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琼鱼被这三个消息本来已经冲撞得七零八落,心在刹那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她不能说话了,这个孩子是死胎,她再也做不了娘亲了……

  宛若一道闪电劈开了峡谷,将她猛然推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傅琼鱼又抬起眼,听着凌偲蓝继续说着:“南风哥哥为了让你能再开口说话,他去了无命崖去找可能都没有的还生草!我的王姐怕南风哥哥出事,她也跟着去了!”

  凌偲蓝啪的一声将拨浪鼓摔在了地上,一脚踩烂:“为什么南风哥哥和王姐要为你去送命!去了无命崖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你有什么资格让南风哥哥和王姐为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根本不配和南风哥哥在一起!你又能帮助南风哥哥什么!你什么都帮不了他,还要害他失了性命!而我王姐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还有,南风哥哥要是答应和我王姐在一起的话,我的王姐以后会是青月国的女皇,南风哥哥就是青月国的皇帝!这些,你能给他吗?你给不了,你永远都给不了!永远都只让南风哥哥为你放弃一切!而你,根本就是一个哑巴,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呢!如果我是你,如果你还爱着南风哥哥,就该放弃他,成全南风哥哥,因为他比世上的任何人都要苦!”

  凌偲蓝一口气说完,脸蛋都因为激动而红了,拨浪鼓早已没了形状,凌偲蓝一脚踢开它,恶狠狠的对傅琼鱼说道:“如果王姐和南风哥哥因为你出了任何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说够了没有?”傅琼鱼打着手势,她的眼中已经没了焦距,却依旧比划着,“说够了,就给我滚!”一个闪电球从她手中形成,直接抛向凌偲蓝的身上,顿时凌偲蓝的衣服就着火了,凌偲蓝大叫了起来,傅琼鱼手中不断出着闪电球抛向凌偲蓝,凌偲蓝尖叫着跑了。

  再也,不能说话……

  孩子,已经死在她的肚子里了……

  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

  心在刹那被劈成了千万片,白天的时候,驼背仙才说,‘臭丫头,你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看你嚣张到几时!’原来,是这个意思。

  眼泪在眼眶中蓄积,汇成了泉水一道道的流着。手中的光球跑到屋子里,就燃起了火苗,火势迅速崛起,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她失了灵魂了面庞。

  屋外,有人大叫着,着火了,着火了!可她似没有听见一般。

  ‘你好,他也好。’

  ‘傅琼鱼,我只要你给我好好的活着。’

  他都知道的,他只要她好好活着,不怨她,不气她。

  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今夜才知,一切不过是假象,她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会有孩子……

  火势迅速的蔓延,沿着屋顶烧了起来,有人喊:“夫人还在里面,救火啊!”

  有仆役趁着火势冲了过来,看着傅琼鱼如同僵尸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神涣散:“夫人,着火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仆役一咬牙将她背了出去。

  火势被渐渐控制住了,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了傅琼鱼的身上,有丫鬟立刻拿了伞过来:“夫人,小心着凉。”

  傅琼鱼转身走了,小丫鬟又过来:“夫人,你要去哪里?”傅琼鱼推开小丫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灵魂似乎都在那一刻被击碎,即便死也没有这般的可怕。

  原本支撑她的力量,轰然崩塌,再也找不到拼合的踪迹。

  傅琼鱼是去找驼背仙,可未等她求证,驼背仙抱着酒坛子喝得已经烂醉如泥的回来,驼背仙一走三晃,看到傅琼鱼站在前面,以为又是和他喝酒的凌偲蓝,指着她就把实话都说了出来:“你说,我要是把臭丫头不能说话、怀的孩子是死胎,还……还什么来着都告诉她,那个臭丫头会哭得稀里哗啦吧!哈,我就是想让她哭得稀里哗啦!因为她欺人太甚!王八、乌龟怎么是我兄弟呢?他们是我的祖宗啊!”

  驼背仙一手搭上了傅琼鱼的肩膀:“嘘,这是机密,要是说了出去,我的师兄会咔嚓我的!”

  驼背仙又摇摇晃晃而去,傅琼鱼闭上了眼,任眼泪留着,再也感觉不到痛楚。

  她瘫坐在地上,想要撕心裂肺的呐喊,却喊不出一个字来,“呃……呃……”她的手指扣着地,只能让眼泪一遍遍的落在地上,却无法阻挡痛楚的泛滥成灾。小雨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么的凉,那么的冰,再也没有温度。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快起来啊,夫人!”小丫鬟一见傅琼鱼瘫坐在地上,连忙去扶她,她抓着头发撕心裂肺的叫着,却叫不出来。

  生,死,不过是一瞬间,她依旧是完整的她。可她现在失去了一切,又怎么将完整的自己还给南风兮月?她以后要怎么去爱他?陪他说话、有他们的孩子,一直是她梦想着的生活。

  可如今,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遥远而不可及。

  不能说话,孩子又胎死腹中,她以后只是一具躯壳了,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再给南风兮月,甚至,再叫他一声“南风兮月”,再对他说一声:“我爱你”都不可能了。

  不!她不要这样的自己,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傅琼鱼推开了丫鬟,顶着风雨朝外跑去,她跑了许久,撞过那些在雨中匆匆走过的路人,迷蒙的雨丝遮盖了一切,混着眼泪,早已不知是泪还是雨。她跪在了地上,用手一遍一遍的垂着地,嗓子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直到她的手垂出了血来。

  路上的行人渐渐没了,傅琼鱼依旧跪在地上,她浑身都在颤抖,却感觉不到冷。

  如果,我不能说话,不能为你生一个孩子,总在为你制造麻烦,让你总为我放弃本来能够得到的一切,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待在你身边?

  傅琼鱼拿出了五尾兽,朝着空中一抛,五尾兽还原,变成了硕大的灵兽。五尾兽用哀伤的目光看着她,上一次还原是她被毒,这一次还原,她依旧这么狼狈不堪。

  五尾兽叼着她将她放在了它背上,傅琼鱼躺在五尾兽柔软的毛皮中,早已没了一丝力气,用手比划着了比划:“无命崖。”随即昏了过去,五尾兽当然看不懂手语,但它能读懂傅琼鱼的心思,所以,带着她在雨中飞奔了起来。

  ————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傅琼鱼从五尾兽毛绒绒的尾巴下钻出来,才发现他们睡在一个山洞里,外面天色大亮。五尾兽蜷缩着身体,五个尾巴扫过她的脸庞,痒痒的。心依旧被那种难言的苦涩紧紧包裹,她闭上了眼,不让眼泪落下。

  她走出山洞,发现自己置于山间,不远处有歌声传来。正有妇女在河边洗衣。傅琼鱼所在的山洞在半山腰间,除非用轻功,否则还真下不去。她略微提了内力,因为用药,这次并没有再吐血。她顺着山洞飞了下去落在了地上,朝着那妇女走过去,她无声的蹲在了一旁,拍了那农妇一下,农妇当即吓了一跳,转脸看到傅琼鱼,拍着心口:“姑娘,你吓死我了。姑娘,有事吗?”

  傅琼鱼比划着无命崖,农妇摇摇头:“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傅琼鱼又写字,农妇又摇头说不认识,傅琼鱼急得抓耳挠腮,然后想了想在地上画了一个断崖,崖上画着一颗草,有人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农妇恍然大悟:“我懂了,姑娘是说无命崖?”

  傅琼鱼立刻点头,表示自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去那里,农妇道:“穿过前面的一座大山,在无命崖那里有个石碑,你认识字一看就知道了。”

  傅琼鱼道谢,农妇又道:“姑娘要去无命崖干什么?那里可危险的紧哦,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你是不是要去找还生草?大娘我建议你不要去送命了,那可是仙草,没人知道它有没有,而还生草长在无命崖的断崖中间,更是没办法踩到啊。”

  傅琼鱼谢过了农妇起身站起,就听砰的一声,五尾兽从山洞里挤了出来,带着山石落在了地上。农妇一箭这么大的怪兽,吓得魂都没了:“妖怪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倒了。

  傅琼鱼摇摇头,飞上了五尾兽的背,一指前面,五尾兽带着她又跑了起来。

  ————

  无命崖。

  一只霸下驮着一块石碑(也就是常说的乌龟驼碑,其实不是乌龟而是一种神兽,称为霸下),石碑上写着:无命崖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无命崖,凡入者犯神灵者必死。昨夜下过雨,所以地上有许多留下的马蹄印,南风兮月他们已经进去了?

  五尾兽又变成了老鼠蹲在傅琼鱼的身上,傅琼鱼一步一步朝着无命崖而去。越往里面,树木越茂密,气氛越阴森。十几匹马被放在了树林中,傅琼鱼停了脚步,伸手利索的上了树,知道南风兮月他们应该就在前面。傅琼鱼掠过几颗树,藏在了树间,隔着树的缝隙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致。

  前面是万丈悬崖,悬崖陡峭,几乎寸草不生。她的相公南风兮月一身黑袍,她只能远远的看到他的眉眼,袍角沾了泥泞,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傅琼鱼的手握紧了枝条,心在跟着抽紧。他瞒着她来为自己寻找还生草,她却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也许,这世上最傻的人,就是她了。

  凌偲影正低头为南风兮月系着绳子,两个人远远观之真的是郎才女貌,不,是郎才女才,天作之合。凌偲影给南风兮月系好绳子,有侍卫将绳子系在了一颗树上。南风兮月手中拿着软剑,走到悬崖边径直飞了下去,傅琼鱼捂住了嘴,眼泪就顺着脸庞哗哗的落下。

  她,真的值得他这么不顾生死吗?

  凌偲蓝说的没错,她有什么资格让南风哥哥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她根本不配和南风哥哥在一起!她又能帮助南风哥哥什么!她什么都帮不了他,还要害他失了性命!

  眼泪迷蒙了双眼,忽然那边一片骚动,傅琼鱼听到一声骇人的低吼,系着绳子的树木也在跟着晃动。噌,南风兮月从崖底飞了上来,凌偲影喊道:“兮月!”紧接着,一只怪兽也从悬崖下飞了出来!那怪兽长相凶猛,龙身豺首,嘴衔宝剑,怒目而视!

  这是传说中的龙之九子——睚眦,其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入无命崖时,曾有小字:无命崖,凡入者犯神灵者必死。所谓神灵,必是指睚眦了,看来这睚眦是还生草的守护之神。

  “妖怪啊!”有侍卫大喊,睚眦一跃过来,照着侍卫就抓了过去,顷刻侍卫的脑袋搬家毙命!

  睚眦又朝着南风兮月扑去,南风兮月一掌断开绳子,朝着后面飞去。睚眦一掌拍在石头上,顿时石头成了碎渣!

  “兮月,小心!”凌偲影喊道,傅琼鱼只能紧紧抓住树干,却什么也做不了。南风兮月几个火焰扑过去,却对睚眦没有任何的作用。南风兮月停在地上,傅琼鱼才看到他肩膀处已经被抓破,几道爪子的痕迹深深陷进肉里,骨肉露着,鲜血低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

  同时几把刀朝着睚眦插过来,丝毫无用。凌偲影拿了弓箭,一弓搭了三只箭,朝着睚眦射过去,两只被生生折断,一只射向了睚眦的脚掌,顿时,睚眦哀鸣了一声,凌偲影喊道:“兮月,它的弱点在脚上!”睚眦朝着凌偲影扑去,一爪子就抓烂了凌偲影的衣服,顿时鲜血横飞,众人大喊:“公主!”

  此时,南风兮月也急了,使出了凤凰烈焰,傅琼鱼手中也酝酿着光球,只是光球越亮,她就觉得越难受,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在南风兮月使出凤凰烈焰时,傅琼鱼也抛出光球,光球和凤凰烈焰混合在一起顷刻将睚眦团团包围,睚眦被烧成了灰烬。傅琼鱼一口吐出血来,南风兮月看到了光球,心中一凛,朝着树林望去,又听到侍卫喊:“公主!”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奔向凌偲影那里,傅琼鱼靠在树上,身上犹如火煎了一般。她望着那里,手紧紧的攥着树,希望凌偲影不要出事。

  “公主!”南风兮月封了凌偲影的穴道,凌偲影一直吐血不止,睚眦为神兽,所用的力气也非常人能忍受,它那一爪子已经几乎要了凌偲影的命,凌偲影一边吐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嘴角还带着笑容:“兮月,你拿到……还生草了吧?你快带回去……给她服用,她就又能……说话了。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回去,你告诉父皇,说我死而无憾。兮月,你和她……要幸福,因为我一直……一直喜欢你,就算现在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你不要……自责,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原本……想要帮你,现在也不能了,可我会在天上……好好的看着你们……”

  “公主!”周围的侍卫都哭了出来,南风兮月绷紧了脸:“不要说话,你不会死!”凌偲影摇了摇头:“我……不怕死,我也想……为你而死,这样你至少记得我。其实,我也想像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样得到幸福。兮月……”凌偲影慢慢抬起手,摸着他的脸庞,“我知道你爱她,你的心中从来没有我的位置,可我不会后悔……”凌偲影的手渐渐沉了下去,有人大喊“公主!”傅琼鱼靠着树,意识越来越弱,五脏六腑像是翻搅了一般。

  她侧着头,想要挪一步都挪不动,她看到南风兮月从怀中拿出一颗发光的草,周围人一片惊讶,在她的注视下还有所有人的注视下,南风兮月将还生草送入了凌偲影的口中,奇迹一般的,凌偲影的伤口正在愈合!

  “公主,公主又有呼吸了,公主得救了!王爷,奴才们谢过王爷!”侍卫都给南风兮月磕着头,傅琼鱼倚在身边露出一个笑容,她并不怪南风兮月,反而希望他这么做。她不想让凌偲影死,即便她真的不能在说话了。

  待凌偲影又有了呼吸,南风兮月沉默了许久,他抱起了凌偲影大步朝着树林而来。傅琼鱼勉强支撑着身子,飞到了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南风兮月抱着凌偲影上了马,他在树林间左右张望,却察觉不到一丝气息,他一蹬马:“我们走!”南风兮月率着人离开,傅琼鱼远远的看着他的披风消失在视线中,眼前一黑,终于从树上掉了下去,结果半道被五尾兽叼住了,她倒在半空中,眼泪顺着脸庞落下。

  南风兮月,再见了。

  我什么都无法再给你,连说话也不能陪你了,这样的我现在是这样的不堪,我还有什么资格在奴婢身边呢?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凌偲影是最适合你的女子。

  我想,把最完美最完整的自己送给你,陪你一生;可如今,我已不完美,只能悄悄离开,让你重新拥有新的爱人,新的幸福。

  傅琼鱼到了镇上,买了两件衣服和一把剑,背着包袱又给南风兮月写了一封信:

  “南风兮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事情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从未嫌弃过我,给了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感情。可曲终人散,我们总有分离的一天。我们从未拜堂,也就并非真正的夫妻。所以,日后,你娶她人,我嫁他人,也再无干系。望你好生珍重,再觅良人,没了珞烟、没了傅琼鱼,我想你还会有第三春,望好生珍重那个人。想做得事情放开手去做吧,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不要再找我,即使再相遇,我也不会来见你。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世间亦有一种感情,叫做放手。我并后悔与你在一起,也不后悔今日离开你,凡是种种,此生难诉。只想对你说,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在那里等你。这一次,就让我先离开。后会无期——傅琼鱼留。”

  她写好书信,叹了一声就让人给南风兮月稍带了过去。

  她也去了医馆,得知自己只是“胎位不稳”,但因为中毒,老大夫说这孩子也生死难保。待大人身体好一些,最好是拿掉孩子。至于她的声音,那大夫直摇头,说她声带被破坏,只怕很难医治。她原本买了堕胎药,煎好之后却一直没有喝下去。也许,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孩子能活下去。她坐了一天,也没有喝下那碗脱胎药。夜里,趁着夜色,她骑着五尾兽离开。目的地——虞国,她要去报仇!

  ————

  虞国京都虞城。

  傅琼鱼再次回到这里,已经没了那么多的感概,只想让傅沉霜品尝她给她的痛苦。她也不知北堂无冥怎么样了。他知道她“死”了会不会去报仇?可又怎么再进宫,做太监吗?她现在也不会说话,打哑语未必别人就听清楚。而且,驼背仙说,以血莲保胎最好,但她也没多少银子了,皇宫是免费吃药的地方,自然也是不二之选。

  傅琼鱼在虞城盘桓了两日,拿着北堂无冥的画像四处打听,也去了他们当初一起去做太监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人。她只能希望北堂无冥无事,毕竟他武功已经恢复了,应该不会被人杀了的。

  第三日的时候,她转着大街的时候,就看到许多年轻的姑娘聚在一起,十分的热闹。好奇的走过去,点了点一个姑娘,指了指前面,少女答道:“你不会说话吗?”傅琼鱼点点头,少女答道:“这是在选宫女。”

  选宫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傅琼鱼也挤了过去,有几个人正在看姑娘的长相、手啊,有点儿像选美。傅琼鱼在一张纸上填了自己的名字,面试官是几个官吏,中间夹着几个老女人,正在挑着。老女人拿过纸,看了她一眼:“傅沐欣?长得还不错,今年多大了?”傅琼鱼举着手比划,十八岁。

  “哑巴?”老女人眉毛一挑,傅琼鱼略点头,拿着笔在纸上写道:我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说话。请您让我入宫。老女人一看:“认识字。伸出手来,让我瞧瞧。”傅琼鱼伸出了手,她的手算不上细腻,老女人翻了翻看看:“以前做过粗活没?”傅琼鱼点头,老女人略踟躇,打量着傅琼鱼:“在宫里生活,就是要话少能干活的。你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来这里集合。”傅琼鱼连忙谢恩。

  丫,她现在就是一个奴才相吧?做了一回太监,现在又做宫女。当然,她还是易容了的。

  下午的时候,她就跟着一群少女入了宫,换上了粉色的宫女服装,又被宫内的老麽么领着去训练。走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悠闲散步的兰轩贵妃——傅沉霜。小樱扶着傅沉霜,依旧是那天看到的模样,傅琼鱼心中却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杀了她们。

  若不是她们,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但她还是跟着那群宫女退到一边,弯身行礼,看着傅沉霜和小樱离开,她眼中只有恨!

  傅沉霜,我不管你是不是从宁的主子,从我踏进皇宫那一刻起,我就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一个老麽么教她们礼仪、规矩。傅琼鱼不会说话,且做事小心低调,旁人也没把她放在眼中。几个心高气傲的宫女说自己的出身如何,和几个容貌较好的女子第一天就形成了对立。傅琼鱼直暗叹,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都这么毫无道理,都是给人做丫鬟的命,还***的斗什么。她进宫本来就一穷二白,除了南风兮月送她的翡翠簪子,身上也没有值钱的物件了。

  等到天一黑,傅琼鱼偷偷的溜了出来,直奔原来做烧火太监的地方。这里,她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她还以为张公公是一个好人,结果却是要了她的命的人。她直奔张公公住的地方,屋内一片漆黑,显然张公公还没有回来。

  傅琼鱼手里冒出一个光球,在张公公的房里翻着,结果翻出一打银票和很多的赏赐。傅琼鱼将银票直接揣进怀中。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傅琼鱼灭了光球,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张公公的哈欠声。傅琼鱼站起了身,张公公正往里走,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屋内:“谁?谁在哪儿?”

  傅琼鱼拿过翻出来的精致小刀一下就跃到了张公公面前,刀子锋利的抵在张公公的脖子前,嗖的一声,烛火亮了,张公公看到傅琼鱼吓得脸色都白了:“你是谁?”

  傅琼鱼拿着刀子又进了一步,直接将张公公的脖子割出血来,张公公吓得浑身打哆嗦:“侠女饶命,侠女想要什么,杂家都给你。”

  傅琼鱼露出笑容,她没想这个张公公这么怕死。拿了绳子绑住了老太监,又用布条塞进他嘴里。傅琼鱼找出了纸笔,写出了几个字:张公公不认得我了吗?

  张公公惊恐的看着傅琼鱼,呜呜着,傅琼鱼拿着刀子在他面前比划。又写了几个字:张公公的记性真是差啊,我十几天前才被你毒死。我是小南子。

  张公公一听两眼都瞪直了,看鬼一般的看着傅琼鱼。傅琼鱼冷笑了一声,又写到:如果是别人欠我的,做鬼我也会讨回来。小北子现在在哪儿?

  傅琼鱼拿下了布条,拿着刀子继续在张公公的脖子前比划,张公公吓得尿了裤子:“你……你是人是鬼?不是我要杀你,是樱姑娘让我杀了你!”

  傅琼鱼指着小北子在哪儿几个字,张公公哆嗦的回答道:“小……小北子,不见了。在……在你死了之后,他就不见了。他还杀了我两个徒弟。我说得是真的!”

  这么说,北堂无冥应该是知道她死了,然后去找她了?他出宫了也好。

  傅琼鱼比划着:“欠账还债,天经地义。张公公,你想怎么死呢?”

  “小南子,你饶命,我不想死!”张公公流了满头大汗。

  “你能听懂手语啊。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早死早超生,我觉得很对呢,不,应该说,像你这样没用的老太监早死早超生。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其实不是太监,我是……女人。”

  锋利的水果刀滑过了张公公的脖子,张公公连呻吟都没呻吟就死了。傅琼鱼抬起身,将她写过字的纸烧成灰烬,又在墙上用张公公的血写了八个大字:欠账还债,欠命还命,直接将刀子插在了桌子上。她扬长离开。

  傅琼鱼又去了太医院,她现在依旧会感到恶心,这个孩子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也渴望活着。不管如何,她都想,都要保下这个孩子。也许这个孩子是她和南风兮月之间唯一的牵绊了,也是她现在唯一最想做的事情。

  太医院里静悄悄的,值班的老太医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傅琼鱼从后面点了太医的穴道,太医趴在地上睡着了。她快速的找着血莲,终于在一个格子里找到了血莲,还有其他的保胎除毒的药丸,傅琼鱼找到纸张将血莲都包了起来了,又找到了许多的药,人身也一同包了起来,最后又找到一块布全部包裹起来。她又出了太医院,可去哪里熬药成了难事,又不能让人发现。

  她一直在黑暗中飞驰,躲过了侍卫,来到了一座宫前,她推开沉重的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傅琼鱼就进去了,这座宫殿破破烂烂的,杂草丛生,看来是没有人住在这里的。她手里冒出一个光球来,五尾兽也从她怀中钻出,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傅琼鱼在宫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人在。但若在这里煎药,一点明火就可能被人发现。傅琼鱼正郁闷的时候,一手摸到一个东西,啪的一声,有道暗格出现了。她吓了一跳,里面黑漆漆的。

  傅琼鱼探进头去,手里蹭的一个光球点亮,待她探进去,发现里面居然有床,桌子等,还有一盏不知多少年的灯,貌似这里是人住的地方。不过上面结满了网。傅琼鱼也没多想,此地正好用来煎药。她找来柴和破罐子,又打了水上来熬药。喝完药之后,又将那些药藏在暗格内,又神不知鬼不觉得回去。

  第二天的时候,皇宫内就有各种流言蜚语,说有个老太监被人杀了,显然是仇杀,太医院丢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很快,有高手躲过了侍卫的眼,独闯皇宫的留言就传了出来,有人说那高手十分了得,御林军用箭都射不到他。也有人说是冤鬼索命,说老太监害死了很多人,终于把自己也害死了。

  彼时,傅琼鱼正在扫院子,没有人知道一个世外高手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御林军加紧了戒备,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夜间出行。但她也不能在皇宫里待太久,两个月的肚子还不明显,但到了四五个月,她的肚子就凸现了。孩子还活着,她感觉得到,所以在肚子大起来之前,她要去血池,还要报仇。

  杀傅沉霜于她易如反掌,只怕杀了张公公,已经让傅沉霜有了警戒之心,何况,她也不想这么饶过傅沉霜。

  她的痛苦,要让傅沉霜十倍偿还。

  ————

  如此训练了一段时间,傅琼鱼也只打听到关于血池的一些零碎的消息,说那里除了帝王和皇后没有人能进去,还说那里有神兽保护,进去的人都会被神兽所杀。更没有知道血池的入口在哪里,怎么进去。她直接去挟持虞文帝,除非她不想活了。

  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对傅琼鱼来说应该是个契机。说皇上新宠幸的一个女子,且一封就封为了妃子,名为褚千双,封为了月妃,居住鸾鸣宫。

  据说是虞文帝去血池,遇到了这名女子在血池洗浴,疑为仙女,遂将她抱出血池,宠幸了她,封为了妃子。据说这褚千双长得异常的**魅惑。也有人说她是妖精,凡是种种不一而足。傅琼鱼一听这件事情,就激动无比,难道褚千双就是澜依?

  正好,有太监来挑去服侍月妃的宫女,且又是程公公。本来是没有选中她,后来她拿了从张公公那里拿来的银票去贿赂程公公。下午的时候,就带着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去鸾鸣宫报道了。傅琼鱼心中嘿嘿一笑,好钢用在刀刃上,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同她一起去伺候月妃的是一个叫翩舞的宫女,她一见傅琼鱼不会说话,眉头就皱了:“你不会说话,程公公是怎么选人的?”

  傅琼鱼打着手语:“姐姐,公公说按照皇上的意思选的奴婢,公公说月妃娘娘身份不同,最好一个有一个可靠的宫女像姐姐这样的,还要有一个只会做事不会多舌的宫女。所以公公就让我来了。姐姐,能听懂手语吗?”

  “原来是这样。”翩舞依旧皱着眉头,“你我以后要伺候月妃娘娘,手脚要麻利,眼神要犀利,什么事情都要想到主子之前。听懂了吗?”傅琼鱼点头:“希望姐姐多多照顾。”

  傅琼鱼跟着翩舞去见褚千双,还未进去听到里面几声轻轻的咳嗽。

  待进去,傅琼鱼看到女子时,心底的激动不禁落到了谷底,因为这女子并不是澜依。褚千双一身淡粉色的繁花宫装裹住了玲珑剔透的身段,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简单的只有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的垂落在颈边,额前有一只似是与生俱来的火红莲花,那莲花形态逼真,妖冶而充满神秘之感。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一声声的咳嗽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却有别致的风情。

  “奴婢翩舞、沐欣见过娘娘。”翩舞和傅琼鱼跪下说,“奴婢们奉皇上之命来侍奉娘娘。”

  许久都没有动静,傅琼鱼略抬头看到褚千双正对着桌子上一颗莹莹剔透的珠子发呆,好似所有的事物都被她忘记了。而且,傅琼鱼离她这么近,没有丝毫察觉出褚千双有灵力,心底的失望再次慢慢的扩大。

  她和翩舞一直跪着,不知多久,褚千双才微微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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