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吼马鸣,硝烟弥漫。

  飞溅的血水,染红了整个皇城。

  临近皇宫的一道玄门,此时匾额上吊挂着的三个人头极为显眼。

  众军拥护者,乃披红袍,凤冠金抹额的长公主,李韵寒。

  三个人头的主人,暗处的苏木有些印象,正是方才在皇宫外时,众军之中的三位将士。

  没想到,这才不到半个小时,他仨儿就变成了仨死人头。

  “临阵叛逃者,如此下场。”

  上方,一位面目阴沉的公公尖声道。

  众人闻言,皆是面目凝重,不敢作声。

  如今,天兆国已经到了这番境地。

  虽说长公主手段非凡,但要真想力挽狂澜,改变如今大势已去的局面,对于众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长公主身着软铠,腰佩长匕,在众人敬然的目光下,卸下霞披。

  往前行出几步,凤眸微睁,樱唇启张。

  吩咐着接下来的行军,只有先将九胤国攻入皇城的兵马清扫而出,才会有机会与四方刚来的王侯相接应。

  才会有抵抗九胤国铁骑的可能。

  “可看出来什么了?”

  李韵寒安排行军之时,暗处的苏木与太泫攸已经“偷看”了半个时辰。

  苏木欣赏着长公主的英姿飒爽,哪能看不出什么。

  无非是她总将最温柔娇淑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而统军之时,一瞬而过,都是震人心骇铁血手段。

  望着她白皙颜容上的几丝血痕,他心里总归有些心疼:

  “太泫帝师,我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太泫攸哦了一声。

  苏木笑了笑说:“长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

  太泫攸无语地摇摇头,半响才感慨道:

  “神使来凡尘的目的,便是为了让防尘国运的走向,始终保持在它既定的范围之中。”

  “敢问帝师,何为既定范围之中?”

  “天兆战败,九胤一统。”

  “为什么?”

  苏木嘴角轻蔑一笑:

  “为什么不能是九胤战败,天兆一统?”

  太泫攸笑叹着摇头,义正言辞地回应道:

  “不可能。”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能?”

  “九胤一统是天定,天命难违。”

  “天命难违?你们神族,还信这个?”

  “天命只是一个措词罢了,本道相信法则,法则推演,九胤必定一统,天兆抵抗只不过垂死挣扎。”

  “所以你封印长公主于暗阁,从始至终,便没有打算救她?”苏木的脸色逐渐变得寒厉。

  “是也。”

  太泫攸一脸的风轻云淡:

  “九胤一统即是趋势,也是天定。

  “目前九胤国背后涉及的宗门,不单只有死寂宗与九胤宫。

  “如若天兆继续抵抗,只会徒增双方凡尘兵士的死亡,使得涌入魔族的亡魂越聚越多,所以到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修道界将会有更多的宗门出面助力九胤一统,而非众人眼中顽固不化的天兆。

  “这便是趋势。

  “九胤一统,凡尘终归太平。

  “天兆若战胜,必将点燃旧族亡贵复国的希望,凡尘接下来,必定战乱不止。

  “天定如此,苏公子,若你为一派宗主,到时,你会站在哪一边?”

  站在谁的一边?

  苏木沉默了。

  因为他的身份不是凡尘武将,天注定了他不可能胸怀卫国大义。

  天兆国皇城留有十五万禁军,四方镇守王侯的兵马共计八十万。

  九胤国也不差,同为旗鼓相当,两国交战,每天战死沙场的人皆以近千而计。

  战争持续时间越久,死的兵士就越多,亡魂汇聚,魔族的实力便会越强。

  乱世鬼怪多,到时又是界域大乱。

  你问苏木,到时应该帮谁?

  他不愿承认,因为他会帮九胤国。

  但可惜,此苏木非彼此苏木,不管如何,只要长公主愿意做,想做,他便会竭尽所能。

  说他自私也好,固执也罢。

  谁叫李韵寒是他女人呢?

  “帝师这么问,那我便直说了,其实我也很想站九胤这一边,但如今不管何时,我都会站在天兆国这一边。”

  “苏公子,是因为长公主?”

  显然,对于苏木的回答,太泫攸有些意外。

  苏木面带微笑:“当然。”

  太泫攸感慨长叹:

  “有言,山上人不惹山下事,本道还是建议苏公子,若无坚决定夺,闭门不顾也是一种选择。”

  这美得冒泡的帝师貌似是在让他两边都不站啊。

  “山上人不惹山下事,那为何那死寂宗和九胤宫,下山搞事这么多年了,还活得逍遥自在?”

  “苏公子不必为此自甘不平,本道敢言,这只是暂时的。法则推演,此战过后,两门后程轻则灭亡,重则灭门。”

  “哦?你这法则推演,准吗?”

  苏木这么一问,太泫攸的秀眉顿时一挑。

  怎么感觉,这苏公子在找她算命似的。

  “本道法则推演已有近万年,小支或许会有出入,但大体是不会错的。”

  近万年?

  他以为认识的女人之中,上官幽茹已经算是够成熟稳重了。

  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年纪一万多岁了?

  而且。

  活了近万年的人,就因为自己那什么神殿之主受封的身份,她就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显然,苏木也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这样啊。”

  苏木背着手笑道: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帝师,能否为我推演一卦。

  “若我涉世凡尘,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你确定?”

  太泫攸美眸流转,满含深意。

  苏木点点头,法则推演,说破大天不也就是算命?

  只不过准了点罢了。

  “苏公子,请你自重。”太泫攸细眉微蹙。

  “怎么,法则神女推演命格,不都是要牵手吗?”苏木捏了捏她的玉手道。

  法则神女。

  推演连手。

  “本道不知苏公子为何会知这般多的细节,但牵手推演,只适于女子,男子则不用。”太泫攸微微摇头叹说道。

  “冒犯了。”苏木松手,似是抱歉。

  太泫攸没说话。

  于是。

  在苏木期待的目光下,太泫攸轻摆佛尘,两人身前顿时多了许多繁密的卦文。

  他看不懂,只能待她解答。

  也许是太泫攸早就推演到了什么,不管苏木如何轻浮于她,至始至终,她没有动怒半分。

  一炷香的时间。

  “帝师,推演好了?”苏木轻声问道。

  太泫攸轻嗯了声,缓缓道:

  “不知为何,在本道的推演之中,苏公子的命数,早于几年前便已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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