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穿三种不同颜色制式官衣的人马前呼后拥着,于往被带出了棒棒会。

  去哪里?

  他真是不知道。

  地图上他能监视看到的人比如说杨立啊吴大海啊都没动静。

  穿过半个千山城,于往有点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带往哪里啦。

  千山城府衙,知府费勇的地盘。

  还未进门,于往再次搜索道了他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开启他金手指的灵物——官帽。

  脑中屏幕上官帽:你又被抓了,哈哈!

  于往:“你怎么那么兴奋?还有上次王宫宴席上你怎么不理我?”

  官帽:那次你是去领赏,没啥看头。

  于往:合着你这灵物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看热闹,看人犯事杀头的热闹吗?

  官帽:说对喽!别忘了我的位置可是刑部堂首。

  于往:“......”

  还能说什么呢,一个死物突然有了灵性,可还是改不了天生的死性。

  你是刑部堂首帽子就喜欢看人犯事杀头,要是你是茅厕管理员的帽子呢?

  难道你对茅厕里人人蹲坑时那啥也要......

  欸!恶心!

  物件就是物件,日子久了积攒些灵气焕发了灵性,那也是低级偏执的很。

  官帽:嘿嘿......(得意)

  于往:不信我冶不了你!

  你一个低级灵物跟我这嘚瑟个啥劲!

  脑中对话间,于往身体已经跟随衙役踏进了府衙大门来到正堂之上。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四人主审分坐堂上,官威最大的反而是没有任何官职的梁涛,人家以监生身份被千山王亲命主审此案,那是就是钦差加特使,比另外三个可要尊贵。

  位低而委以重任,可见千山王对此人之重视。

  梁涛为了不负王命也身先于前,万死不辞。

  所以此时堂上四人,竟隐隐有以梁涛为尊之势。

  见到于往被押进来,梁涛惊堂木直接拍下大声呵斥:“跪下!”

  “谁敢!”

  于往轻蔑一声,蠢蠢欲动的一些差役互相递个眼神后立马安生了。

  梁涛没当过官,不知律法流程,于往虽是质子,可也是王子身份,没被定罪之前,除了千山王,他还真没必要跪谁。

  “你就是那个国子监的监生?”

  于往眯起眼睛弯腰上前,要把这个血叩宫门的义士忠臣看个清楚:“能得千行王欣赏被任命为特使的人物,我可得好好瞧瞧。”

  一直上前走到案前按住案头,于往不住点头:“好面相,好面相!”

  以案头为支点,猛然身体往前一窜,吓的梁涛赶忙身体往后缩大呼:“干嘛你......”

  “哎哟!于往你大胆.......”

  紧接着大呼出声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坐在梁涛身边的刑部尚书李大人。

  梁涛起身定睛一看,堂下于往正手指头顶着一定官帽,嘟嘟囔囔不知所谓。

  周围的差役,包括堂外的城卫军瞬间都涌了进来,刀枪齐出对准于往。

  “李大人,你这顶刑部乌纱帽好像也就是个摆设,王上好像对你的能力有所质疑吧!

  不然审结一个码头仓库失火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于往将官帽在手上转动几圈把玩着。

  李云山到底是经过场面的,就那么安坐原地,气定神闲,自始至终只是眼神愈加的深邃了些。

  堂上主审四人面对于往突然发难,李云山没动,费勇位于边上没动,大理寺的范英更是没动,唯独官威最盛的梁涛失了节操,乱了方寸。

  还是年轻历少啊!

  本来何其威严的公堂,经于往这么稍加恼了那么一下,顷刻间变成了肃杀。

  李云山不动,大理寺的范英做了难,按理说这里除了李云山就数自己的官大,但是梁涛在此次案件审理中的身份特殊,隐隐已经是四审之首,连李云山都退避三舍,自己可千万别出风头。

  范英侧眼观察后有了主意,屁股不由往后深坐几分,我也不动。

  费勇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没动。

  梁涛将眼前的境况迅速分析,很快调整好坐姿,正色朝堂下喝道:“大胆于往,当堂袭击王命钦差,你该当何罪!”

  于往随手将手里的官帽丢还到案上,算是还给李云山,这家伙今天竟然不上道,都如此挑衅他了,竟丝毫没有反应。

  “费大人,咱们是见过的,在下这里有礼了!”

  “还有这位范达人,久仰久仰!”

  于往对着另外两位大人接连拱手行礼致意,就是不去理案后的聒噪之人。

  “竟敢藐视于我!”

  梁涛哪里还看不清形势,猛然起身对着堂下诸般差役咆哮:“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把他拿住,让他跪下!”

  哪里有人听他的,看过其他三位大人的反应后,堂上的差役马上明白了这堂上可不是谁聒噪的厉害,谁就能真的当家。

  这个监生好像也不像传言中受到千山王重用,代表王命意志啊!

  “好、好、好!”

  梁涛连说三个好字,自己可是血叩宫门,拿命换来的这一切,虽是剑走偏锋,可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听差奴才欺上头来。

  “我知道本人身无半职,自然无法承受王上之重托,与其在这里受各位羞辱,本人这就回王宫复命,向王上告罪,自请责罚!”

  说罢,梁涛真就回身撤开椅子,真的迈步离开。

  梁涛从案后绕到案前,就是要从这大堂穿堂而过,由正门而出,闹出些动静然后直奔宫门,拿出些扬名的本事来,把事情闹的越大声名只怕更盛一层。

  “于往依仗中吕国王子身份,不服我千山国律法管束,当堂羞辱千山王钦差主审官!”

  梁涛边行边大声控诉道,一点都不遮掩,生怕没人知道,我被羞辱了,我梁涛被当众羞辱了。

  对,就这么说,不但要让这府衙里的人知道,还要让城里的百姓知道,一路行一路喊到宫门。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

  经过于往身边时,不成想被于往拦住了去路:“接下来你好好审,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好吗?

  给个面子啦,那个怎么说来着.......我最好审啦!”

  “当真?”

  梁涛头都不回问道。

  “真的,绝无戏言,不信......不信你试试呀!”

  梁涛当下身体动都不动,真就开始问话,而且是审案的那种问话:“船帮一十八个码头仓库失火,是否与你有关?”

  梁涛不动声色字字珠玑。

  哼哼!这可是你让我试试的!

  看你怎么回答,弄的我不开心,我现在抬腿就走,直奔王宫。

  大不了再来一次血叩宫门。

  堂上其他三位主审此刻各怀心思,其中费勇心中最为波动。

  “梁涛啊梁涛,你牛叉,果然牛叉,本官真是自叹不如呀!亏我当了知府这些时日,还怀了一心想要扬名立万的心思,居然守着于往这个惹事至今都精碌碌无为!”

  “啧啧!你看看人家!该行动时就得行动啊!”

  费勇本就对梁涛血叩宫门行为甚为服气,今天亲眼看到人家,一个不顺心甩手就走,打定主意就是要找王上做主。

  这行为羞耻是羞耻了些,可是对于扬名于外,它也是真有神效!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船帮仓库失火何止是与我有关,可以这么说,那把火就是因我而起,因为而烧的!”

  于往话说出口,满堂哗然。

  费勇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梁涛你这是真的要起飞呀,恐怕此案审结过后,你就是王上新的宠臣,来日官位必在我知上啊。

  “哈哈,我王王威所致,谅你不敢欺瞒。”

  梁涛大喜,这才回身正对于往:“你以为这些时日,你操弄棒棒会那些勾当,与船帮屡有摩擦的龌龊事情没人知道!

  告诉你,只要稍加详查,零零总总都会插到你的头上,尤其是这次大火。

  你是如何放的火,一十八处仓库同夜失火,绝不可能是你一人,你的同伙有哪些人?

  还有你放火的动机是什么?

  快快从实招来!”

  梁涛快步回到案后正襟危坐,只要一鼓作气,今天就把案件审理完结,应该不是问题。

  “你的问题有些多,我想想啊,我还是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吧!”

  于往就地盘腿一坐说道:“我放火的动机最简单不过了,我故意的。

  我就是要烧掉那些棉衣,烧掉那些箭矢,而且是烧的越干净越好。”

  “于往,你可知道你烧毁的都是前线将士急需的军用物资,你这是通敌,我有理由怀疑你私通僰国。”

  梁涛不愧是个炒作高手,做起“大帽子”来那也是得心应手。

  “哦?

  这些军用物资用在千山国将士身上的话,我此举当然算是通敌。

  可是如果这些物资恰恰将用在僰国将士身上呢?

  那么我烧毁这些物资,又该如何论呢?”

  于往不等有人反应过来,突然来到案前对着四位主审厉声呵斥:“那么处心积虑想要将我安上通敌之罪,置于死地的人,又算是什么罪过呢?”

  “不可能!你说的那种是假设,绝不可能!”

  梁涛反唇相讥:“那些物资都已化为灰烬,会用再谁身上谁能说的清楚?”

  “呵呵!”

  事情已经摆的足够清楚,府衙里上有主审,侧旁就是主簿记录,下边又有几十号衙役,现在就等着一个结果了。

  三天前大火的那天夜里在虎头崖上,于往脑中地图上显示,沿千山江往下游十公里处的一处岸边灯光闪烁。

  特意询问了红姑后得知,那里根本就是荒山野地,没有任何村镇的崖壁之地。

  那么出现那些灯火的解释就只有一个,船队。

  于往特意又多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那边不断有一艘船只在虎头崖这边穿梭来回,就像是传信的通信兵一样。

  千山国境内山间距离较远江面宽阔,江水水流速度相对较缓,水位落差较大的江面节点也少,而僰国则不同,他们那边江水分流,峡谷沟壑纵横,水流急且水面逼仄,因此僰国的船只都是那种特有的身窄体长,前首向上高高弯起以利行船同时躲避水中暗石。

  那个船队中除了那艘有来回穿梭有通信嫌疑的船外,无一不是僰国船只样式。

  深夜里,是什么让这些僰国的小船队如此焦急不安呢。

  于往不想猜到码头这些仓库都不行,熊熊大火燃起的火光在冬夜里,太耀眼了。

  于是于往连夜安排小七给秦胜将军府里送了一封匿名书信。

  书信详细说明了江面上那个僰国船队的位置。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将军府的人肯定是没有把书信上报给府衙或者秋月衙,而是送给了远在国境前线的秦胜将军,这唾手可得的功劳将军府的人岂会拱手让与他人!

  此刻千山城一处码头上,一艘插有秦字旗帜的船只靠岸,一行人正在朝着城中这边行进。

  “你......叫什么来着,梁涛是吧!”

  于往道:“你想知道谁能说的清楚是吧,很快,不用等很久的。

  这段时间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清楚,如果我的说法成立,你该给千山王一个什么样的完美解释!

  也许,唯一的解释是......有人私通僰国,看我破坏了僰国好事,故意要报复我........”

  “哎呀!不敢想、不敢想,太阴险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急匆匆说是有事禀报给李云山,本来是要附耳密报的,但是眼看李云山身边竟还贴身坐了其他三位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犯难呢,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也说有要是回禀,话音未落,身后再进一人,眼睛直挺挺盯着大理寺卿范英。

  “别犯难了,既然来就一起说吧!”

  于往很自信自己的判断,秦胜将军那边肯定是有了收获,码头上靠岸的船只不就插着他的将旗么。

  “好了,快说吧!”

  李云山发话了,说出了今天堂上的第一句话。

  第一个进来找李云山回禀的人这才回道:“回禀大人,秦胜将军截获僰国一个船队,从抓住的人口里得知,说是千山城内有僰人奸细里应外合,妄图利用水路劫持我大军物资。”

  一时间,满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案后一点,听完回话的梁涛,此时汗如雨下,口中不断呢喃:“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

  不打一会儿,府衙门外冲进来一队人马,皆都穿着少见的特制制服,为首一人出示一块令牌时,于往看的清楚,上面是一抡弯月的图案。

  秋月衙!

  秋月衙亲自来抓人了。

  这速度!啧啧,果然是专门针对奸细的克星衙门。

  梁涛被带走时的形状让所有人印象深刻,如丧考妣、形同走肉!

  无论他是不是如于往推论的那样,都不重要了,他表现的太过于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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