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我的男人都死了 南京南京

小说:爱过我的男人都死了 作者:被罚站的理科生 更新时间:2024-08-16 14:06:13 源网站:顶点小说
  2015年6月,nj市内弥漫着初夏的味道,鸿福公寓里的桂花已经开了,舒雅对着其中的一颗桂花树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匆匆跑上楼去,她的手里捏着一根桂花枝丫。她和付小博一起从上海毕业后,到南京工作实习。至于为什么不留在上海,少不了家里的干涉,双方父母都认为上海太远,南京两个小时的车程是最佳的选择。付小博本想留在上海,但顶不住付兴平酒后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分不清父母把孩子拴在身边相比于孩子抛下父母去远方哪个更自私一些。

  舒雅找来一个空花瓶,将桂花插了进去,摆在窗台上,东南季风会使花香飘满整个屋子。这间一室一厅的公寓是她不久前费了好大的劲才租到的,公寓虽然看着老旧,但内部已经被重新装修过,还算整洁。她总是比付小博先一步下班回来,因为付小博所在的建筑设计事务所经常性加班,虽然对刚入职的实习生没有要求,但他总会留下来多学习一点东西,他发现学校里所学的东西能运用到实际中的连50%都不到,不是内容太过超前就是太肤浅,很难学以致用。

  不一会的工夫,舒雅已经将两菜一汤的标准伙食端上了桌,当然西红柿炒蛋这道菜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付小博钦点的,至于为什么喜欢这道菜,她猜测不光是酸酸甜甜的口感,用他们设计学色彩语言来讲,红色代表激情,黄色代表富贵,这两者恰恰都是每个人想要的。当然,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好厨艺作基础。

  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舒雅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付小博略显疲惫的出现在门口,舒雅接过他的手里的包,递上拖鞋,挂好他的外套,起初付小博也不适应这种‘超男友待遇’,说她像个日本女人,她反呛道‘日本女人才不会做,但是日本妻子会这样做。’,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这时候付小博便装傻充愣起来。以现在勉强能养活自己的情况下,他无法做出肯定承诺,他觉得草率的求婚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何况他们刚刚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

  舒雅在一家科技公司做数据分析师,每天分析报告写的腰酸背痛,回来还要继续伺候这个老男孩,实属不易。

  “好香的桂花。”付小博深吸了一口气,瞟了一眼窗台上的桂花枝“采花大盗。”

  “这叫花待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舒雅辩解道“你懂不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付小博微微一笑,塞了一口西红柿,不得不说舒雅的厨艺还是十分出色的。

  “切,看把你能的,我可是和桂花树道了歉的。”作为一个文科生的词汇量居然比不上这个理科生,实在惭愧,但一想到这个理科生将会成为自己的老公却又开心不已。

  “对了,你刚刚借诗拟人,说我是美人?我说你这人吧,夸个人都要拐弯抹角的。”

  “环肥燕瘦,古人以胖为美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说你胖呢,哈哈哈。”

  “付小博你个小混蛋。”舒雅一把扭住付小博的耳朵,“唉唉,疼疼疼。”付小博直呼求饶,碰到付小博这种‘秀才’,不要理论,直接亮出兵器才是最好的选择。

  舒雅收拾完碗筷,又开始沏茶,大麦茶,健胃,付小博的肠胃不好,据他自己分析,是高中熬夜吃泡面吃多了,落下了顽疾。

  新闻里播报着搜寻马航失事客机的最新消息,付小博在社交软件上激烈的抨击着与事国各方不负责任的态度。

  夜幕渐渐降临,阳台上的窗口,可以勉强看到鼓楼的夜景,紫峰大厦作为南京的地标一柱擎天,夜空堆满了繁星。

  人们常常赞叹城市的夜晚的灯光,光彩炫目,却常常忽视了月亮与星辰,与日月星辰比起来,百尺高楼发出羸弱的微光不过如同地上的六便士一般。

  两人坐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端着大麦茶,静观星空。

  “对了,我和你说的事情想好了吗?”舒雅突然侧过脸问道,付小博的下颌骨真好看,他的下颚夹角是标准的120°,她研究过很多男明星的夹角都在这个区间。

  “什么事?”

  付小博又开始装痴卖颠,他知道她说的是她舅舅听说自己学的是设计,硬要给自己安排工作,说某某大型建筑事务所的老板是他同学。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舒雅的父母派个急先锋出来打探自己的借口罢了,他十分不喜欢这种像围观猴子一般的场面,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还是想等自己羽翼丰满一些再说,所以迟迟没有答应。

  “装,什么事你自己知道,我舅舅都催我好几遍了,而且你知道那个事务所真的不好进,这是个机会。”舒雅郑重的说道。

  “你说你舅舅怎么这么喜欢我,干嘛老操我心啊。”

  “我舅舅就那人,老好人心肠。”舒雅放下茶杯转头一想“我看你就是不想见我家人,不想见我家人,就说明不想真心和我在一起,哼!”

  舒雅打算逼他就范。

  “什么稀奇古怪的逻辑。”付小博放下手机,看着舒雅生气的样子,他妥协道“去见你舅舅可以,去他同学那个事务所我再考虑考虑。”

  他知道那种大型公司等级分明,还不如小型事务所能接触到的实操机会多。

  “哈哈,我就知道小博最乖了。”她搂着小博的脖子,轻吻了一下那唯美的脸颊,付小博一脸鄙夷的躲开了,可越这样,舒雅亲的越起劲。玩闹了好一会,他们又重归平静,看着满天繁星,陷入了沉思。

  “你说我们的爱情也会像宇宙那样永恒吗?”舒雅问道。

  “永恒,多么遥远的一个字眼,如果爱情可以永恒,那么偏见也可以,懒散也可以,仇恨也可以,有时候,只争朝夕就好。”付小博感叹道“王小波说‘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那么你是我的什么?”他疑惑的望向舒雅。

  “我是你的大炮。”舒雅看着他的眼睛,甜蜜的答道,她觉得他的眼睛比星空还好看。

  “不,你是炮灰。”付小博冉冉的说道。

  “哎呀,付小博你混蛋,多么诗意的画面被你破坏了。”舒雅骂道,但却觉得付小博说的不无道理“王小波还说过什么。”

  “如果我输给了永恒,请你飘荡在银河,帮我唤醒人类。”

  舒雅想了一会说道“放屁,王小波才没说过这句话。”

  付小博的实习公司位于二环的一座写字楼内,大概有三百多个平方,老板是海归硕士,年轻有为,有很多新颖的想法也敢于尝试和创新,没有传统设计院那般模式化的审核制度和教条,也正因为这些付小博才选择了这里。当然,他也不敢保证这位年轻的老板是否有画大饼的嫌疑,就像很多私人企业的主管告诉你这儿有很多机会,保证你不会后悔,但两个月后自己却偷偷跳了槽。

  离早上九点的打卡时间还有五分钟,各种发量的同事鱼贯而入,付小博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公司,能做的杂活都干了,甚至帮他的部门经理vivian冲好了咖啡,vivian其实是安薇薇的英文名,虽然公司大部分人都尊敬的称呼她为v姐,这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在南京的设计圈小有名气,也是这家公司的中流砥柱之一。她们部最近在忙一个私立幼儿园的案子,设计稿基本已经完工,就等着送审,现在正忙着后续讲标的相关事宜。

  vivian今天穿了一件低胸的纱丝寸衫,下面裹着一条黑色的羊皮裙,白色的长袖外套搭在双肩上,随着张扬的步伐随风飘动,巨大的黑超下一副烈焰红唇,虽然说不上浓妆艳抹,但总有一种用力过度的感觉,她喜欢让别人猜她的年龄,当有人说她像二十五岁时,她便笑的像个五岁的孩子一般回道‘人家已经 35啦!’

  “hi,小博,how do i look today?”vivian端着咖啡走了过来,摆了个pose,一如往常的提问道。

  “fabulous as usually.”付小博夸赞道,他已经总结如何夸女士好看的十个英文原句,确保每周都不会重复。当然他的马屁行为却引起了组里另一个人——托马斯的不满,他比付小博早一年来到公司,但自从付小博来的公司,成了最年轻的员工,渐渐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就连vivian每天也不在向自己问好,自己被付小博取而代之,她要和最年轻人的想法保持一致,更何况付小博在上海读的大学,他的建议能使她更容易和国际潮流接轨。

  “thank you,ho boy.mua~”vivian满意的回到办公室。

  付小博打开一摞图纸,便开始在电脑上操练起来,他要从基础的建模做起,这次的案子刚好可以给他提供一次不错的机会,没准自己做的图可以作为后续的补充文本,当然,他还有很多要向vivian请教的。

  “v team,带上吃肉的家伙,meeting room集合。”vivian突然敲着玻璃门喊道。不一会小组的六个人便迅速到齐了,会议室的投影放着这次投标的方案。

  “guys,明天就是deadline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审核方案。”vivian严肃的说道,“这次竞标不仅关乎到money,也会作为新入职员工的考核。”她特意看了一眼付小博“所以,请你们务必认真对待这次会议,把可以完善的做到完美。”

  “v姐,这所学校是外资,但办在中国,我们的方案兼具东西方的文化特点,而且选用的材料都是欧美标准,肯定会让评审委员会眼前一亮。”组里一个叫lily的女孩说道。

  “我不是让你找优点夸自己,要找出不足,ok?young lady?”虽然vivian也觉得这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有一些担心,因为对手是炎淼设计,全国知名设计所,自己能想到的,对手肯定也能想到,她必须要准备一手不一样的plan b,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看着台下窃窃私语的下属,她有些焦躁起来,确实,能想到的早就在之前大大小小的研究会上想完了,想让他们在今天拿出一些新点子也实属为难。她脱下外套,看到人群中一言不发的付小博。

  “v姐,我有plan b。”付小博举手说道。众人面面相觑,向付小博看去,虽然付小博前期也有参与,但并没有发言权,做的都是一些画图,文案的辅助工作。

  “快说。”vivian的眼里仿佛闪现出亮光。

  “设计幼儿园第一个关键词是什么?”

  “安全。我们的设计充分考虑了这一点,软性塑胶跑道和草坪覆盖到校园每一个角落,就连楼梯踏步我们采用的也是南美进口的软木。而且材料供应商和伦敦著名的威丝曼公学是同一家。”那个叫lily的女孩答道。

  “好,我们的设计风格是什么?”

  “在保证童趣前提下融合中外文化的建筑风格,当然,因为儿童才是学校的主体,保证童趣是每家设计公司要考虑的宗旨之一。”

  “但我在想,也许我们不要那么‘安全’,也不要那么的‘童趣’呢。我在推特上查过投资人的早年经历,他在一段采访中说道,参加童子军的经历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与启发,他认为那是一段难能可贵的经历,要知道,美国四岁就可以加入童子军了。所以我在想,地板是软的,草坪是软的,跑道也是软的,难道我们国家的孩子都是软蛋吗?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我们需要一些‘hard’,我们设计了两千百平方的操场,只要拿出几十个平方做一些hard的东西不是更好,还有童趣这一点,我觉得不要布置的太满,可以适当融入一点军事风格,虽然是孩童,但现实总是残酷的,他们不会因为你是儿童就放过你,就像叙利亚战争上无数受难的儿童,童趣对他们有用吗?没有,他们只想活着。”

  付小博讲完,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就连托马斯也开始对付小博刮目相看。vivian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看着付小博。

  一个礼拜后,付小博的话被vivian加以润色,搬到了讲标现场,不出意料的大获成功,顺利中标。随后,整个事务所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老板sam对vivian的称赞连绵不绝。sam敲了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曾经吃了多少炎淼的败战,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来,举起酒杯,我们一起感谢vivian!”

  很少喝酒的付小博也开心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由衷的感到高兴,哪怕公司并无几人知。下属办事,领导邀功,这是职场圈的常态,更何况vivian待自己不薄,无论有什么问题,她都愿意帮助解答,虽然她的毒舌时常搞得自己脸颊发烫,活脱脱一个女魔头,但接触久了反而觉得她像一个姐姐,姐姐虽然从你这里摘了一朵花,但你却不能忘了她给过你一座花园。

  “嘿,被别人窃取劳动果实的感觉怎么样?”托马斯坏笑着走了过来。

  “窃取?”付小博不满的瞟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那你找错人了。”

  “哈哈哈,装什么,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你一肚子气。”托马斯自以为是的说道“我和你都是同类人,以后我们要统一战线才是,不然哪天被开了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你说呢?”

  付小博仔细打量一下眼前这个人,他是一个胖子,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他的领带顶在肚皮上,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他似乎想努力表现出一副精英的形象,但他泛着油光的大脑袋似乎出卖了他,这很让人怀疑他想通过扩大自己的脑容量来增加自己的智商。

  “你听说过同类根式吗?”付小博问道。

  “不知道。”

  “如果我们把跟指数比作公司,被开方数比作智商,虽然我们的根指数一样,但你的被开方数几乎为零,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是同类,懂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骂人?”托马斯一脸疑惑,付小博没有理会,径直的走开了,同这种人在一起待一秒钟都是浪费。

  晚上十一点,聚会终于结束了,vivian坚持要送付小博回家,他们站在1912酒吧街的路口,一起等着代驾,虽然已近午夜,这里的人流依然络绎不绝,似乎打算陪着这座城市一起熬夜。vivian身上一股酒味,但可以感觉出来她并没有喝醉。

  “小博,对不起,其实今晚本来的主角应该是你。”vivian突然开口说道“我起了私心,抱歉。”

  “没关系,我不过是提了个小建议。”

  说实话,他没想到vivian会和自己说这些。

  “没有你的小建议我们拿不下这个案子。”vivian缕了下头发,深呼吸了口气“其实我来到这间事务所已经十年了,起初只有我和sam两个人,从一间小公寓开始,最后搬到5a写字楼,业务也做得越来越大,sam说只要我干满十年给我公司一半的股份,我以为sam会兑现他的承诺,但是没有,所以我把幼儿园的这个案子占为己有,增加谈判的筹码。”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再找他谈谈,如果谈崩了,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你要去哪?”付小博关切的问道,听到她说的这些,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其实他还想问能不能带上自己。

  “只要放出风去,我想要我的公司大有人在。”她转而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有人敢欺负你,姐帮你教训他。”

  “嗯,还真有,公司那个女会计。”

  “那啥...能不能换一个。”vivian面露难色。

  “...”

  代驾赶了过来,载着两人驶离不夜城,vivian看着付小博清秀的脸蛋,觉得他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也许努努力日后说不定会成为中国版的安藤忠雄。付小博看着窗外并未发现vivian注视着自己,他只是在心里想到‘唔,那个搞会计的老女人果然不好惹’。

  两个月后,付小博渐渐摆脱了新人这个标签,就连公司的前台也和自己开起了没羞没燥的玩笑,除了财务室那个老巫婆,一开始他以为只是针对自己这样的新人,后来发现公司里的老员工也很忌惮她。他想到之前一次一百多快的差旅费报销足足跑了5趟财务室,报销单改了八遍之后,又告诉他报销单不允许涂改。总之一句话十个字,非要一个一个字拆开说,能说七个绝不说八个,剩下三个让你猜,仿佛她说的不是语言而是莫扎特失传的音节,弥足珍贵。

  今天是销账日,看着抽屉里厚厚一沓报销单,付小博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了财务室。

  乌会计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印有梅花图案的寸衫,下部穿着一条过时的蓝色喇叭裤,就连那双女士皮鞋也是很难在街上看到的那种,她的头发白的很严重,一双臃肿的眼袋下面架着一副厚重的红色老花镜,那老花镜滑落到鼻尖的位置刚好卡住了。她全身都散发着那种90年代的古板气息,但人们常说,古板代表着严谨,这恐怕也是sam雇佣她的原因之一。

  “这一张不行。”她操着浓重的南京方言说道,付小博勉强听得懂。

  “哪里不行?”付小博拿过来看了一下。

  “第三项。”

  “第三项哪里不行?”

  “金额。”

  “金额怎么了?”

  “金额大写少了一个元字,来公司这么久你不知道吗?!”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不写清楚我是给你打日元还是美元?!”

  “你很烦?”付小博压抑住怒火“你不能直接说吗?浪费大家的时间很好玩?”

  “嚯是,小伙子我看你人长得不错,说话怎么这么摆啊?”她感觉她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十分的不满“我告诉你,以后你的帐不要找我报,直接找老板去,你看你满逮的嘛!。”

  “suburban bitch!”付小博恶狠狠地说道,摔门而出。

  他坐在工位上,心烦不已,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相处不是厮抬厮敬,反而要恶语相向。vivian知道情况后也赶来安慰他,并想他保证处理好报销的事情。他的心情依然没有变好,尤其是想到今晚还要和舒雅的舅舅见面。

  下班后,舒雅已经在办公楼下等他,似乎就怕他偷跑了,她的手里拎着两瓶红酒,一脸洋溢的笑容,付小博打起精神,不想扫了她的兴。

  “你舅舅也真闲,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我。”他想起舒雅和他说过,她舅舅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曾经在街道的居委会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他的同学朋友倒都是些地方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哎,要是为你一个人就好了,我爸妈还不知道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舒雅叹了口气。

  “怎么?还是劝你考个公务员或者教师?”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父母对子女工作的期望都是公务员,医生,老师。的确,他们用自己的切身经历告诉他们的孩子,在外面飘着获得成功的几率要比中彩票还难,体面稳定才是硬道理,当你在大城市碰了几次壁,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发现过的果然还不错,于是你告诉你的下一代,要稳定,要体面。下一代又告诉下一代,要稳定,要体面。稳定和体面似乎成了大部分中国人跟随一辈子的墓志铭。

  “前几天我妈还在电话里拐弯抹角的让我考教师,我没答应。”她将脸转向付小博,嘿嘿一笑:“已经有了你这个超级熊孩子,我才没精力管别人家的熊孩子。”

  “说谁是熊孩子呢你。”两人在出租车上玩闹起来。

  出租车在南京大排档门口停了下来,虽然名字很接地气,但这里却是nj市远近闻名的大饭店,倘若赶上节假日,一座难求。

  “舅舅好。”舒雅打招呼道,却突然发现她的表哥表嫂们也在现场。“表哥表姐好久不见。”她又转而说道。

  “哟,这就是男朋友吧。”她的表姐走过来说道,她的目光在付小博身上游走了一番“我说二姨怎么说你老不回家呢,原来找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是我,我也不想家呢。”她打趣道。她的年龄看上去比舒雅大几岁,她旁边的表哥则感觉有三十出头了,宽胖扁平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满不在乎的瞟了一眼付小博。她的舅舅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一件老干部风夹克外套,留着二八分的油头,宽大的鼻翼上架着一副反着褐色光的眼镜,很难看清他的眼色。“行了,都是家乡人,就不说普通话了,都上去吧。”他开口说道

  上楼的时候,付小博偷偷掐了一下舒雅的胳膊,“说好就你舅舅的呢?”付小博小声嘀咕道,舒雅对他不满的挤了挤眼睛,好似再说,我也不知道。

  到了包间,几人依次向里面排开座,付小博屁股刚坐稳,舒雅立马捅了捅他示意他这是‘上席’,留给长辈的,他立马又向旁边挪了过去。

  ‘陈规烂调’他在心里想到,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和长辈在一块吃饭的原因。带众人入座后,上席的位置依然空缺着。

  “对了,大姑和姑爷他们等会也过来。”她的表姐说道“今天姑爷陪大姑来打瘦脸针,听说你对象来吃饭,非要过来看看呢。”

  舒雅听后可怜巴巴的向付小博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对不起,忍一忍吧。’付小博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他知道他已经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至于他们这一群人是来看猴还是耍猴还需要验证。

  不一会她的大姑和姑爷就到场了,打完招呼后,这姑爷就和舅舅对‘上席’这一位置产生了分歧,两人平辈,年龄也相仿,纷纷表示对方才是座上宾,一番推搡拉扯后,姑爷‘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去。

  他们没有打开舒雅带的红酒,而是重新要了四瓶白酒。付小博注意到,席间虽然大家各聊各的,但大家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瞟,一问到和自己有关的话题,舒雅好像成了新闻发言人,几番轰炸,自己的家底已经被问个精光。

  “小雅啊,你说你怎么想起在那个什么什么科技公司上班,怎么样啊,能拿多少钱一月啊。”那个大姑突然问道,谈话也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看舒雅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女孩子呀,你说回去当个老师公务员多好,咱运城县也不差,工作稳定,又能照顾到家里,正好呀,你姑爷在教育局认识不少人呢,什么文远中学,县中随你挑。”

  “说得对,你们家就你一个独生女,你说你留在南京吧,你爸你妈还不得想死你。”她的舅舅连忙在一旁附和道。“再说这南京房价这么贵,你俩猴年马月才能买的上房,我看呐,留在南京不是长远之计。”

  “舅舅你又瞎说,我咋能回去把小博一个人扔这边。”舒雅说道“再说了,我在这边工作挺好的,同事,老板人都不错,对我很照顾。”

  “小博呢,小雅回运城了呢,你留在南京肯定也不行,你这两年要在南京学好本事,将来回运城开个公司,这不,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嘛。”他说这话时,似乎默认了舒雅会回去了一般。

  接着,他吧唧了一下嘴虚着眼睛故作神秘的对付小博说道“炎淼设计事务所听过吧。”他嘿嘿笑了两声“炎淼的副总是我同学,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去历练两年,将来啊,咋叔侄两一块在运城开个公司。”

  “哟,炎淼啊,那可是大公司啊,我这不搞工程的都听过,经常在新闻上看到。”她的姑爷也附和道“小博啊,赶紧敬你舅舅一杯,机会难得机会难得。”

  看着她舅舅奸佞般的嘴脸,付小博没有说话,没有感谢,他只觉得恶心,就像被人喂了一把屎,走后门这种事,简直是对他人生彻裸裸的藐视,出于礼貌,他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关于工作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劳烦各位费心。”付小博面无表情的说道。

  “来来,不讨论这事,人家小两口有自己的打算,不用你们操心哩。”她的表姐似乎观察到气氛微妙的变化。“你们喝酒——。”

  “各位,我的酒量已经到此为止了,实在不能喝了。”付小博打断她的话,他想了想为了顾及舒雅的情面他又加了句“抱歉。”

  的确,他的脸颊已经发红,这是酒精无法代谢的表现,加之刚才胃就烧的难受。

  “是这样的,小博的胃不好,他平时滴酒不沾的。”舒雅赶紧解释道,她已经察觉到付小博脸上的不悦,她也知道如果仍事情发展下去,这帮人不知道会怎么在父母面前数落付小博的不是。

  “我去,这才几杯,你这一圈人都没敬呢,我说女娃子都比你能喝。”她的表哥突然嘲讽道“来来来,别装了,就没听过运城人不能喝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哥先带着你喝一个,干了。”他将酒杯倒扣过来,示意酒已干。

  舒雅看着付小博,不知所措。

  “怎么的,是不是不给面子啊你。”他的表哥不耐烦的催促道。“喂,我说你哑巴了还是聋了。”

  付小博突然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冲着她表哥的脸泼了下去“你他妈要喝自己喝。”他径直走了出去,仍由他表哥在后面破口大骂。他听人说过中国的生意一半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将来一定是那另外的50%。

  “没家教的玩意!这就是你谈的男朋友?你爸的脸都快给你丢光了!”舅舅对着舒雅破口大骂,舒雅留下委屈的眼泪,她在想如果今天在场的不是舅舅,而是自己的父母,付小博又会怎样,她还从没见过如此生气的付小博,这绝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舒雅好不容易安抚完那些亲戚,替付小博一一道歉,她独自一人打车回到公寓,付小博却不在家,过了一会她收到了敖海的短信‘小博在我这里喝酒,他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你们没事吧。’

  ‘没有事,你多陪陪他。’她回道,她把红酒放到橱柜里,又拿了出来,她将酒杯倒满,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新闻里播报着埃博拉病毒在非洲大陆肆虐,她在想,人真是个看起来强大其实很脆弱的物种,但人类的自大麻痹了自己,盖了几座大楼,发射了几颗卫星就妄自菲薄起来,她同时也在想自己是不是高估了付小博对于自己的爱。

  殷巷的街道依然熙熙攘攘,每个人手里拎着大包小袋,满载而归,看来那句话说的果然没错——‘没有人可以空着手离开殷巷。’

  付小博和敖海坐在街边的烧烤摊上,要了几瓶啤酒。

  “不论公司的会计,还是舒雅的表哥,这些人概括起来就叫人性的丑陋。”敖海听完付小博的讲述后感叹道“有啥可豪横的,自以为是的东西,还帮找工作,咱小博想去啥公司还去不了,来,干了。”他又接着安慰道。两人一饮而尽。

  “人性的丑陋,倒不如说是人性的弱点,卡耐基你听过吧。”

  敖海点了点头,付小博接着说道“卡耐基说过,天下最悲哀的人莫过于本身没有足以炫耀的优点,却又将其可怜的自卑感以令人生厌的自大来掩饰。”付小博顿了顿“不过,我还想加上一句,一个人的愤怒大多数出自对自身无能的无奈,还有小部分是对他人无知的厌恶。”

  “说的好,鼓掌。”敖海拍起手来,经过这一番的倾诉,付小博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眉宇间的皱纹也变得平坦起来。

  “唉,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付小博拿起一串韭菜嚼了起来。

  “咳咳,破了两起盗窃案。”敖海一脸开心的说道。

  “可以啊,这么说来敖局指日可待啊,走一个。”

  “低调一点,什么敖局不敖局,这叫为民除害。”这倒是实话,他压根没想过什么晋升不晋升的事情,除非自己的晋升有利于助长社会的正义之风。

  “对了!差点忘了,谢显龙你知道吧?”敖海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公交站台广告牌上的大幅广告标语——‘显龙宝,口袋里的理财专家。’

  “显龙宝我知道,公司有几个同事在这个软件上投了钱,收益率好像还挺高。”

  “你知道谢显龙是谁吗?”敖海略有激动的问到。

  付小博白了他一眼,好似再说别卖关子了。“谢显龙就是谢广东!他改了名字,我也是才知道的,上个礼拜他给局里捐了十台巡逻车。”

  “什么?谢广东?他不是高中毕业就去广东卖保险了吗?”付小博一脸惊讶,谢广东胡子拉碴的形象浮现在他的眼前。

  “唉,谁能想到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你在学校还瞧不起人家呢。”敖海感叹道。

  “别瞎说,我可没瞧不起他。”付小博辩解道,虽然的确如敖海所说,但就算曾经是,凭谢广东的脑子他也察觉不出来。

  “狡辩。上次捐车的时候,我正好去外地办案了,没来得及见到他,下次有时间一块找他叙叙旧,这小子闷声发大财,不仗义。”

  “提到叙旧,你现在对章辰阳还有怨气不,你两当时打的那么凶,都把我吓傻了。”付小博转而说道,他对谢广东并不感兴趣。

  “气个屁,都过去六七年,你要不提我早忘记了。”敖海又开了一瓶酒,“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陈一航,我在网络系统里什么也查不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似乎想掩饰自己的思念,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梦见她。

  “也许你可以去广东找她。”付小博说道,敖海苦笑了一声“就算找到了,我也没脸见她,她临走前托付我帮她查出害死她父亲的凶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点线索没有找到,我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好无能。”

  “这个真不怨你,她爸被撞的时候,我们才五六岁吧,这都快二十年了,就是福尔摩斯也没辙。”付小博安慰道。

  “我不信,我咽不下这口气,肇事者不能逍遥法外,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找出来。”敖海恶狠狠地说道,他知道那个肇事者摧毁的不仅仅是陈老四一个人,而是整个陈家。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桌上的酒瓶七零八落,他的头有点晕,又有点想吐,他觉得身体有些飘飘然,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敖海,今晚我去你那住行吗?”

  敖海宿舍的床本来就小,这样一来付小博不得不半搂着敖海睡在一起。

  付小博轻微的呼吸着,不时发出口哨一般的声响,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小时候,两个人挤在章辰阳的床上过夜,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睡觉的。他帮他盖好了被子,轻轻关了灯,明天一早还要出任务,他看了一眼时间,不对,明天已经到了。

  等到付小博睡醒后,敖海已经走了,桌子上摆着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还有一张字条‘猪,记得叠被子,豆腐状的。’

  他急匆匆的赶到公司,却还是迟到了,‘去他妈的满勤奖’他在心里想到。不一会,财务室传来嘈杂喊叫声。

  “快,vivian和王会计撕起来了。”有人在公司的走廊里奔走相告。这两个女魔头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拆我家,我不破你庙,今天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自己,他忐忑的凑了过去。

  “王翠娟,我告诉你,你他妈别以为做个总会了不起了,老娘随便从街上拉个大学生培养一个月都能替代你。”

  vivian破口大骂道,她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皮衣,就像个女杀手。人们都说vivian发起火来,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会计桌上的文件档案洒落了一地。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开我。”王会计嘲笑道“你不过是比我早来公司一年而已,可你连个高级合伙人都不是,可笑,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报账制度就由我说了算!”

  “搞笑,当年公司只有我和sam两个人,你进公司还是老娘面试的你,怎么?你是白眼狼下的窝?狗咬吕洞宾?”

  vivian不依不饶,她想起她当年面试时唯唯诺诺和现在横眉怒目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vivian你别过分!有什么不满你找萨总,别像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很显然,在骂街方面,王翠娟的气势明显要弱一截。

  “乌翠娟别以为有sam给你撑腰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半条腿都快入土的人了,看谁熬过谁!”

  vivian摔门而出,玻璃门被震的哐哐作响。

  “看什么看,都不干活!”她冲着人群怒吼道,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付小博战战兢兢的回到工位上,好久才回过神来,vivian毫无疑问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只不过没想到她说的‘处理好’会以这种方式收场。他看着电脑上的图纸,心不在焉,他要对着清单修改好所有的标注。

  下午一点,vivian还是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付小博点好了一份外卖,小心翼翼的敲开vivian的门,她的桌上摆着一份地质勘测的图纸,她正在策划湾流机场的项目方案。vivian眼角的妆有些花,明显是哭过了。他把外卖放到电脑边上。

  “谢谢。”她抬头微微一笑,倒像个亲切的姐姐。

  “不客气。”付小博回到,付小博站在原地没有挪步,vivian停下手中的事看着他,他鼓起勇气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因为我——”

  “上午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多想。”她打断道。“其实我早就想给她个警告了,正好,今天这个机会就来了。”

  她又低下头重新翻看起图纸,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哦。”他答应了一声,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他正要走出门去,vivian突然叫住了他“今晚下班有时间吗?陪我去喝一杯行吗。”

  “哦,好。”付小博转过身来不假思索的答道。

  红色的宝马车向闹市区驶去,他们进了1912叫座do.i的酒吧。vivian点了一杯龙舌兰,付小博要了一瓶百威。

  “啤酒?你应该尝一尝这里的特调威士忌,是他们家的特色。”vivian大声说道,酒吧里的dj在大声吆喝着。

  “习惯了。”付小博回到,其实不论白酒还是洋酒他都觉得一样难喝,还是啤酒最顺口。

  舞池里牛鬼蛇神,各显身手。付小博突然注意到隔壁桌的两个男子面前,站了五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那两个男子挑好其中的两位后,没被选中的三人便离场了。

  “他们这是干嘛。”付小博抵了抵旁边的vivian。

  “女公关,这都不知道,果然是小屁孩。”vivian喝完龙舌兰又点一了杯威士忌“她们陪客人猜拳喝酒,喝的越多赚的越多,别看她们年轻,能喝趴你十个。”

  付小博点了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vivian已经把他的酒换成了威士忌。

  “刚才有你喜欢的不。”vivian坏笑着说道“要不要给你点一个?陪陪你。”

  “才不要。”付小博鄙夷的说道。

  “那你可别嫌我老哦。”vivian做了个鬼脸,她已经喝了不少杯,也许酒精开始慢慢上头了。vivian已经三十五岁了,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也算自由,她脸上那些名贵的化妆品使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但依然能看出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小博你知道吗?公司有四个合伙人,今天那个老巫婆说我不是合伙人没资格开除她,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她又喝了一杯酒“那些合伙人投几个破钱就高高在上了?苦活累活都我干了,最后还替他们数钱,这公平吗?”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入股。”付小博有些疑惑。

  “那你得问sam,那个该死的渣男。”她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男人都是混蛋。”

  ‘男人都是混蛋’这是一句女性中间广为流传的至理名言,女人们真应该把这句话裱起来挂在家里,提醒自己时时刻刻的堤防着身边的男人,就算是结了婚的也不能放过,混蛋的男人大多阴险狡诈,很会隐藏,一定要小心。

  “我和sam有过一段感情,不过他现在不承认罢了,他既想推开我,又想把我留住,因为我手里这十年掌握的资源和人脉,他永远无法替代,这也是他不想给我股份的原因,他在害怕和纠结,推开我是因为感情,留下我是因为利益。”

  “哎,果然男人都是混蛋。”付小博听后十分心痛,这个平日里看似刀枪不入的女人其实早已满是伤痕。他端起威士忌一干而敬,一股带着烟草味的辛辣感涌进胃里,他差点要吐了出来。

  时间已经快到午夜,vivian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自己也有点眼花耳热。他不知道vivian家的地址,问也问不出来,vivian胡言乱语,答非所问,他只好打电话给sam,sam来了之后明显有些生气,他不知道是因为vivian喝了太多酒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打电话给他而生气。

  回到鸿福公寓,已经是十二点半,算上今天,他已经连续两晚没有睡好觉了。他蹑手蹑脚的开了402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的灯亮着,舒雅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座雕塑。

  “怎么,不是不能喝酒吗?看来今天喝了不少啊。”舒雅闻到小博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冷冰冰的说道。

  “你不也是吗?”付小博指了指桌上两瓶已经见了底的红酒。

  “别闹了,赶紧去睡觉去。”他打了个哈欠朝卧室走去,试图像以往一样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付小博,你给我站住!”舒雅站起身来,怒火攻心“咱两还能不能处了!”

  “哎,不就是昨晚的事吗,我承认是我冲动了。”付小博意识到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有多丢人,你一走了之,我就像个笑话一样坐在那里,你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舒雅瘫坐在沙发上,留下委屈的眼泪“以后我爸妈会怎么看你。”

  “怎么看,用眼睛看,不过我相信你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付小博倒显得满不在乎。

  “混蛋你。”舒雅扔了个抱枕过去,抹了一下眼泪“我告诉你明天我就辞职回运城县考老师,说,你和不和我一块回去。”她在试探。

  “不回。”他拼了命一样从那个小城跑出来,现在让他回去,简直是做梦,他想想觉得这样说似乎太过无情又接着说道“运城离南京不过两个小时,这个距离可以接受。”

  付小博的回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自己拼命讨好眼前这个大男孩,得到的却是他的无情和自私。

  “付小博你就是欺负我。”她带着哭腔呢喃的说道。

  “我欺负你啥了啊。”付小博觉得冤枉。

  “欺负我爱你胜过你爱我。”她失落的说道,接着她气愤的跑进卧室里反锁了房门。

  “那行,您消消气,我睡沙发。”付小博冲着门缝喊道。

  夜深人静,偶有几声犬吠,他躺在沙发上,久久难以入眠,他开始怀疑自己,担忧未来,自己究竟处于怎样的境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空洞和虚伪,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到底是谁在掌控着这一切,它们似乎藏在每一张人皮的后面,假装自己有人性,甚至偷偷潜入自己的梦想,使之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让自己为之卖命,为之癫狂。他觉得自己就像木偶,隐形的线拉扯着自己不断向前,这一路上有洪水、火灾也有繁花、星辰,可它们不让你停留,推着你向前走,留着眼泪向前走,笑着向前走,到最后面无表情,他多么想剪断那该死的线。

  初夏的夜有些冷,裹了裹单薄的外套,心里想着这次冷战不知道又要持续多久。天快破晓的时候他翻了个身,险些掉到地上,却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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