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律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意味。

  “所以攻打冥界还有其他目的?”

  “我想大概是的。”

  安单颔首:

  “阴帝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让我们保密,阴间上下都严禁再讨论冥府的事,所有亲身参与过的人也都被逐一谈话,交待他们要守口如瓶。

  阴帝似乎知道哈迪斯正打算做什么事情,他想要阻止,而阻止的方式,就是通过攻打冥界。”

  “所以那不是幻觉,而是哈迪斯失败了的证明?”路西法问道。

  “应该就是了。”

  姜律这下总算明白了阴帝为何从始至终都不考虑哈迪斯的存在: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哈迪斯在筹备什么,无法抽身来阻止他入侵冥界,所以才敢大张旗鼓地用这种粗糙的方式来进攻。

  并且哈迪斯筹备的这件事,很可能跟冥界本身挂钩,只要阴帝攻占了足够多的领土,亦或是达成别的什么条件,哈迪斯就会受挫,成功的机率便大打折扣。”

  “可是他是怎么察觉到的呢,我也一直在关注冥界战场,但是我从来”

  路西法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在看到姜律眼神的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阴帝的背后,可是还另有其人,如果是那个层次才能够察觉到的东西,那么路西法察觉不到也就情有可原了。

  他攻打冥界,恐怕也是经受了某人的授意。

  想到这里,路西法试探着询问:“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问问你。”

  “您说。”安单回道。

  “阴帝身边的人你都认识吗?有没有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你没见过的人?”

  “我当然都认识,虽然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好,但至少明面上谁也不会闹得太难看的。”安单认真地回答。

  至于路西法为什么这么问,尽管他感到一些奇怪,但还是将自己的好奇心收了起来。

  上位者想说的自然会告诉你,他没有想说的意思那就最好不要问,这是他在阴间混迹这么多年学到的最宝贵的经验之一。

  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路西法满意。

  他能断定阴帝身边一定有这样的存在,安单没有见过或许是级别还不够,阴帝对他的信任或许没有他跟姜律想象的这么多。

  但是即便刻意回避了他,这么多年一点儿马脚也没有露出来,还是有些恐怖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过阴帝身边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会在一些时候表现得有点反常呢?”路西法不死心,继续追问。

  “没有,都很正常。”安单摇摇头,十分肯定地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非常敏感,非常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任何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我都能察觉到,因此我总是喜欢观察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但除了他们对我的鄙夷,我就再也没有发现过还有其他反常的地方了。”

  “这就奇怪了”

  见路西法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知道奈亚拉托提普究竟藏在哪里的姜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行了,你别问了,那个人不在他的身边。”

  路西法一愣,顿时明白了原来姜律之前还有事瞒了自己,问道:“那在哪里?”

  但姜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一会儿跟你说。”

  路西法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总之,这就是我了解的所有事了。”安单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闻言,安单有些欣喜。

  他十分担心自己的表现不能让姜律满意,因为姜律是除了胡姬以外第一个给予了他尊重和需要的人,他并不想辜负这份期望。

  但是没有办法,他接触到的只有这些。

  直到听见姜律说已经很不错了,他才终于又有了那种得到认同的感觉。

  姜律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对抗阴帝真正需要你做的还有其他事情。”

  “您说。”安单这个时候已经彻底下了决心,完全对自己过去的顾虑不管不顾了:“我一定赴汤蹈火。”

  看到他如今这副充满干劲的模样,一旁的胡姬露出的欣慰的神色,然后向姜律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这份态度的转变虽然在情理之中,但还是有些在姜律的意料之外了。

  这不禁让他联想到了一则冷知识。

  排除体型上的巨大差异,人在赤手空拳面对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野兽时,其实都是有着一战之力的。

  但实际情况却是,即便是面对比自己体型小得多的狗,看到它们那满嘴锋利的獠牙以及听到它们的犬吠声,人还是会下意识退避。

  这是因为,人总是趋利的,总是既要又要的,他们考虑的永远都是无伤换血,如果说制服一条烈犬的代价是会受伤,哪怕只是被牙齿轻轻刮一下,人也是不愿意的。

  可如果他们已经受伤了,见红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报复心和肾上腺素的加持下,那个时候人的脑子里就只会想着如何弄死你,而根本不会考虑自己还会不会受伤,他们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在弄死对方之前,只会有兴奋到发抖的感觉。

  这个时候,人就不再是人了,那就是真正的恐怖直立猿。

  他们会让那些自以为能够恐吓到人类的野兽回想起来,远古时期是如何受到恐怖直立猿的支配和猎杀的。

  现在,安单显然就相当于是已经受了伤,决定要狠狠复仇的恐怖直立猿,当他的眼里只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绝之后,“有没有必要”,“值不值得”,“代价是什么”这些问题就不再是他会考虑的了。

  总之,只要能从阴帝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怎么都行。

  感受到安单的决心,姜律也相信他一定能执行好接下来要安排给他的任务了。

  “我需要你破坏各界的结盟。”

  “破坏?我?”安单瞠目结舌地指了指自己:“那个.结盟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怎么能破坏啊”

  “你先别急,当然不是让你去反对阴帝反对其他世界什么的。”

  姜律解释道:

  “你真正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引起内部矛盾就好了。”

  虽然还是很难,但是至少引起内部矛盾听起来比破坏好像要简单和安全一些。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路我都已经铺好了。”

  姜律回答道:

  “还记得我白天让月亮老人当众出丑吗?

  经过这件事,不管月亮老人会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他心里一定都是会对彼世和须弥山甚至是阴间都有怨言的。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是在维护联盟,维护阴间,可是阴帝没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就算了,彼世和须弥山这两家被他视为同一战线的盟友竟然也不帮他,甚至还趁火打劫,吃他的绝户,把本来有可能抱苏美尔大腿的小世界全部分流组成自己的小团体去了。

  他有怨言,其他两家既得利益者心里也有数,就算表面上相安无事,恐怕也完全放弃了跟苏美尔交好的打算了。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激化这层隔阂。

  至于具体怎么做,我想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无非就是围绕利益分配,或者出力多少之类的核心问题来做文章。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要是得到的都差不多,即便很少,也或许还能忍耐,但要是不平均,那可就坏了,他们本就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相互审视的,到时候又有新仇又有旧怨,自然不怕他们不成一盘散沙了。”

  经姜律这么一点拨,安单立刻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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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了。”

  他琢磨着问道:

  “到时候原则上每个世界都会出一些提案,我作为阴间大元帅,自然也有机会起草。

  所以我只要出一些对某一界有利,但可能会损害另一界利益的提案,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拥护有人反对。

  由于本来就是投票决定,并不是说只要提案就能通过,所以提案就算激进一些也无所谓,我作为提案者是可以摘出去置身事外的,真正会形成对抗的,就变成了赞成和反对的两方人。

  这就相当于把利益之争放到了台面上,他们之间本就存在的矛盾也就自然会得到激化。”

  “你很上道嘛。”姜律惊喜地夸赞。

  其实就连他都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因为地狱早就已经被开除了,联盟开会都不会带地狱,他也没有机会能去参加其他活动。

  所以他提点安单时才只是提了个纲领,指明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他倒是没想到安单转瞬之间就想到了完美符合这个纲领的法子。

  只能说,即便安单素质再一般,当初是凭借长相上位的,但如果真的只是个花瓶,阴帝也不会放心让他在如此重要的冥界战场上作为元帅待这么多年的。

  再者说了,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哪怕就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甚至就是一头猪,也该成长起来了。

  而比起姜律还要更惊讶的就是安单了。

  他是直到现在听姜律解释完,才后知后觉,原来白天他跟路西法并不是在仗着权势嚣张跋扈,而是粗中有细,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在联盟中制造了隔阂,亲手催生出了如今的局面。

  尽管安单早已经发现了传闻并不可靠,姜律并不单单只是传说中的那种只懂得沉迷酒色的昏君暴君,但这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因为传闻中就连关于这部分的内容都没有,哪怕是说他不善权谋,安单都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丑化肯定是方方面面的,有了前面的经验,举一反三之下,不善权谋就是善于权谋了。

  但没有,传闻一点也没有相关的内容。

  这就说明姜律过去压根就没有使过这些手段,连后世评说都没有个依据。

  他当然不知道,姜律过去根本就没有必要玩弄这些小手段,阴间最鼎盛的时期,他比今天的地狱还要嚣张跋扈。

  所以对于安单来说,这新主子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绝绝子宝藏男孩了。

  “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您刚刚说的那些,这么说,阴帝最后向你们抛出橄榄枝也是您计划的一部分?”

  安单期待地问。

  他就喜欢听这种阴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故事。

  但可惜的是,诚实同样是姜律的美德。

  “那倒不是。”他摇摇头:“我知道阴帝没有底线,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没有底线,所以最后那部分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好消息是,这也可以作为做文章的一部分,如果当众用这件事来侮辱月亮老人,他再龟也受不了的。”

  “这样啊。”安单点点头。

  虽然很遗憾阴帝是自己当小丑而不是被设计的,但这也足够让他暗爽了。

  反正看到阴帝吃瘪他心里就舒坦。

  见安排妥当,时候也差不多了,姜律打算和路西法离开了:“那大概怎么做你已经清楚了,今天就先这样,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

  “明白。”

  离开胡姬的小院,姜律和路西法开始往公馆走去。

  见街上空无一人,本想着回公馆再说的路西法还是没有忍住。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阴帝背后有人,还跟我玩交换情报的游戏是吗?”他隐隐有些不满。

  姜律也有些尴尬。

  他找补道:“哎呀,毕竟我们之前也没有见过几面,泛泛之交,我有所保留其实也是正常的吧?”

  “泛泛之交?帮了你这么多,你跟我说是泛泛之交?”

  路西法失望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交换情报,但我把我知道的几乎都告诉你了,没有一点保留,完全把你当作了同一战线的伙伴,结果得到的就是一个泛泛之交么?”

  这让姜律有些意外,明明没见过几面,路西法竟然能对他毫无保留的吗?

  而且这种失落,完全不像是假的,而且以傲慢为名号的路西法,也不可能会假装出这副姿态吧?

  于是,很难想象的,姜律有一天竟然会对男人产生负罪感。

  好在他灵机一动,既然男人也能让他产生负罪感,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用应付女人的方法来应付他呢?

  想到这里,姜律认真地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也可以不告诉你的,但是在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保留的情况下,还是冒着风险选择了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走弯路,这难道不是一种信任的表现吗?就算之前我对你可能没有这么信任,但你不能否认我现在对你的信任不是吗?”

  “嘶”路西法沉默了。

  良久,他才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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