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他们都不想要我?”父亲、族亲、师父、母亲……全都想离开他。

  一直在短剑中沉睡的栢巩突然一阵哆嗦。一股凉意将他包裹,意识一下就清醒了,但却无法醒来。

  沈度凉恍若一个耐心哄着自己孩子的老母亲:“窥人心如海底捞针。如果你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直接问,而不是憋着自己胡思乱想。有时候答案很简单,只是你把它想复杂了而已。”

  答案……很简单吗?

  宋牵把信递给沈度凉。

  “我娘说,求仙之道是一条极其危险的路。沈师兄,修仙真的很危险吗?”

  沈度凉很快就看完了信。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的确很危险。修炼不只是灵气与身体的结合,还有心境的变化。”

  宋牵不懂。

  沈度凉继续道:“在修炼的过程中,我们需要除魔卫道,以奠功德。”

  宋牵问道:“功德?就是像别人乐善好施那样吗?”

  宋牵是知道有那么些人物以积攒功德的名义喜欢到处做好事,得百姓称颂。

  “不一样。”沈度凉摇摇头:“他们是为他们的后代后世积攒,而我们是为今生飞升而积攒。”

  “世人只知修为足够便可飞升,但若是功德全无,一身罪孽,即便那人再修炼个千万年,也无法突破飞升。”

  宋牵恍然:“所以至今也才三人成功飞升,便是因为他们功德圆满?”

  沈度凉点头道:“虽然以我们的天赋想要飞升近乎不可能,但积攒功德,对于后代后世都有好处。所以除魔卫道,乃仙门必修。”

  他的天赋,连上仙界都难,更不要说飞升了。

  ‘飞升’这一词在沈度凉眼中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可是……听起来也不是很危险?”

  沈度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你就会明白,除了除魔卫道,还有心魔、劫难,那些都是一个个高高的门槛,跨过去了便一步登天,跨不过去,轻则修为减退,重则堕入魔道、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对于常人来说足够恐怖了。“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于修仙趋之若鹜?”

  不论是过得好的人,还是过得不好的人,都想要修仙。

  沈度凉道:“即便明知危险,却还是抵不过万人之上,寿元长存的诱惑。”

  “你又是为什么想要走这条路呢?”

  面对沈度凉的询问,宋牵很认真也很诚恳的说:“想不被欺负,想过得好一点,想保护母亲。”

  沈度凉轻叹一声,看着宋牵的眼睛,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即便你将来有通天之能,也不要迷失本心。”

  宋牵重重点头,“我会的,沈师兄。”

  “你也不要难过,你母亲只是暂时离开,她比你经历得多,你还怕她过得不好吗?”

  宋牵摇摇头,“我想明白了。既然娘说当我达到足够的境界时就会重逢,那我就努力修炼就好了,总有一天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她了。”而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孩子了。

  “你想明白了就好。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喊我,不用害怕,师兄们都很好相处的。”

  “嗯!”

  沈度凉走了,宋牵想要把那封信塞回信封的时候发现了那枚木戒。

  “娘没有拿走这个吗?”他有些疑惑。“娘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吗?”

  “你个臭小子,若不是你娘识趣,你就要失去老夫了!”

  旬应没有现身,而是在木戒里不满道。

  他刚刚好像被丢进熔浆和冰窟了一样,一会很热一会很冷的,生生把他整醒了。一醒来就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宋牵正抱着个人在那嗷嗷叫。

  好不容易等那人走了,旬应这才出声。

  宋牵讪讪一笑:“娘很喜欢你嘛我当然不能夺人所爱。”

  “失去你不要紧,失去你师父那才是最要紧的!”旬应才不在乎这小子呢,只要跟着鱼半暮,那复活不是妥妥的事。

  跟着这小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实力没实力、要势力没势力。

  一点前途都没有。跟他干嘛?还不如跟着他师父,就算做个提鞋小厮,也比跟着这小子舒坦。

  自从鱼半暮答应带他们一起之后,这两人就一改开始对宋牵的热衷,转而投向鱼半暮的石榴裙下。

  可惜鱼半暮不想理他们,给了他们一点特殊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参悟吸收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天这两老头都没出现的原因。

  如今的旬应还没有完全参悟吸收,但整个灵魂比初见时明显了不少。处于半透明状态。

  “对了,师父呢?”宋牵这才想起鱼半暮来。

  自从上次脱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师父了,就算他喊着,师父也不出来也不回应。

  旬应没好气道:“那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才刚醒来。”

  紧接着就遁匿了。

  不用担忧的未来就是爽。

  不用看小屁孩脸色的感觉就是爽!

  果然有大佬带着干什么都爽!

  “师父?”宋牵在心中感受着,但没有任何动静。

  他感受不到任何有关于自家师父的气息。

  师父,又不见了。

  他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痕迹还在,证明契约依旧存在。

  那师父去哪了?

  眼看着他担心的又要哭出来,一双手突然捏住他的两边脸使劲扯出丑脸。

  “你不是个男的吗天天哭天天哭。”鱼半暮没好气道。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脆弱的吗?

  “师父!”宋牵说话含糊不清,眼中只有看见师父的欣喜而没有被扯脸的恼怒。

  “你娘走了?”这话好不直接。

  “嗯。”宋牵眼中的欣喜冷却,低低应了一声。

  鱼半暮胡乱揉了一下他的头,“不用担心,我看过你娘的寿元,她至少还能活个几十年呢。”不出意外的话。

  宋牵眼中如星辰闪耀,“嗯!”

  师父安慰他了诶!开心!

  然后主动把头凑过去。“师父现在可以碰到东西了吗?”

  鱼半暮倒是没有再摸,只是道:“勉勉强强吧。”自从上次他们脱险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的魂体又凝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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