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她的面色是真的差,唤来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再次看向辰鄯。

  “爹爹,您就别担心了,相公能够平安无事,不是咱们最期望的吗?”

  “是,但是一想要王瑜会牵连无辜百姓,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咱们中原怕是要乱!”辰鄯是个百姓爱戴的丞相,忧国忧民,若是让他在亲儿子与百姓之间选一个他会选择百姓。

  林倩与他不同,想要的只有慕栾,道,“爹爹,您说的大义,陆儿不懂,陆儿只知道孩子的爹只有一个,没了相公,陆儿只希望相公能够平平安安!”

  没错,她就是这么自私,当然这是在流民们平安回去的前提下,但这是一种奢望,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会选慕栾,有且只能是慕栾。

  “父亲,”辰然将手中的信件替给辰鄯道,“出事了!”

  辰鄯激动地接过信件,展开一目十行,转而递给林倩。

  林倩吓得信快跳出嗓子眼,似乎是在害怕慕栾手上,但当看到信中内容也不由得震惊。

  “送信的人呢?”林倩着急道。

  “我在门口遇上,带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会儿失血过多昏迷了。”辰然低头道。

  辰鄯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唉,我的担忧没有错,王瑜是下了死命令,一个不留。”

  林倩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心想要慕栾活下来,也真心希望流民们能够回去重建家园,可是终究一切都不能随人愿,抓着自己的衣襟,感觉有些要窒息。

  “陆儿,你怎么了?”辰鄯注意到她的状况,连忙将她扶住。

  林倩坐下想要缓解一下窒息的感觉,拿起勺子,手却抖得像是筛糠,道,“爹爹,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辰鄯点头,有些不大放心,叫辰然跟着,出了花厅没多久,就听他惊呼大嫂。

  林倩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浑身湿了透,满头大汗惊醒,“不是我!”

  丫鬟端着盆热水进来,看她惊坐起,连忙跑去放好面盆,道,“大少夫人,您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奴婢替您去叫二公子。”

  林倩捂着脸颊哭起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慕栾活着,但是我也没想让他们死。”

  丫鬟抱住林倩,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大少夫人,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吗?在知道他们没留一个活口之后,我觉得像是我诅咒了他们,他们与相公,我选择相公。

  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希望相公能平平安安的,却也不希望他们收到一点伤害,他们中还有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你说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丫鬟轻拍两下林倩的肩膀,安抚道,“大少夫人,您现在不适合激动,二公子说您现在情绪一定不能激动。

  您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怨您,大人已经赶过去,想必他们都能够入土为安。”

  “那就好,那就好,”林倩听罢,稍微好了些,猛然又抓住丫鬟的双臂,道,“相公呢,他有没有来信?”

  “大少夫人,您就放心吧,现在大公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等过了这阵子,想必是能够回来了。”丫鬟被她吓到,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算是明白了,为何早上她会说她不懂,是她想得太少、太天真。

  林倩抹去泪痕,镇定道,“对,你说得对,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丫鬟勾起嘴角暖暖一笑,起身去绞了帕子替给林倩道,“大少夫人,您先擦把脸,咱们先将身子养好,说不定明日大公子就回来了。”

  林倩不语,呆呆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忽然肚子又剧烈地痛起来,倒在床上,嘴唇当即泛了白。

  “大少夫人,您先忍忍,奴婢这就去请二公子!”丫鬟做事干净利落,没有叽叽歪歪,直接冲出门去找人。

  运气好得很,辰然正往此处走来,听了丫鬟的讲述,脚下生风,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林倩痛在动都动不了,看到辰然进来,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辰然就地取材,顺道去了屋内的药箱到床边,拿出诊脉的小枕垫在林倩的腕下,见她又滑胎的迹象,连忙替她施针。

  一炷香之后,辰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收拾好药箱,将药箱放回原处。

  林倩已经睡着了,这次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做噩梦。

  “二公子,大少夫人没事吧?”丫鬟一直不敢说话,进了屋便只是静静地端着茶杯站在辰然身后,见他结束,才将手中还温着的茶水递上去。

  辰然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忧思过度、体寒,差点流产,你多劝劝她,陪她说说话,别让她再胡思乱想。

  一会儿我写张药方,你立马去煎药,等嫂子醒来你就给她喝了。”

  他的医术多得是林倩教的,只是可惜,有时候医者并不自医。

  “是!”丫鬟松了口气,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一直到夜里,黑灯瞎火之间,林倩才悠悠睁开泪目,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情绪激动,平静得很,就像是一潭死水。

  慕栾与褚云帆才到半途,原本是想着王瑜的人,看到人群中不曾有他便会放过他们,没想到他们当真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舅舅,不是说我离开,他们就会没事吗?”慕栾的面上露出了少有的裂缝,愤怒至极。

  褚云帆也很懊恼,他也没有想到王瑜会来这一手,冷静分析道,“你先冷静一下,仔细想想,王瑜为何死咬着你不放,非得杀了你才安心?”

  慕栾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不曾想到这一层,冷静下来,坐下,倒了杯水道,“舅舅的意思是皇上快不行了,或者他们已经等不及想要控制整个朝堂。”

  “可以这么说,王贵妃深受皇上宠爱,若是她想下手,皇上必然不会察觉。

  想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她便联手钦天监的人说你是祸星转世,可想这些年来她没有就此止步,野心越来越大,就连皇上都被瞒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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