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情切切母女互照应;意绵绵夫妻相扶将

  上回说到那摩禅师掳着郭襄,在清风客栈暴露了行踪,尽管张晴被打死,张顺、张贵两兄弟义无反顾,为救郭襄,勉力追赶,将那摩禅师逼上了绝顶。郭靖黄蓉赶至,夫妻双双同仇敌忾,与那摩禅师展开了生死较量。

  如果此时那摩禅师只身潜逃,郭靖侠义为怀,救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深究那摩禅师的鲁莽举动,只是那摩禅师满以为自己有一套绝世神功,能够将郭、黄及其他救兵打倒,可以光明正大的带走郭襄。因此,郭、黄的武功越高,越激起了他的斗志。

  郭靖一招得手,后面的“降龙十八掌”掌力源源不断地拍出。两人各展绝艺,互不相让,这一场争斗,又与襄阳万山堡土城擂台上的比试不同。两人都对彼此的武功路数不熟悉,丝毫不敢大意,凝神静气,见招拆招,端的是凶险万分,倏忽之间,就各自拆了数十招。

  黄蓉飞身抱住郭襄,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一直以来,郭靖、黄蓉忙于襄阳城的戍守,对自己的女儿缺乏照拂,深以为憾。此时见郭襄乖巧地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顿时宝贝心肝肉地抚摸不停。

  郭襄紧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微笑,心里充满了温暖,在母亲的耳边喃喃地说道:

  “娘,谢谢您,襄儿让您和爹爹担惊受怕了!”

  黄蓉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双手连施,给郭襄解了穴道,又拢了拢郭襄额上的乱发,爱怜地说道:

  “襄儿,别怕,有娘在这里,现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手中夺走了。”

  说完,又从背上解下包裹,从里面拿出软猬甲来,说道:

  “那和尚赖着不走,定有后招,襄儿,听话,穿上!”

  这是黄蓉出门前,特意交待郭芙装进包裹里的。黄蓉因为郭襄去土城打擂时没有让她穿上软猬甲而被掳,犹自耿耿于怀,懊恼不已。总是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郭襄,没有防护措施,就让她轻易犯险。这一次母女俩生死相逢,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郭襄穿上这件家传防身至宝。

  郭襄将软猬甲一推,说道:

  “娘,您穿上吧!这个恶和尚武功高深,爹一个人恐怕难以制服他,还得要您帮忙。只要爹娘联手,这个世界上再怎么厉害的对手也不在话下了。”

  这一点黄蓉早就料到,那摩禅师能够在众人面前将郭襄掳走,自有其惊人的技艺。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一遇上那摩禅师,夫妻俩联袂而上,管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了。现在为了救襄儿,才让郭靖一人对敌,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惦记着郭靖与那摩禅师之间的对抗。

  黄蓉低声道:

  “襄儿,听话!你穿着软猬甲,从山崖上爬下去,清风寨大寨主和二寨主都在下面接应你,只要你一走,我和你父亲才能心无挂碍地与那摩禅师拼个你死我活。”

  黄蓉决绝的话,让郭襄听得眉头紧皱,心想,母亲做事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顾虑,看来这一仗,关乎生死了。让郭襄撇下父母独自逃走,郭襄说什么也做不到。

  这时,掌风猎猎,树倾草摧,飞沙走石,郭靖与那摩禅师激斗正酣,母女俩不禁注视着苦斗不止郭靖。黄蓉将软猬甲往郭襄怀里一塞,说道:

  “襄儿,还不快走?!我要去帮你父亲了。”

  说完,一声娇叱,腾身跃起,从后面进攻那摩禅师,使出的正是黄药师的成名绝技落英神剑掌。

  郭襄见母亲加入战团,那摩禅师兀自左冲右突,游刃有余,不禁暗暗着急,又不敢违拗母亲的吩咐,只好一步一回头,慢慢退到崖边。

  张贵和张顺仍在艰难地在峭崖上攀登着,这时,远处两匹快马正奔驰而来,郭襄细看,正是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驰援而至。

  郭襄见援兵即至,欢呼雀跃,大声地对父母说道:

  “爹!娘!大小武哥哥也来啦,朱师伯和武师伯也正在赶来,丐帮众长老也分批来啦。”

  黄蓉听见援兵已至,精神一振,桃花岛的武功源源不断地施展开来。郭靖掌法一变,左手使出“降龙十八掌”,右手使出《九阴真经》上所载的功夫。黄蓉身法飘逸,双掌上下翻飞,如行云流水;郭靖沉着稳健,掌力老到,掌势刚猛。夫妻俩将那摩禅师围在垓心,四只铁掌轮番在他身上喂招。

  那摩禅师的身法一变,也变得飘忽迅捷。他看见郭靖的右掌忽至,左掌跟踪而来,于是身子一转,郭靖右掌打空,左掌从那摩禅师的肩头滑过,差一点打在黄蓉的面门上。

  郭靖一惊,急道:

  “蓉儿,你攻他下盘。”

  郭靖以为黄蓉陡见爱女,心情激动,临敌之际,没有了章法。黄蓉也不答话,腿脚连使,竟使出打狗棒法中的“棒打群狗”,双掌攻向那摩禅师的腰际。岂料那摩禅师将身一扭,黄蓉的双掌受到牵引,双掌竟格在郭靖的手腕上。郭靖大骇,急忙撤掌,急道:

  “蓉儿,小心。”

  黄蓉暗叫惭愧,暗道,这个老和尚的功夫果然有点邪门。

  郭襄见自己的父亲声气急迫,母亲左支右绌,暗道不妙。心想,这个老和尚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遇强更强,面对世间两大绝顶高手的围攻,仍然斗得个不急不徐,似是游刃有余,真让人弄不明白。

  郭襄见母亲受挫,自己穴道已解,体力恢复,更不迟疑,从腰间拔出玉箫,揉身直上。她在空中划一个圆弧,刺向那摩禅师的眉心。郭襄所使的是黄药师的绝技“玉箫剑法”,端的是迅捷无比。那摩禅师不敢怠慢,矮身一让,右掌一引,郭襄的玉箫失去了准头,刺向郭靖的右掌。郭靖掌力一卸,喝道:

  “襄儿,退开!”

  郭襄第一招使出,第二招连绵而上,反转玉箫一拨,击打那摩禅师的颈部。那摩禅师右手一带,郭襄玉箫收势不及,“啵”的一声,重重地打在黄蓉的额头上。黄蓉顿时打得个措手不及,仰身跌落,郭襄大骇,玉箫一丢,飞身抱住黄蓉,就地一滚,躲开了那摩禅师欺向黄蓉后背的一招。

  郭靖暗自心惊,心道:

  “难道襄儿这一段时间跟这个老和尚学了甚么邪恶武功?”

  陡听见襄儿哭道:

  “娘~。大武哥哥,小武哥哥,我娘受伤了。”

  此时,大小武已飞身攀上峰顶,加入了战团。

  郭靖见大小武两兄弟的掌力呼呼风声,犹然有自己的雄风,不禁大感欣慰,忍不住回头看了黄蓉一眼。

  武敦儒边打边说道:

  “师父,您去照看师娘,这个野和尚就交给我们兄弟俩吧。”

  郭靖掌力一撤,抽身跃开,来到黄蓉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只见黄蓉双目紧闭,脸如白纸,气若游丝,郭襄在一边珠泪涟涟,手足无措,不禁气往上冲,一把将郭襄推开,喊道:

  “襄儿,站到一边去吧!你娘有我照顾……。”

  说完,将黄蓉扶起,在她的后背盘腿而坐,双掌平举,颤抖地按住背心,将自己的掌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黄蓉体内。

  正是:突见女儿心惊喜,措手不及遭横祸。欲知结果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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