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决绝,看似柔弱的秦王妃,并没有眨一下眼睛,只是微微一笑请李广带路。

  此时宣室殿的韩婴正跪在正中,侍从间互相传递的眼风与揣测不已的神色,皇帝假寐已久,见她跟周宜水已到,才徐徐睁开眼睛。

  “秦王妃等入诏而来,陆执把你方才所告之事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遍。”

  韩婴应声道:“臣要告发秦王欺君之罪,包庇前朝未降之臣,私娶安阳石氏之女为妻。”

  他一语未落,周宜水的面上不觉生了一层寒霜。

  即便媞祯早已预料却也禁不住遽然一惊,片刻却淡然的微笑:“是么?诬告之罪可是革职查办的,陆大人可别信口雌黄。”

  韩婴伏地三拜,举起右手起誓,郑重道:“臣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而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他一字一字说得极用力,仿佛铆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前朝安阳石氏富可敌国,却在受高祖皇帝招纳前夜离奇失踪,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昔日不曾投靠大魏皇帝,却在此刻投靠秦王,若王妃真为安阳石氏,只怕其中更让人揣测。”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若真查明秦王妃是冤枉的,臣也愿被革职驱逐。”

  皇帝自然知道其中可怕,如果秦王只是有老臣的支持,即便有不臣之心,发动叛变,也是要考虑发动的成本。

  可若是得安阳石氏财力的支持,那资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果之恐怖,让人不敢想象。

  千思万绪过后,声音四平八稳,“朕就听你一言,如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处置!但你既说秦王妃是安阳石氏,证据何在?”

  所有的声音都沉静下来,殿中人的目光皆凝滞在韩婴身上。

  他胸有成竹的冷毒笑意让媞祯感觉自己呼吸的闷窒,听他恨恨吐出几字,“秦王府的婢女——丽馨!”

  似乎早知如此,媞祯并没有太过震惊。

  大殿光线所聚处走来一个身形小巧的女子,一身半新的翠蓝家常婢仆衣裳,一进殿便跪在韩婴身后,磕了两个头。

  皇帝眼中也有诡谲,丽馨曾经是杨思权手下的细作,如今骤然出现,反倒不知可信与否了。

  皱眉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丽馨愤恨地看了媞祯一眼,“当年王宝林临死前曾质问王妃是否为安阳石氏之后,王妃并未否认,事后皆传王宝林为温岱容的侍女抱琴所害,但其实是秦王妃杀人灭口!若非奴婢还有些功夫傍身,可以逃之夭夭,只怕此刻也成刀下鬼了!”

  皇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媞祯依旧从容笑着,“王氏与我本就不睦已久,你身为她的婢女,言辞且能为真?且不说王氏是否谈及‘安阳石氏’,即便谈及,一个疯子的话能作数么?”

  是啊,疯子的话信不得,这是众所周知的。

  丽馨“咯”地笑一声,“自然是口空无凭,可奴婢既然敢来,自然也有一手证据。”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两本账本,“这是这些年朝暮台的记账,上面清楚记着王妃的一应支出,不说年节销已甚大,就是平常月里一月支出也有八千白银。”

  其实寻常白银流水倒也不算什么,可显然朝暮台的支出已然超过皇帝的预期,宫中皇后的开销一月也不过两千,亲王妃的例银也才五百,即便是再有娘家补贴,这也为实太多了。

  韩婴得意的笑了一笑,想从媞祯身上找漏洞,自然是很难,可百密一疏,媞祯最大的缺点就是极爱奢华,从前在学府的时候几乎就是一天一个头面不重样,如今做了王妃销更是大,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的往头上堆砌。

  本性难以移,自然一抓一个准。

  媞祯才恍然大悟账房那场莫名的火灾,竟是为此而烧,所谓被烧毁的账册,是被人顺手偷走了。

  韩婴继续道:“这账本上记着上上一月里,王妃就购置了东珠五十颗,玛瑙珠三百颗,还有红绿翡翠珠各二十串,天珠十颗,其他的金银物件更是不胜其数。”

  “试问那个普通的商贾家的女儿,能被娘家这么补贴,其雍容华贵都已赶上皇宫里的娘娘了。”

  韩婴眼睛微眯:“如果王妃觉得这个还不足为据,那臣还听说王妃的私库里,还有一块从前朝凤印上取下的一块春带彩玉坠。”

  “那块玉石,乃是前朝招募安阳石氏入朝,慕容皇后亲自命工匠从凤印上取下一角雕琢的,可谓独一无二,其上还有一句‘若羲和之光,享福康之乐’,是安阳候石焘题给自己孙女的。”

  那条玉坠媞祯自然知道,正因来之珍贵,意义非凡,早在数年前她还作为信物赠予温钰。

  忽然心里一虚,但仍勉强温婉一笑辩解,可还未张口,韩婴似不愿给她狡辩的机会,当即见李广已命人去王府把那条春带彩的玉坠搜来。

  “陛下,您瞧。”

  皇帝的目光被那玉坠的质感所触,前朝的遗物无一不收纳在国库的中,韩婴所说的那块凤印他自是也见过,果真与这玉坠质地一般无二。

  皇帝压了压眉眼,“秦王妃你怎么说?”

  媞祯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且前朝灭亡,许多珍宝都被宫人偷渡到宫外贩卖,即便妾有此宝,也不足为奇。”

  韩婴冷笑,“那王妃的支出流水可做不了假吧?”

  媞祯更是不以为然,“前些月府中账房失火,不少账本失窃,谁知这些失窃账本经过人手有没有被改过?以此虚有之事栽赃陷害,且不荒谬?”

  韩婴叫了声“好”,伸手击了两掌,殿柱后头转出一名男子来。

  韩婴道:“秦王妃是否为安阳石氏之女,自然她身边的人最清楚。”

  那男子俯首一拜,垂着眼帘道:“许久不见,王妃娘娘还记得鄙人么?”

  他抬头,媞祯一怔,已含了一抹冷笑,“蒋文才……”

  他竟然没有死。

  “正是在下。王妃是不是很好奇,鄙人为何没死?许是吉人自有天相,鄙人天生心脏生在右边,所以侥幸没有咽气,若非得到陆大人救助,只怕还真没有当庭拆穿你真面目的时候。”

  媞祯凝眸片刻,“是么,但愿你不会自取灭亡。”

  韩婴道:“王妃还要叙旧么?”说罢看蒋文才,“有什么话赶紧跟陛下说吧,天子脚下,自不会让你受屈。”

  蒋文才道是:“回陛下,草民前妻乃是秦王妃的妹妹石毓姚,她曾对草民提过,石家乃是安阳石氏之后,是为避免上交财库才隐瞒至此,希望草民替她保密。”

  “草民原以为夫妻情深,也动过守口如瓶的念头,谁料这件事传到了王妃的耳中,一怒之下非要置草民与死地,甚至害得她妹妹受惊小产!连带草民的母亲也不幸身亡。草民能活下来,就是要给自己的母亲和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

  这简直颠倒黑白,看他乱诌乱说,周宜水不屑的哼了一声,“是么!王妃的妹妹是被王妃气得小产,还是被你跟林小姐苟合气得小产?”

  周宜水呵笑一声,“既然只关系到王妃,那为何石二姑娘小产之日在林府呢!这件事林府皆可作证啊。”

  便郑重跪下,“陛下此人口中不实,怎可轻易相信!”

  蒋文才不以为然,“周大人妻室是王妃的表姐,林大人又是您的下属,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且敢有不从之理?”

  周宜水:“你!”

  “倒是您此刻还包庇罪妇,可见您在长安也盘算许久了吧?”

  蒋文才说完,皇帝脸上已隐有怒色。

  蒋文才察觉后,更是冷冷扫周宜水两眼,“身为秦王的马前卒,石氏若真欺君,你便是第一个为虎作伥的,岂能容得下你!”

  他的语句似雪亮的钢针一针一针刺向周宜水,使周宜水原本苍白的面色泛起急切而激愤的潮红,刚要开口,便被台上的雷霆之声打住。

  “放肆!大殿之上且容你们吵来吵去!”

  皇帝看向媞祯,“玉坠之事或许无独有偶,可蒋文才的证词,你要有何说明?”

  “妾又何须说明呢?”媞祯神色恭谨,陪笑道:“京中都知妾反对他与小妹的婚事,一个带着怨怼与憎恨的人,他的陈词难免有虚。”

  蒋文才微一咬唇,当即剥开自己衣裳露出伤口,“若是言辞可以作假,这暗箭伤口且能作假?陛下若不信,可请太医查验是否为几月前的旧伤,绝非草民可蒙混!”

  当即皇帝一张沟壑纵深的脸庞遽然迸出寒光似的冷冽,“传太医验伤!”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黑月光她强取豪夺之后,黑月光她强取豪夺之后最新章节,黑月光她强取豪夺之后 顶点小说!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