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怎么这么多人？厉琼蹬着三轮车，遥遥地望见前方有好几十人在排队。
路口被这些人堵住了，厉琼只好下车。
两个光头小伙计，穿着道士服，正在维持秩序。厉琼抬头一看，店门上挂着“四方馆”的烫金匾额。
难道是他？厉琼趋向前，隔窗瞧见吕四方正在张牙舞爪，说得唾沫横飞。女施主一脸虔诚，不断点头。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赶紧骑车走人！”一个小伙计瞪着厉琼。
“噢。”厉琼便离开窗前。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大师限号，每天就接待10个人！”小伙计对大伙儿说道。
“小师傅，我是从JX来的，看在这么大老远的份上，你就让我见见大师吧！”
“不行，不行。”
“小师傅，我是从HN来的，明天还要坐飞机赶回去，你就帮忙安排一下嘛。”
“不行，不行，不是说了嘛，不行。”
“小师傅，我是从GZ来的，家里确实有急事，今天一定要见大师一面。”
“不行，不行。哪里来的也不行，还有从国外来的呢，就算从外星来的也不行。不管你多急的事，都得提前预约，都得排队。”
“小师傅，求求你了，给通融通融！”
“不行，不行，都走吧。”
有人偷偷给小伙计兜里塞钱。小伙计非常生气，“干什么你？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搞这些歪风邪气！”
这个人灰头土脸，很没面子。
大家谁都不愿意走，你一言我一语，踮着脚尖盼望大师现身。
厉琼看着这些焦急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骑上车离去了。
白长秋攘袂扼腕。
“那张桌子，挪到这边来！”
“墙上的这幅字，给我摘下来。”
“电话太旧了，换部新的。”
“这个沙发要靠墙角，往后挪一挪！”
秘书连连应答，左腾右挪，忙得不亦乐乎。
“桌子上摆个日历台，挂上两面小红旗，后面的书架，全部给我摆满书。”
“白书记，放什么样的书？”
“噢……”白长秋略一沉思，“放点有文化、上档次的书。要大部头、很厚的那种，一定要摆满了。”
“哦，明白了。”
白长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把王若刚给我叫过来。”白长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布满阴云。
李天亮走了进来，“白书记，这是我拟订的工作计划，请您过目。”
白长秋瞅了一眼，“嗯，放这儿吧！”
曾二江也走了进来，“白书记，这个文件，麻烦您签一下字。”
“好。”白长秋大笔一挥。
白长秋左右看了看李天亮和曾二江，“李副书记，曾副书记，你们坐吧。”白长秋点燃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你们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后要辛苦你们二位了。”李天亮和曾二江立即表态，“白书记，我是您手下的兵，您指哪儿，我打哪儿！”“从今往后，您叫我向东，我绝不往西看一眼！”白长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王若刚敲门进来，愣愣地站住。李天亮提醒他道：“还不快叫白书记！”王若刚看着吞云吐雾、一脸神气的白长秋，厌恶地叫了一声：“白书记。”白长秋坐在椅子上，未动弹，也未应答。李天亮和曾二江嗅到了火药味，便说道：“白书记，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白长秋一摆手，“你们俩别走。”李天亮和曾二江只好又坐回沙发上。
白长秋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王若刚跟前，绕着王若刚走了一圈，烟圈缓缓吐在王若刚脸上。李天亮给王若刚使了个眼色，“你前几天做错了事情，还不赶快向白书记道歉！”
王若刚并不吃这一套，倔强地说道：“我没有做错事情，我只是公事公办……”
“啪！”白长秋一巴掌打在王若刚脸上。“还嘴硬！好小子，你挺能耐啊，挺有本事啊，居然查我？！”
王若刚捂着挨打的脸，怒目圆瞪。
曾二江赶紧过来打圆场，“白书记，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小王年轻不懂事，都是让武端义这个人给带坏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白长秋嘿嘿冷笑一声，“我怎么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他不是说公事公办吗？那好，咱们现在就公事公办。咱们机关要厉行节约，从今天开始，办公楼的保洁工一律清退，所有的楼梯、走廊、厕所、门窗，都由这个王八蛋来打扫。所有重要的文稿，都由这个王八蛋来起草。要是发现一处错误、一个错别字，或者一次拖延的情况，扣除全年的奖金！听明白了吗？”见王若刚沉默不语，白长秋怒斥道：“听明白了，就给我滚！”
王若刚被肆意羞辱一番，悲愤地离开办公室。李天亮对白长秋说道：“白书记，这小子不懂事，直接撵回家去算了，省得以后您见了他还得生气。”
“哼！一走了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他现在想走，我也不会批。我得把他留在这里，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白长秋恶狠狠地说道。
王若刚抹着眼泪冲下楼，正好跟王炆良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这是？”王炆良问。
王若刚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王炆良见王若刚一半脸白，一半脸红，便已猜出了几分，说道：“以后别太死心眼了，学着机灵点。我上去给你说说情，你也别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好自为之吧。”
王炆良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道：“白兄步步高升，可喜可贺啊！”
白长秋见到王炆良，感到很高兴，“哪里，哪里，换个岗位而已。”
王炆良问：“刚才，我侄子怎么哭着下去了？”
白长秋一愣，“什么？你侄子？王若刚是你侄子？”
王炆良长叹一声，“算是吧。按照老家的风俗，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能扯上关系，按照辈分，他叫我叔。我这个侄子，惹你生气了？”
“你知道的，他居然……要是光针对我的话，也就算了。他怎么连你这个叔也往死里整啊？！这小子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啊！”
“这孩子本质还行，就是脑子缺根筋。老家人都叫他王彪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一泡臭狗屎，你把它晾在一边，时间长了，也就不臭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要是跟彪子一般见识，我不也成彪子了吗？”白长秋呵呵地笑起来。
下午下班之后，大家都走光了，王若刚还在走廊里拖地。曾二江见状，便上前说道：“小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官场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你涉世未深，一不小心就容易站错队，你一旦站错了队，这辈子也就毁了。我劝你啊，别在这里干了，以后所有的坏事都会找到你头上。”
王若刚直起身子，“我没有想站谁那一队，我就是想实实在在干点事儿。如果说非得要站队的话，我站在正义这一队。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我相信邪不压正。我是学法律的，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腐败分子通通落入法网。”
曾二江摇摇头，“书呆子，真是个书呆子，你也太天真了，你也不睁眼看看这形势，简直像是在说梦话，你已经无药可救了。”说着，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曾二江又折了回来。“小王，原来王炆良是你叔啊。你们两个人都姓王，而且老家也隔得不远，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藏得很深啊！”
“他不是我叔。”
曾二江狡黠地一笑，“你没必要隐瞒了。刚才，王炆良都已经替你说话了。你小子走狗屎运了，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晚上，于衷气势汹汹地来到王若刚住处。
王若刚一开门，于衷便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有人告董事长，这事你知道，对不对？”
“我确实知道这事，是我亲自接手的材料。”王若刚被攥得难受，“于衷，你这是怎么了？松开手好好说话。”
于衷怒不可遏，“你这个卑鄙小人！”于衷使劲一推，“咕咚”，王若刚摔了个四脚朝天。
于衷痛斥道：“我他妈最恨的就是那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人！没想到你都是这样的小人！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你老实巴交的，一脚踹不出个屁来，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背后捅刀子！你说说，董事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他妈这样对待他！你当了个芝麻官，就学会得瑟了，是不？现在长本事了，要把董事长抓起来，送到监狱里去，是不？！董事长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董事长的？！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王若刚用手撑着地，蹬腿爬起来，“于衷，有些事情你不懂，工作上有工作上的纪律……”
“狗屁！查谁也不能查董事长！这么多年了，董事长都干得好好的，为啥别人不查他，偏偏是你去查他？人家董事长跟你什么关系，七不沾八不连的，毛关系都没有！但是，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连个哏都不打一下，就伸出手来拉你一把。为啥董事长这么爽快呢，是看我面子？我有啥狗屁面子，是人家仗义、热心肠、看你是个人才，才拉你一把。你却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可能另有所图，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了。”
于衷听王若刚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啪！”一个耳光甩在王若刚脸上。“另有所图？你说你还要脸不？你当这个小破官以后，董事长有啥事来求过你？他到底图过你什么？王若刚啊王若刚，你果然长能耐了！多识了几个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当了个小破官就学会忘恩负义了？你自己摸着心口窝想想，咱们这些从农村来的，谁瞧得起咱们？谁把咱们当人看了？我14岁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小瘪三。最倒霉的时候，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出去要饭还被人当成是骗子，我他妈受了多少白眼！有次我饿得实在扛不住了，就去偷个面包吃，一不小心被抓住揍了一顿。那会儿，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城里的流浪狗，还有人扔几块骨头呢，可我一个大活人，没一个人伸把手。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于衷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王若刚叹了一口气。
于衷继续说道：“碰到董事长之后，我就走了狗屎运。他把我当兄弟，把我这样一个臭要饭的当兄弟！！我知道，只要有董事长一口吃的，我就饿不着，亲爹亲娘又能怎样？亲爹亲娘也没有让我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人活着，不能不讲良心，不管董事长是啥样的人，我都愿意为他去挡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王若刚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于衷看着王若刚，叹了口气，“你小子变味了，不再像咱庄稼人那样厚道。从今往后，咱们不再是兄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于衷甩门而去。王若刚心里一阵绞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路口被这些人堵住了，厉琼只好下车。
两个光头小伙计，穿着道士服，正在维持秩序。厉琼抬头一看，店门上挂着“四方馆”的烫金匾额。
难道是他？厉琼趋向前，隔窗瞧见吕四方正在张牙舞爪，说得唾沫横飞。女施主一脸虔诚，不断点头。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赶紧骑车走人！”一个小伙计瞪着厉琼。
“噢。”厉琼便离开窗前。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大师限号，每天就接待10个人！”小伙计对大伙儿说道。
“小师傅，我是从JX来的，看在这么大老远的份上，你就让我见见大师吧！”
“不行，不行。”
“小师傅，我是从HN来的，明天还要坐飞机赶回去，你就帮忙安排一下嘛。”
“不行，不行，不是说了嘛，不行。”
“小师傅，我是从GZ来的，家里确实有急事，今天一定要见大师一面。”
“不行，不行。哪里来的也不行，还有从国外来的呢，就算从外星来的也不行。不管你多急的事，都得提前预约，都得排队。”
“小师傅，求求你了，给通融通融！”
“不行，不行，都走吧。”
有人偷偷给小伙计兜里塞钱。小伙计非常生气，“干什么你？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搞这些歪风邪气！”
这个人灰头土脸，很没面子。
大家谁都不愿意走，你一言我一语，踮着脚尖盼望大师现身。
厉琼看着这些焦急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骑上车离去了。
白长秋攘袂扼腕。
“那张桌子，挪到这边来！”
“墙上的这幅字，给我摘下来。”
“电话太旧了，换部新的。”
“这个沙发要靠墙角，往后挪一挪！”
秘书连连应答，左腾右挪，忙得不亦乐乎。
“桌子上摆个日历台，挂上两面小红旗，后面的书架，全部给我摆满书。”
“白书记，放什么样的书？”
“噢……”白长秋略一沉思，“放点有文化、上档次的书。要大部头、很厚的那种，一定要摆满了。”
“哦，明白了。”
白长秋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把王若刚给我叫过来。”白长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布满阴云。
李天亮走了进来，“白书记，这是我拟订的工作计划，请您过目。”
白长秋瞅了一眼，“嗯，放这儿吧！”
曾二江也走了进来，“白书记，这个文件，麻烦您签一下字。”
“好。”白长秋大笔一挥。
白长秋左右看了看李天亮和曾二江，“李副书记，曾副书记，你们坐吧。”白长秋点燃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你们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后要辛苦你们二位了。”李天亮和曾二江立即表态，“白书记，我是您手下的兵，您指哪儿，我打哪儿！”“从今往后，您叫我向东，我绝不往西看一眼！”白长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王若刚敲门进来，愣愣地站住。李天亮提醒他道：“还不快叫白书记！”王若刚看着吞云吐雾、一脸神气的白长秋，厌恶地叫了一声：“白书记。”白长秋坐在椅子上，未动弹，也未应答。李天亮和曾二江嗅到了火药味，便说道：“白书记，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白长秋一摆手，“你们俩别走。”李天亮和曾二江只好又坐回沙发上。
白长秋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王若刚跟前，绕着王若刚走了一圈，烟圈缓缓吐在王若刚脸上。李天亮给王若刚使了个眼色，“你前几天做错了事情，还不赶快向白书记道歉！”
王若刚并不吃这一套，倔强地说道：“我没有做错事情，我只是公事公办……”
“啪！”白长秋一巴掌打在王若刚脸上。“还嘴硬！好小子，你挺能耐啊，挺有本事啊，居然查我？！”
王若刚捂着挨打的脸，怒目圆瞪。
曾二江赶紧过来打圆场，“白书记，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小王年轻不懂事，都是让武端义这个人给带坏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白长秋嘿嘿冷笑一声，“我怎么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他不是说公事公办吗？那好，咱们现在就公事公办。咱们机关要厉行节约，从今天开始，办公楼的保洁工一律清退，所有的楼梯、走廊、厕所、门窗，都由这个王八蛋来打扫。所有重要的文稿，都由这个王八蛋来起草。要是发现一处错误、一个错别字，或者一次拖延的情况，扣除全年的奖金！听明白了吗？”见王若刚沉默不语，白长秋怒斥道：“听明白了，就给我滚！”
王若刚被肆意羞辱一番，悲愤地离开办公室。李天亮对白长秋说道：“白书记，这小子不懂事，直接撵回家去算了，省得以后您见了他还得生气。”
“哼！一走了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就算他现在想走，我也不会批。我得把他留在这里，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白长秋恶狠狠地说道。
王若刚抹着眼泪冲下楼，正好跟王炆良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这是？”王炆良问。
王若刚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王炆良见王若刚一半脸白，一半脸红，便已猜出了几分，说道：“以后别太死心眼了，学着机灵点。我上去给你说说情，你也别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好自为之吧。”
王炆良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道：“白兄步步高升，可喜可贺啊！”
白长秋见到王炆良，感到很高兴，“哪里，哪里，换个岗位而已。”
王炆良问：“刚才，我侄子怎么哭着下去了？”
白长秋一愣，“什么？你侄子？王若刚是你侄子？”
王炆良长叹一声，“算是吧。按照老家的风俗，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能扯上关系，按照辈分，他叫我叔。我这个侄子，惹你生气了？”
“你知道的，他居然……要是光针对我的话，也就算了。他怎么连你这个叔也往死里整啊？！这小子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啊！”
“这孩子本质还行，就是脑子缺根筋。老家人都叫他王彪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一泡臭狗屎，你把它晾在一边，时间长了，也就不臭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要是跟彪子一般见识，我不也成彪子了吗？”白长秋呵呵地笑起来。
下午下班之后，大家都走光了，王若刚还在走廊里拖地。曾二江见状，便上前说道：“小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官场就是这样变幻莫测，你涉世未深，一不小心就容易站错队，你一旦站错了队，这辈子也就毁了。我劝你啊，别在这里干了，以后所有的坏事都会找到你头上。”
王若刚直起身子，“我没有想站谁那一队，我就是想实实在在干点事儿。如果说非得要站队的话，我站在正义这一队。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我相信邪不压正。我是学法律的，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腐败分子通通落入法网。”
曾二江摇摇头，“书呆子，真是个书呆子，你也太天真了，你也不睁眼看看这形势，简直像是在说梦话，你已经无药可救了。”说着，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曾二江又折了回来。“小王，原来王炆良是你叔啊。你们两个人都姓王，而且老家也隔得不远，你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藏得很深啊！”
“他不是我叔。”
曾二江狡黠地一笑，“你没必要隐瞒了。刚才，王炆良都已经替你说话了。你小子走狗屎运了，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晚上，于衷气势汹汹地来到王若刚住处。
王若刚一开门，于衷便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有人告董事长，这事你知道，对不对？”
“我确实知道这事，是我亲自接手的材料。”王若刚被攥得难受，“于衷，你这是怎么了？松开手好好说话。”
于衷怒不可遏，“你这个卑鄙小人！”于衷使劲一推，“咕咚”，王若刚摔了个四脚朝天。
于衷痛斥道：“我他妈最恨的就是那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人！没想到你都是这样的小人！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你老实巴交的，一脚踹不出个屁来，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背后捅刀子！你说说，董事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他妈这样对待他！你当了个芝麻官，就学会得瑟了，是不？现在长本事了，要把董事长抓起来，送到监狱里去，是不？！董事长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董事长的？！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王若刚用手撑着地，蹬腿爬起来，“于衷，有些事情你不懂，工作上有工作上的纪律……”
“狗屁！查谁也不能查董事长！这么多年了，董事长都干得好好的，为啥别人不查他，偏偏是你去查他？人家董事长跟你什么关系，七不沾八不连的，毛关系都没有！但是，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连个哏都不打一下，就伸出手来拉你一把。为啥董事长这么爽快呢，是看我面子？我有啥狗屁面子，是人家仗义、热心肠、看你是个人才，才拉你一把。你却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可能另有所图，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了。”
于衷听王若刚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啪！”一个耳光甩在王若刚脸上。“另有所图？你说你还要脸不？你当这个小破官以后，董事长有啥事来求过你？他到底图过你什么？王若刚啊王若刚，你果然长能耐了！多识了几个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当了个小破官就学会忘恩负义了？你自己摸着心口窝想想，咱们这些从农村来的，谁瞧得起咱们？谁把咱们当人看了？我14岁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个小瘪三。最倒霉的时候，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出去要饭还被人当成是骗子，我他妈受了多少白眼！有次我饿得实在扛不住了，就去偷个面包吃，一不小心被抓住揍了一顿。那会儿，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城里的流浪狗，还有人扔几块骨头呢，可我一个大活人，没一个人伸把手。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于衷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王若刚叹了一口气。
于衷继续说道：“碰到董事长之后，我就走了狗屎运。他把我当兄弟，把我这样一个臭要饭的当兄弟！！我知道，只要有董事长一口吃的，我就饿不着，亲爹亲娘又能怎样？亲爹亲娘也没有让我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人活着，不能不讲良心，不管董事长是啥样的人，我都愿意为他去挡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王若刚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于衷看着王若刚，叹了口气，“你小子变味了，不再像咱庄稼人那样厚道。从今往后，咱们不再是兄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于衷甩门而去。王若刚心里一阵绞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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