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霍东问道。

  “人皮。”潇迹说道。

  “哪里来的人皮?”中山左郎问道。

  “月衫松阳的妹妹,月衫惠子。”

  “我们先出去吧,把你们查到的线索我们一起汇总一下。”潇迹说着,便向外走去。

  霍东看着潇迹的背影,感到了很深的落寞和无奈。

  “他怎么了?”中山左郎问道。

  “回去再说吧。”霍东看了一眼中山左郎说道。

  片刻之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公案府,却见到月衫见和吉永田在判案堂中争吵着什么。

  “吉永田,你以为你是城主就可以随意扣押尸身吗!”月衫见揪住吉永田的衣领吼道。

  中山左郎见此,一个箭步飞身而去,就要向月衫见的胳膊踹去。

  正见,月衫见一个回旋侧身,躲开了中山左郎的攻击。

  “吉永大人,没事吧。”中山左郎看着吉永田担忧的问道。

  “无事。”吉永田抚了抚中山左郎的手背微笑道。

  “月衫见先生的身手真是敏捷啊。”霍东说道。

  月衫见扬着眉说道:“是,这犯法吗!”

  “自然是不犯法,不过悄无声息的杀人,就犯法了。”霍东抱着胳膊说道。

  “杀人?谁?”月衫见问道。

  “月衫松阳。”霍东说道。

  “我没有杀人。”月衫见争道。

  霍东拍了脑袋一下说道:“对不起,我记错了,杀人的不是你!”

  “知道便好,我要提月衫松阳的尸身!”月衫见不屑的喊道。

  “不过,操控那个东西杀人的却是你。”霍东从腰间拿出一卷透明丝线说道。

  月衫见看到这卷丝线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

  “你们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月衫松阳的尸身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毁了?”

  “我要上告大君宫!”

  中山左郎举起剑指着月衫见喝道:“即便你是死者的家属,也不能如此放肆!”

  “这里是公案府!我们可以以扰乱办案把你抓起来!”

  “中山先生,莫急,若是将他抓起来岂不是给他把证物毁了的机会!”霍东笑着说道。

  只见,霍东大步跨出判案堂,来到前院中间,他吹了几声口哨。

  又把方才的那卷丝线放在手心里,须臾便有两只彩雀飞了过来。

  它们竟然停在霍东的手心里,用尖嘴衔起丝线的首尾两端,忽然加速飞快越过房梁,向空中飞去。

  瞬间只见,公案府梁上掉落下来两块猪肉。

  “这是?”潇迹他们走了出来疑惑道。

  “杀人手法,或者说是月衫松阳被杀的手法。”霍东看向月衫见说道。

  “你看我作何,我根本就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图。”

  “两块猪肉,一根银蚕丝线和两只彩雀!这是什么意思?变戏法吗?”月衫见质问的看向他们。

  潇迹沉声道:“我们未有任何一个人说过这是什么材质的丝线。”

  月衫见一愣,他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是绸缎生意的。”

  “这线的材质一看就是银蚕丝,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特殊材质,任谁都能识别出来。”

  “对啊,都能看出来,可是只有你没有看出来,方才那根本不是银蚕丝!”霍东指着月衫见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那明明,就是!”月衫见刚要反驳。

  却见到,霍东手中的丝线消失不见了,他说道:“这不过是我用法术做出的障眼法。”

  “你一个经商十几年的绸缎商人竟是看不出。”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太有把握,我们不会怀疑你。”

  “这等同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一个道理。”

  月衫见向后踉跄了一步,他仍是不肯相信,自己这样杀人于无形的手法为何会被识破。

  “你怎么查到的?”月衫见颓然的问道。

  霍东说道:“方才,我在殓尸房里查验从面馆带回来的尸首时发现。”

  “三具尸身都是死后被砍了头,然后又用透明丝线缝上的!”

  “开始,我以为是有人要泄愤,才将他们的头砍了下来。”

  “但是,既然是有深仇大恨,却也没有道理,再费心给他们留个全尸。”

  “我便把丝线拆开来看,发现三具尸身脖颈处的横切口与丝线是一致的。”

  中山左郎质问道:“你为何要把这三具尸身的头砍下来!”

  潇迹想了想说道:“练习!”

  霍东笑道:“对,就是练习。”

  “这段时日,月衫见一直待在月衫府上,半步未有出来过。”

  “若不是今日他已经等不及,来到此处和吉永先生闹事,我也不会有机会去往月衫府查探。”

  “我发现,他在驯养彩雀。”

  吉永田点头说道:“不错,这也是月衫松阳授意的,他要在画展时放出十八只彩雀,以此希望带来吉祥之兆。”

  “就是这些本来要带来吉祥之兆的彩雀,杀了月衫松阳。”

  “这些彩雀被月衫见的口哨指令驯养了半年有余,这其中他用了面馆店的三人作为试验的工具。”霍东说道。

  月衫见忽然狂笑着喊道:“哈哈哈!我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要在他画展之时,杀了他。”

  “原本以为这是最天衣无缝的做法,却不想竟还是被畜生给毁了。”

  霍东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的天衣无缝,却败在了一处明显的地方。”

  “是什么?”月衫见问道。

  “那些彩雀每次都会把带血的丝线衔到你的房门之上的雀窝里。”霍东说道。

  月衫见听到这里摇晃着身子,他腾的跪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说道:“月衫松阳他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阳光、善良的堂哥。”

  “他变的暴戾、燥郁、甚至冷血和疯狂。”

  “他为了让我和惠子永远陪着他,把我们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起初,每过几十年我们就要杀一个无辜之人,来换皮!”

  “不然,我们就会枯萎,但是却不会死去!”

  “这样的生活太痛苦了!我每日都在噩梦中醒来,那些被我杀死的人。”

  “他们围在我的身边,质问我为何欺骗他们,杀了他们。”

  霍东问道:“欺骗他们?”

  “没错,如果他们不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献出来,我们就会加快枯萎的时间。”

  “所以,我要在这些人把我当成知己好友的时候,再要了他们的性命。”

  “哈哈哈,是不是很讽刺和可笑!”月衫见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身体喊道。

  潇迹问道:“杀了月衫松阳这个诅咒就会消除?”

  “不会。”月衫见冷道。

  “那为何要杀了他。”潇迹继续问道。

  “他本来就想死,我不过是顺手帮了他而已。”月衫见说道。

  “月衫松阳要自裁!”潇迹惊道。

  月衫见长舒一口气说道:“月衫松阳杀的只不过是换身后的自己。”

  “他的皮囊已经撑了二十年,到达了极限,他必须杀死自己,然后向重生一样,重新换身。”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我和惠子,我们就此便动了杀机。”

  “只要让他不再重生,我们即便是枯萎成枯木一样,也可以不再受他的摆布去杀人!”

  霍东说道:“所以,你们便趁此将他彻底除掉。”

  “是,对于我们这种怪物来说,是有一个弱点的,那就是断首如断灵。”

  “这样的月衫松阳就永远不会再重生!永远都不会!”

  “哈哈哈哈!永远,不会再回来!”月衫见似是疯魔一般的笑着说道。

  潇迹和霍东看着月衫见,他们知道,他的人生毁了,可是月衫松阳的人生也早就毁了。

  毁在了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村寨里,他为了救那些人被诅咒,被付出了无穷尽的代价。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那些村寨里的人?他真的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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