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着人形沙堆,任吉都会认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他大声呼喊:“塔纳伯伯,你在哪里,塔纳伯...”

  一声声重复的话语,蔓延整个甬道,声音里带着无助,散着担忧,现在任吉就像那日黄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一遍遍呼喊,期望空洞幽冷的甬道能给他一点回应。

  “嘿嘿...呵呵...哈哈。”骤然间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

  任吉汗毛炸起,惊恐张望,道:“谁...谁...”

  但没有多久,他的声音就逐渐变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从此甬道又恢复安静。

  任吉睡着了,准确来说是被迷倒了,而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却是一对明亮的眸子。

  “姑姑,姑姑,他醒啦。”一个与任吉一般大的女孩欢快跑开。

  任吉迷迷糊糊撑起身子,摸摸身上发现绢帛还在,心下一松,迷茫看向四周。

  这是一座简易的四方木屋,简陋到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但令任吉欣喜的是,他终于通过门窗看到外面的阳光。

  木屋门推开,一个身穿素白轻纱的女子进来,她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睫毛修长,在任吉的记忆里如此美丽的西荒女子,还是第一次见。

  牵着女子进来的正是那女娃子,见任吉撑起身,女娃道:“嘿嘿,姑姑,你看我就说里面还有人吧!”

  女子轻轻一笑,摸摸女孩的脑袋,道:“还真是呢。”

  女子走至床边,坐在床头,微笑看着任吉道:“小朋友不要害怕,我叫马依莎,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蛇族地宫中!”

  任吉皱起眉头,用不标准的西荒语说道:“水。”

  马依莎一愣,随后手掌一翻,拇指和中指捏出一碗水来,任吉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将木碗递给马依莎,道:“还要。”

  马依莎见任吉甚是可爱,和蔼一笑,接过木碗又递了回去,没有说话。

  任吉疑惑捧过木碗,不知马依莎这是何意,可这定睛望去,马依莎手里的木碗又是满满当当,心想:“刚才我明明喝完了,怎么还有。”

  任吉虽不解,但他嘴干舌燥却没有多问,直接喝起水来,之后任吉又是喝了几碗,谁想每次碗一入马依莎的手,里面的水就又回来了。

  现在任吉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这喝不完的水能出现,定是眼前美丽女子搞的鬼。

  几碗水下肚,任吉有点撑,向马依莎示意不喝后,道:“我叫任吉,漂亮姐姐你会说明语吗?姐姐后面说话我听不懂。”

  任吉这句话是用大明通语说的,他想试一试马依莎会不会说大明通语,不然他就只能比手势了。

  马依莎大奇,不可思议道:“你是东胜人。”

  接着紧紧盯着任吉,边点头边道:“也是,你样貌是东方面孔,身上布料也是东方布料,怪我刚才没有发现。”

  任吉听到马依莎说话,暗敢庆幸,因为这女子说的正是大明通语,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女子紧盯着自己,他脸就蹭的红起来,羞涩道:“漂亮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马依莎莞尔,柔声道:“任吉,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蛇族地宫呀!”

  任吉见马依莎的笑容,痴痴的道:“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喂,你快回答我姑姑问题呀!”旁边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焦急开口,用的竟也是大明通语。

  马依莎瞪了一眼那女娃,道:“热娜,莫吓着他。”

  热娜小嘴一撇,不再说话,任吉这一下回过神来,道:“我记得有一群坏蛋要杀我,然后我被塔纳伯伯抱住后就睡着了,塔纳伯伯呢!你们看到塔纳伯伯吗?”任吉突然焦急问道。

  马依莎美眸睁大,询问任吉道:“你的塔纳伯伯是不是断了右手。”

  任吉点头,道:“你们是不是看到他了,能带我去找他吗?”

  马依莎面露难色,道:“他在另一个房间里躺着。”

  任吉道:“我要去,看看塔纳伯伯。”

  “你还不能走动。”

  可没等马依莎去拦,任吉已经下床站了起来,任吉道:“我要去。”

  马依莎见任吉目光坚定,无奈开口道:“哎,好吧!”

  三人一同出门,任吉见外面的景色有些惊愕,因为这里是一个峡谷,峡谷不大,放眼能看到边,四面峭壁险峰高达数十丈,通往这谷内的是一条割裂山崖的路,若没有这条路那这里就是一个坑,而不是瓢形峡谷。

  沙漠独有的风蚀岩壁告诉任吉此地还在大漠戈壁,只是谷内的场景却大异于外界,这里芳草茵茵,屋设俨然,良田美池,桑柳之姿,竟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短暂恍神,任吉想起正事,忙跟上马依莎的步伐,前往另一间小屋,这间小屋内也只有一张床,床上塔纳和任吉一样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他手上的包扎和发紫的嘴唇,却让任吉知道塔纳情况并不是很好。

  木门开关声将塔纳唤醒,塔纳微微睁眼,他还想着此地究竟是天堂或者地狱时,就有一个声音响起。

  “塔纳伯伯,你还好吗?”任吉焦急上前,问道。

  塔纳在床上艰难的转头,眼里惊愕,道:“少爷你还是没能活下来吗?”

  任吉疑惑皱眉道:“伯伯你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死啊!”

  塔纳神色更加惊讶,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任吉道:“马依莎姐姐救了我们。”

  塔纳闻言不在迷茫,他将视线转向马依莎,虚弱的道:“马依莎小姐,谢谢你,救了少爷。”可心中却是警惕万分。

  马依莎道:“医者仁心。”

  接着马依莎对着热娜说道:“热娜,你先带任吉出去一下,我想和塔纳先生说些事。”

  听到这话,热娜直接勾住任吉的肩膀,道:“走,我带你玩好玩的。”

  可任吉却仿佛没有听见热娜的话,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热娜见拉不动任吉,道:“你一个男人磨磨唧唧的,干嘛?”

  任吉没有理热娜,他从侧面盯着塔纳发紫的嘴唇,在等塔纳说话。

  塔纳也正有此意,道:“任吉少爷,您先去和那小姑娘玩玩,好不好。”

  任吉这才点点头,随热娜出去,来到整个峡谷唯一溪水边,任吉愣愣看着从崖壁中流出来的溪水,不言一语。

  热娜见任吉似乎有些傻里傻气,看着流水发呆,道:“嘿,呆子,你想啥呢!”

  任吉视线从溪水,转向热娜,道:“这峭壁流出溪水好生奇异。”

  热娜自豪道:“那是,我们蛇族人都是靠这溪水养活。”

  任吉傻傻的道:“是呀!做这条小溪真好,人人都喜欢,不像我,每个人都会离开我。”

  热娜见任吉神色苦闷,一拍任吉后背道:“闷闷不乐干嘛,开心点,哪有那么多烦恼。”

  说道这热娜蹲下身子,拔出一根较长的青草,并将草伸到小溪里,似在钓鱼。

  她嘴里继续说道:“姑姑以前和我说过八个字,你猜是什么。”

  任吉疑惑,靠近热娜些许,也蹲下看着女孩手中草勾引过来的鱼儿,问道:“是什么?”

  热娜转头看向任吉,微笑道:“常想一二,不思八九。”

  “什么意思。”

  “姑姑说,人生在世,乐有一二成,苦有八九成,我们常常感动于大人物的苦难,却是不知我们感动的不是苦难本身,因为苦难我们都有,我们感动的是他们苦中作乐的豁达。”

  “不太懂。”

  “嘿嘿,我也不太懂,但是我懂得如何开心。”

  热娜手中草一打水,溅起的水花洒了任吉一脸,女孩哈哈大笑起来。

  任吉口中念叨着“常想一二,不思八九”,手上也撩了一捧溪水,泼到热娜的脸上。

  “嘿小傻子你敢泼我,看招。”

  “是你先泼我的。”

  欢笑阵阵,任吉的心或许开了一扇门,因为他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任吉被热娜连拉带拽的离开小屋后,马依莎脸色立马就严肃起来,道:“先生为何会出现在蛇族地宫中。”

  塔纳疑惑,因为蛇族地宫那段记忆他根本没有,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但人家毕竟暂时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回答,只得道:“姑娘,我并不知道.....”

  塔纳简单叙述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当然有些事情他也做了隐瞒。

  可这并不影响马依莎的判断,她似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沉声道:“先生可知你已时日无多,若不是先生修为高深,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塔纳自嘲一笑,道:“毒吗?,我知道,那毒却实很厉害。哎,能看见少爷安全,就是‘倏忽’给我的眷顾,我怎敢再奢求其他。你们若能将少爷送回白鸽世家,家族必有重谢,我也感激不尽”

  马依莎走到床前,盯着塔纳的眼睛,为难道:“毒好说,那毒是眼睛蛇王毒精,身为蛇族人,眼镜蛇王的毒我们当然能解,只是,只是。”

  塔纳一听蛇族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之色,喜道:“姑娘这里是蛇族。”后面“只是”二字他却没有在意

  马依莎点头道:“这里是蛇谷,蛇族居住之地。”

  塔纳一听这话,警惕之感微退,道:“久闻蛇族之人心肠都是极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姑娘说能解我身上之毒,不知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马依莎慌忙道:“先生,我蛇族与世无争,解毒救人乃是良心,自然不会有什么条件,但先生伤口中的肉被毒精侵蚀,若要解毒需要高纯度酒水作为药引。”

  说道这马依莎面露惋惜,道:“只是我们这里的米酿,达不到所要浓度,但若现在去外界买酒,回来恐怕为时已晚。”

  塔纳一皱眉,长舒一口气,他不由想起之前于昊在长安说的话,心中没来由一酸,暗想:“小姐,看来你是对的。等一下...”

  此时塔纳脑海里突然闪过数个名词,于昊,长安,醉桃花,酒,眼中猛然间大放光彩,道:“小姐,我有酒,你看是否用的。”

  塔纳话音刚落,一坛速成醉桃花就出现在床下,马依莎上前优雅揭开封坛,一股桃花香气瞬间充斥整个木屋,若现在闭上眼睛,怕是没人能分辨出此地是木屋,还是桃林。

  可就是这样的宜人香气,让马依莎脸色大变,踉跄后退几步,连连摇头道:“不,不,我这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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