势压人!”

  于如歆拍着桌案起身,气得连手都在哆嗦,一旁候着的益智赶忙端来茶水让他顺气,同时以眼神暗示甘松尽快结束这部分的叙述。

  甘松这个呆子,浑没看见益智抛过来的眼色,依旧语气平板地将金家欺男霸女之事复述得清清楚楚,于如歆越听眼前越黑,听到最后已然气得胸膛不住起伏,脸也憋得通红,一看就是气得狠了。

  甘松望见他这副模样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犹豫,说到嘉令转身离开时就不肯再说。

  益智见状心里跟着着急,恼得一巴掌拍到甘松头上:“你这呆子,怎的说到这你又不肯讲后边的了?”

  在一旁抚着胸口的于如歆立刻坐正了身子,以为金家不肯放过嘉令,急得双眼喷火:“什么?竟还有后续?”

  甘松被训了一通,臊眉耷眼地不敢说话,挨了益智一巴掌才要慢吞吞地继续把事情讲完,被益智一把捏住了嘴唇打断。

  “自然是有的,周大夫本也不是会吃闷亏的性子,公子听我细细讲来。”

  益智快人快语,添油加醋地将嘉令到回春堂推销轮椅的事情讲完,最后又语气欢欣地告诉了于如歆一个好消息。

  “听我在回春堂的那位朋友说,东家看过那轮椅后,已经同意往医馆里进购一批哩!”

  “好好好!”于如歆终于露出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个笑,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像不是嘉令而是他自己个儿赚到了钱,“被逼到这个份上还能有这般心智,我就说我看中的人不会差!”他收整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物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往外走,“既如此,我再送她一个锦上添花,走,咱们去找老头子!”

  甘松和益智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拉不住画闸地悄悄咬耳朵。

  甘松:“你说……公子这是开窍了?”

  益智:“……不好说。”

  甘松叹了口气,“我去打探过,样样都好,就是……”

  “嗯?”

  “年纪大了些。”他摇头晃脑,作出一副可惜模样。

  益智见不得他这副傻样,又往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咬牙切齿,“你这呆子懂什么,年纪大了才会疼人!”

  ……

  秀水村。

  郭老大夫终于托人捎来了好消息,回春堂东家看过嘉令的轮椅后,大手一挥,决定要给医馆订购一批,若是好用以后还会常要,这一趟买卖,有接近百两的赚头!

  好事成双,前些日子受过嘉令帮助的于家也跟着递来信,他们也要给于府订购一批轮椅,数量虽不比回春堂那样多,但价格却愿意多出一倍。

  “周小大夫尽可慢慢做,只要精细些,时间是不赶的。”

  前来传话的小厮笑眯眯的,摆手躲开嘉令递过去的银钱。

  “于府……”嘉令心里一动,大大方方地把行贿失败的赃物又装进口袋,试探着问,“可是有人记挂着我?”

  益智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依然笑盈盈地望着她。

  嘉令思索了一会儿,“是老太太吗?”她想起之前于府送礼时夏禾同她客套的那番话。

  益智望着她,没有意料到这个回答,半晌哑然失笑,“怎么会?”

  那是……

  嘉令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有些单薄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地向益智望去。

  益智见她眼前一亮,随后又像是求证般地向他望来,似是懂了她的心思,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嘉令惊讶地掩住了嘴巴,揪着衣角还欲再问,小厮却已轻轻巧巧地跃上了马车。

  “周大夫,”他始终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再会。”

  ……

  “怎么说?”刚进府门,益智就被一直守在门边的于如歆给堵住。

  “自然是高兴的。”益智自小和于如歆长大的情分,虽有主仆的名分区别,但私下的相处实际更像兄弟一般,这时竟然敢调侃于如歆:“她还说……”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在于如歆脸上看见焦急的神色。

  “她还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益智促狭地瞟了眼不远处伸长耳朵往这听的甘松,悄悄凑到于如歆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于如歆的耳根子腾的一下烧红,扭扭捏捏了半晌又问。

  “她真这么说啊……”

  益智抱胸点头。

  “真是……真是……”于如歆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想像着那天见过的女子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双脚发软地跑远了。

  甘松这才慢吞吞地凑过来,用肘拐拐益智,“说什么了?”

  益智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想知道啊?你自个儿去问公子啊~”

  甘松:……

  于如歆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慢慢退下来,他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确认没有什么异样,才泄气般趴到桌上长长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有些烦恼,他不是不知自己对嘉令这异样的情愫不对,但却像是逃避一般不愿深究。

  那日初见,一向疼爱他的奶奶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模样不知怎的,竟慢慢与年幼时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重合,他曾经多么希望啊,希望能有一个像嘉令一样的人来拯救他的娘亲,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但这个愿望,直到父亲续弦也没有实现,母亲依旧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也一直没有人,来拯救他。

  “唉——”于如歆又叹了口气,旋即像鸵鸟一般将自己埋进了宽大的衣袖里,不想思考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胡香丈夫的情况稳定了许多,嘉令也就不日日在床旁看顾,恰好需要的草药快要用尽,她决定去山上再采一些。

  “……这个药每天都要给病人口服一次……”她把装着大蒜素的瓶子递给胡香,看着对方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她实在是搞不懂,先前那个为了丈夫要生要死的女人怎么能在嘉令为他做一场手术后就性情大变成这样,难道仅仅因为嘉令的行为超出了她的认知?

  嘉令叹了口气,本想说些什么,嚅动了下嘴唇却又放弃,只能蹲下身子向一旁年幼的女孩嘱咐起来。

  小小的女孩认真听着嘉令的嘱托,看样子恨不得将一字一句都刻到心里去,嘉令看得欣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么,我走啦。”

  她背上背篓,拎着自己一直惯用的药锄、饭盒等物,转身向远山走去。

  青瓦小院里的女人一直无动于衷,只有瘦弱的小姑娘追出来送她。

  “周大夫,你要安全回来呀!”

  嘉令听着那稚嫩的声音,唇角勾起,却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以作回复。

  豫京,秦王府。

  与于如歆面貌有六分相似的青年着一身水色松竹梅真丝道袍,静静站在廊下欣赏被微风拂过时发出悦耳声音的檐铃。

  “子靳!”

  不远处穿着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年约二十余岁的高个青年带着一队侍从急匆匆行过来,其上均捧着金银细软等物。

  “子靳,你今天便要走吗?”秦王望着比他年长三岁的青年,“你才刚到豫京,这便要回去了?”

  于奉怀轻轻颔首,出口时的声音如击冰碎玉:“家里的老人身子不太好,总要回去看顾几分。”

  “唉,”眼见对方以自己亲人作为辞别的借口,秦王也不好再强留,拍了拍手,身后的仆侍便一流水将手上捧着的各色银钱宝物奉上,“我这里没有别的,只有当年皇兄留下的一些玩意儿,你此去路途遥远,便把这些带上吧,我听说,你的胞弟再家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闻言,于奉怀眼中流露出几分思念之色,想到自己临行前弟弟抠抠巴巴将私房钱都递过来的画面,到底没有拒绝秦王的好意,张氏自从进了于府便处处借机为难,甚至连兄弟俩的吃食都要克扣,他如今离家半载,也不知如歆现下境遇如何。

  王府的侍从前来报告马车已经备好,秦王亲自送于奉怀登车,两人在府前再次道别,看着身着水色道袍的青年乘坐的马车渐渐消失在清晨的灰蓝色薄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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