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徊带着青棱回到古魔族时,殊妄和叶素早已经带着人忧心忡忡地站在垂蟹场上,看到两人携手而归,他们才松了口气。【驴烨胨阉鳌?

  实力强大的人闹腾起来,动静也比一般人来得大,搅得整个蛟海不得安生。

  发现唐徊眉心间的墨咒印已去,只剩下朱红棱记,两人都是一愣,心里已然猜到这场风波的由来。当初“殊迟”非她不要,他还觉得这儿子愚蠢,现在想来,这两人恐怕前缘早定,难怪无论如何“殊迟”都不肯放手。

  罢了,他自己也说了,这辈子他就是古魔人。

  虽然已经想通,殊妄仍怒得连个好脸色都没给唐徊,倒是叶素仍用长辈看小儿女般的眼神笑望他们,把青棱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嫁衣和珊瑚冠,我给你们放在桌上了,得空了你再试试。”叶素被殊妄拽着离开,踏出垂蟹场时没忍棕头笑着叮嘱一句,还冲着青棱眨眨眼。

  青棱心中赧意更盛。

  垂蟹场上仍旧站满了修士,有古魔族的人,也有其他边族的修士,没人敢直窥他们,只装作垂头各司其职。

  她却猜到这些人的想法,想不到自己仙途万年,历经生死数劫,行到今日这般强大境界,仍是吃了儿女情长的亏。

  真是孽缘。

  青棱不理众人心思,一腔怒火只算在唐徊身上。

  “现在能试嫁衣了吗?”唐徊察觉到她的心绪,淡笑着把她抓入怀里,拥着朝小蟹屋行去。

  染满鲜血的旧日终于彻底过去,那些曾经在他噩梦中反复出现的她绝决的话语,终于被此时她眼底的温柔取代。

  以唐徊的身份安静拥着她,这滋味足以让昔日受过的种种痛苦都烟消云散。

  “有什么好试的,浪费时间。”青棱不乐意地挣挣。

  “别闹。”他握住她冰凉的手,竟往自己衣襟里塞去。

  暖烫入手,还有他胸膛坚实的触感,青棱忽觉那烫意烧心。

  莹白的脸没有颜色,但眼眸却更亮了。

  “你干什么?”她不解他这动作的意思。

  “你手太凉,给你暖暖。”唐徊笑道,脸上有属于“殊迟”的明朗,“我爹就总这么对我娘,暖着暖着就暖进被子了。”

  他说的是殊妄和叶素。

  明明没有温度的身体,被他这话说得像要烧起来似的。

  青棱用力在他胸口掐了一把,把手拔回来。

  “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唐徊揉着胸口,笑道。

  他很正常,只不过有些醉了。

  没喝酒也醉。

  青棱不理他,快步朝前走去。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小蟹屋里。屋里已被收拾妥当,满地凌乱的纸张和书藉都被堆放到案上,先前唐徊带人送来的几件东西,都已放在了蚌座的长几上,唯有那袭嫁衣与头冠……

  兰潜垂着头跪在屋里,双手将托盘高举过头,托盘上放着的正是鲛纱嫁衣与珊瑚头冠,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唐徊在看到她的瞬间沉去了笑。

  冰冷眼眸重现,霜雪覆上,不再是对着青棱时笑语晏晏的温柔模样。

  他就像蛟海忽然变天的上空,狂风巨浪都藏在他不动声色的眼底,只剩下噬人光芒。

  就算青棱不说,他看到那尊小雕像,也已知道是谁导致了这场风波。

  她差点害他失去苦苦追逐了近万年的人,巨大的恐惧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可怕的愤怒,一点点消弥了做为“殊迟”那些年里,他曾给过的护。

  兰潜虽因像青棱而被他收为血仆,但灵智未回的那些年中,他也曾经真心回护过,如今虽已恢复记忆,对兰潜虽然称不上,但一点陪伴成长的情份总还是存在。

  他对兰潜,是有些纵容的,而这纵容却成了她踩他底线的倚仗。

  唐徊给她的情份,已经彻底消失。

  青棱见他看着兰潜的背影不语,转过身欲往屋外走去。

  “去哪?”唐徊眼明手快抓住她。

  “出去逛逛。”她没兴趣凑到这两人中间,他自己的私事,他自己处理。

  “不许去。”唐徊皱眉,把她拉住,问她,“你想怎么处置她?”

  “我?她是你的人,关我什么事?”青棱扬唇笑了,兰潜并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抱着那点小心思把

  真相暗示出来而已,否则她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兰潜。

  “我的人?我的人只有你。”唐徊将她束到怀中,只有把她抱在怀里,前一刻差点失去的痛苦才能被安慰。

  青棱瞪他一眼,没回答,眼里却有些羞色。

  兰潜将两人的对话听得齐全,一颗心绞痛不安。

  “少主,兰潜知罪,请少主责罚。”她没转身,仍举着托盘跪在地上。

  “责罚?兰潜,你跟我这么多年,觉得我会如何惩罚你?”唐徊漠然道,一边拥着青棱走到她身前。

  兰潜垂着头不敢看他们。

  “兰潜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少主这些年的信任,不论少主如何惩罚兰潜,兰潜都没有怨言。”她说着趴下,伏到地上,将手中托盘放到旁边。

  “罪孽?我还要多谢你,不是你,我不知还要瞒她多久,你何罪之有?我不罚你,我要赏你!”唐徊摇头,声音温和,望向她的眼神却仍旧结霜冻雪。

  青棱颇为惊讶地看向他。这男人葫芦里又什么药?

  兰潜则愕然抬头,看到的却是唐徊拥着青棱的画面,又刺得她心里浮出恨意。

  “少主,兰潜愧不敢受。还请少主责罚!”

  “不,我要赏你。赏你整个古魔从未有过的荣耀――我还你自由!”他森冷开口。

  兰潜猛然间色变。

  “不要,少主,不要!”她跪爬到他脚边,扯住他的衣袍,哀求。

  她是唐徊的血仆,血脉相联,生死同命,是古魔一族的古咒,从古至今只有古仆代替主人死去,却从来没有主仆解除契约关系的情况,对于血仆而言,能获得自由的确是独一无二的荣耀。

  但对兰潜而言,那意味她与他之间,再无关系。

  她不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和气息,再也追不到他的脚步,这比死更加痛苦。

  唐徊无动于衷。

  “青棱尊上,求求你,是兰潜的错,兰潜不会再有非分之想,求你让少主别解除血咒!求你!”她转而跪到青棱脚下,苦苦哀求。

  青棱后退,没让她抓到自己的裙摆。

  “抱歉,他的决定我改变不了。”

  不止改变不了,她也不想改变,放兰潜离开已经是唐徊给出的最好结果了。

  兰潜哀求忽然停止,她木然跪在地上,片刻后她重重朝着唐徊磕头。

  “砰砰”声响从地面传起,她连续磕了三个头,才绝决开口。

  “要兰潜离开少主,不如就请少主收了兰潜这条命!”

  她厉声一句,倏地扬手朝自己额前拍去。

  青棱眉头皱起,唐徊本只是冷漠的脸上已添怒意。

  她的绝决只是对他的威胁,兰潜在赌唐徊对她的情份是不是真的一丝不剩。

  “滚出去!”唐徊冷怒喝道。

  他甩下衣袖,在她的手拍上自己额前时,将她整个人震飞出了蟹屋。

  与兰潜之间的血咒即时被他抹去,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蟹屋的大门紧紧闭上,他不理会门外兰潜死活。

  房间静下,只剩下他们二人。

  唐徊单手将她拉到蚌壳座上,青棱趴到他胸口,懒洋洋地撑起头,静静看他。

  “把嫁衣穿给我看看好吗?”他手凌空一抓,鲛纱嫁衣如红霞般飞到青棱身上,轻轻盖下。

  宽大的衣裙展开,将两人都盖住,鲜艳无双的色彩化成海洋,淹没理智。

  “或者,我服侍你穿?”

  鲛纱下的手,缓缓按到她腰间,抽起她腰间缠的束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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