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当父亲当的是一塌糊涂。”艾尔小姐气愤道。

  “为什么这么说?”露予蹲下。与艾尔小姐处在同一水平线。

  “那当然是因为我当过他一段时间的女儿。”艾尔扣着石块,问一点说一点,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有表达欲。

  “那他具体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他呢?”露予耐心询问。

  “哼,”艾尔扣着石块,“他跟他的女主人联手,把我的东西全部占为了己有。”

  露予又问,“具体是什么东西呢?”

  艾尔的手指停止抠弄石块,站起面向露予,语气平淡却又认真,“城堡。”

  “啊?”

  “哼,我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信。”艾尔重新垂下手,扣弄着石块。

  惨遭艾尔毒手的石头已经被她硬生生抠出了一个小洞,大有要就此裂开的趋势。

  露予伸手,轻轻覆盖在艾尔的手上,阻止了她的动作,语气轻柔,“别把手给弄破了。”

  艾尔的手顿了下,真的离开了石块。

  “所以是老爷和夫人联手,将本属于你的城堡给抢了过去,对吗?”露予道。

  “对,”艾尔语气坦然,但很快又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你真的相信吗?”

  “相信啊。”这次语气坦然的人变成了露予。

  “哪怕我是他们的孩子?”

  “对。”

  韩念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

  艾尔像是哽住,露予蹲在她面前等待,等她再次开口的那一刻。

  良久,艾尔轻声道,“这座城堡是我祖母留给我的,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他们留给我母亲,然后母亲留给我的。”

  “你的母亲是谁?”

  “我的母亲是莉莉丝,艾劳伯爵是她的丈夫,”艾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们在一起后很快就生下了我,我5岁那年祖母去世,艾劳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开始辱骂我的母亲,有时还会动手。”

  “母亲时常在夜晚的时候抱着我哭。”

  “我讨厌艾劳、我想帮助母亲,但是我无能为力。”

  “后来有一天母亲受不了艾劳的辱骂打压,精神失常了,她跑到地下室,独自一人在里面住着。”

  “我曾去看过她,想劝她上来,但是最后都被艾劳强行拖走了。”

  “母亲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艾劳带回来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个小男孩。”

  露予垂眸,“是艾伦和夫人吗?”

  “对,”艾尔的声线有些发颤,“他们占据了城堡的房间,那个小男孩甚至将我的房间也抢了过去。”

  “我没有地方住,就只能在晚上的时候跑到地下室跟母亲待在一起。”

  “那段时间我很开心,因为艾劳不会去地下室打骂母亲,我也因此免受那些辱骂,但更重要的还是,我可以每天晚上跟母亲睡在一块了。”

  说着,艾尔像是了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垂着手安静了好一会儿,韩念没忍住,开口道,“那后来呢?”

  “后来?”艾尔仿佛陷入浅眠中被唤醒的人,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接着道,“后来有一次母亲跟在我后面离开了地下室,她看见了城堡里多出来的那两个人——那是她第一次在地面上的城堡里停留那么久。”

  “我不知道艾劳是什么工作的,我只知道每天早上他都会独自离开城堡,然后在夜晚到来前回到这里。”

  “那天他回来的很早,母亲像疯了一样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那个女人和男孩是他什么人。”

  “我记得当时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我不记得他是如何回答母亲的了,只记得母亲松开他的衣领,跌坐在地上,他从母亲旁边绕过走向那个女人和小男孩。”

  “我想去将母亲从地上拉起来,但是被管家拦住了,管家将我强行推着去了餐厅,逼迫我坐下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艾劳向我正式介绍了那个女人和小男孩,那个女人是他新的妻子,小男孩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弟弟,艾伦。”

  “我不承认那两个人的身份,但是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等待他们吃完晚饭离开餐厅。”

  “我迫不及待的跑到门口去寻找母亲,但是母亲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找遍了整个城堡,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最后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艾尔有些失神,指尖指向不远处的城堡。

  “我去了地下室,在门口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母亲是摔死的,我不知道她是一下子摔死还是保留了一丝意识等待救援。我只知道当我发现她时,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我会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去地下室找她,那么母亲是不是还有可能被救活?但是这是我后面想的了,当时的我迅速爬到地面上的城堡,冲进艾劳的房间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亲?”

  “我应该是打断了他的好事,他非常愤怒,大吼让我滚出去,我没有,我甚至还爬上了他们的床,将被子掀开。”

  “后来他喊来了在楼下的管家先生,管家先生的力气很大,他钳住我,把我的手用麻绳捆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拖着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露予垂下眼帘,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艾尔声音变得轻飘飘地,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后来。我被管家先生绑在了椅子上,因为艾尔命令我在客厅里思过,但是我不肯,我挣扎着要回地下室,回去找我的母亲。”

  “我被绑在客厅躺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明,他们从楼上下来吃早饭,看见我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的狼狈模样。”

  “艾伦大声的嘲笑我,那个女人将其拦住,艾劳觉得我丢人,不像是城堡里的大小姐,让那个女人好好教我礼仪。”

  “我很抗拒,但是当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服从。”

  “后来艾劳越来越经常的不回家了,那个女人似乎因此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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