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内,有一个白发老人,还有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左右。

  这个白发老人和三个儿童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他们的衣衫,肮脏破烂;他们的身躯,骨瘦如柴;他们的肤色,黝黑如碳。

  三个儿童中,个子最高的男孩,正在墙壁角落里尿尿。

  梁羽微和梁芳莲,仿若一对作客的母女,在长发青年的“允许”下,走进了这个本就属于她们的房子。

  男孩尿尿的一幕,正好映入梁羽微的眸框。

  一道冷酷、凌厉的眸光冷箭从她眸框射向长发青年,“你家都是些什么人!!!”

  她愤怒不是因为男孩随地小便,而是因为男孩小便的地方,恰好是她年少时种花种草的童年小天地。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份对童年的情怀,梁羽微也不例外,在她看来,自己当年最心爱的小天地被蹂躏,这性质恶劣程度远甚于陌生人住进她家里本身。

  她恨他!

  长发青年从梁羽微这冰冷的眼神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捡起一块鸡蛋大的石头朝男孩的屁股扔去,“高小童,我跟你讲过了,大小便去厕所,不许在外面尿尿!下次再尿尿,我打断你的腿!”

  男人的手法有点快准狠,石头一击即中他的屁股。

  尿尿男孩哭着提起裤子往屋内跑去。

  长发男人的举动,让梁羽微震惊,她是想让他解释,并没有让他动粗打小孩!

  他这是干什么?

  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本身性格粗暴?

  梁羽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色尽显厌恶。

  其他两个玩耍的儿童,也经受不住长发青年的凌厉眼神和咆哮,同样害怕地跑进了屋内。

  白发老人,有点埋怨长发青年的粗鲁,指着长发青年碎碎念的骂了几句。

  梁羽微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沧桑的白发女人并不是老人,而是中年妇女,年纪跟自己妈妈差不多。

  白发妇女操得是外地口音,梁羽微和梁芳莲没听懂她骂的是什么。

  “妈,小童都十三岁了,还不懂事,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长发青年仿若没有看到梁羽微跟梁芳莲,脸色黑沉地说道。

  “你说什么?”

  白发中年妇女又问了一遍。

  长发青年无奈,走进去在她耳边又大声讲了一边。

  梁羽微望着这个年纪跟自己妈妈梁芳莲相仿,头发却全白的女人,有点心塞。

  她看出来了,这个从年龄上她该叫阿姨的人,听力不太好,有点耳背。

  梁芳莲牵着挽着女儿的手,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太意外、太离奇,两人都还没缓过神!

  “三毛,这个姑娘和这位女士是啥人?”

  白发母亲询问青年道。

  她的言语有点地方口音,梁羽微和梁芳莲听了半天,才勉强听出了大致意思。

  青年走到她耳边,同样用地方口音回了白发母亲,“她们是这房子的主人。”

  白发母亲听懂了长发青年的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梁羽微不想让他们在自家屋里一唱一和,反客为主着,问了一个直接切入主题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本人赵天亦,绰号三毛!”

  “知道了!”

  梁羽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觉得这长发青年后半句是废话,她只需知道他叫赵天亦,至于绰号是三毛还是四毛,根本不重要。

  “羽微,咱们怎么办?”

  梁芳莲难得出现犹豫,轻声询问着梁羽微。

  梁羽微心知妈妈是个善良的人,定是被她们的穷困震撼到了,所以出于怜悯,内心开始对是否报警产生纠结。

  她思忖片刻,道:“静观其变!”

  ……

  “儿子,她们是房东,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妈,她们偶尔路过,发现这房子有人,把我们当做了不速之客。”

  “不什么客?儿子,我文化不高,你就简单点跟我讲一下。”

  “妈,我们是賊,闯进别人家的贼!”

  赵天亦怕母亲听不到,又大声解释了一边!

  这口口声声的“贼”,听的梁羽微有点心塞,要不是她妈妈在旁边,她肯定要抽根烟来缓解自己压抑的情绪。

  “你们不是贼!”

  梁羽微背过身去,淡淡地说道,她不愿让他们母子俩见到她眼眶的通红。

  赵天亦母亲听懂了儿子的意思,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梁羽微和梁芳莲母女俩面前,泛白的嘴唇微微抖动,仿似欲言又止。

  梁羽微看了妈妈一眼,她不知道这个身材矮小的白发阿姨要干什么。

  “大姐,您这是…”

  梁芳莲心疼这个身材不大,鬓发白如雪的同龄女人,客气地问道。

  白发女人没说话,突然两膝一弯,跪倒在地,给她们磕了头。

  “大姐,您不要这样!”

  “阿姨…您这是干啥?”

  梁羽微和梁芳莲赶紧把她掺扶起来。

  “我儿无能,给你们添麻烦了!呜呜呜…”

  白发妇女一边道歉,一边失声痛哭。

  “阿姨,起来,有话好好说!”

  “大姐,您不要这样?”

  梁芳莲用力扶起白发女人,同样泪流满面地说道。

  白发女人用了一句梁芳莲母女听不懂的方言,朝着赵天亦说道,“三毛,你也跪下!”

  赵天亦红着眼眶点点头,面朝梁羽微,单膝跪地,“请你们给我一个礼拜时间,我们尽快搬走!我无钱付房租,今日单膝跪谢!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双膝磕头!!!”

  梁羽微同样单膝跪地,示意对他的尊重,“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你起来!你起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两人都站起了身。

  “你们等等…我和我妈进屋商量下!”

  梁羽微忍住眸中眼泪,挽着妈妈的手走进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屋子。

  刚才的一幕太扎心,她不想再经历!

  里面雪白的墙上,还挂着十二张梁羽微小学时期的奖状,清一色的“三好学生”!

  “微微,这一家人实在太可怜了…”

  梁芳莲边用纸巾擦泪,边对梁羽微说道。

  梁羽微望着墙上自己当年的的“三好学生”奖状,低声说道,“妈妈,你的意思我懂…”

  两男一女,三个男孩从他们身边走过,继续玩着捉迷藏游戏。

  外面成人间发生的争执,仿若跟他们无关。

  他们的眼神,只有天真。

  他们的世界,只有玩耍。

  他们的内心,只有欢乐。

  梁羽微抚摸了从她身边经过的羊角辫小女孩的头,这小女孩上的模样,根本就是二十年前的她。

  小女孩身上充满补丁的衣服和她稚嫩脸孔上那抹泥垢,看的她心酸,她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二十多年前,她们骆家也比今天新世纪的这一家人幸福的多。

  “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

  女孩抬头望着梁羽微,给她递过一颗小白兔糖。

  梁羽微摸了摸女孩的头,“外面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女孩回答,“是我的三毛哥哥!我爸爸妈妈不知道去哪了!三毛哥哥说他养我一辈子!”

  梁羽微:“那两个男孩呢?”

  小女孩:“也是我好朋友,我们不是同一个爸妈,但都有一个三毛哥哥!”

  梁羽微深深沉默,望着通往二楼的台阶,她的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副画面:一个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男人,为了生存,从北方来到华东,想要赚钱生存;为了仁义,领养了同村三个各自没有父母的孤儿,扛起不堪重负的担子;为了孝顺,又把白发苍苍的妈妈带来,让她看看城市的旖旎风光。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身无分文,贫困的男人!满腔热血,仁义的男人!母亲至上,孝顺的男人!

  一番深思后,梁羽微回答了刚才妈妈怎么办的的问题,“妈…我们拆迁前,这房子就让给他们住吧!”

  “女儿,我就知道你外冷内热!妈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就不要告诉你爸了。”

  “嗯!”

  在旧屋回顾完自己的曾经,梁羽微不动声色地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千元现金,放在她们过去常用的饭桌上,随后带着莫名的惆怅,离开了老房子。

  “赵天亦是吧,这房子你们住着,租金就不收你们了。这地方也快拆迁了,你们住不了多久!你有本事就在这座城市,生根发芽,给阿姨,给孩子们带来希望!”

  赵天亦面无表情地说道,“谢谢你,我定会在这个城市做点成绩给你看,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

  梁羽微点点头,“希望如此,这房子,就当是你帮我们看守了!我们走了!”

  赵天亦看到房东要走,有些不舍,思忖几秒,望着梁羽微道,“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我用歌声来谢谢你,这是我赵天亦今天唯一能报答你的方式!”

  “不用了,我们走了!”

  梁羽微挽着妈妈的手,消失于昏黄的小巷。

  一首《流浪歌》从属于她的旧屋里传出来: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亲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冬天的风呀夹着雪花

  把我的泪吹下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亲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冬天的风呀夹着雪花 把我的泪吹下

  走啊走啊走啊走

  走过了多少年华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又是一个春夏

  ……

  二十五米长的小巷,一端是回旧家的房东,一端,是来新家的房客。

  房东用善良接待了陌生的房客,房客用歌声送走了仁义的房东。

  房东并不知道,这首流浪歌,是赵天亦和三个孩子,单膝跪地齐唱而成。

  房客也不知道,房东听到歌声的那一刻,她们的眸中,早已噙着感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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