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倾音慢悠悠走进了公堂,“草民邵倾音,见过府卿大人。”

  被告祁乐紧随其后进入公堂,步履稳重,“祁乐,府卿有礼。”

  堂下性格鲜明的两个孩子看得府卿胃里隐隐犯疼,这两个人终于还是祸害到他身上了,“邵倾音,你有何冤屈,与本官速速说来。”

  “欸,怎么府卿大人不让这俩人跪下,这是公然藐视公堂,于理不合吧。”

  “你傻啊,这一个是六皇子,皇室,一个是混世小魔王,舅舅就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邵太师,谁敢让他们跪?”

  “原来府卿大人这么没用,公堂上都受不了人一拜!”

  祁乐和倾音对百姓的议论充耳不闻,一个是真不用跪,一个是胆大包天不想跪。

  “安静!”府卿拍了拍桌案,胃疼得更厉害了,你们可别说了,给我留点老脸吧。

  倾音在心里嘿嘿一笑,“禀府卿大人,草民这里有一桩命案,想请大人主持公道。”

  众人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

  “半月前,草民的朋友阿明夜里读书读得乏累,便出门去溜达。不想撞见了一伙人在秘密交谈,那伙人手里拿着刀剑,一身煞气,一看就不好惹,最重要的是,那伙人里有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阿明见势不对便想离开,又怕惊扰了这些人,所以躲在原处不敢动,直到他们谈完话方才现身。”倾音说着话,满意地看到祁乐逐渐绷紧的神色。

  “阿明要离开时,却看见方才那伙人待着的地方掉落了一封信。因为好奇,他打开了信,知道了惊天秘密。阿明很害怕,将那件事告诉了我,问我应该怎么办。但那件事太大,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我一个孩子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劝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太过正直了。”

  “阿明拿着这封信去找了六皇子,不想因此命丧黄泉。府卿大人,你一定要为阿明做主啊!”

  “胡说八道!”祁乐听完倾音半真半假的话,横眉冷眼,“本皇子从未见过什么阿明,也绝不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你凭一张嘴污我清白,可有证据?”

  倾音在心里啧啧几声,“六皇子燥什么,我并未说是你杀了阿明啊。”

  祁乐闻言暗道不好,他急中出错了。

  在场众人皆怀疑地看向祁乐,尤其是府卿,目光如炬。

  “敢上公堂,我自然有证据,但在拿出来之前还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倾音勾唇。

  “公堂之上,岂容你随性而来。”

  “准问!”府卿突然开口,祁乐咬紧了牙,恨恨地看上去。

  “六皇弟,”在一旁做旁听人的祁天玄说,“府卿大人是秉公审案,想你饱读诗书,应当不会怀恨在心吧?”

  祁天玄!若是没有他,这胆小的府卿怎敢开口。

  有大皇子撑腰的府卿说话底气十足,“六皇子,本官秉公办案,你可有异议?”

  “本皇子,没有。”祁乐收回视线,闭上了眼。

  “倾音,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你六皇子哥哥不会怪你,也不会不答的。”祁天玄笑眯眯地对倾音说。

  倾音点了点头,问:“六皇子,你半月前曾在香留客吃饭,对不对?”

  香留客来往客人众多,且此事有掌柜和伙计作证,只能认,“对。”

  “饭毕,你想要回宫,行至一条巷子前面时,突然被一个穷酸书生拦住了,对不对?”

  那个穷酸书生就是棺材里的阿明,认还是不认?祁乐思索着两种回答各自的后果。

  “六皇子别说谎,那时是白天,有人看见的。”倾音轻笑。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六皇子那天的确是被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拉住了路。因为两个人的衣着差异过大,我不禁多看了几眼。”围观百姓里有人佐证。

  “对!”祁乐咬牙切齿,看到的人也包括你吧,邵倾音!

  “那个人就是阿明啊,”倾音得意,“所以你方才说从未见过阿明是不对的。”

  六皇子说谎!众人的脑子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祁乐在心里让自己冷静,“我并不知那个人就是阿明。”

  倾音一手托肘,一手托腮,静默片刻后,说:“姑且算如此吧。”

  祁乐松了一口气,“你说阿明是因为见了我才死,但是那日我与他分开后他还好好的,你要如何解释?”

  这一幕同样有人看到,为此作证。

  “确实如此,阿明见过你后还活了三天。”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你和他的事了,倾音心想,回道。

  “三日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你怎确定他是我皇族中人所杀?”祁乐开始掌握主动权,咄咄逼人。

  “我不是说了吗,他知道一件很大的事,”倾音不为所动,“一件足够你和你身后之人掉脑袋的事。他之所以还能活三天,就是因为你去知会了你身后之人,动了杀性。所以到了第四日,阿明才不知所踪。”

  祁乐嗤笑,“本皇子倒不知你如此厉害,还能预测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你有证据吗?”

  “没有。”倾音很干脆,方才所言确实都是她的猜测。

  “你从方才便在说我和我身后之人,本皇子可不知道我身后还能有什么人。而且你没有证据,如何作证阿明的死与我有关?”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是胡说,想到邵倾音的斑斑劣迹,不少人开始将怀疑的目光从祁乐的身上转移到倾音身上。

  “你身后怎么没人?那人大名远扬,本事大着呢!”倾音阴阳怪气地说。

  祁乐冷眼,“你不要因为不喜我,便胡搅蛮缠向老师泼脏水,他出使已有两月,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原来是邵太师,难怪邵倾音如此阴阳怪气。六皇子所言甚是,邵倾音确实胡搅蛮缠。众人心想。

  “我没有胡搅蛮缠,”倾音说,“我所言句句属实。”

  祁乐道:“你简直无理取闹!”

  倾音心中一乐,“无理取闹?你敢不敢将阿明那天与你说的事说出来,让大家评评,我究竟是不是在无理取闹地找你麻烦。”

  这个问题很关键,知道了阿明与祁乐说了什么事,就能判断他是否有杀人动机。

  “阿明并未与我说什么,”祁乐咬了咬唇,撒谎说,“只是向我问了个安。”

  他和阿明所说,可以肯定当日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但是倾音知不知晓,未可知。

  祁乐在赌,赌倾音就算知道那件事,也不敢将说出来。

  你一旦说出那件事,我们全都要玩儿完,你敢说吗?祁乐如走投无路的猎物,反过来对猎人露出了尖牙。

  “六皇子又说谎了,”倾音露出了捕猎的利爪,“阿明知道了天商国余孽一事,难道不得灭口?”

  祁乐闻言浑身一软,脸色煞白。她怎么敢!

  躲在暗处的男人露出快意的笑容,这场官司最精彩的部分,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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