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回来了大半个多月了，从来没有去过宇飞家，而大刚还勉强去过一次，那是在大街上碰上宇飞，然后叫了几个人一起去宇飞家搓麻将。寒梅倒是去过好几次。宇飞和彩子结婚时，她来不及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就叫父母替她去参加，并替她上了三百元的礼钱。这次回来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去他们家好好聊聊，再戏一戏他们。她对九龙和大刚说，看见彩子挺着个大肚子特别羡慕。
九龙母亲好容易拿定主意过了初五就去县医院治腿。年夜接神结束后，九龙母亲勉强只煮了一锅饺子，她腿疼得站不久，所以没有炒菜炖肉。初五一过，九龙和哥陪母亲来到县城。走的时候九龙母亲随身带了三千元，借此机会到县城向满文要那三千元利息钱。满文是九龙哥的小学同学，在县城开了家电门市，生意一般，他们两口子都好赌。去年二月份时，满文输了不少钱，担心被媳妇儿知道了吵架闹事，就悄悄向九龙父母贷了一万元。九龙父母在他那里先后买了一台冰箱、一台彩电和一台饮水机，价格上略微便宜了点儿，但用了一段时间，彩电老是收不到台，饮水机也开始露水了，满文先后来过维修过好几次，修好后没过几天就老毛病犯了，九龙父母提出要换掉，他不肯，说些不沾边儿的话来忽悠他们，其实他们是在跟他开玩笑，于理能退货，但于情不能那样做。贷款时他说六个月后本兮一起还，但九龙父母每次打电话向他要钱时，他都说过几天还。时间久了，九龙父母担心他会耍赖，就要他先把利息还了。可他还是一推再推，而他们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逼他。这次趁着这个九龙母亲治腿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他要钱。他好容易答应初五先还三千元，正好是利息钱。加上这三千元，就等于这次去医院带了六千元。
“十公分长的钢钉已在腿里三十多年了，至于变成什么样子就难说了，钉子可以取出去，但不保取出去后能不能比得上现在的情况，或许手术后连路都不能走了，而且手术费至少得一万多元钱。从片子上看，可能是拐骨头坏死了。最好是到大医院换了拐骨头，这可不是小手术，你们要慎重考虑一下，手术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大概五六万吧，另外，现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要尽快拿主意，而且越快越好！”那位白发苍苍的骨科医生看过九龙母亲腿部拍的片子后说道。
母子三人站在医院大楼门口商量着如何是好。
“我腿疼就是那个钢钉引起的，只要取走钢钉。就会没事的，换拐骨头就没必要，凡正一把年纪了。只要腿不疼，就是拄拐杖也无所谓了！”九龙母亲说道。
“我觉得还是先把钉子取出去，再看看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不像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如果取去钉子后实在不行，那就再去大医院检查，或许还用不着换拐骨头呢！”九龙哥说道。
“妈，还是干脆到大医院去吧，指不定不用换拐骨头坏。如果需要换拐骨头，那就顺便连钉子也取了。也就没必要另外在这里花取钉子的钱了。要不就不治，要治就不管花多少钱也要一次性治好了！”九龙说道。
“那又要花很多钱！”九龙母亲忧愁地说道。
“钱花了还能赚。而且医生已经说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尽快！”九龙说道。
“您儿们又不缺钱，我就不信这点儿钱还花不起！”九龙哥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两口子一个有病，一个是残疾，给你爸治病花了那么多钱，现在九龙读大学又要花一大笔钱，我们怎么就不缺钱了！”九龙母亲生气地说道。
“您儿们要是没钱，为什么还要放高利贷呢？满文贷了您儿们一万元，我今天才知道，由此可见，您儿们还把钱贷给了别人，这不就说明您儿们的闲钱还不少嘛！”九龙哥冷冷地说道。
“你非要说我们有钱，那我给你算算账，算完后你还觉得我们能有几个可怜钱。那五间大瓦房盖好后，我们家里就只剩下一千多元，也是从那时开始做豆腐生意，当时一锅豆腐要卖两天才能卖完，每锅豆腐赚不到二十元，一个月做十五锅豆腐，那就是三百元钱，一年按十二个月算，也就四千元左右；地里头每亩地累死累活一年赚三百元，就按二十亩水浇地算，一年也就六千元，合起来才一万元，全家人不吃不喝了，那时家里还有两个读书的，一年勒紧裤腰带也就存五千元左右，你出去打了五年工只带回五千元，给你娶媳妇花掉五万多元，其中有一万元还是跟别人借的，这个你是很清楚的。那一万元可是我们两口子熬了一年还掉的，自从你结婚后，除了逢节过年你给我们老两口子买点吃的喝的，平时你可是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一分钱。转眼间十来年过去了，我们存下的那点钱被你爸……”
“别唠叨了，我听过好几遍了。您儿看着办吧，治不治腿是您儿的事。反正您儿们能供得起大学生，说明还是有钱，比我有钱！”九龙哥截断九龙母亲的话说道。
“难道九龙考上了大学就不该供他读完吗，当初要不是不叫你读书，你要是能考得上大学，我们老俩口子砸锅卖铁也要让你读完。你怎么小半辈子的人了翻不过这个道理来！”九龙母亲生气地说道。
此时的九龙很想朝哥劈头盖脸大骂一番或赤手空拳打他一顿，但他开不了口下不了手，权当哥是在开玩笑，或许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说实话，父母背着哥往外面放贷款，的确有不妥之处，何况哥现在的日子真够紧的，他和嫂子今年过年都没有买新衣服。年前好几天，别人忙着置办年货和清理庭院。他却忙着去要账。大过年的到别人家要账，这可是很容易得罪别人的，但是九龙哥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那样做。另外，当九龙父母供养九龙读完大学后。他们花在九龙身上的钱的确比花在九龙哥身上的钱多，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个时候他们没办法做到十分公平，但愿以后能够有机会给哥一定的补偿。
“不要吵了，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是先取钉子呀，还是直接去大医院换拐骨头去？”九龙不耐烦地说道。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泊油路上，九龙不禁胡思乱想起：即使因为父母治病而花光所有积蓄。并耽误了子女们的事，做子女的也不能有半句抱怨，更是天经地义的事。九龙的二姨因为胆结石做了手术，花掉了三千多元，为此其十七岁的次子还好几天不吃饭，九龙二姨为此悄悄哭过好几次，并在电话里向九龙母亲诉苦，她还愤怒地说气话，早知生出这么个冷血的儿子，得如当初一生下来就把他丢到尿桶里闷死。其实。九龙也犯过类似的错，那是初一的寒假里，母亲要出去跟别人打牌。便向父亲要钱，父亲只给了她十元钱，她气得把钱一撕两半丢在地上，父亲二话没说扇了母亲一巴掌，两人立刻打骂起来，不论九龙怎么拦劝都不管事，他便跑出去叫外面的人进来拦架。等劝架的人们离开后，母亲哭着洗了个头，然后到藏钱的豆腐房里拿出一沓钞票。她回到屋里打开大红柜换了身衣服。而父亲坐在炕上一直一语不发。母亲正要出门时，九龙立刻关上门拦在门口。说什么也不叫母亲走，眼睛死死盯着母亲手里的钱。母亲定睛看了九龙一会儿。突然把钱仍在炕上并哭着说“你不就是心疼拿钱嘛，行，我给你们留下。现在可以让开了吧？”，九龙傻站着，被母亲一把拉开……九龙承认自己当时的确在乎那一沓钱胜过对母亲的在乎，所以他这么些年来一直为此自责。时间沉淀了这份自责！
车子刚出医院，九龙母亲突然说道：“我想好了，过几天我直接去大医院治病。九龙，你不是一直说想买台电脑嘛，你得告诉我，你买电脑到底有没有用，是买来学习的，还是买来玩儿的？若是买来玩儿的，等你毕业后自己赚钱买去吧，我不会花了钱又害了你；若是学习用的，那今天就买！”
“一半儿是用来学习的，一半儿是用来写东西的！”九龙说道。
“写东西不能当饭吃，你还是全部用来学习吧！”九龙母亲说道。
“好的，但是我觉得这钱还是留着给您治腿吧！”九龙说话声很小，想说不想说的。
“买电脑的钱跟那手术费想比，多了不多，少了不少，还是先买电脑吧，但是你一定要用电脑学习做正事，如果被我知道你用电脑打游戏，那我绝对会没收了它的！”九龙母亲说道。
九龙点点头。
“还是说明不缺钱，您儿的日子过得比我好！”九龙哥叹息道。
“九龙，你哥之前不是说过等你买电脑时，他会给你出一千元嘛，这个时候是该兑现了！”九龙母亲向九龙使眼色说道。
“是的，我哥说过。”九龙说道。
“我哪有钱呢！”九龙哥急忙说道。
“当初九龙考上大学时，你说要给他一千元，结果只给了五百元，一个大男人说了的话不算数，算数的话又不说，这可不行啊！”九龙母亲说道。
“那好吧，我立刻回去拿钱，但是……”九龙哥只说了一半，脸憋得通红。
“但是什么，说吧！”九龙母亲问道。
“您儿治腿做手术时，我可帮不了了！”九龙哥说道。
“我也没打算叫你们任何一个帮忙的，我的钱估计够用，何况除过政府报销，也不会花掉太多的钱的！”九龙母亲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刻，九龙心里乱成一片，不知道还该不该买电脑了，不买又不愿，买了又不忍；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哥刚才的话说几句，说了又难堪，不说又难受。徘徊之际，车子到了哥家门口。九龙哥一进屋子就喊正在拖地的九龙嫂子去拿一千元来。嫂子不惑地问要钱干什么，九龙哥很生气地说九龙要去买电脑，我以前好像答应下给他出一千元。九龙嫂子继续拖地，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作声继续拖地，九龙哥不耐烦地在一旁看着，催着。
“迟取一会儿会死人啊！钥匙在我黑呢子外套里，你自己去拿吧。”九龙嫂子啪地丢下拖把，吵架似的喊道。
九龙母亲跟九龙挤挤眼，笑了笑。此时的九龙，一心只想着买电脑，母亲的表情，嫂子的话语，哥的动作，他统统不在乎。九龙哥正要卧室拿钱，九龙嫂子急忙跟过去。这样的画面场景不知有过多少次，他们定是有一番悄悄话要说，至于说什么，用脚趾头也能猜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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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东西不能当饭吃，你还是全部用来学习吧！”九龙母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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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九龙心里乱成一片，不知道还该不该买电脑了，不买又不愿，买了又不忍；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哥刚才的话说几句，说了又难堪，不说又难受。徘徊之际，车子到了哥家门口。九龙哥一进屋子就喊正在拖地的九龙嫂子去拿一千元来。嫂子不惑地问要钱干什么，九龙哥很生气地说九龙要去买电脑，我以前好像答应下给他出一千元。九龙嫂子继续拖地，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作声继续拖地，九龙哥不耐烦地在一旁看着，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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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母亲跟九龙挤挤眼，笑了笑。此时的九龙，一心只想着买电脑，母亲的表情，嫂子的话语，哥的动作，他统统不在乎。九龙哥正要卧室拿钱，九龙嫂子急忙跟过去。这样的画面场景不知有过多少次，他们定是有一番悄悄话要说，至于说什么，用脚趾头也能猜个**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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