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了脚步。

  花娘一手金针使得眼花燎乱,专往他头脸上扎,显见着要取了他的性命,没过几招,华公公脸上被扎了好几针去。

  他逃到门边,夏侯旭望了临起风一眼。

  临起风伸手一拦,一个掌风打了过去,又将他打到门内去。

  花娘便扑了上去,又是几针,刺得他嗷嗷直叫。

  “太子殿下请救老奴,老奴如若死在这里,皇上定不会罢休!”华公公边躲边叫。

  萧宝珠冷笑道:“华公公自己瞒着父皇来到这处院子,若是被人杀了,父皇怕是会将你鞭尸!有我们什么事?”

  夏侯旭笑了笑,“正是这个理儿,来人啊,四处门窗守住,让他们在屋里打,别跑出去便成了。”

  说话之间,花娘更是疯狂攻击了起来。

  眨眼之间,华公公又被刺中几针去,更有一针刺在了眼皮上,差点就刺中眼珠子了。

  他再也顾不上其它,大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你们不想知道这秘道里的秘密么?”

  萧宝珠道:“什么秘密?我们不想知道!就想看你们自相残杀!”

  华公公大叫,“太子妃,你这是想借刀杀人!”

  萧宝珠道:“借刀又怎么了?你自己想死,怪得了谁?”

  华公公明白了,今日若是拿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太子夫妇还真会袖手旁观看着他死!

  他大声道:“太子知道的这秘道口,只是其中一处地方,与那关键之处并不相通,那地方,藏着能改朝换代的东西!太子,只要您出手相救……”

  花娘听了华公公这话,却是脸色惶急,攻击更加的激烈,招招攻到他喉咙之处,将他喉咙插了一根针去,他后边的话便没法儿说出来了。

  夏侯旭掌风到起,一掌打了过去,击在花娘的腰间,让她翻滚着落地。

  她跌落地上,却还恶狠狠地朝华公公望着。

  萧宝珠心底奇怪到了极点去,她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这么紧张?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却还想着要杀了华公公,她这是狗急跳墙了!

  说什么能改朝换代的东西,她却一点儿也不信的。

  华公公死里逃生,瘫倒在地,浑身都是汗水,象是心有余辜,张嘴想要说话,却因为喉咙插了一根针,双眼直翻,脸涨得通红,竟仿佛滞息的样子。

  萧宝珠上前替他拔了,拿那针在喉咙侧边刺了两下,他这才喘了口粗气,脸色慢慢恢息到了正常。

  “说吧,这里边的到里有什么秘密!”夏侯旭道。

  华公公眼神闪烁。

  夏侯旭冷笑,“你不想说也可以,来人啊,将他与这女人关在一处!”

  花娘冷冷朝他看着。

  华公公打了个哆嗦,连声道:“太子殿下,我说,我说!”

  花娘强撑着身子,竟象要从地上起来,直往华公公面前冲了去阻止。

  临起风忙上前拦住,一掌打在她的肩头,又把她打倒在地。

  “你不能说!不能说!你这个阉人,杂碎!”花娘嘶声力竭地喊,“你们害得她还不够么!”

  她脸涨得通红,眼框都红了,看得萧宝珠心底更起了种奇异之感,想及她的话,急问,“害谁,你说的是谁?”

  花娘却垂下头去,神色慌张,闭嘴不言。

  她这样的着急,难道里边真有什么要紧之物?

  这一边,华公公却从腰里摸出一张图来,呈到了夏侯旭的手里,指着那图对夏侯旭道:“太子殿下,您瞧,这就是那东西放置之处,您知道的秘道,却是和这东西放的地方不同的!”

  夏侯旭接过那图看了看,却不感兴趣,道:“南朝会有什么好东西?”

  华公公急了,如果太子不替他在皇上面前圆着些,王紫莹那女人又是个藏不住话的,在景宣帝那儿露了馅儿去,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事情到了这种田地,他只有投考夏侯旭了。

  他深深地后悔,为何鬼迷了心窍,象是中了邪一样,只想把那地方告诉王紫莹,讨得她的欢心。

  他指着那图道:“太子殿下,您不知道,这图是奴才花了好大的力气拿到的……”他看了萧宝珠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是从萧后的余孽身上拿来的,里面藏的东西,真的能改朝换代!”

  萧宝珠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离两人远一些,她不想夏侯旭为难。

  可才走两步,却被夏侯旭一手拉住,道:“没有什么不能和太子妃说的。”

  萧宝珠默默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华公公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无可奈何地道:“当年萧后差点儿便将大周朝改姓了萧姓,用的就是这样东西。”

  萧宝珠心底一惊,看了华公公一眼,又往花娘望去,却见她趴在地上,身子索索发抖。

  她仔细听去,却听到花娘喃喃低语,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您。

  萧宝珠忽然间脑子灵光一闪,不对,花娘来到此处,绝不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倒是象在阻止旁人来找到那东西!

  萧宝珠越想越笃定,华公公与王紫莹等出现在那入口,她恰好便来了,华公公只以为她也是来找东西的!

  现在看来,他们却都弄错了,她根本不是来寻找的,而是来阻止有人进入那里!

  如此说来,她早就知道那地方在哪里?

  她突忽其然的出现,就是听到了上边的响动,知道有人要进入那里?

  花娘被提了上来,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华公公。

  华公公看了她一眼,笑道:“太子殿下,老奴现在明白了,那入口,一定就在那所房子,要不然,这女人不会忽然出现!”

  他倒也想明白?

  倒用不着她多嘴。

  萧宝珠垂下头去。

  几人又回到了原来的那屋子,那个木制大衣柜依旧在。

  华公公走到那柜子边,向萧宝珠道:“太子妃是从下面掉下去的,那是个假入口,真正的入口,理当是在右壁。”

  花娘的脸面若死灰。

  这下面,到底藏了什么?

  萧宝珠好奇得不得了。

  果然,华公公在柜子里不知道摸了哪处,柜子右壁开了一个洞口。

  一条长长的石阶出现在众人面前,通道两边嵌镶了夜光石,在黑暗当中,散发着微微豪光。

  忽地,一声轻笑从洞口传了出来。

  那轻笑柔媚入骨,听到萧宝珠的耳里,竟有些象王紫莹的声音,她吃了一惊,往众人脸上望去,却见他们却似没有人听到。

  夏侯旭见她神色不对,反倒问道:“怎么了?宝珠?”

  莫非是自己的耳朵灵敏了,所以她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萧宝珠定了定神,道:“没什么,没事!”

  可紧接着,那声音却又传进了她的耳里,加上了些其它的声音,仿佛衣帛撕裂,又仿佛有人在经历着极痛苦极欢愉之事。。

  可她看别人的神色,很显然,这声音只有她能听得到,别人却是听不到的。

  连夏侯旭都听不到。

  “殿下,看来这洞口还真通向了其它的地方,属下先带人进去瞧瞧?”临起风道。

  夏侯旭点了点头。

  临起风押了华公公往洞口里边走。

  花娘虽被两个人扭住了手臂,押着跟在华公公的身后。

  萧宝珠看得清楚,此时她的脸色却是紧张而又惶恐的。

  等那些人走进去之后,萧宝珠又听到了洞口传出来的声音,仿佛有个女人在喃喃低语,满是怨怒。

  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凑近洞口望。

  洞口有侍卫守着。

  夏侯旭坐在桌边边等边喝茶。

  她走到他身边,腆着脸笑,“咱们也进去瞧瞧?”

  夏侯旭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来人啊,把太子妃送回寝宫!”

  萧宝珠脸一下子挎了下来,“行了,行了,我不去还不成么?”

  夏侯旭道:“老老实实坐着!”

  说完,又吩咐宫婢取了点心茶水来,递到她的手上,让她多吃些。

  萧宝珠无法,只能就着茶水吃点心,刚拿起了杯子,洞口边传来了阵阵冷笑,还是那女人的声音,“既然来了,就别出去了!”

  她手里的点心一下子跌到了桌上,灯光照射之处,她瞧得清楚,露出来的手腕上那镯子印更加的深了。

  主人,你千万别进去!

  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却是在微微发抖。

  你会说话了?

  萧宝珠喜出望外,可说出这一句之后,又没有声音了。

  萧宝珠等了半晌,在心底里把这镯子印骂了个半死。

  主人,我不可以泄漏秘密,我只能告诉主人,您绝不能进去。

  这是个年青男子的声音,应声是极好听的,可此时却微微颤抖。

  说了这句之后,它便又沉寂了下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正等得不耐烦,就听见那洞口传来了声音,有人从门边急奔了出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华公公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有侍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向夏侯旭禀报,“太子殿下,他气息微弱,身受重伤,怕是不行了。”

  夏侯旭皱了皱眉,看了萧宝珠一眼。

  萧宝珠举起了双手,“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不跟着,我回寝宫睡觉去。”

  她这么听话,夏侯旭哪里能相信?

  她现在身怀有孕,也不能用什么办法使她昏迷了,难免伤到腹中胎儿。

  可她会老老实实的回寝宫睡觉?

  到时侯只怕她打洞钻地也会跑到这里来瞧热闹!

  他头痛了起来,还只能将她带到身边了?

  他看了看她发光的双眼,道:“你跟在我身边,不准乱跑。”

  萧宝珠还矫情了起来,淡淡地道:“殿下,是您救着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去!”

  夏侯旭扯着嘴角道:“行,是我求着您去的!可以走了吗?”

  萧宝珠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去手去,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

  这条长长的通道,萧宝珠在曹家庄遇到过的差不多一模一样,越往前走,她听到的声音就越发多了,从模糊不清的呻吟,变成了清晰的话语,大多数是那女人在独自叫骂,有时又仿佛她在训斥着别人,有时侯她却又在独自读书,朗颂着诗词。

  可萧宝珠看夏侯旭等人的神情,却可以肯定,他们一点儿都听不到。

  “殿下,由这距离推算,我们仿佛到了掖庭附近了。”一名侍卫拿出了罗盘,瞧了瞧方位。

  掖庭附近?

  萧宝珠忽然想起芸贵人就是住在掖庭附近的子午阁的。

  正想着,忽有声音从顶上传了下来,有人在尖声大叫:“原来是临公公!”

  萧宝珠原以为这声音也只有自己能听到,正在奇怪,却听夏侯旭道:“不好,快找到通道上去!”

  那侍卫四周围寻找,喜道:“殿下,临公公做了记号了。”

  说完,在墙上的花纹处按了几下,堵着他们的墙向后退了去,露出一大段往上台阶。

  声音更加的清楚了,有人在大声喝道:“说,到底还有谁?”

  几人急奔了出去,推开门,便看清楚了殿内的情形,几名侍卫跌倒在地,临起风以一个古怪的姿势跪在地上,他的面前,垂着帷幕,帷幕里,却有女子的身影隐隐约约。

  象是夏侯旭一行惊动了帷幕里的人一般,里边的人停止了走动,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来了?好,倒不用我去找你了。”

  临起风依旧用那古怪姿势跪着,艰难地转过脖子,朝夏侯旭道:“太子殿下,别过来!”

  夏侯旭等停了脚步。

  “是谁,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夏侯旭冷冷地笑。

  帷幕里女子尖笑了两声,“太子想知道,为何不自己走过来看?”

  夏侯旭皱了皱眉。

  临起风急道:“别过来,这里有机关!”

  夏侯旭也不多话,忽地运起掌来,掌风到处,一拳就往那帷幕打了去,帷幕被掌风吹起,露出了里边的情形,只见几名身着围兜的女子围着一个躺椅,有人手里拿着小刀,有人端着汤水,有人拿着白色布巾,躺椅之上,坐着的却正是芸贵人。

  花娘也在里面端着盆水。

  她却是嘴眼歪斜,脸全都变了形。

  被帷幕外的人看见了她的容貌,她尖声叫了起来,“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萧宝珠以往也曾见过芸贵人这幅样子,是因着缺了定颜丹所至,芸贵人与德妃两人都是以往伺侯萧皇后的,为了更美,容貌都做了改动。

  这种改动,却有一项致命的缺陷,那便是要用药物来维持,吃一种叫定颜丹的东西。

  可此时看到了芸贵人,萧宝珠心底却升起了股怪异之感,她的容貌,也变化太大了了些了。

  嘴歪到了一边去,鼻子塌了下来,除了眼睛能依稀看得清芸贵人的模样之外,简直没有一个地方象她的。

  临起风大叫,“快走!”

  他人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可他脸上却现了恐惧之极的神色,嘴里道:“快走,快走。”

  萧宝珠视力比常人好了很多,忽看清他身上如有白色丝状物,仔细看去,却见他五肢关节被几条透明丝线缠绕住。

  她忽然明白了,那些丝线控制着临起风往前走,使他象提线木偶一般!

  医书中也提及过这种控制人的办法,用鲛筋钉入人体经络,控制人的神经,使人不得不按照操纵者的意志办事,可萧宝珠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只在传说之中的医术,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种医术,比那制造药人更高了一级,药人是用药人使人神志不清,但这个,却是让活生生清醒着的人听人控制!

  这种恐惧,难怪连临起风脸上都变了神色了。

  萧宝珠轻声道:“殿下,他身上缠有东西!”

  殿内光线昏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看清,让人防不盛防,可现在萧宝珠一提醒,不光是夏侯旭看清了,其它几名侍卫也看得清楚。

  夏侯旭吩咐道:“救他下来!”

  几名侍卫拔出小刀,一松手,那小刀便盘旋着直飞了去,仿佛在空中遇到了莫名的阻挡,那几柄小刀在半空中一弹,又弹飞了回来。

  “不行,是用鲛筋制的,没办法斩得断!”其中一名侍卫道。

  帷幕后的女人冷笑了两声,里面人影幢幢,忙碌不休。

  难怪花娘这么紧张,想尽了办法拦着华公公找到这里,里面一定是在进行极重要的医术,在替芸贵人治着病。

  可里边的人,真是芸贵人么?

  萧宝珠心底越发的起疑,芸贵人她是知道的,无论前世后世,她性格胆小懦弱,可今日的芸贵人,无论说话语气,都象换了一个人一般。

  “太子殿下,你们快走,临起风身上有炸药!”一名侍卫大叫。

  刚刚那几柄刀子没有割断他身上的鲛筋,却把临起风身上的衣服割开了,果然,他腰身上捆着两排炸药。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

  夏侯旭忙拉着萧宝珠后退,可刚刚进来的那门,却合上了。

  花娘从帷幕里走了出来,她左手拿了一把弓,右手拿着一个燃烧着的箭头,她将箭搭在了弓上,对准了临起风。

  “夏侯旭,你今日会死在这里!”芸贵人在帷幕里哈哈笑着,“夏侯旭,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吧!”

  她为何这么指责夏侯旭?

  萧宝珠难掩心底的惊讶!

  夏侯旭哪里有对不起她的,相反,他还曾多次求了十六皇子。

  夏侯旭却是脸色变了,紧紧盯着帷幕,“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你不知道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你不认得我是谁了?”

  芸贵人脸上蒙了层层白布,揭了帷幕,从里边走了出来,“夏侯旭,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

  她的声音在慢慢改变,从芸贵人的轻脆变成低沉了起来。

  萧宝珠被送去宫去的时侯,虽然只有六岁,但那声音,她却记忆犹新。

  她惊得叫出声来,“你,你是姑姑?”

  芸贵人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定定地看着她,“宝珠,还是只有你记得我,不枉我痛了你一场!”

  萧宝珠瞬间身上起了层冷汗,“不,不可能,您早就死了!”

  “不,我没有死,我在这地下不人不鬼地活着,活了许多年,直到今日,我才能出来,宝珠,你会帮我的,是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姑姑的眼睛,萧宝珠记得清楚,并不是特别的黑,带着些褐色,此时,大殿里灯光虽弱,萧宝珠也看清了她眼睛果然是褐中带黑的。

  她真的是姑姑。

  萧宝珠浑身发抖,“前几日发生的事,全是你做的?”

  不用问,她也知道是她,只有她才有这么高明的医术,那样的手段,才能调得动宫里的那些老人。

  “谁叫你不乖呢?”芸贵人道,“你瞧瞧你,你是萧家人,却安安份份的做起了太子妃了,你以为夏侯家的人会真心实意对你?不会的!他们只会忌讳你,防着你,怕你厉害过他们!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妻室,以他们为天!”

  她脸上虽蒙了一层白巾,可眼底的狰狞却依旧让萧宝珠害怕。

  没错,是那熟悉的眼神儿,她看着她的时侯,时常露出的那种眼神。

  小时侯,她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亲昵,“宝珠,日后你可要听姑姑的话。”

  她天真地问,“不听又怎么样呢?”

  她的脸瞬间就变了,“不听?不听?宝珠,你真的不听?”

  萧宝珠吓得哇哇大哭。

  她却语气转为轻柔,“宝珠,乖,听话就好。”

  就是这种眼神儿,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萧宝珠忍了心底的寒意,道:“姑姑,你如真是姑姑,就应当知道,太子不是景宣帝,他会对我好的!”

  说起来,她还是她的女儿呢,虽然她从未承认过。

  “对你好?”芸贵人哈哈笑了两声,“你知道吗,景宣年刚刚遇到我的时侯,还是个不被人器重的皇子呢,他也对我好,好得不得了,什么都听我的,可等萧家支持了他,替他争取到了皇位,你猜猜,他做了什么?”

  萧宝珠低声问,“他做了什么?”

  芸贵人转脸朝夏侯旭,“太子,你查了不少前尘往事,那一定知道,当年皇宫里发生的一桩旧案,萧后有孕之时,受不明江湖人士袭击,胎儿不保,更是大伤元气,差点致其不孕?”

  夏侯旭沉眸,“的确有这桩旧案,只是那些暴民已经全都抓了回来服诛了。”

  芸贵人冷笑两声,“可你知道,那些所谓的暴民是怎么样对待萧后的吗?他们喂她吃一种虫卵,那些虫卵生长极快,两个时辰之内,就长得她腹中到处都是,把她腹中的胎儿吃得只剩下血水,萧后亲眼看着她的肚子慢慢儿变小,一开始,她还能听得见胎儿的心跳,可渐渐的,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孩子在她肚子里失踪了,不见了,被老天爷收了回去了!”

  她盯在了萧宝珠的肚皮上。

  萧宝珠悚然一惊,紧紧地捂住了肚子。

  夏侯旭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垂了头,“这是他自己的孩子啊,他也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为的就是不让萧家的人生出皇长子来!他知道萧后有一身奇诡莫辨的医术,所以,他让人用了这种偏门之极的办法,让她没办法解毒,没办法使用医术!”

  她神色渐渐激动,“他要让那虫子彻底的毁她的生育能力,可萧后是什么人!她到底找到了办法,用砒霜作引,鹤顶红为药,杀死了那些虫子!”

  萧宝珠吃惊地道:“这两样都是剧毒之物,怎么可能作药?”

  芸贵人嘿嘿笑了两声,“宝珠,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以后慢慢儿告诉你好不好?”

  萧宝珠打了个寒颤,喃喃地道:“萧后真的没办法生育了么?”

  那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萧宝珠忽然间不敢确定了起来。

  芸贵人道:“萧后医术卓绝,怎么会让这小小病症打倒?她几经调养,终于养好了身子,可这一次,她却不想再和景宣帝生孩子了,太子妃,你说这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想杀死的男人,他值得么?”

  萧宝珠垂下头去,心底却承认,景宣帝的确心太狠了。

  芸贵人又把视线落到了夏侯旭的脸上,道:“太子,你说说,他值不值得有子嗣?”

  夏侯旭冷冷地道:“父皇值不值得,也轮不到你来评论!”

  芸贵人仰着脸,因脸上蒙着层纱布,只见纱布抖动,她无声地笑了,“所以,萧后决定了,她要夺回景宣帝的皇位,让他一无所有,就象他夺走她的孩子一样!她不和他生,她可以和其它人生啊,只可惜,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身上还有奇病……”

  芸贵人的视线落到了萧宝珠的脸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太子妃,你应当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萧宝珠默默垂下头去。

  夏侯旭无言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临起风却还是站在大殿中央,衣服半敞,露出里边的火药来。

  “为了给她治病,萧后只好收了一个低贱的侍婢生的儿子为继子,为免景宣帝疑心,并将他立为太子,终于,她治好了女儿的病,也将景宣帝赶出宫去,你瞧,一切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她会成为一代女皇,她的女儿,也会将皇位继承了下去,可没有想到……”

  她伸出手臂,指到了夏侯旭的身上,凄利地叫,“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景宣帝怎么能回朝?夏侯旭,你得死!萧宝珠,你为什么嫁给了他?反倒和他琴瑟相和?还有了他的孩子?”

  她眼底现出狰狞之色,隔着一个大殿,视线却有如实质一般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萧宝珠用手护住肚子,道:“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你是谁?你管我!”

  芸贵人瞧着她半晌,柔声道:“我是谁?我是谁你还不明白?宝珠,你怎么便这么的是非不分呢?”

  萧宝珠道:“我不理你是谁,快把临起风放了,放我们走!”

  芸贵人笑了,“还真是女生外向,这么着便胳膊肘往外拐了,既然如此,今日,就让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她眼眸变红,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手,临起风便又往两人走了去。

  屋梁之上,冒出了无数的黑影,那些人,人人手上都拿弓箭,箭头燃了火苗,对准了临起风。

  芸贵人道:“太子,你若不想太子妃死,就让她过来,我可以饶她一命!”

  萧宝珠仰起了脸,“不,我不过去。”

  她怕夏侯旭真的把她丢了过去,一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死,我们也死在一处!”

  夏侯旭哈哈笑了两声,“没错,既使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处!”

  忽地,他拍了拍手掌。

  屋顶传来了瓦砾破碎的声音,无数个大洞瞬间破裂,人影自洞口飞入,刀来剑往,直刺到了屋梁上埋伏的火箭火上。

  只一个瞬时的功夫,那些人接二连三地自屋染跌下,火箭跌在了地上。

  花娘见情形不对,一声利喝,手里的弓一松,那只火箭直往临起风后背心飞了去。

  临起风惊慌大叫,“太子殿下,您快走!”

  夏侯旭却一挥手,手里白光一闪,快如闪电,一下子击到了那只火箭之上,将火箭临空打落。

  那道白光去势不减,直直地飞了过去,一下子插中了花娘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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