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赞达,隐居者之路,安伦】

  在范伦丁的治疗正式开始后,安伦没法帮上忙,只得在村中呆坐,等候消息。另一边,西雅担任范伦丁的助手,渐渐明白了范伦丁所说的治疗,是怎样一个过程。

  实际上,范伦丁并非医师,也不会使用生命魔法,尤夏也不需要这些,范伦丁擅长的是使用法阵和咒语,将尤夏身上的神的束缚一点一点拨出,但这一些步骤,都必须操作的无比精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将尤夏置于死地。

  只见金色的烟气,在木屋中弥漫着,那是某种仪式用的金烛散发的。

  尤夏躺在铺好的垫子上,垫子下方是一个西雅看不懂的法阵,四方就是一根又一根神秘的金烛,此时,时间就像是凝结成汗珠,一滴一滴地从西雅脸上滑落着。

  西雅不想打扰范伦丁,他正在念诵咒语,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湿布擦拭姐姐的脸庞,以免汗水滴落,浸润到旁边的法阵。

  她不知道,这样的仪式,要持续多久,已经持续两天了,尤夏并没有一点动静,范伦丁也没说情况是好是坏,她只能选择相信,相信一切是在往好的方向走的。

  这么想时,慢慢地,范伦丁的咒语停下了,木屋之中一片寂静,只有金烛的烟味在屋中飘散着。

  西雅神经紧绷,不断地观察着范伦丁的反应,但这个老人毫无表情,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许久后,一个变化打破了屋中的宁静,尤夏睁开了双眼,口中也像是咕哝着什么,尽管听不清,但却足以让西雅心中狂喜。

  “先生,先生!她……醒过来了!”

  她忍不住大喊道。

  难道说,两天过去,姐姐的病已经治好了吗?要是哥哥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呢?

  但范伦丁却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样子,平淡地说:

  “西雅,她醒了,有些话,我要单独问她,你能否出去片刻?等到我喊你,你再进来。”

  “哦,是!我会照做的。”

  西雅兴奋地说:

  “但我能问一下,姐姐这是有好转了吗?”

  范伦丁皱眉说:

  “先不急着这么认为,西雅,事情还没结束呢,你先回避一下吧。”

  “好。”

  西雅勉强地应道。

  既然范伦丁让她回避一下,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她没多想,便到木屋的隔壁房间待命了。

  于是,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范伦丁,和看似苏醒的尤夏。

  “你是……”

  尤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困惑地问范伦丁。

  范伦丁回答:

  “我是范伦丁,和你一样也曾是无名使。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的爱人,把你托付给我,求我帮助你摆脱命名之神的控制。”

  “是吗……安伦……他……”

  这时,慢慢的,尤夏都想起来了,安伦送她到这里路上所经历的那一切,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范伦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身为无名使,我是幸运的,因为当初有英神的帮助,我活到了现在,我自认为世上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直到我看见你,看见你脸上落下眼泪,我感觉到,你比我还要幸福,尤夏。你有一个爱你的人,你也有一个人如此珍惜你的名字,我却未曾有过。尽管,你一生很短暂,但如果就这样死去,你心中应该也没有遗憾吧……”

  尤夏逐字逐句地试着理解范伦丁的话,她能明白眼前这个老人在说什么,也明白自己的结局。

  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从未感受过爱的无名使了。

  “我知道……先生,我……不遗憾。只是,安伦他……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我才一定要为他努力……可有些事,是没法改变的,对吧,先生?”

  尤夏的胸口忍不住隐隐作痛,她并不是为自己而痛苦。

  “我只是想,多陪陪他……即便多几天也好……”

  范伦丁看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眼,无奈地说:

  “现在的你,因为耗尽着人生最后的精华,所以思绪能够变得这么清晰。我的能力有限,我很想帮你,但可惜的是,你的时间已经快结束了。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想告诉你一件,也许你并不了解的事。”

  “什么事……”

  尤夏低落地问。

  范伦丁回答:

  “我要告诉你,世间,是存在灵魂的,尤夏。你的灵魂,因为被命名之神束缚,如此之紧,就算英神相助,也没法去除束缚,所以,你的死已成定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死亡之后的事。”

  “死亡……之后的事?”

  尤夏不明白地问。

  范伦丁把声音压低到极致,对尤夏说了一段话,随后,尤夏的眼睛睁大,面庞颤抖着点了点头。

  “我……我愿意。”

  她这么说,语气就像是她做了最幸福的决定。

  “像你这么好的女孩……我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你……但是,你也清楚,你的灵魂,因为命名之神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修复,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尤夏擦干眼泪,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范伦丁喊西雅回来,示意尤夏重新躺倒先前的法阵中去。

  西雅不解地问:

  “怎么了,范伦丁先生,姐姐还没好吗?”

  范伦丁回答:

  “还有最后一步,西雅。等会儿,你要做好高度戒备,有可能,命名之神的力量会波及到这里每个人。”

  “哦,好!”

  西雅听出了范伦丁的严肃,便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他慢慢念起咒语。

  尤夏躺在法阵中央,认真地闭上了泪眼,很快,她的意识便不再清晰了,黑暗和混沌渐渐降临,过去在神庙中挣扎的痛苦的断片,一片又一片从黑暗中现身,如同尖刀般扎向她。

  这个可怜的女孩忍不住发出痛苦地呐喊:

  “啊——呜啊——”

  她正在重新经历那些痛苦的瞬间,那些命名之神的“教诲”。黑色的深渊里,她的身体支离破碎,恐怖的牢笼中,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她……

  听到尤夏的撕喊,西雅汗毛直竖,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从没听过这么撕心裂肺的喊叫。

  “姐姐,姐姐!你怎么啦!”

  西雅看着尤夏在法阵中痛苦挣扎,就好像是在火焰中燃烧一般。

  她大声对范伦丁吼道:

  “停下!快停下!你没看见……姐姐很痛苦吗!?”

  范伦丁却很理智地回答她:

  “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帮我按住她,别让她失控!仪式还没结束!”

  西雅流着眼泪,没有办法,此刻,她只能相信范伦丁。她按他说的,将尤夏的双手按在地面上,防止她乱抓乱挠,破坏这里的法阵。

  然而,尤夏的力量太过强大,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柔弱的病人有的力量,西雅感觉自己难以控制。

  “不行,先生!她的力气……她的力气太大了……”

  正喊着,轰地一声,尤夏挣脱了西雅,从法阵上挣扎而起,血红的眼睛就像魔鬼一样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法阵被轻易地破坏了,与此同时,尤夏的身上,一道黑色的阴影就像是烟雾一样弥漫而出,随后,尤夏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而黑色阴影形成的鬼怪却展现出了它的利爪……

  西雅和范伦丁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鬼怪步步后退,强大的源力在木屋中翻滚,西雅能感受到,这绝非人的力量,这恐怕……就是神的力量。

  “你以为……你们能对抗秩序的化身?”

  鬼怪的形状越来越像一头高大的人身猛兽,发出阴森的怪叫。

  看到这里,范伦丁没有害怕,反而微笑道:

  “当然啦,阿德伦赛尔,你是不是也没想到,一个弱小的女孩,竟然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摆脱你!看样子,你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么的万能!哈哈哈!”

  尽管不明白范伦丁说的是什么意思,西雅只知道眼前的情况十万火急,究竟要怎么才能打败这个怪物啊?

  她下意识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向怪物射击,但元素箭直接穿过了怪物的影子,射在了木屋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会……”

  “别试了!”

  范伦丁喊道: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阿德伦赛尔的奴仆是无效的!”

  “你竟敢……直呼神名?”

  黑色鬼怪咆哮着释放出强大的源力波,西雅和范伦丁两人瞬间被击飞到墙角,西雅在撞击中受伤严重,额头流下血液,立即昏厥过去。范伦丁也受伤不轻,但因有英神加护,并没被直接击败。

  他慢慢站起身来,冲着鬼怪喊道:

  “没想到吧,阿德伦赛尔,我们的存在,曾经被你视为最得意的造物,此刻,却证明了你的无能!我们曾经是你的孩子!但是,你并不理解我们!你完全低估了我们自己的意志!”

  英神的力量,忽然之间,加持在范伦丁身上,犹如强光涌出,令鬼怪也难以抵抗。

  “我会用生命保护这两个孩子的!至于你,就和我一起去地狱里做个了解吧!”

  说完,范伦丁发疯似地冲向黑色鬼怪,用自己的手臂将这团堕落的躯体牢牢捆住,在强烈的光芒之中,鬼怪狂吼着消散干瘪下去,范伦丁也同时死亡,只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因为木屋中发出了太过巨大的响声,村庄里的安伦和影舞者们再无法坐视不理,一起飞快地赶了过来。影舞者守在门外,安伦则不顾一切夺门而入,然而他看见的,只有满地的鲜血,还有躺在地上的三人。

  “啊——啊!!”

  绝望的安伦对天咆哮,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让他伤透了心。

  他飞快地跑到墙边,西雅和尤夏都倒在那里,然后用手指测量她们的呼吸,也正是这时,西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艰难地说:

  “我没事,去看……姐姐……”

  安伦愣了一下,立刻检查起尤夏的情况来,但是,她已经不行了,她的气息,如此微弱,弱到安伦瞬间泪流满面。

  “尤夏……尤夏……不是说好了……让我救你的吗……”

  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痛苦的泪水决堤而出。

  他手中握着的尤夏的手,已经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她的目光,就像是要沉入深海一般,缓缓地远离着,那种感觉,安伦根本无法承受。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啊……”

  在痛苦的呻吟里,安伦的面容,忽然像是衰老了几十年。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就好像寒冬的风不断地在他身上鞭打一般。

  他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冲坏,连尤夏的脸都看不清楚,他紧紧抱住尤夏的身体,无论怎样都不肯放松。

  这时,尤夏的一只手,如同枯叶一般无力地抬了起来。

  她用轻如蚊吟的声音说:

  “安伦……你知道……尤夏……这个名字的涵义吗……”

  安伦泣不成声,哪里还有理智去理解这样的问题。

  他痛苦地回答:

  “不要……我不要听,尤夏……我啊……只想你说……你会好好活着……其他的话,我都不要听啊……”

  泪水淹没了他年轻的脸庞,他的声音如此可怜,连门外的三个鬼舞者都忍不住转过了身。

  但尤夏还是继续说着她想说的话,似是要把自己短暂生命的意义,交付给最后这一个美丽的瞬间。

  她说:

  “我在进神庙前……其实也有亲人……安伦,你知道吗……我有外婆……她还会讲故事……但她只会讲一个故事……那是我听过的唯一一个故事……”

  “别说了,我求你好不好……呃啊……”

  安伦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尤夏要说这样的告别的话,他不想接受这一切,明明这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为什么要分别?

  “那个故事里……有一个雪原里出生的孩子……只经历过冬天……从没经历过夏天……所以,她很向往夏天……她想,如果每一天,都像夏天一样温暖,就好了……”

  “尤夏……你冷吗?你冷……就告诉我……”

  安伦将他心爱的女人越抱越紧,这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热血都换给尤夏,只要能让她温暖,只要能让她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哪怕换自己去死也值得。可他知道,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尤夏,这名字……就代表那个故事里……最温暖的夏天……以至于雪原里出生的孩子,最后找到它时……就马上融化……消散了……”

  尤夏的脸上滑落一道晶莹的泪痕,就像是找到那个最热的夏天的孩子,幸福地流下了眼泪,然后幸福地,在温暖中死去。

  “安伦……也许和你相遇……我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好了……但我还是忍不住……与你越靠越近……因为那些冰冷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说完,尤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最后一丝气息,也伴随着泪水蒸发殆尽。

  她美丽的脸庞上,只留下那曾经温暖过的泪痕。

  “我知道,我知道……尤夏,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救你……当初还这样伤害你……不要走……你听见了吗——”

  安伦任由所有眼泪流下,滚烫的泪水似烈焰之河将他的内心反复浇灌。

  他痛苦又无奈地叫喊着,但胸口依然如此难受,喉咙依然如此干涩,他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喊出来了。

  沉寂的四周,只有冰冷的木头,还有冰冷的人。

  “哥哥……”

  西雅艰难地爬到安伦身边,知道尤夏的死讯后,她明白现在最可怜的人便是他的哥哥。

  她拉着他衣袖,希望他能不那么痛苦,可是,哥哥的手,却像断了的风筝一样,怎么拉都不动。

  “哥哥……”

  西雅一声声地叫唤着。

  但安伦已经像一个木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呆呆地注视着粘稠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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