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杨族长和耿斌,就连周围的贼寇也都震惊了。

  耿斌是什么人?

  是凉州地区第一狠人,山寨浪子,陇西郡几场著名恶仗的主打人,以一己之力打的豪族抬不起头来,是响当当的造反头子兼坤寨二当家……佛洛伊德耿.斌.斯基。

  他虽然对待底层贼寇和百姓很友善,可对其他人都是非打即骂,谁要是敢说一句不是,就会被他用拳头狠狠招呼。

  就像郝三通,表面上他是坤寨大当家,实际上他是耿斌的移动沙包。

  可耿斌为何对江拓如此恭敬呢?

  仅仅是因为江拓是刺史?地位比他们高?

  不应该啊,耿斌可是造反头子啊,什么时候在乎过身份的高低呢?

  他消灭那些豪族的时候,官职越高,他砍人砍的越兴奋。

  之前有个当县令的豪族,耿斌听说后,率人从南门一直砍到了北门,眼都没眨一下。

  “你们都傻了?还不赶紧拜见刺史大人?”耿斌扭过头,对一群贼寇呵斥道。

  “是是是,拜见刺史大人。”

  众多贼寇不明所以,急忙行礼。

  江拓摆摆手,傲然说道:“我这次来,主要目的是议和的。你们不必故意讨好我,我这人正直,最讨厌阿谀奉承这一套!”

  “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条件没有?”

  “条件?”耿斌一愣,看着江拓的脸色,又看着江拓身后两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道:“大人,我们归降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耿斌沉吟了片刻,说道:“大人,我们这些贼寇,原本是勤勤恳恳的老百姓,热爱耕作,渴望和平!可是,就是这些贪得无厌的豪族,侵占我们的田地,奴役我们的亲人……”

  “逼着我们造反,大人,我们苦啊!”

  耿斌动情的说道。

  江拓大笑了起来,说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被逼的,嗯,我理解你们!”

  耿斌急忙说道:“多谢大人理解,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些贼寇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要么他们亡,要么我们死……还请大人将凉州豪族全部迁徙,我等才愿意归降!”

  闻言,杨族长吓了一跳,急忙看向江拓。

  “胡闹!”江拓恼羞成怒,愤怒的质问道:“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大汉的人才,把他们迁走了,谁来治理凉州?凭你手底下的贼寇?!”

  “未尝不可!”耿斌大声说道:“如果我们被招安了,这些豪族今后必然针对我们,暗中使绊子……我们耍心机不是对手,那又该如何?”

  “你想怎么办?”

  “要不然,就把他们贬为平民,收缴他们的全部财富!只要他们和我们地位一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拓皱眉看了一眼杨族长的脸色,摇头道:“这样很难办!”

  “难办?那就别办咯!大家都做好准备,继续打呗!”耿斌无所谓的说道。

  “你是在威胁我?”江拓猛地推翻面前的桌子,一把抓住耿斌的衣领,高高的抡起了拳头。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愤怒,充分展现了演员的演技炸裂时刻。

  江拓这样的举动,顿时引起了贼寇的震动,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矢,对准了江拓,似乎毫不顾忌他的身份,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大人,不可啊,大人!”

  此刻杨族长急忙阻止道。

  江拓松开耿斌的衣领,冷笑着说道:“哼,杨族长且放心,我是站在你们豪族这一边的,但凡这贼寇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统统不会答应!”

  杨族长则是一脸担忧,要是不同意贼寇的要求,那还能议和吗?

  耿斌硬着脖子,指着棚外一人,怒气冲冲的说道:“大人,那人名叫铁牛,十岁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被他的亲姐姐拉扯长大。后来生活难以为继,他姐姐便去豪族帮工,可是突然有一天,豪族说他姐姐突发恶疾死了!”

  “您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原来是豪族子弟看她姐姐美貌,醉酒后欲要强暴她。可他姐姐誓死不从,被豪族子弟活活鞭打而死。”

  “还有那一个,家中本来有四亩上好的水田,却被一群恶霸夺去。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群恶霸是豪族豢养的家奴!”

  耿斌不断说着话,声音颤抖着。

  “我们这些人,都曾受过豪族的欺骗、压迫、殴打,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覆灭豪族,你却劝我们以和为贵……你难道不觉得,对我们太残忍了吗?”

  耿斌低下了头,揉了揉虎目,忍不住红了眼眶。

  江拓深吸一口气,强行保持住镇定,他再次坐了下来,看着棚外的贼寇,又看了看杨族长。

  他似乎在面临很难的抉择。

  “大人,我们甘愿投降,不需要荣华富贵,只希望大人能处置豪族。”

  “真正威胁朝廷的,是豪族,而不是我们啊……我们虽然劫掠豪族,可从未伤害过百姓。可这些豪族呢,却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江拓板着脸,一言不发。

  耿斌大声道:“若是大人还要护住豪族,那就不必议和了,等我们将这些豪族全部杀光后,再来投降朝廷,如何?”

  杨族长也慌了神,刺史大人不会同意贼寇的条件吧?

  要真是如此,那凉州的豪族,可就全完蛋了!

  “大人,我觉得为百姓服务,也是豪族的职责所在!”杨族长赶忙道:“我提议,我们这些豪族,自愿捐出七成的财富,用以支撑凉州的建设。”

  耿斌嘲讽道:“你们有那么多田地,就算捐光了财富,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度积累财富!”

  “这样吧,我们每家的田地最多不超过一千亩,超出部分,全部捐给百姓!”

  江拓诧异的看着杨族长,皱眉道:“杨族长,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了?毕竟你们豪族对凉州也是有贡献的,我实在不忍心这样啊!”

  “不为难,不为难!”

  杨族长勉强露出笑容,财富与性命哪个重要,他还是拎得清的。

  “可其他豪族呢?他们会同意吗?”

  “请大人放心,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他们被灭族也是活该!”杨族长觉得江拓真够义气,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为豪族说话。

  耿斌觉得,自家大人真牛逼,曾说大汉人的性情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而江拓觉得,只有把刀架在豪族脖子上,他们才肯吐出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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