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丁和程昌别请过假后就带着许谓回了公寓,简单处理完嘱咐许谓好好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沈倾城从房间里出来,轻敲许谓的房门。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有些虚弱。

  她推开门,少年侧身向里躺着。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出了点事,没有开会。”

  他没有转过身来,沈倾城能看见的只有他的后背。

  “出事?出什么事情了?严重吗?”

  “没事。”

  “没事就好,午饭你想要吃什么?”她问他。

  “不用了,我想要休息。”

  “那行,你先休息吧!我会把你的午饭准备好,你想要吃了就自己下来吃吧!”

  “嗯。”

  “那我先出去了。”

  她关上门的声音非常的轻,少年慢慢转过身来,伴随着肌肉撕扯的痛感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充斥着黑暗的空间里一切都遁入无形,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好像什么都握不住。一个人如果不害怕失去那是因为一无所有,一旦感受过一丝的美好从此以后就会陷入失去的恐惧。

  没一会儿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他因口渴而惊醒,也许是因为噩梦。

  梦里,他变成了恶魔。那把不长的尖刀里寄托了他所有的仇恨。男人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对着屋内的一切肆意发泄着脾气。破旧的屋子里花瓶打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木桌撞到墙面的声音震耳欲聋。男人蹒跚的脚步在屋内来回,他站在身后注视着这一切。今天就结束所有的噩梦吧!

  拿着刀子的手在颤抖着,他一步步走向面前的男人。

  越来越近,他和他周身的空气缠绕在一起。男人转头的瞬间,他比想象中的更加有勇气。

  那把刀丝毫没有犹豫直直地捅进那个人的身体里……

  他一下子惊醒,坐立在床上,思绪难安。汗珠溢满额角,被黑夜抽走的力气伴随着上升的体温让他变得更加空旷孤寂。

  许谓用尽全身的力气下床,伴着楼梯微弱的灯光到了一楼。一片黑暗让餐桌上的一处暖光显得温暖夺目。

  他走近,留有她字迹的便条。

  我看你还没有睡醒,就没有叫你。饿了就把餐桌上的饭菜热一下。

  惨白的脸庞微微有了些血色。

  他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微波炉黄色的灯光一直都这么温暖吗?

  少年靠在厨房的操作台上望着面前的一切,不够明亮的空间里那一抹笑容散发着无尽的幸福。

  “你醒了?”楼梯上传来她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

  少年急忙侧过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嗯,嗯,嗯。”

  “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好些了吗?”

  “没什么事情了。”他依旧避开着她的视线。

  她发现了他的异样靠他越来越近。

  “你的脸怎么了?”

  终于她还是发现了。

  “没事。”他很心虚,装过去背对着她。

  她走到他的面前,直直地注视着他。

  她用手捧住他的脸,少年愣在了原地。

  “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

  少年没有说话,这一次他没有避开她关切的视线,而是认真地看着她,那个出现在她瞳孔里的自己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甚至洋溢在脸上的还有一丝的开心。也许是被人关心所散发出的开心吧!

  “疼吗?”

  他摇了摇头。

  她皱着眉头说:“你的脸怎么那么烫?”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他可能真的是发烧了,这个时候的神志有些模糊,不知怎么的嘴角的一直浮现着笑容。他摇摇头,“没事的。”

  “什么没事?赶紧回卧室躺着。”

  她的话刚说完,他就整个人因为无力倒在了她的身上。

  “许渭?”

  她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他伸出手环住她。

  她的身体没有惊讶的反应,伸出手沈倾城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靠在她身上的许渭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可爱温顺又让人心疼。

  她扶着他回了卧室。

  拉好他的被子,“你等一下,不要乱动,我去找冰袋。”

  她飞快地消失在他面前。

  少年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庆幸。总是有人会说人在生病时内心的孤寂会放大10倍,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贪恋着被人关心着牵挂着的感觉。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的手里拿满了东西。

  她先把热好的饭菜放到他的面前,“先吃点东西,直接吃药的话会伤胃。”

  他接过餐盘乖乖地吃着饭。

  “这是药。你赶紧吃,吃完了好好睡一觉。”她递过手里的药和水杯。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药放入嘴里,水杯里的水被一饮而尽,动作连贯自如。吃过药后他听话地躺下,她替他掖好被子,又把准备好的降温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

  她起身离开准备回房,突然又回过头。少年好像很难受紧闭着双眼。

  “算了,我等你好些了再走。”沈倾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少年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好像这样的触碰能够缓解一些他身体的疼痛。

  “你安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他微微摇头,“不行,不要在这里一直陪着我,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行,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好像这一刻才完全放松下来,声音虚弱无力:“绝对不要再这里傻陪着我。”

  她点头,他安心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许渭出了一身的汗,烧也退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他的手好像还紧紧握着另一只手。

  顺着手臂的方向望去,沈倾城坐在凳子上趴在他的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紧紧抓着她让她没法离开,还是她……

  他一直都很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好像时间被无限地拉长,她平稳的呼吸也安抚着他不安的灵魂,他看得入迷。少年的身体恢复了些,他把她小心抱回她的房间。菠萝被惊醒,但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替她脱掉了鞋子,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少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额角的疤痕淡了许多,没有了触目惊心,虽然和她光洁的皮肤比起来还是有一些格格不入。

  许渭收回了自己的手却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依旧注视着眼前的她。好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

  ……

  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沈倾城受父母嘱托得回b市看望爷爷奶奶。

  “许渭,我今天上午得回b市了。”

  许渭没有将手里的勺子放进嘴里,而是抬起头:“你不是说会陪我一起过年的吗?”

  沈倾城真是越来越不懂许渭了,他这无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个冷酷高傲的少年去哪里了,这粘腻如菠萝一样的性格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也没有答应你吧!”

  “可是你没有反驳,那就是答应了。”

  “这……”一瞬间沈倾城竟然无话可说。

  “所以,不准回b市。”

  “许渭,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是你自己答应了我,现在又出尔反尔,无理取闹的是你才对。”

  面对许渭的辩驳,沈倾城举手投降。

  “我爸妈让我回去看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就体谅一下,放过我吧!”

  少年没有说话做沉思状,没多久:“这样吧!”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跑回房间。

  五分钟后他出现在沈倾城面前,手里拉着行李箱:“我和你一起回b市。”

  “什么?”沈倾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少年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和……你……一……起……回……b……市!”

  “不行!”

  “为什么?”

  “你太招摇了!”

  少年从行李箱里掏出口罩帽子。

  “这样呢?”他戴好口罩和帽子。

  “这样一看就是艺人好吗?”

  少年又从他的百宝箱里拿出“宝贝”来。

  宽大的卫衣。

  他床上卫衣,大半个身体被包裹住。

  “这回行了吧!”

  沈倾城从上到下审视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这回不像艺人了,像许渭。”

  许渭的脸在颤抖。

  出行的装备准备好后,沈倾城还是按照原定的机票会回b市。而许渭订了最晚的一般机票。

  沈倾城是下午一点的机票,春运期间全国到处涌动着归心似箭的人群。沈倾城三点多到了b市机场,这里自然也是到处人头攒动。想到许渭的飞机要到半夜才能到b市,沈倾城觉得她先回去收拾一番,到时间了再来接这位少爷。

  至于为什么要回去收拾一番,离开a市前。

  “对了,你不要忘记订酒店。你到a市的时候应该很晚了,再订酒店可能会来不及。”沈倾城叮嘱许谓。

  “订酒店?”

  “对啊,不订酒店你准备睡在哪里?大街上?”

  “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你在我们家住这么久,竟然狠心让我住酒店。”

  有一个瞬间,她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要住你家了,这样才足以显示你的诚意。”他接着说,“如果我一个人住酒店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呢?又如果……”

  许渭列举了二十多条住在酒店的害处,沈倾城受不了了缴械投降。

  于是许渭在b市的一周都会住在沈倾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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