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万代带着林决明等人过来偏厅的沙龙坐下。

  仆人端上来很多点心和水果。

  “大林先生,还有杞子、苏子、光子和野艾,你都不要客气,随便品尝吧。”

  金子万代热情招待众人。

  “刚才,我父亲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我父亲那种人就喜欢质疑和批判,尤其是碰到陌生人的时候。相信,当他见识过大林先生的技术,一定会有所改观的。”

  林决明说道:“上一辈人,容易墨守成规,这很正常,我不会在意。对了。金子小姐,你的母亲呢?”

  “哦,她人在巴黎,去旅游了还没回来。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介绍大林先生给她认识。她也是个十分重视美容护肤的人。”

  林决明和金子万代聊了几句后,忽然对几个助理说道:“你们几个注意,从现在开始,每隔五分钟,你们轮番过去金子先生那边巡视,问问他有什么需要,然后回来报告。”

  正在吃橘子的小岛杞子停下手来,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以前出诊都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啊!”

  “杞子,你也会说是以前,现在我们针灸馆重新装修了,业务水平当然也要跟着提升。要让客人感受到我们的专业性。”

  小岛杞子吐槽:“只是过去看看,问一句话就显得很专业吗?”

  林决明斜眼道:“不要问那么多,bOSS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对了。既然杞子你今晚跟着我过来,那你就还是我的助理,就要肩负起助理的责任。”

  小岛杞子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金子万代咧嘴笑道:“你们两个平时相处的时候一定很有趣吧。”

  林决明摇摇头,说道:“在外人看起来有趣,但是作为当事人,其实往往很头疼。”

  小岛杞子翻白眼:“bOSS身为一名专业的针灸师,连自己头疼都治不好吗?”

  “那要看是外因引起的,还是内因引起的。外因的话不好处理。”

  小岛苏子提醒道:“不要忘记bOSS交给我们的工作,我们几个排一下过去巡视的顺序吧?猜拳决定还是抽签决定?”

  苏子的话一下子把大家的关注点拉回正题。

  “抽签!”小岛杞子提议。

  武藤光子表示无所谓。

  五十岚野艾说道:“就抽签吧,简单一点。”

  四个助理,有三人都同意抽签了,那剩下苏子也没法反对。

  不过,附近没找到木棍牙签之类的物品。

  金子万代说道:“不如用叉子吧,每一把叉子上都有不同的图案。你们看,有菊花、富士山、樱花和武士刀,这四把。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抽到富士山的人第一个去,接下来是抽到武士刀的人,第三个是抽到菊花的人,最后是抽到樱花。”

  林决明鼓掌:“真是非常雅致的想法,金子小姐果然不简单。”

  金子万代笑容满面地说:“只是临时想到的。大林先生过奖了。”

  林决明从金子万代手里接过四把叉子,然后双掌合拢夹住叉子的手柄,只露出尖头,迅速弄乱。

  “好啦,谁先来抽!先抽的不要说出自己的图案,等全部抽完再一起公布。”

  “我,我!”

  小岛杞子第一个抽,拿手掌挡着,看完就走开了,脸上浮现装模作样的表情。

  之后的三人也陆续抽出一把叉子。

  林决明宣布:“现在所有人都亮出自己叉子的图案。”

  五十岚野艾抽到了富士山图案,小岛杞子是樱花,小岛苏子是菊花,武藤光子是武士刀。

  四人于是按照说好的次序,出列巡视。

  虽说是去巡视,但也不用一直待在金子浩志的身边,问完问题,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就可以回来了。

  看到五十岚野艾回答,小岛杞子问道:“艾姐,怎么样,金子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五十岚野艾低声说道:“他问我有没有兴趣留在这边当家仆,他可以给我比现在更高的薪水。我拒绝了。”

  大家立即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小岛杞子兴致勃勃问道:“那个欧吉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啊……太差劲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搭讪年轻女孩子!”

  小岛苏子在杞子后腰掐了一把,然后对金子万代低头道歉:“对不起,金子小姐,我妹妹在乱讲话,请你原谅她!”

  金子万代不怒反笑,叹气道:“我爸爸就是这种人,我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乱来。我妈妈也知道他是这种个性。”

  小岛杞子瞪大眼睛给你问道:“你妈妈明知道他是个花心的男人,当初还愿意嫁给他?她这么大度的啊?”

  金子万代苦涩一笑:“他们两人结合,是家族安排的婚姻,并不是自由恋爱。他们在结婚前也只见过几面而已。我的未来或许也是这样吧。”

  林决明轻声说道:“不好意思,金子小姐,我的助理好像提到了一些不该提的话题。请不要介意。”

  金子万代眼帘低垂,幽幽说道:“这就是现实啊。你们猜猜,像我们女子大学的学生,毕业后大部分都去做了什么职业?”

  “商务人士?”小岛杞子猜测。

  “有女性有关的工作。”林决明的猜测也很笼统。

  “全职太太。”五十岚野艾冷不丁抛出几个字。

  金子万代忽然点点头,道:“对,没错,就是全职太太。只有很少一部分毕业的学姐会走上职场。大部分人,最后都是嫁给了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

  林决明咂舌:“那大学学的专业,岂不是派不上用场?”

  金子万代撩了撩头发,道:“专业知识是用不上,但一些必修课程却很有用处。比如婚恋课。”

  小岛杞子目瞪口呆:“还有婚恋课这种东西?”

  “是的,女校基本都有,而且非常重要。”金子万代无力地说,“主要就是讲如何经营恋爱和婚姻。本质上就是把我们学生当成花嫁新娘看待,而不是即将踏入社会的职场人士。”

  五十岚野艾愤然说道:“我也是听人说才知道的。女校存在的目的,其实就是培养合格的高学历新娘。没有人觉得女校毕业的学生适合去工作。这种封建的传统,早就应该打破了。”

  小岛杞子说道:“好可怜啊,那也太不自由了。肯定会不甘心吧。”

  林决明看着金子万代,说:“那金子小姐是怎么打算的?”

  金子万代耸耸肩,道:“我……暂时还没决定怎么办。像我们女校毕业生,如果不愿意按照家里的意思嫁人,往往会被中断经济来源,虽然可以自己去找工作,但大部分工作的收入,都无法维持原来的生活质量。”

  林决明开玩笑说:“要不,金子小姐以后毕业了,也来给我当助理好了。如果能给我介绍更多的客人,光是提成就有不少。”

  金子万代反问道:“大林先生,你现在都有这么多个助理了,你还嫌少啊?”

  “你说她们几个,她们只是学生兼职,一上学就没人了,而且以后也会各走各路,不可能留下来给我当长期助理的。”

  “大林先生,我可是认真了。”

  “认真什么?”

  “我毕业后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就去找你要工作!到时候你可不要说忘记这回事了!”

  “不会忘记的,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不知不觉过了五分钟,接着轮到武藤光子前去巡视了。

  他一回来,大家都问他,金子先生有没有说一些奇怪的话。

  “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就回来了。”

  小岛杞子分析道:“大概是金子先生不喜欢光子这种三无类型吧。”

  “杞子,都叫你不要当着金子小姐的面说人家父亲了。”小岛苏子再一次“伸手”提醒。

  “好痛!痛痛痛!”小岛杞子赶紧起来跑到了五十岚野艾的另一边。

  之后,轮到小岛苏子。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多少岁了。”

  最后是小岛杞子。

  “他说回去告诉你的姐妹,如果要找爸爸活儿,他可以出很高的价格,让我留下联系方式,我没同意。真是个好色的欧吉桑!”

  金子万代心如死灰地说:“真是太丢人了,我爸爸那种人……”

  林决明暗想,怪不得金子浩志肾虚,这绝对不是因为经常去打高尔夫球伤了身体,而是经常在外边约会年轻女生,肾气消耗过大导致的。

  即使现在那方面都已经不行了,可是还是心痒痒……还是会找女人来愉悦自己。

  有钱人就是直接啊,毫不掩饰地提到了【爸爸活儿】。

  这个词,说白了就是女生把援交的对象称之为【爸爸】,每次都能得到丰厚的报酬或者昂贵的礼物,对外宣称是爸爸送的或者给的。

  《头文字D》这部漫画,最让林决明介怀的一点,就是女主角夏树,居然是个援交女,结识了主角藤原拓海之后,她在某个情人旅馆的房间里向【爸爸】提出了分手。

  她甚至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拓海,拓海难以接受,所以和她分手了,也因此受了情伤,从此之后不再接近任何女人。

  像金子浩志这种【金主爸爸】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出钱,随时可以更换年轻漂亮的【女儿】。

  林决明决定,要狠狠宰这个【金主爸爸】一顿。

  你不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可以为所欲为嘛,那就给你放点血,让你也痛一下。

  三十分钟后,林决明带着四个助理,还有金子万代,六个人一同回到大厅。

  ”时间到了对吗?快给我拔了,这样躺着不能转身,太难受了。”金子浩志一见林决明就抱怨。

  林决明让光子过去拔针和撕掉艾灸贴。

  金子万代扶父亲坐起来。

  林决明打了个手势,道:“金子先生,你现在可以下地试着走一下了。”

  金子浩志不快地说:“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好!”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林决明挑眉,“金子先生,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也不想让大家等太久吧。”

  金子浩志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也只好把右脚放在地板上。

  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化了。

  这几天,不,准确来说,是半个小时以前。

  他的右脚掌根本不敢接触地板,仿佛地板长满了尖刺,他甚至都不敢穿拖鞋,感觉鞋子里边也有刺。

  可是此时此刻,脚后跟只有酸胀感,那种电麻感和刺痛感并不是很强烈。

  区别很明显。

  “爸爸,怎么样,还能承受吗?”金子万代问道。

  金子浩志回答:“确实,没之前那么痛。”

  “那我扶着你起来,试着走两步吧。”

  “那有点太过勉强了,身体的重量加上去的话,右脚会顶不住的。”

  “试试看嘛。”

  在女儿的撺掇下,金子浩志也是拼老命了,答应起身尝试。

  结果,被扶着走了四五步,虽然缓慢,却还算平稳。

  “咦,怎么回事,我能走了!”

  接着,他让女儿松开手,让他自己走几步。

  他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五步,又走回来。

  脸上难掩喜不自胜。

  “好很多了,不痛了,只是有点酸胀,还有这几天右脚没走路,肌肉有点无力。”

  林决明拍拍手,说道:“恭喜金子先生病情好转,怎么样,按照金子先生你自己的判断,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金子浩志有点尴尬,笑道:“这个,还不太好说,或许我不知不觉中被你心理暗示成功了。”

  “金子先生,无论是不是心理暗示,你右脚看着可以下地走路,这是事实吧?大家都看到了,这疗效,也是存在的吧?”

  “嗯……就算有吧。”金子浩志不情愿地承认。

  “那不就行了,这次的出诊费二十万,治疗费两百八十万,一共三百万,谢谢!”

  “什么,就这么半个小时你就要三百万?”

  “很贵吗?”

  “据我所知,就算是针灸名家,也没有一次性收费那么高的。”

  “现在你不就看到了。”林决明诘问,“还是说,你认为这样的效果,不值三百万?”

  金子万代娇声叫道:“爸爸……”

  “我也没说不付款的意思。这点钱,我根本不在意。”

  接着,金子浩志叫来一个老仆人,吩咐他去取钱。

  他活动了一下右胳膊,还是觉得很痛,活动受限。

  ”我的右脚后跟有点好转,可是右臂完全没任何变化,怎么回事?”

  林决明淡淡地回答:“因为我这次下针,根本就没治疗你的右臂啊。那是另外一个治疗项目。”

  “什么,还分不同项目?”金子浩志感到震惊。

  “对啊,手是手,脚是脚,要分开治疗,分开收费的。”

  “你这个治疗方法,能彻底治好我的病吗?不会明天又会恢复原样了吧?”

  “当然不会。请不要把我的技术,和街边那些整骨院的相提并论。治病是治病,理疗是理疗,不能等同。”

  “如果明天我的脚还是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我不介意下次还找你来出诊。”

  “我可是很难约的,下次出诊费可就不止二十万了。”

  “钱不是问题。”金子浩志十分爽快。

  这时,老仆人拿来一个纸袋,里边装着钞票。

  林决明让五十岚野艾点清。

  “那金子先生,咱们下次见。金子小姐,我们先走了,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出去就可以。”

  大家离开别墅。

  小岛杞子忍不住说道:“BOSS,你涨价涨得好快……现在都几百万起步了吗?”

  林决明甩了甩手腕,道:“那得看对方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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