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望拖着疲惫的身体跑到大院外,拦了辆出租车,她报了地址,急得红眼通红,她不停的催促着司机快一点,车刚刚在海德实业大楼门口停稳,舒雅望就冲了出去,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路狂冲向曲蔚然的办公室,可就在她离办公室还有几米远的的时候,身后的会议室忽然传出一声枪响,舒雅望猛的回头望去,动也不敢动一下,紧张的呼吸都停顿了,世界猛然安静了下来,会议室外面的人全部愣住。

  “砰——”又是一声枪响,过了几秒,会议室里的人们像是苏醒过来一般,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声,穿着体面的白领精英们从会议室里蜂拥地逃出来,舒雅望从呆滞中震醒,她手脚瞬间冰冷,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蹒跚的扶着墙壁,努力的拨开人群向会议室里跑,不时有冲出来的人将她撞开。

  等她终于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只剩下一个挺俊的少年,那少年直直的站立在哪里,他举着枪,眼神空洞的望着椅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体面的西装,挺俊的鼻梁上带着金边眼镜,他全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着眼睛,鲜红的血液快速的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滴落在地上,溅起的血珠将少年干净的白球鞋染红。

  舒雅望脑中一片空白,她惊恐的睁大眼睛,颤抖着捂着嘴唇。

  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吓人,夏木僵硬的站在哪,他的右脸颊被溅满鲜血,他的脸上还是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他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舒雅望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身来,看着椅子上的曲蔚然,她轻轻抬手,试探他的鼻息,她猛的收回手,忽然间,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舒雅望捂着嘴唇惊恐的哭了出来,他杀人了!他真的为她杀人了!

  她抬头,望向夏木,他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僵硬的站在哪里,舒雅望颤抖地站起身来,抬手握住他举枪的手,将他的枪拿下来,把他颤抖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她的哽咽的叫他的名字:“夏木……”

  她的声音,像是唤醒了他一样,他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看向她。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雅望,别哭。”他抬手,轻柔地擦着舒雅望的泪珠:“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舒雅望一愣,心里像是火烧一般的难受,她哭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夏木,夏木啊……”

  二十二岁那年冬末,在当警笛声和救护车声的交错中结束,当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年,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带走的时候,舒雅望跟着警车,哭的声声力揭。

  从那时起,她的世界,忽然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舒雅望呆滞的坐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自己,她的裤腿上还沾着鲜血,她愣愣的看着双手,脑中一片空白。

  舒雅望使劲的咬着手指,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十天了,这是夏木被抓的第十天,事情似乎一直在向坏的方面发展,医院里的曲蔚然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深度昏迷,医生宣布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曲父无法承受可能会再次失去爱子的疼痛,对拘留所的夏木采取了疯狂的报复,他让人将会议室拍下来的视频散播在网上,高官子弟持枪杀人,多么好的舆论话题,网上一下就掀起了千层浪,那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网民,高叫着杀人偿命的口号。他花高价请电视台连续三天报道此事,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此案,对夏家派去的人避而不见,一时间夏家无法将夏木保释出来。

  夏司令曾想找曲父庭下和解,可曲父只说了一句:“相信夏司令也懂得老来丧子之痛,这伤痛,是任何条件都和解不了的。”

  这话,也表明了他的决心,若是曲蔚然真的死了,那曲父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夏木告到坐牢!

  夏木家的别墅里一片静默,舒父站在客厅外面,夏司令严苛的脸上满是寒霜,他交握着双手问:“刘律师,这个案子你看法院会怎么判?”

  坐在夏司令对面的刘律师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这案子,如果曲蔚然死了,那持枪杀人罪是坐实了,按照我国刑法规定,未成年人犯罪不适用死刑,包括不适用死刑缓期执行,所以不会判死刑以及死缓,而且,未成年人犯罪,按刑法规定,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也就是说,这个案件最高,可以判无期徒刑,最低也要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如果没死,非法持枪且杀人未遂,两罪并罚,最高可判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最低六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具体怎么判还得看法官的。”

  夏司令沉默了一会转头问:“你觉得你有多大把握能把判刑减到最低?”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说:“这得看医院里的人死不死才能定。还有,夏司令,可以找找我们市检察院的负责这个案件的法官,虽然证据确凿,可这判多少,还是法官说的算。”

  夏司令冷着脸问:“被告方那边咬着不放,会不会加重判刑。”

  刘律师摇头:“受害者起诉一般是要求民事赔偿,与刑事责任没关系。他在怎么要求,也只能要求加重经济赔偿。”

  夏司令点头:“我知道。你先回去,这事麻烦你了。”石桥收集制作

  “那里,夏司令客气。”刘律师收拾好资料站起身来,点头鞠躬,夏司令点了一下头,刘律师转身离开。

  夏司令沉默了一会问:“小郑。”

  郑叔站出来:“是,司令。”

  “汪法官那怎么说。”

  “汪法官说:尽量。”

  “什么叫尽量!”夏司令‘啪’的摔了桌子上的茶杯:“他敢判夏木坐牢试试!”

  “司令,我听说,曲田勇给法院的检察官都送了礼。”

  夏司令脸一冷,郑叔继续道:“不过,他们都没敢收。”

  夏司令冷哼一声:“再找人,先把案子压着,不要进入司法程序,等风声过了再说。”

  “是。”

  郑叔走了以后,舒爸一脸愧疚的低头道:“司令,都是我不好。”

  夏司令紧紧的握了一下手,拍着桌子,生气的指责低吼:“舒全!我把夏木交给你教导,可你倒好,你把他教成一只忠心耿耿的狼狗!谁欺负你女儿,他就扑上去咬谁!你真是教的好啊。你真是教的好!”

  夏司令说完,气的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舒爸咬着牙,低下头来,深深叹气。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天,医生宣布曲蔚然由于大脑缺血缺氧,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被确诊为植物人。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四天,曲家动员全部关系网,催动案件进入司法程序,誓言要让夏木把牢底坐穿!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六天,舒雅望发现,她怀孕了……

  重症监护室里,一个男人带着呼吸器安静的躺在床上,脸颊凹陷了下来,不复以往的俊俏,舒雅望沉默的站在玻璃后面,静静的望着房间里的男人,眼神冷漠,她很久不曾动作一下,一直到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你来干什么!”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轻轻回过头去,望向他,她曾经在员工酒会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的他一头黑发,看上去是一个事业有成,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可现在的他却苍老了二十多岁一样,满头白发,一脸疲惫。

  舒雅望垂下眼眉,交握了一下双手。

  曲父充满恨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听说他的儿子就是因为碰了这个女人,才被打成了个活死人,想他曲田勇,一世潇洒,却不想,老年竟要经历两次丧子之痛!他曲家,居然就这样断了香火!

  “你滚。”曲父指着门口低吼:“我儿子不要你看。”

  舒雅望漠然地看着地板,轻声说:“我怀孕了。”

  曲父愣了一下。

  舒雅望继续说:“你儿子的。”

  曲父从眼睛突然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舒雅望:“你是说……真的!”

  舒雅望点了下头。

  曲父激动的握着她的肩膀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生下来!你要多少钱都行!”

  舒雅望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你放过夏木。”

  曲父眼神锐利:“不行,我要是现在放过他,你不生怎么办?”

  舒雅望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放过他,我肯定不生。”

  曲父眼神里闪过一丝计较:“好,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说话不作数。我得和你父亲谈具体条件。”

  舒雅望讽刺的笑了一下:“有必要么?”

  曲父狡猾的笑笑:“当然有,你们年轻人一时一个主意,我可不放心。”

  “随便你。”舒雅望说完,转身就走。

  曲父激动的搓搓手,望着玻璃后面的曲蔚然说:“蔚然,太好了,你有孩子了,我们曲家有后了,这个女人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不让她好过。蔚然,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报仇。”

  三天后,和解条件出台,曲父要求:

  一:舒雅望必须嫁给曲蔚然为妻。

  二:孩子满一周岁后舒雅望方可提出离婚,离婚后,不能带走任何财产。

  三:舒雅望在生育和哺育期间,必须留在曲家。

  舒妈在看到这些条件后,立刻跳起来反对:“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打死不同意!让雅望给那畜生生孩子,除非我死了!我死了也不行!”

  舒父坐在椅子上,沉闷的抽着烟,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舒妈走过去推他:“你说话呀!你说话!老公,不能啊,你不能同意啊,你要同意了,我们雅望一辈子就毁了呀。”

  舒雅望蜷缩在沙发上,默默的睁着眼睛,右手无意识的转动着左手上的钻石戒指。

  舒爸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沉声道:“我不能让夏木坐牢。”

  舒妈扑上去捶打他:“你疯了!你疯了!雅望才是你女儿啊!雅望才是!你要报你的恩你自己去!你别想糟蹋我女儿!你别想!”

  舒爸双眼通红,动也不动的任舒妈捶打着。

  舒妈打着打着,忽然哭了起来,跑过去抱住沙发上的舒雅望,哭道:“雅望不怕,妈妈不会让你生的,妈妈明天就带你去把它打掉!那脏东西,明天就去弄掉!乖,我们雅望不怕哦。”

  舒雅望鼻子微酸,红了双眼,她忍着泪水,轻声道:“妈,我要生下来。”

  舒妈抬手拍打她:“你疯了,你也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生下来!你当是生什么!”

  舒雅望闭上眼睛,哭着说:“妈,我不能不管夏木,他都是为了我……”

  “什么为了你!又不是你叫他去枪杀人的!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去受罪!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雅望要去受罪啊!”舒妈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舒雅望抱着膝盖哭起来,舒妈坐起身来,摇着舒雅望说:“雅望,你要想清楚!你不要小天了吗?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他?从小就想嫁给他吗?你生了人家的孩子,你怎么嫁人呐!”

  舒雅望微微的苦笑:“妈,我这样要怎么嫁给他,我早就配不上了……”

  舒妈抱着舒雅忘哭道:“胡说,你怎么配不上了?你别乱想,这事都瞒的好好的,唐家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小天这孩子他……他不会嫌你的。”

  他不会嫌么?

  舒雅望咬着唇,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一咬牙,用力的拔下来,握在手中。他不嫌,她嫌!

  “妈,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她说完,不忍再看母亲哭泣的样子,站起身来,走进房间,紧紧的关上房门,将母亲的哭泣,父亲的沉默统统关在外面。

  深夜的军营里,两个人影在树从中偷偷前进着,他们在办公大楼前面停下来,一个人影小声的说:“小天啊,我们真的要偷偷潜进去么?”

  唐小天四处张望了一会,点头:“当然了,不然我们半夜跑来干什么?”

  “不是啊,这要被抓到,是要记大过处分的,我们马上毕业了……”

  “你要是害怕,就回去,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打个电话。”唐小天说完拨开树丛,徒手从办公大楼的后墙爬上去。

  “哎!小天,等等我。”唐小天身后的黑影犹豫了半响,也跟着爬上去,真是倒霉啊!都说学校的毕业演习很变态,可没想到是将他们关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基地来做封闭性演习,进来之前所有人偷偷带着的手机都被没收了,严禁所有队员同外界联系。他们都进来一个月了,天天就是对战,淘汰,训练,这种日子还得再过半个月呢!真是太痛苦了!

  唐小天爬上三楼,伸手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将窗户的锁从外面旋开,他的战友爬上来说:“小天,你要是去当小偷,绝对是个神偷。”

  唐小天挑唇笑笑,没说话,推开窗户,从外面翻进去,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唐小天一眼就看见办公桌上的电话,他拿起电话,迅速的拨打了舒雅望的手机号,可手机里传来关机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舒雅望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是舒妈接的:“喂。”

  “喂,阿姨,我是小天,雅望在家么?”

  舒妈支支唔唔了的说:“……在家。”

  “阿姨,能让雅望接电话么?

  “恩……雅望病了。”

  唐小天紧张的问:“雅望病了?什么病?严重么?”

  “……”

  “阿姨,你说话呀,是不是很严重?她都一个月没给我写信了,病的很重么?”

  “不重,不重,没事的,你安心学习,回来她就好好的了。”

  唐小天还想再问什么,身边的士兵使劲的捣着他,让他快挂,他还要打呢,在这多待一分钟都危险啊!

  唐小天挂了电话,让他战友先打,准备他打完以后,自己再打去问个清楚,可他战友刚拨通电话,门外就传来呼喝的声音:“什么人在里面!”

  唐小天和战友吓的连忙从来的窗户跳下去,沿着树林飞奔回宿舍。

  两人气喘吁吁的回到宿舍外面,战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真倒霉,我才和我女朋友说两句话呢,就来人了!”

  唐小天深深的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

  唐小天咬咬唇说:“我女朋友病了,我想请假回家。”

  “你疯了,现在请假,你不想毕业了?”开玩笑,他们的毕业演习就和普通高校的毕业论文一样,不写或是写不好,都是不能毕业的!

  “可是雅望病了。”唐小天焦急的握拳。

  “她家里人怎么说?”

  唐小天皱眉道:“她妈妈说没事。”

  战友安慰道:“那不就结了,等我们演习完了,她的病肯定就好了。别担心了。”

  唐小天摇头,急的走了两步:“不是的,你不懂,我就是心慌,最近一直这样,心里慌慌的,揪心的难受。”

  战友看他这样,也有些不安:“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要是真病的重了,她家里人不会不告诉你的。再说,你来的时候她不好好的么,什么病也不可能一下就死……”

  战友的话没敢说完,就被唐小天锐利的眼神瞪了回去。石桥收集制作

  战友抿抿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就两个星期了,很快的,没事没事。”

  唐小天他第一次,恨自己是个当兵的!恨自己没有半点自由!

  他眉头深锁的望向深处的黑夜里,雅望……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我这么不安?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

  远方的舒雅望轻轻的摊开手,手心里的钻石戒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银白圣洁,她默然的看着,看着,最后,将它放进盒子,锁进深深的抽屉。

  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比喜悦的戒指,那个曾经给她带来最大幸福的戒指,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带了吧……

  有钱就是好办事,即使曲蔚然变成植物人,可曲家依然轻松的弄来结婚证书,舒雅望只要在上面签名,那她就将变成曲蔚然的妻子。

  医院病房里,舒雅望垂下眼皮,怔怔地看着这本结婚证书,过了好一会,她轻轻抬手,拿起一边的钢笔,沉默的在上面签上自己写过千百遍的名字。

  签完后,她像是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那本证书,曾经,她以为,她名字的旁边,写的一定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原来,不是啊……

  曲父坐在她对面,非常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别一副不愿意的样子,要不是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又有了他的孩子,你想嫁给他,我还不同意呢。”

  舒雅望撇他一眼,同样轻蔑。

  曲父将结婚证书收起来,强硬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病房里安心养胎。”

  舒雅望还是不理他,好像他从来不在这个房间里一样,她忽然有些明白夏木的感觉,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安静,为什么不愿意搭理别人,为什么总是一副阴郁冷漠的样子。

  舒雅望忽然出声问: “你什么时候放了夏木?”

  “哼,我这头刚松一点口,那头他们夏家,已经把他弄出去了。”

  舒雅望松了一口气,轻轻叹道:“是么,已经回家了啊。”

  曲父站起身来:“我答应你们的,都已经做到,现在,轮到你实现诺言的时候,若是你中途打什么歪注意,害我曲家断了香火,那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

  说完,他走出病房,轻巧的关上房门。

  舒雅望冷冷的瞪着他的背影,翻脸,你翻好了。

  脱了鞋子,蜷缩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看着前方病床上的曲蔚然,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哪里,脸上带着呼吸器,心电图上不时的闪着忽高忽低的曲线,舒雅望歪了歪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沙发椅上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伸手,按住他的呼吸面罩,眼神闪过一丝阴暗,握紧面罩的手用力,就要将它拉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按住。

  “你干什么?”

  舒雅望转头望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他正用力的将她的手拉下来,又仔细的检查了医疗仪器,确定都没问题之后,用力的将舒雅望拉开。

  男人冷着脸道:“小姐,你刚才的行为,可以算作意图谋杀。”

  “你算啊,告我啊,抓我去坐牢啊。”舒雅望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被抓到的慌乱。

  对于舒雅望的冷漠的嚣张,男人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小姐,我叫吕培刚,是曲先生的看护。也许您没注意,我刚才一直坐在您后面的位置上。以后也会一直坐在哪,所以,请别再做出这种举动。”

  舒雅望耸肩,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转身走回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下,窗外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来,她轻轻歪着头,迎着阳光,微微闭上眼睛,有一种脆弱而安宁的美。

  吕培刚看着她的侧脸,不解的摸了摸头,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从她走进病房的一瞬间,他就看见了她,可她的眼神好像完全是空洞的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他了,只有在签字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微微闪过一丝挣扎的情绪之外,她再也没有表情,就连她刚才想拿掉曲先生赖已生存的氧气罩时,也是如此淡漠。

  就这样,这种安静而诡异的病房生活开始了,一个植物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吕培刚真觉得这份工作,他再做下去,就要得压抑症的时候,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女人忽然问:“今天几号了?”

  吕培刚愣了一下,摸摸头想了一会说:“4月30号。”

  那女人眼神微微闪动,轻轻低下头,用有些破碎的声音说:“他快回来了。”

  “谁?”吕培刚凝视着她问。

  那女人将头埋进膝盖里,轻声说:“我多希望他不要回来,一直一直不要回来。”

  吕培刚虽然很疑惑,这个女人,一下一副无所谓的嚣张样子,一下又脆弱的可怜,他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像是被压抑了很久一样,一直低声重复着说着:“他不要回来,不要回来。我好怕他回来,不要回来。”

  她无法面对他,只要一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她就恨不得自己死掉!

  舒雅望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是一个胆小鬼……

  吕培刚忍不住说:“喂,怀孕的女人,不能激动的。”

  舒雅望埋着头不理他,吕培刚无奈的摸摸头,看看时间,又到了例行检查的时候,他拿起本子,走到床头,认真仔细的检查了所有医疗设备,确认正常后,他放下本子,坐到床边,拉起曲蔚然的一只手臂,开始给他按摩,为了防止他的肌肉萎缩,他每天要帮他进行四次全身按摩。

  按摩进行了半个小时,吕培刚累的停了下来,帮这么高壮又失去意识的男人按摩,那绝对是体力活,他站起身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下身,又拉起曲蔚然的手捏在手里,忽然,他觉得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吕培刚一惊,紧紧屏住呼吸,耐心的握着他的手,小心的感觉着,曲蔚然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吕培刚有些激动的道:“他的手动了。”

  舒雅望诧异的抬起头,愣愣的看他,吕培刚又强调着说:“真的动了,刚才又动了一下。”

  舒雅望站起身来,轻轻握拳,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石桥收集制作

  吕培刚肯定的道:“他要醒了!”

  舒雅望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骗人……”

  吕培刚不理她,抬手按了床头的按钮,没一会,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冲冲的走进来,围着曲蔚然细心的诊断着。

  舒雅望咬着手指,紧张的看着,不,不要醒!也许她很恶毒,可是她真的不希望他醒来!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希望他醒来!

  不要醒!

  不要醒!

  不要醒!

  不要!

  医生说:“真是奇迹啊!他的意识居然开始恢复了,我想,用不了三天,他就会完全苏醒!”

  舒雅望放开已经被咬到出血的手指,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坐了下来。

  舒雅望一直是个幸福的人,她有爱她的父母,喜欢的男孩,可爱的弟弟,要好的朋友,在从前的二十二年里,只要是她想要的,就都能拥有。

  她想,也许是她以前太幸福吧,也许是她把好日子都提前过掉吧,所以现在,甘尽苦来了么?

  吕培刚伸手,使劲的在他面前摇摇:“你怎么了!傻了?”

  舒雅望涣散的眼神慢慢被他摇醒,她直直的望着他问:“他要醒了,那曲家肯定不会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你在担心这个?难道你不知道么?”吕培刚挑眉道:“你弟弟的第二枪,打的是那里呀。”

  “哪里?”舒雅望奇怪的看着他。

  “那里!他想再人道,估计很难。”吕培刚摸着下巴说:“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也能治好。”

  “你不用担心,曲先生这么聪明,他不会冒险的,与其去期待那遥远又渺茫的医学技术,不如赶快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保险。”

  舒雅望看着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抬头望着他,轻声说:“谢谢。”

  吕培刚愣了一下,摸摸头,笑了。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形容曲蔚然再也贴切不过了,两天后,他在舒雅望的面前睁开眼睛,当他看清她的那一刻,眼里的闪过的一丝惊喜,用低哑的声音问:“你……你怎么在这?”

  舒雅望看着他,冷冷地笑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当然在这。”

  曲蔚然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干燥的嘴唇被他扯裂,鲜血溢满了裂痕:“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很高兴。”

  舒雅望残酷的望着他笑:“什么事?知道么,你现在是个太监了!或者说人妖?”

  曲蔚然的脸忽然扭曲起来,眼睛猛然睁大:“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曲蔚然忽然疯狂地想爬起来,想看一看他的身体,但他却动也不能动,只能激动地大喊大叫。

  吕培刚连忙跑过去,按住他:“曲先生,别激动。”

  曲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他连忙心疼的跑到床边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曲蔚然疯狂的大叫:“爸爸!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子我宁愿死了!”

  “蔚然,没事的,爸爸一定找人治好你!爸爸问过了,美国那边说有复原的机会的!你别担心……”

  即使曲父再怎么安慰曲蔚然,曲蔚然依然痛苦的挣扎着嘶吼着。

  曲父猛的转身,瞪着舒雅望:“是你告诉他的。”

  舒雅望站在他身后冷冷的笑。

  曲父扬起手来想打她,舒雅望眼也不眨,淡定的说:“你打啊,打流产了可不能怪我。”

  曲父恨恨的放下手来,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曲蔚然崩溃的闹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他望着舒雅望道:“没想到为夏木做到这种地步。”

  舒雅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冷笑:“并不全是为了夏木。”

  她抬眼,仇恨的望着他:“你毁了我,所以我也要毁掉你。”

  舒雅望一字一句的说:“我会在你身边,折磨你,毁掉你,直到消除我心中的仇恨!”

  曲蔚然躺在病床上安静了一会,忽然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道:“雅望啊,你不适合仇恨,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

  舒雅望紧紧握拳,冷然道:“我从来就不屑你的喜欢。”

  曲蔚然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说:“不过。欢迎你来折磨我!我太欢迎了~!”

  舒雅望瞪着他,忍不住骂:“你个变态!”

  曲蔚然躺在床上,用近似撒娇的语气说:“雅望啊,我想喝水。”

  舒雅望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没理他。

  曲蔚然看着他,像孩子一样报怨道:“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我是你老公呢。”

  舒雅望扔掉手里的书,猛的站起来:“想喝水是吧?”

  她走到床头柜前,将滚烫的热水倒进玻璃杯里,拿起来就要往他嘴里灌,吕培刚连忙跑过来阻止她,将她的手拉开:“住手,住手。天啦。”

  两个人在拉扯的时候,热水洒了出来,烫到舒雅望的手,她的手一松,水杯花落,一杯水都洒在杯子上,舒雅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可她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她抬头望去,只见曲蔚然一脸心痛的说:“雅望啊,你的手烫伤了,疼不疼。”

  舒雅望愣了一下,猛的抽回手,冷冷的低咒道:“疯子。”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气愤的使劲擦着自己的手。

  吕培刚无奈的一边叹气一边帮曲蔚然换了一床被子:“你干嘛老惹她。”

  曲蔚然笑容满面的盯着舒雅望说:“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么?”

  吕培刚也转头看着舒雅望,生气?她现在好像不是生气能形容的吧?

  “喂。你别盯着我老婆看。”曲蔚然用有些扭曲又诡异的目光瞪着他:“这样我会很不高兴。”

  吕培刚愣了一下,郁闷的想:不是你叫我看的么?这人真是有病!

  摇摇头,将他的被子盖好,找了一个离舒雅望最远的地方坐下,他偷偷打量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瞪着手中的书,烦躁的翻页,一个笑容满面的望着翻书的人,好像看不够似的。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舒雅望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书砸向曲蔚然,曲蔚然歪头躲过。笑着道:“你是我老婆,我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

  “曲蔚然,你真的可以把我逼疯掉。”

  “没关系啊,我可以陪你一起疯。”

  “你本来就是疯的。”

  “那也是因为你疯的。”

  舒雅望恶毒的看着他问:“你怎么没因为我去死?”

  曲蔚然的脸上带着有些疯狂到扭曲的笑容:“那是因为你没有死,你活着,我就要得到你,你死了,我就陪你死。”

  舒雅望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曲蔚然又变成温文无害的样子乞求道:“雅望啊,你能离我近点么?”

  舒雅望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过身坐下,她不要再和他说话,不要再理他!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夏木怎么办?

  夏木啊……

  他现在怎么样了?

  舒雅望抬头,望向窗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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