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早晨来得晚,天还没亮所有人都已经大醒,到处点着灯和火把,大帐内,所有副将全部聚集于此。

  叶枫为首,伊人站在他的右侧,十七也穿着铁甲站在他的一侧,叶枫无后,十七就算不是勤王之将,论军衔也是少将军的位置,叶枫本也是要将这个位置给他的,只是他年少出了军营,便也没有移交这个权利。

  萧予安坐在上坐,不慌不忙得翻阅案前的文书,“东境战事怎么样了?”

  “启禀殿下,萧野意图以划分三座城池与蛮人签订条约平定这场战事,被严子峻严将军拦下来了。”

  “严子峻?”萧予安放下文书从案前抬起头,“他不是在西南镇守?”

  叶枫叹息一声,“严子峻本是在西南善后,后来萧野即位,他们便也没回京都,直到萧野派萧侯爷去镇守京都,严子峻便带着西南的人去了东境支援。”

  “萧侯爷战败的原因本就是人手不足,再加上临危受命地形不熟悉,萧野不分青红皂白将人以谋乱罪处死,萧野本就与东境蛮人有交易,与萧侯爷一战后便将城池划分给他们,萧侯爷回京后,蛮人本应该理所应当地占领城池,严子峻却带人支援,如此,东境才保下来。”

  “这件事传到萧野耳里,他与蛮人不好交代,蛮人出使京都,一旨合约将城池划分给他们,逼得严子峻不得不停战,这事在民间也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朝堂上无人敢弹劾萧野。”

  没有听到这些消息,神色严肃,“那为何现在东境还在打仗,停战书也未公布。”

  “哼!”说到这个,叶枫也有些忧愁,“严子峻那小子,以圣旨未盖玉玺为由不认,反倒将人家地使者给打了一顿,说人家仿造我大燕圣旨,将这桩丑事给传扬出去。”

  众人听罢,心中大喜,纷纷佩服严子峻的有勇有谋,十七和伊人却面露难色,不能说严子峻做的不对,只是萧野这招实在够阴。

  萧野只划分了三座城池给蛮人,是因为那三座城池无关紧要,东境最后的防线是第四座城池,岚阳,岚阳是一座水城,蛮人不通水性,要想攻破岚阳,必定损耗巨大,萧野算计号这一切才答应蛮人。

  而其中严子峻横插一脚,要护着那三城,对萧野来说百害无一利,严子峻是萧元君的人,便是公主,萧予安的人,严子峻带人镇守东境,是以自己的名义,萧野不需要给蛮人任何交代,严子峻因为镇守东境无法助力萧予安,这对萧野来说,是他喜闻乐见的。

  于此同时,萧野与萧予安对战的胜算又要大一些,严子峻的兵虽是精兵,却也经不住消耗,待到他无力抗敌时,那时萧野已经手握大权,亲自出征支援东境,解救东境百姓与水火,以此得到笼络民心,可以说处处都让他算计了。

  一群的副将会打仗,却不懂人心,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佩服严子峻的勇气,萧予安却也明白这是萧野的计谋,他看着同样面露难色的叶枫,“镇国将军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

  他们一路的消息来源是景明通过暗哨传来的,是京都罪隐秘的暗哨,是最不起眼的,若是连他们都无法将消息传出来,其他人更不可能,且连萧野背后的动机都知道,如此机密的人消息都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的,而叶枫已经镇守东境二十年,不可能在京都有暗线。

  “是先帝安排的人。”叶枫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将京都的消息传给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何身份。”

  先帝埋了许多暗线,远远超出他们的意外。

  萧予安也没有再多问,反倒是纠结另一见事,“萧予安行事素来果断,不会这般弯弯绕绕,这般阴险的招数,他身边应该是有人。”

  叶枫不了解京都人情世故,“谁会有……”

  “苏离。”伊人突然道,萧予安闻言手指豁然收紧,十七仔细回忆一下这个人,就是那个推夏知书下城楼的那个人,他当时表情淡漠,与平时别无两样,仿佛生来就没没什么情绪。

  他想起几次见他的模样,公子一袭白衣,神色温和,只是笑意从来不达眼底,是个看不透的人,他有这样的才智并不奇怪,只是十七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

  他们说得云里雾里,一群副将面面相觑,十七便将萧野此举的利害细细给他们讲了一遍,武将性子急,不喜掩饰情绪,对萧野破口大骂,扬言要将萧野大卸八块,场面一时混乱,伊人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却无力阻止。

  “要我说,事已至此,就不必跟萧野那孙子打什么怀柔政策,就得明着干。”

  “说得没错,要不然萧野再那个位置上坐久了,大家就真的以为那个位置是他的了。”

  “那个伪君子他不配。”

  萧予安默默看着,在心里失笑,面上却一派担忧,“萧野现在已经登基,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谋反,我们现在没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

  仇视的副将面面相觑,一时为难,突然有一年轻副将上前,“谁说没有,太子殿下您不就是,你才是名正言顺的,为什么不能与他抗衡。”

  萧予安有些为难,“可我只是一个遗诏里的太子。”

  “那您也登基不就是了,听闻萧野也没有玉玺。”

  武将一下沸腾,十七却猛地反应过来,看向坐在上坐的萧予安,他还是那般神色,并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一时令他迷茫。

  伊人与他对视一眼,她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仅仅是感觉而已,她甚至都没有怀疑他,只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副将愈喊愈烈,最后甚至齐声高呼让萧予安登基,萧予安坐在上座埋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十七上前,率先开口,“臣十七,请太子殿下为江山社稷着想,顺应民意,登基称帝,解救天下百姓与水火之中。”

  叶枫见状,也跟着跪下,“肯恳请殿下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登基称帝。”

  身后众人洋洋洒洒跪下,齐声道:“恳请殿下登基。”

  萧予安见罢,似乎觉得很意外,猛地站起来,面色为难,“你们,你们这是在为难我。”

  他看着十七,“就算我答应你们登基,其他人凭什么相信,就凭一个没有人见过的遗诏?”

  伊人眼睫微颤,注视着萧予安,萧予安却装作没有看到,看着十七。

  十七思索了一番,从怀里掏出了勤王令呈上,“回禀陛下,可以此为介,再加上公主手上的遗诏,殿下一定是名正言顺坐上皇位。”

  “对啊!怎么没有想到勤王令,小十七,可真有你的。”十七身后的副将打趣道,被叶枫一个眼神瞪回去,讪讪闭了嘴。

  萧予安面色难看,“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登基的。”

  “为什么?”伊人上前质问,逼他不得不直视她,“殿下身份如此,眼下家国有难,为何不愿意登基。”

  萧予安没想到她会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他背过身子,“叶姑娘不要强人所难,萧某不想为了权谋,失了初心。”

  “那么敢问,殿下的初心是什么?”

  萧予安不答,伊人便替他答了,“殿下的初心是想求一个公平公正的朝堂,想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想要一辈子当个人人夸赞的君子。”

  萧予安手指渐渐握紧,转过身子正视她,“殿下不答应无非是害怕让大家失望,让自己失望,害怕失了初心。”

  落叶纷飞,皇宫一切归于平静,那个一心想着百姓的帝王,自此终落,半生辛劳,寥寥几笔结束在无人翻阅的史书上。

  萧元卿跪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儿满圆,他龙袍加身,策划着一场绝无仅有的计划。

  叶枫将皇宫围了起来,消息传不出去,萧野和高擎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听从他们父亲的话,带人事先控制了太子府,制造太子谋反的假象。

  宫里迟迟没有信号,只看到有人领兵进宫,埋伏在外不敢动手。

  太子府一片混乱,太子妃高陵把持着大局,眼看侧妃大出血,一盆一盆染了红血的热水往外端,给人紧张的感觉,萧予安紧张地握着太子妃的手,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气氛凝重,皱着小脸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并安抚他的母亲。

  高陵知道外面有人在觊觎太子府,也知道这是她的娘家人,可笑身为她的娘家人,却生生算计着他,还企图算计她的儿子。

  她听着里面近乎绝望的哭声,两滴清泪划过,“太子殿下怎么说?”

  下人未达,皇宫的方向传来长鸣的钟声,高陵脚步一个踉跄,怔怔地望着皇宫的方向,众人也随着那个方向望去,全都跪了下去,只有高陵和萧予安还站着。

  “出来了出来了!侧妃娘娘生了!”

  与此同时,天上火光乍现,萧野看到信号,率先带人将太子府包围。

  房间内一片寂静,没有新生婴儿啼哭的声音,只有呜咽的哭声,高陵领着萧予安走到门前,看着产婆怀里抱着的了无生气的婴儿,最终还是没站的稳。

  “怎么会这样?”

  历代皇家子嗣单薄,只有皇后高氏一脉可以筵席,所以德妃这个孩子,从怀上起便是悉心照料,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亲自盯的,可是还是没有保住。

  她点的安神香,是高人提炼的无筋散,胎儿竟然是被生生憋死在腹中,高陵无助地看着这一切,泣不成声,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百官为了把持朝堂,不让皇子分散他的的权力,百官谋杀陛下子嗣,历代皇帝子嗣都在未出生前就被百官以各种意外扼杀,只有高氏一脉,为了稳固地位,一直以来,太子都出自高氏,这是萧,高两家心照不宣的契约。

  为了保护这个孩子,高陵,德妃几乎花掉了所有心血,可如今还是没有保住。

  萧野已经带着人包围在院子里,为了给高陵留一个脸面,他们没有带兵硬闯,皇宫传传来钟声,孝宣帝驾崩,若是睿王得手,他们不会放信号,只能说明他们计划失败,萧野便打算挟持太子府与萧元卿讲条件,只要第一步他们拿下萧元卿,往后架空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萧野和高擎心里明白这一点,萧元卿也明白,高陵明白,德妃也明白。

  德妃生的极美,是京都盛名一时的美人,性子冷淡,一遭嫁入太子府,成为了太子府中金丝雀,心中却又鸿鹄志,愿天下女子皆平等,可入学科考,也可参政入仕,是众人口中的奇女子。

  高陵只是一个称职的太子妃,她不爱萧元卿,可她知道她必须要帮他成事,她自小是由她姑母教导的,知道她的本家都在做些什么大孽不道的事,她看着房里躺着的女子,生出一种愧疚和无力感,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太子妃娘娘,劳烦请您进来,苌儿有话想对您说。”

  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高陵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去。

  她站在她的床头,看着这个美的脆弱的女子,无声地哭泣着。

  黎苌双目无神,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冷声道:“娘娘若是觉得愧对,便请好好记住我的样子。”

  她转过头来,笑得虚弱,“太子和太子府还等着您。”

  高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走出来的,她手上提着剑,领着人挡在院子前与萧野对峙,“再说一遍,放我的人出去。”

  “太子妃,您何必固执,那孩子活不成,仙丹来了也救不了他。”

  北境的冷,是那种刮人皮肤的疼,吹在脸上,就像是别人抽了大耳巴子,整个脸颊也是通红的。

  伊人将整个脑袋埋在帽子,脖子缩在披风里面,牵着十七的手艰难地往前走,“大晚上的,到底带我来干嘛?”

  她喝完暖茶,都打算睡下了,十七突然跳窗而入,一股脑将披风给她披上就将她带出来了,也不说干什么,领着她往山上走。

  黝黑的天,也不掌灯,也不撑伞,牵着她的手往上爬,伊人身子刚好,这么一遭走下来,身上已经出了薄汗,停下来的时候,她双手撑在膝盖上急促地喘气。

  “到底干什么呀,你要是,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定饶,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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