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装女子款款走来,莲步轻移,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美眸,潋滟一池芳华,手中提着一柄莲花灯。那是一朵真正的莲花,唤作九重莲的稀世灵药。

  宫装女子走到石昊身前,明明看不清真容,却只觉江南水乡,烟雨雨如画,像那幅画中走出的人。

  石昊有些奇怪,眼前佳人明称的上绝色,一举一动俱是从容,给人宾至如归之感,十分亲切,他却心中有些许莫名的反感。

  似恐惊扰佳人,女子行过处,俱静默无声,连一位半解衣衫,搂着两位佳人的公子哥,也推来往身上扑的佳人,理了理衣衫,一幅正人君子的作派。

  女子瞪了那公子哥一眼,面色不愉,终是没有开口,径直向石昊走去。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这会儿却是两楼雅间的客人。

  孩童稚声询问:“哥哥,哥哥,那位姐姐是谁呀!”

  “嘘!别闹。”那是一个尚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压低了声音,有些敬畏道:“是雨王府的三小姐,无双王生母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妹妹,无双王的小姨。她怎么来了?”

  “呀!”童声一愣,有些犹疑,小声询问:“可是,为什么她应该同无双王的生母一样大,我却没听过她的孩子?”

  “够了,你要再闹,下次就别想我带你出来玩,吃饭。”少年压低声音斤责道。

  “噢……”孩童的声音有些委屈,但转眼就被饭莱吸引,忘了刚刚的不快。

  宫装女子开口,也是一嘴吴侬软语,带着真切的欣喜,迎了上来,柔声亲昵道:“你怎么来呢?”

  石昊一愣,这种姿态不似作伪,莫不是那位故人?

  正当石昊心下一惊,思索如何应对,开口欲言。

  宫装女子走过他身侧,衣袂翻赞,翩若惊鸿,近在咫尺,有香风浮来,那是一种檀香,温润、醇和,沁人心脾。

  石昊一愣,打了个呵欠掩饰刚刚的举动。

  宫装女子则站在门栏,目光柔和慈爱的看着一位整个人也裹进黑袍里去的人,看身型应不过十五七岁的稚龄。

  “衍儿。”宫装女子带着爱怜,有些颤抖的捧起那只疤痕密布的手,一双秋水剪眸泛起了水雾,轻唤,目光中带着祈求。

  那个被她唤作衍儿的黑袍人却不加理会,动作竟乎粗暴的抽出手,有些伤口迸裂,留下血迹。

  黑袍人一言不发,绕过宫装女子,向前走去。只余官装女子一人扶门栏垂泪,泪落如珠,低声抽泣。

  黑袍人停顿一瞬,终是没有回头。

  “唉!”那是一声长叹,众人侧目望去,那是三道身影,不知立了多久,此时出声,他们竟方才察觉,不由后背一凉,若是那三人想背后偷袭,自己怕是一无所知。

  来人一男两女,连袂而至,男子清秀俊朗,女子倾城绝世,若谪仙临尘,超然于世。

  又是一个罪字当空,天空中似有神音响起,诵无上道经。

  为首男子手持虚空战戟,目光迟疑的看了宫装女子一眼,欲开口劝慰,看到宫装女子对他强撑起的笑容,和那幅倔强的姿态,终是一叹,不置一词。

  当年的事,现如今,有那分得清谁对谁错?

  他想了想,在抱着小獬豸的女子身上打量了一圈。

  女子谨惕的看着他,后退一步,用再前进一步就动手的口吻,注视着虚空战戟,开口警告道:“干什么?”

  “借一条手帕。”石毅理直气壮的说着登徒子一样的话。

  魔女剜了他一眼,掏出了一方香帕,直接越过石毅,塞给宫装女子。

  石毅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有些亲昵的环住石昊的脖子,好笑的感受到身下那人崩起的身子,装作毫不知情地伏在他耳边,温柔的轻语:“好久不见,小昊。”

  好似多年老友,久别重逢,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你认错人了。”身下那人回头,带着些许无辜和不解。

  石毅拉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咦,认错人了吗?抱歉!”

  话虽如此,但从语气和神色上看,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唉,那熊孩子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石毅一脸无奈,开口抱怨道:“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习,对人家女孩子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还捏捏啃啃,宣言把人家抗回家。对一个女孩子这样也就算了,还招惹两个。现在事情捅到人家家长哪儿,人就不见影子了。一个是火皇最疼爱的公主,一个是天神山的圣女,这未来,怕是有的折腾。”

  那人身形一僵,握拳,面色微沉。

  酒楼一片静谧,宾客看似行动如常,闻所未闻,实则一个二个凝神屏气,生怕错过这场惊天八卦的只言片语。

  “唉——”石毅又脱长声音一声哀叹,玩羊拐子一般让一张纸在空中起起伏伏,用一种无奈的口吻颓然抱怨道:“真是可惜了,不知道十一叔他们夫妇托我的信什么时候能送出去。我虽说空间方面稍有涉猎,但荒域之大,一个人铁了心要躲,也没人能找到,看来我那可怜小堂弟的成人礼,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怕是要缺席了。”

  魔女撇嘴,若不是那戏谑的神色,有意无意间挡住的去路,和她自己写的也不知怎么成了信的公告,她这个骗人界的扛把子也险些当真信了。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长冮后浪推前浪,化作春泥更护花。

  那是一阵沉默,沉默的压抑,连驯养的珍禽猛兽也不敢靠近,最喜一展歌喉的白灵雀连翅膀也不敢拍动,屋外的太古遗种也乖觉的低伏着,安静的像一群雕像。

  那场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石毅都以为得不到问答。

  血液自紧拽着的双手滑落,在地上积起一个小小的血坑。

  “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他们还好么?”石昊有些艰难的吐出“弟弟”两个字,一项露出让人恨不得打他一顿笑颜的脸上,难得有些伤感,连一项坚定的目光,也有些许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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