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全身被纱布包裹,躺在不周城中心医院里的病床上,门口守着两名警察。

  他没有了知觉,断了三根肋骨,左腿打断了,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不知过了几天,迷迷糊糊的,他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春香拉着她的手,好温暖的一双手!

  “春香……”

  “春香!”

  虎子在梦里喊着,但嗓子哑了,出不来声,他拼命喊,拼命挣扎……

  一张美丽而又淳朴的一张脸,虎子睁开眼睛,他看见了,那是一张令他梦牵萦绕的脸啊!

  “虎子,你醒了…….”

  春香在哭泣。

  “春……香,你,怎么……来了……”

  “嗯,我接到不周城公安局的电话,说你病危,你父母年岁大了,来不了,所以我来了。”

  春香啜泣着。

  “虎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春香拉着虎子的手,那是一只粗糙的手,此刻且冷冰冰的,令春香心都是冷的。

  “还好。”

  “虎子,你好好养病,昨天我在附近工厂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我会边工作,边来照顾你……”

  “香,真…..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虎子,别那么说,我是你的人了,有什么苦,当然要一起扛,一切会好起来会过去的。”春香流着泪。

  三天前,春香从老家农村乘坐火车赶到不周城,在警察的陪同下来到了不周城中心医院,当她看到病床上的虎子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来的时候还那么生龙活虎,为何你成了这样啊?”

  春香几乎要奔溃了!虎子可是他将来生活的靠山,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啊!

  ……

  “警察同志,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丈夫伤成这个样子?是谁下的黑手?”

  在皇土领派出所,春香怒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她面的是一位中年警官,叫马凉新。

  “诶,我说葛春香,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下的黑手?你丈夫袭警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他袭击了谁?我们的领导陈所长!如今他还在住院,我跟你说,陈所长的伤比你丈夫重得多!而且可能……可能,以后就不能那个了。”

  马新心凶狠狠的样子,但心里却暗暗发笑,因为有消息传出,陈龚政被安龙顶破了一个蛋蛋,以后能不能做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很难说,而且他那条老二听说也肿得跟冬瓜一样粗,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凉新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他恨陈龚政,恨他工作上总给他难堪!

  “我丈夫为什么袭警?作为家属,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春香平时柔弱可欺的样子,但在这种关头,她够坚强,也够强硬。

  “这……这个事不是我负责的,我只知道他袭警,而且不止一次,还打了多名警察,这里的人都知道。”马凉新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老马,在干嘛呢?”

  一个五短身材的警察推门进来,胸宽体阔,膀子粗圆,一脸横肉,论长相,有点像屠宰场的屠夫。

  “哦,是阿彪啊”,马凉新站起身,在曹德彪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曹德彪点点头:“老马,交给我吧,你去忙。”

  等马凉新走了,他把门关上,往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春香见这人一脸彪悍,不由地有些紧张。

  曹德彪盯着春香,却不说话。

  春香抠着手指,终于猛地抬头:“我想知道我丈夫为什么袭警?又为什么被打?谁打的?”

  “我打的!”曹德彪眼睛一瞪,声音不大,嘴皮子往上一翘,大拇指往胸口一戳:“我打的,怎样?”

  春香一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心里一股火起,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打的?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你丈夫干的好事!不仅打了,我还告诉你,他坐牢坐定了!”

  ……

  春香不知自己何时回到医院的,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她不敢告诉虎子这些,她想去找律师打官司,但她没有钱,请不起。

  可是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她从正义日报上看到一则新闻,将她一丝丝希望都给击溃了。

  标题是“忠诚赤胆英雄本色,挺身而出制止暴徒,新闻内容:在7月9日晚上,暴徒龙安突然闯进皇土领派出所行凶,将正在值班的曹德彪、王大富、杨光泯三位民警打伤,后陈龚政所长不畏凶险,大义凛然,徒手制服了歹徒,但自己不幸身受重伤入院,具体伤情目前尚未得知。7月13日,市公安局领导罗局长等一行领导,带着鲜花和慰问金特意前往医院,看望慰问了我们的英雄陈龚政同志,我们深切祝福他早日康复,为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稳定作出新贡献。

  一个月后,虎子已经可以站起身活动,但每次出去散步活动,身后都跟着两名警察,晚上回到病房睡觉要用手铐烤在病床铁栏杆上。

  ……

  一间办公室里,墙上挂满了锦旗和奖状,房间的一侧是一个玻璃橱窗,里头陈列着一座座金灿灿的奖杯、一张张闪光的奖牌,熠熠生辉,好不刺眼!

  陈龚政深深地坐在大班椅中,身子尽量往后靠,双脚搁在办公桌上,他很享受这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此时他脸色极度阴沉,与奖牌发出的灿烂光辉很不协调。

  曹德彪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正在听陈龚政的意见指导。

  “……记住,这事你去办,办好了,给你记功!”

  “所长,这个,诶这个……”曹德彪视乎有什么为难之事要说,吞吞吐吐。

  “什么事嘛!”

  “所长,就是我,那个编制转正的事,您看……”

  “阿彪,你把那安龙这事办好了,我保证给你转正,正式警员编制!”

  “多谢所长,这事包在我身上……”

  曹德彪一走,陈龚政咬牙切齿:“安龙啊安龙,你害我做不成男人,那我就要取你的狗命来陪!”眼神里露出一股凶煞之气!

  ……

  两个月后,虎子被剃了光头,关进了不周城西郊的光明监狱,罪名是袭警,有期徒刑五年。

  与虎子关在一起的有十个人。

  晚上十点……

  一个满脸麻子的彪形大汉,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朝脸上有一道疤的矮壮青年使了一个眼色,刀疤脸点点头,走到虎子床前。

  “喂,老大叫你过去。”

  虎子回头看了一眼麻脸大汉,关于牢房里的一些事他也听说了一些,眉头一皱,还是走了过去。

  “叫什么名字。”麻脸看着自己的报纸,也没瞧一眼虎子。

  “安龙”

  “犯了啥罪?”

  “袭警罪”

  “嗯,有骨气!”麻脸竖起大拇指,扭过头看了一眼虎子,道:“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虎子摇了摇头。

  这时刀疤脸说道:“这位是我们的楚飞大哥,在下曾一平。”

  指了指另外七人,闻晓峰、肖明、蔡保、叶秀、甘日平、车管易、高步生。

  刀疤脸介绍完了,嘿嘿一笑:“介绍完了,现在按规矩,每人磕一个头,记住,学我说话。”

  刀疤脸说罢,往麻脸大汉身前双膝跪倒,叩了三个响头:“小弟曾一平,拜见楚飞大哥,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绝不往南,如有做不到,这里人人可打!立誓人曾一平。”

  刀疤脸站起身,晃了晃头:“嗯,小子,该你了!”

  虎子脸上一冷,正要发作,蓦然想起春香交代过的话:“虎子,进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改造,不要再闹事,争取早点出来,我等你!”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受如此大辱,却要跪几个畜生,虎子暗叹一口气,噗通,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小弟安龙,拜见楚飞大哥,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绝不往南,如有做不到,这里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龙。”

  刀疤指了指旁边床上坐着的一位中年大汉,此人脸上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三角眼,面相极其凶恶。

  虎子脸上火辣,如今走到这地步,不得不低头,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响头:“小弟安龙,拜见……闻……闻,晓峰大哥,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绝不往南,如有做不到,这里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龙。”

  第三人是一位瘦子,个子不够,双臂绣着两条青龙。

  “小弟安龙,拜见,拜见……。”

  虎子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拜不下去了,转头去看刀疤。

  “别看我,忘记名字是你的事,那就是看不起这位兄弟!”刀疤幸灾乐祸地在笑。

  纹身男冷眼看着虎子,伸手甩了虎子一巴掌,“啪!”

  声音极为响亮,顿时虎子的右脸红肿起来。

  “现在记得起吗?”纹身男恶狠狠地盯着虎子。

  虎子气得就要发作,但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压着他……忍着,忍着!

  “忘记了名字,形不成礼,那就每人闪两个耳光,这是规矩!”刀疤看得眉开眼笑,插进话来。

  虎子为了少挨打,往另外几人扫了一眼,倒是记住了那络腮胡大个子叫车管易,那是他形象比较特别,名字也特别,比较有印象,曾一平这名字倒也记住了。

  虎子走到络腮胡大个子前跪了下来:“小弟安龙,拜见车管易大哥,今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往北我绝不往南,如有做不到,这里人人可打!立誓人安龙。”

  刀疤曾一平往床上一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等虎子来跪拜。

  虎子心里极度憎恶此人,心想:“还有六人名字没记住,六人打和七人打没什么差别,宁愿挨打也不跪此畜生!”

  刀疤曾一平满以为虎子要来拜他,见虎子愣是站着不动,顿时脸黑了下来,心道:“好小子,故意给我难堪!”

  “嘿嘿,你拜了楚大哥,拜了闻晓峰,也拜了车管易,却独不拜我们七人,这是明显瞧不起我们,兄弟们,耳光伺候!”曾一平一声招呼,最先跳了过来,抡圆了手臂,猛然朝虎子右脸抽去!

  “啪!”

  接着又是一巴掌,还是抽在虎子的右脸上。

  打完了,曾一平鼻子一耸:“记住,我叫曾一平”,扭头对另一人说道:“该你了!”

  “啪!”、“啪!”

  “记住,我叫肖明!”

  “啪!”、“啪!”

  “记住,我叫蔡保!”

  “啪!”、“啪!”

  “记住,我叫叶秀!”

  “啪!”、“啪!”

  “记住,我叫甘日平!”

  “啪!”、“啪!”

  “记住,我叫高步生!”

  全都是打右脸,七人打完,虎子满嘴的血,右脸肿得跟一个半球一样,连右边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线,完全不能视物。而虎子左边的脸却完好无事,看起来成了怪物。

  “好了,今晚都睡吧。”麻脸大汉楚飞发话了,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倒在床上。

  ……

  灯熄了,另外九人都已睡下,不久便传来阵阵鼾声。

  虎子久久地站在那里,脸上已经麻木了,是痛到麻木。

  痛可以忍,但那种屈辱他觉得忍不了,泪水从眼里疯狂地涌出来,滴答滴答掉到地上。

  他双手握着拳头,指甲都扣进了皮肉里,但他感觉不到,只感到尊严受到了践踏。

  他心里只有恨,他恨到大脑都痛,恨到心里都痛。

  黑夜里看不到任何光亮,只有阵阵的鼾声。

  虎子右眼肿成了一条缝,但左眼却睁得很大,若是此时有人能够看到他,会看到他眼里冒着光,那是火的光,是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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