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2:八寒地狱 梵天

小说:宜昌鬼事2:八寒地狱 作者:蛇从革 更新时间:2024-08-18 11:30:59 源网站:顶点小说
  我深吸一口桂花的香气,拉着孙六壬的手,走进院落内。

  望老太爷和几个跟班果然就在里面,望老太爷懒懒的坐在一个躺椅上,跟班们就拼了命的打笳乐,看来他是知道我要来这里的。

  “很吵,”我面对着望老太爷,“让他们歇会。”

  望老太爷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喇喇的跟他说话。他还不明白,我刚刚经历过了两次内心的煎熬,已经对很多事情不再犹豫不定了,我不再忌惮我自己的已经具有的能力。

  几个跟班仍旧在乒里乓啷的打笳乐,吹唢呐的人脸憋得通红,打平鼓的手还更加急切了。

  望老太爷从来就没有被人冒犯过,现在我要破这例了,不就是打笳乐吗,这本事在三峡地区算是牛逼,可是我在金璇子哪里学会过诡道的算术——听弦。

  曾经丢失的那些能力和算术,在孙六壬和我接触后,在进入过那个深井后,现在到了古道,我发现这些本事不仅慢慢的都回来,而且我能够完全掌控。

  我让几个跟班的笳乐声顿时失去了节奏,他们开始胡乱的吹奏起来,声音立即变得混乱不堪,听弦不仅仅是一种算术,这种算术还有一个能力,可以干涉所有的声音,特别是乐器。

  我问孙六壬:“你喜欢听什么歌?”

  “开心点的,”孙六壬说,“他们这声音,听着让人瘆的慌。”

  几个跟班突然找到了节奏,但是打出来的音乐变成了生日快乐的旋律。跟班们面面相觑,但是又无法扭转这个节奏。

  望老太爷身体慢慢坐直,原来这家伙还是能够自己坐起来的,他就是故意摆谱。现在我让他很难堪,这让他非常意外。

  跟班打笳乐的音乐突然停止,唢呐手无论怎么用力的吹,唢呐也只能发出噗噗的哑声,平鼓变成了实心,鼓槌落在上面也只有敲击在边侧木头上的笃笃声音。

  孙六壬被我的恶作剧逗笑了,望老太爷一张蜡黄的脸变得通红。

  我对着望老太爷大喊:“你从来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吧。我从来就没怕过你。我知道是谁让你在这里等着我的,但是没用,你留不下这个丫头。”

  望老太爷身体在发出格格的声响,难道他一生气到极点,全是的骨骼就会发出声音。

  跟班们听到这个如同炒豆一样的爆裂声,都吓得魂不守舍,身体弯曲下来,趴到地上,随即变成了狐狸兔子老鼠等野兽,四下逃散。

  而望老太爷已经站身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站立。他身上的骨骼响声越来越厉害,脸部的皮肤开始崩裂,身上的衣服也和皮肤一样,鳞甲和粗硬的毛发在他身上迅速的冒出来。

  而且望老太爷的身体在拉长,从一个矮胖子,长成了一个三四米高的巨人形状,手足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长。

  果然,这个镇守望家坪的山神,就是个山魈。

  “孙拂尘、望德厚、望老太爷,”方浊说,“这三个人,就是在九八年发现了徐哥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

  金仲听了,对方浊说:“你这段时间,根本就没闲着,把他以前的事情都调查了一个遍,是老严的意思吧?”

  “是我让她做的。”王八低声说。

  “你直接问徐云风不就结了吗,”金仲不屑的说,“非得这么麻烦。”

  “他会不会坦诚相告暂且放在一边,”王八回答,“关键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几个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方浊说:“那个望老太爷是个山魈,镇守望家坪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截下孙六壬。”

  “师叔赵一二都留不下孙六壬,”金仲说,“ 你认为徐云风会再顾忌这个山神吗。”

  方浊和王斌相互对望,过了很久,王八才摇头,“我们当初计划的时候,没有想到疯子能这么快,这不符合他的个性。”

  金仲哼了一声,“他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

  王八和金仲还在交谈,方浊缓慢的举起手,指向了江北。

  三个人同时向江北的高山看去,链子崖摇摇欲坠。无数飞鸟黑压压的从的链子崖上方飞过,如同乌云一般,在黑夜里,把月光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那些飞鸟飞到长江上方,突然转向,直直的钻到江水里,化作鱼类,在江面上翻滚跳跃。

  金仲又开始冷笑起来。

  山魈的来历有两种,一种是深山里的野兽修炼,却不能和蛇、狐狸那样成精,只能化身成为山魈。镇守一方的风水。还有一种是古时候打仗死了很多人,尸骨无人掩埋,隐藏在深山里,时间久了,那些无处安身的鬼魂,就聚集在一起,化作山魈。

  我看着面目狰狞的望老太爷,心里想着他会是那种山魈,我认为后一种的可能比较大。这也是好事,这样我更容易对付。

  望老太爷脸上已经变成了靛蓝色,这是典型的山魈模样,两颗獠牙从上腭伸出来,眼眶深陷,头发虬结。身体上布满了拇指大小的圆形物事,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密密麻麻的金龟子依附在他的皮肤上。金龟子那种恶臭,让孙六壬忍不住呕吐起来。

  山魈伸出他的手臂,向孙六壬抓过来,本来手指的尽头还距离孙六壬有一米,可是他的手臂骨节猛然暴长,长长的指甲勾到了孙六壬的头发,孙六壬连忙躲避,一缕头发被山魈扯下来。

  和赵一二一样,望老太爷是冲着孙六壬来的,我心里恨恨的想,王八这次是把事情给做绝了,但是随即我又对他的努力感到十分的不屑。

  山魈继续追赶孙六壬,孙六壬躲到院落的大门外,我拦到大门,山魈直直的冲过来,向从我身上碾压过去。但是在他的大腿就要撞到我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前进。

  我手中的螟蛉斜斜向上,从山魈的肚腹刺入,螟蛉炎剑的剑身穿过他的身体,从他的肩膀后冒出剑尖。和山魈的胳膊一样,炎剑的长度也会随着暴长。

  炎剑的火焰把山魈身体上的魂灵都灼烧,那些金龟子都化作灰烬,每一个金龟子都是一个邪煞,当初望德厚太笨了,以为依靠一个邪煞就能摆脱望老太爷,却不知道望老太爷本身,就是无数邪煞构成的山魈。

  在炎剑的灼热燃烧下,山魈的身体分崩离析,从中边做两半,无数金龟子都飞舞起来,朝着孙六壬的方向飞去,但是它们还没有飞出大门,身体上开始燃烧起火焰,纷纷落地。

  望老太爷,这个不可一世的山魈,当初惊吓我,想把我作为他仆从的糟老头子,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我收拾了望老太爷,看见孙六壬站在大门外的青石路面上,我又做了一次赶尽杀绝的事情,心情更加低落,牵着孙六壬的手,慢慢走过古镇。却再也没有欣赏古镇的心境。

  当我们把古镇走完,我回头看了看,然后对孙六壬说:“西陵峡我们走完了。”

  “西陵峡还有几十公里吧,”孙六壬说,“你欺负我不懂地理?”

  “不是,”我对孙六壬说,“所有的古道都会缩短距离,不然那些人巴巴的走古道干嘛,不就是为了节省路程吗。”

  瞿塘峡,连亘重庆湖北两省市的一个峡谷,是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峡谷。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跟前。

  “你说的应该是巫峡,”孙六壬又一次提醒我,“瞿塘峡的全段在重庆境内,巫峡才连亘两省。”

  “那就当我弄错了吧。”我对孙六壬说,“不过我面前的就是瞿塘峡。”

  “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孙六壬问我。

  “守门人说的啊,古道走过西陵峡之后,就是瞿塘峡,最后才是巫峡。”我解释给孙六壬听,“和地面上的两个峡谷是反过来的。”

  “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孙六壬说。

  “等我们走到巫峡了,不就明白了。”我对孙六壬说:“要走过瞿塘峡,就要牵扯到四大外道了。”

  “你们门派上的事情我不懂。”

  “四大外道,分别是诡道,就是我和王八金仲的门派;犁头钟家,我没见识过;辰州魏家,我不认识;还有一个放蛊的门派,放蛊的那个门派,我倒是知道,当年一个姓宋的中年女人,苗族的,被王八对付过。”

  “也就是说,出了你们诡道,其他三个门派,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只知道的是,”我想了想,又说,“这个古道肯定走过很多人,其中一定有四大外道的人,让他们守在这里,不是偶然的,也许当年张光壁走古道的时候,诡道的前辈也会在这里下绊子。”

  走过古镇之后,古道前方又变化了,变成了普通的甬道,甬道全部是石砖砌成,当我和孙六壬走进甬道,甬道两侧的砖坑里,马上散发出光芒,这是砖坑里的蜡烛瞬间点燃。我笑嘻嘻的对孙六壬说:“是我点燃的。”

  “你哪有什么快的速度?”孙六壬好奇的问。

  “有种算术,专门让鬼魂点蜡烛的,”我笑着说,“我不需要靠他们给我提供什么方位和信息了,但是点蜡烛倒是挺方便。估计张光壁也是这么做的,蜡烛已经被点燃过一次。”

  我和孙六壬顺着甬道行走,古镇再次淹没在水中。我们走了两个小时,甬道的环境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让我产生了错觉,认为这个甬道是个圆环的洞穴,我们在不停的绕着甬道转圈。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厅,大厅里供奉着一个木头做的神龛,我才能确定,我们没有绕着甬道行走。

  神龛是一个房屋的模样,上面爬满了虫子,我和孙六壬慢慢走近,脚下发出啪啪的细微响声,我们低头一看,才发现我们把地上无数的软体虫类踩得浆液四溅。

  等我们走到神龛之前,就发现两个老太婆坐在神龛之后,正在看着我们 嗑瓜子。

  孙六壬突然哎呀一声,我连忙问她怎么了,然后向她迈了一步,结果我的脚掌心也是一阵剧痛。我和孙六壬两人同时弯下腰,去看自己的脚。我们抬起脚,都看到自己的脚下踩了一个铁蒺藜。我恨恨的把铁蒺藜给拔下来,鲜血立即涌出,这下我也不敢拔掉孙六壬脚下的铁蒺藜。

  我把头看向两个老太婆。对他们狠狠的说:“你们是魏家还是钟家?”

  两个老太婆继续嗑着瓜子,不回答我。

  我觉得脚心不疼了,开始巨痒,勾下腰查看,发现伤口在扩大。我再仔细看,伤口出有一个虫子在拼命的咬我的伤口,让我心惊的是,虫子的身体已经在伤口内部,而非外面。

  我看见孙六壬正要拔下她脚心的铁蒺藜,连忙阻止,“别拔,拔了就中蛊了!”

  然后我回头看着两个老太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放蛊的苗家。”

  其中一个老太婆把瓜子扔过来,“吃瓜子么?”

  我伸手把瓜子给接住,手心里的瓜子还在动,我一看,那里是什么瓜子了,是一种瓜子大小的甲壳虫而已,她们就是用嘴把甲克给磕开,然后吃里面的肉。我把手里的甲虫给扔到地上。

  我没有遇到过放蛊的人,也不知道放蛊的有多么厉害,但是我看见过王八和方浊在七眼泉联合起来糊弄那个苗女的过程。现在我见识到了,下蛊也不是我平常说的那些奇闻异事,说是被苗女暗中给算计下了蛊毒。在我面前的两个老太太,就是大大方方的用地下的铁蒺藜让我们中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掩饰。

  到了现在,向他们求情或者用非常的武力去对付他们也是不可能的,最怕的就是这种老鬼魂,在阴阳两界时间久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死活,早就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了。

  不对,她们还是会在意一种事情的,否则她们不会堵在这个古道里。她们还是在意自己的门派的,这是她们门派的职责。

  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对两个老太太说:“下蛊的方法的确是很厉害。”

  两个老太太根本就不为所动,她们生前估计听这种话,听得太多了。但是无所谓,越是这样的人,就更容易被激怒。

  我接着说:“湘西苗家的放蛊谁都知道,现在主事的应该是个姓宋的大姐吧。”

  其中一个老太太说:“没错,是我侄女。”

  “她的本事我见识过,”我轻松的说,“厉害的很,不动声色就在我的兄弟王八身上下了四千多重蛊毒中的两种。”

  “她只会四千多种,”老太太说,“我们的手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老太太嘴上这么说,可我看她们的语气还是很得意的。

  于是我顺着就说了下来,“可惜她的蛊毒在我兄弟王八身上没用,我兄弟王八轻轻松松的就给破解了。”

  “你在说笑话吗?”其中一个老太太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另外一个老太太突然问:“你是诡道的人?可是我们见到的那个诡道的传人不是你。”

  事情容易的让我更加心有成竹,她们真的是老江湖了,一听到我说起宋银花,就明白了,宋银花一定是在七眼泉上和诡道门人有过交手。

  “四大外道,一直没有分清个座次,”我继续即将她们,“我们诡道里出了一个厉害人物,在七眼泉上破了你们的蛊术,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成为过阴人,怎么能够走这个古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诡道的二流人物,就能破了我们蛊术?”

  我心里乐了,这两个老太婆基本上不和人打交道,很容易被人糊弄。我继续平静的说:“那倒不是,只是我兄弟王八,没什么别的本事,对什么下药啊,放蛊啊,驱虫啊这些旁门左道很有一套。”

  “你说的那个王八,”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他在什么地方,既然他是诡道的人,为什么不亲自和你来走古道?”

  “厉害的人当然要在上面,”我指了指头顶,“我本事没他强,就只能跑腿。”

  “我再问你一遍,他真的破了宋银花的蛊术?”老太太不死心,又问了我一遍。

  “我如果说谎,”我挺起胸口,正色说,“诡道今后就永远在你们放蛊的苗家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两个老太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说,“我们现在就上去会会你们诡道的大人物。”

  “你们去之前,把我们的蛊毒给解了,”我对老太太说,“欺负我一个不懂的外行,算什么本事。”

  “刚才问你吃不吃瓜子,你自己说不要吃的。”老太太冷淡的说。

  我心里把两个老太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们进入神龛,她们不是人,而且因为四大外道镇守古道的缘故,可以按照她们的方式离开。

  我没招了,只能弯下腰,在地上寻找我刚才扔掉的甲虫,捡起来两个,给了孙六壬一个,自己捏了一个,甲虫在我手指上拼命的挣扎,我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闭着眼睛把甲虫放进嘴里,还得用牙齿把甲虫的壳子给咬破,舌头卷出里面的嫩肉,再把壳子吐出去,吞咽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

  孙六壬比我还不堪,整个过程下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过两个老太太说话算话,以她们的身份,也不会糊弄我们这种后辈。

  我的脚上一条虫子慢慢的从伤口钻出来,至少有一尺来长,出来后,在地上翻滚扭曲,卷成一团。恶心的要死。但我脚上的伤口立即就愈合,不再流血。

  孙六壬就好多了,至少铁蒺藜自行脱落下来。铁蒺藜掉到地上,化作一个蜘蛛,就爬走了。

  我搀扶着孙六壬,两个人跟二人三足一样,慢慢沿着甬道继续行走。边走我就边笑。

  孙六壬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们一路走过来,老是王八和方浊,在上面跟我捣乱,现在我也给他们出点难题。”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王大哥碰到这两个老太太会倒霉。”

  “她们是老前辈,骄傲的很,知道自己的传人被诡道的传人给破了,不去找回场子才怪。”我笑着说,“我故意把王八说的厉害点,引起她们的兴趣。王八和方浊当时的确让宋银花很难看,我也没说假话。”

  孙六壬说:“万一她们真的伤到了王大哥和方浊怎么办?”

  “我不管了,他们也没管我们在下面的死活,还拿赵先生来对付我,反正可恨的很。”我不解恨,加上一句,“死了活该。”

  王八看到江面上的鱼跳跃很久,终于无声无息,看向金仲,“疯子已经开始不受任何控制了,连望家坪的山神,他都没有什么顾忌。”

  金仲问:“你到底还留了多少帮手,在下面为难徐云风?”

  “没有了,”王八说:“我和方浊能够找到的,就只有两个人了,如果还有一个能对疯子产生影响,也不是我能叫得动的人。”

  “还有一个?”金仲好奇的问。

  王八点头,“就是他自己。”

  “草帽人,”方浊补充。

  方浊站在船头,对王八说:“我们落后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徐哥跑到前面很远。”

  王八想了一会,才慢慢说:“可能是古道本身的问题,我们他们利用捷径走到前面很远。古道在西陵峡的路程,他已经走过,下面的古道,我们干涉不到什么。”

  滚装船继续逆流而上,开到了香溪口——西陵峡的终点。

  金仲突然指着脚下的甲板说:“地上这么爬了这么多蚂蝗。”

  王八也低头看了一下,突然说:“这蚂蝗我见过,当年师父让我赶尸,我遇到过两个放蛊的老太婆。。。。。。”

  王八说到这里,马上就说不下去,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已经看到了红桃和三叶两个老太婆慢慢的从江面影影绰绰浓雾中,登上了船甲板。

  王八身体僵直,知道遇到麻烦了。这两个老太婆自己见识过她们的厉害,她们可不比七眼泉上的那个宋银花,可以依靠方浊的帮助,轻松的对付。

  红桃向面前的三个人问,“诡道的门人?”

  金仲和王斌都走上前一步。

  “我们见过你。”三叶看见了王八的样貌,“还真是巧了,黄莲清现在好么?”

  “去世了,”王八说,“跟你们一样。”

  “你就是那个姓王的?”三叶问。

  “是我。”王八老实回答,“你们应该见过我的朋友徐云风,还有一个丫头,不知道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他说你看不起我们放蛊的人?”红桃问,“我们特意找你来问问?”

  王八一听,立即明白了这事疯子做的好事,故意给自己留了个难题。于是拱手说:“两位曾经放过我,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艺。”

  “这个不用谢,你也帮我们聚拢了骨灰。”

  “在你们之后,我也遇到过你们的后辈,”王八说,“她的本事,我十分佩服。”

  “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老太太这么一问,王八瞠目结舌,这两个老人,明摆着就是疯子蛊惑上来,跟自己争强好胜的。可是现在也不能说假话骗她们。七眼泉上,自己和方浊的确是让宋银花很没有面子。

  “赢了。”金仲把话给说出来,“你们旁边的这个小丫头,把宋银花下的蛊,都移到了一根木头上。”

  “移花接木的本事,”红桃对着三叶说,“他们能想到这个办法,算是很不错了。”

  三叶听了之后,面对方浊,“让我看看,你把你身上的蛊,给转到谁的身上。”

  方浊一愣,随即明白,自己中招了,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很不舒服,连忙把袖口卷起,看到手腕的皮肤一下,一道血管粗细的东西正在慢慢蠕动,向着胳膊爬行。

  红桃指着王八,对方浊说:“把这条虫子移到他身上给我们见识见识。”

  方浊不动声色,摇摇头,“我做不来。”

  和前面的困难相比,对付苗家放蛊的两个老太太实在是太轻松了,但是也让我见识到,四大外道高人的厉害。光是放蛊的本领就已经这么高强,客观的说,两个老太太的本事,一定不再赵一二之下。

  还有两个外道,会在前面等着我,一个是赶尸的魏家,一个是犁头的钟家。

  我遇到他们,可就没什么理由忽悠他们上去对付王八了。心里想到这里,忍不住惴惴不安。

  孙六壬也感受到了我的惧意,但是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也没有什么办法。

  又往前方走了走了很久,当我看到前方的古道又是一个大厅,大厅正中放了一个棺材,棺材上方飘着一个白幡,上面画着一个楷体字——“魏”。

  我向孙六壬耸耸肩膀,“遇到赶尸的了。”

  孙六壬看了一会,对我说:“可是这里没人啊。”

  我明白孙六壬的疑问,她的意思是既然是赶尸,那就应该是有人在这里。

  但是我心里明白,魏家赶尸是一个本事,他们家族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养尸。天下会养尸的术士很多,一般都是把尸体养成,然后驱使,用来对付旁人。养尸养出门道后,就会养出一种铁尸,这种尸体和普通的不同,尸体不腐,而且有了自己的行动意识,攻击性也很厉害,一般的术士遇到铁尸后,就会躲避。能够养出铁尸的术士很少,所以都尽量回避,不去招惹。铁尸有个弱点,就是怕水,一般能治水的术士,遇到铁尸反而不怎么在乎,他们更在乎养铁尸的人。

  能够再进一步的,就是把铁尸养得更加厉害,养成铜尸,铜尸就完全不需要受人控制了,尸体自己可以行动如风,入水火都不会损害,并且身上沾着剧毒。最可怕的是,铜尸完全可以做到自己行动,养尸人只需要把要做的事情,要对付的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符贴上,贴在铜尸的脑门,铜尸就自己去寻找目标,不把对方弄死,决不罢休。

  能够养出铜尸的就只有一个家族了,也就是四大外道之一的辰州魏家。

  所以一般术士遇到了铜尸,几乎是不去面对的,有多远就躲多远,不仅是铜尸本身厉害,还因为辰州魏家的名声太大,家族也很旺盛,几乎是湘西最出名的术士家族。

  我唠唠叨叨的把这些跟孙六壬说了,孙六壬听得非常专心,都忘记了我们现在要面临的就是那个天下术士都不愿意去面对的赶尸家族魏家。

  我带着孙六壬走到大厅中央,发现这个大厅是封闭的,前方没有出口了,古道消失在这里。我想了很久,对孙六壬说:“幸好魏家人不怎么勤快,他们家族没有安排人留在这里。”

  “那我们岂不是很容易过去,”孙六壬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的话错了,“可是我们怎么继续走呢,他们是不是吧出口给藏起来了。”

  “他们做事不喜欢绕弯子,”我回答孙六壬,“还不明白吗,棺材里放着一个尸体,多半是他们的镇家之宝,铜尸。”

  “那和出口有什么关系?”

  “棺材下面就是出口,我们必须得把棺材打开,才能继续走古道,”我对孙六壬说,“可是打开棺材,铜尸就出来了。”

  “方法很简单,”孙六壬说,“不过很管用。这个家族的人做事很有趣。”

  王八一个箭步冲到方浊身边,把方浊的胳膊给举起来,看见方浊皮肤下的那一道线虫,正在慢慢的蠕动,现在已经钻过了肘部。

  “为什么移不来?”王八问方浊。

  方浊的眉头紧皱眉,已经说不出来话。她中的蛊不仅是两个放蛊的高手,还有一个原因,这两个老太太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就是方浊也很难无法的原因。

  王八无计可施,只能用强,开始用茅山术御鬼。金仲看到方浊的样子,也剑拔弩张,召集江水中的水鬼,以免两个老太太跑了。

  红桃和三叶在王八带出来的七个鬼魂面前,的确是不堪一击,她们的身体被鬼魂撕咬,但是她们并不在意,在这种层面上,王八的确是占尽优势,可是起不到关键的作用,方浊手臂上的蛊,仍旧不能解开。

  王八和金仲意识到用这种方式无法解决,只能放弃。

  滚装船在江面上开始打横,方浊没有精力控制了。王八焦急起来,对着红桃和三叶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随即发现,自己拼命喊的时候,几个飞蛾从自己的嘴巴里飞了出来。王八心中大赫,回头看见金仲的眼睛里也飞出了同样的飞蛾。

  谁知道这两个老太婆到底下了多少蛊在自己和方浊金仲的身上,把她们剪灭了,这些蛊,也根本不可能破解。

  王八脑袋拼命的想,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这两个老太婆也一定有,王八看见方浊的手臂下侧和手掌已经开始变黑,心情越来越焦急,脑袋转的飞快。

  “我把你们的骨灰带到秀山!”王八喊,“我明白了,你们当年就是想埋在秀山黄家,妈的黄莲清面子薄,不肯把这个心思吐露出来。反而告诉你们终身不出四川,绝了你们的念想。我把你们的骨灰带过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红桃和三叶看着王八,愣了很久,才对王八说:“诡道有这种人,看来真是轮到你们了。”

  王八看见两个老太婆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方浊手臂上的那个线虫已经爬到了颈部,焦急的厉害,于是继续刺激两个老太太,“你们当年走投无路,只能投靠黄莲清,不是没有道理的吧,你们根本就是想留在秀山的黄家,可是黄莲清没法收留你们,你们也回不了湖南,只有死路一条。但是黄莲清是黄家的族长,要顾忌自己的身份,不仅把你们送回去,还立下誓言终身不离开四川。你们恨这件事情对不对。当初你们等在湘西,就是等着有人把你们的那个骨灰带到秀山,而不是把留在秀山的骨灰带回到你们湖南。我他妈的太傻了,帮着黄莲清把骨灰带给你们。我师父早就知道这点,所以没有遵照黄莲清的吩咐做事。而我却是个傻子,巴巴的帮黄莲清把这件事情给做了。当时我就在想,我师父为什么会做不了,原来他心里清楚的很。”

  王八一股脑把这些事情说完,然后等着看红桃和三叶的反应。

  红桃和三叶的反应让王八很踏实,她们两个人被王八说的话给镇住。王八看到方浊脖子上的线虫不再向上爬行,头部在方浊的下巴下部咬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个红色的圆头。王八不知道这个现象是好是坏。

  “你答应的事情,”三叶说,“你能做到吗?”

  三叶慢慢地说:“黄家势力很大,你有这个能耐吗?”

  “黄莲清跟我有交情,他们黄家欠我人情。”王八说,“如果他们不给我情面,我闹腾他们。你们刚才见到过那个过阴人,他是我兄弟,你们觉得如果我和他联手了,黄家扛得住我们吗?”

  “黄莲清之后,黄家就没什么人了。”红桃和三叶脸色也黯然,“四大外道,一代不如一代,只有你们诡道人才兴盛。金璇子的确是个厉害人。”

  “你们这么说,”王八趁热打铁,“就是答应了吗?”

  红桃和三叶相互搀扶着消失了,留下一地的蚂蝗。那些蚂蝗在地上开始弹跳起来,身体崩裂,一股浓烈的腥味蔓延。王八和金仲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出无数茧子,茧子落到甲板上,化作黑水。

  方浊下巴上的虫子,拼命的挣脱出伤口,扭动着从方浊的皮肤下抽出,也掉入地上的黑水。顷刻化作灰烬。

  王八满头大汗,不停喘气。看见甲板上留了两个骨灰,转头对金仲说:“又担待了一件大事。”

  “黄家在式微,”金仲主动的说,“你答应收一个黄家的徒弟,他们会用这个条件交换的。”

  我走到棺材旁边,围着棺材转了两圈。然后把棺材打开,里面果然坐着一个尸体,尸体的穿着古代的服装,头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脸皮焦黄。

  我猜得没错,魏家留了个铜尸在这里守着。但是我看见铜尸在棺材盖子翻开之后,身上的衣服顿时破碎,身体显露出来,身体表面黑黝黝的全是鳞甲。

  我向孙六壬示意,让她不要呼吸。然后我们两个人屏住气息,我慢慢把棺材盖子阖上。然后带着孙六壬离开几步,然后才轻声说:“我低估魏家了。”

  “怎么?”孙六壬说。

  “那个玩意比铜尸还厉害。”我对孙六壬说,“妈的魏家牛逼的很啊,养铜尸还不够,还想更进一步。”

  孙六壬问:“难道还有比铜尸更厉害的?”

  “养尸的最后,就是不是铜尸了,”我向孙六壬解释,“铜尸还不是养尸的最高地步,再往上,就是魃,这个东西,还真不是我们能碰的东西。”

  “你是说刚才的那个铜尸是魃?”孙六壬紧张的问。

  “还没有,”我对孙六壬说,“但是快了。”

  就在我和孙六壬犹豫不决的时候,石厅里站出来一个人,这人看起来十分普通,诡异的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那个人站到棺材旁,用力把棺材板推开,我对着那人喊:“停手!”

  可是我没法阻止,棺材板开了。铜尸终于被惊动,站立起来。然后把脸朝向身边的那个人,又朝向孙六壬一眼,最后面对着我,不再转动头颅。

  我身体紧张,知道我是过阴人的缘故,铜尸惦记上我了。我忍不住退后一步,本能的把螟蛉拿到手上。虽然知道螟蛉在铜尸面前没有什么作用,但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想。

  铜尸从棺材里跳出来,趴到地上。然后向着我挺直身体,手脚在地上一撑,然后飞快的向我冲过来。我下意识的举起炎剑,剑尖顶住了铜尸的脑门百会穴的位置,但是刺不进去。铜尸不是鬼魂,更不是活人,螟蛉在铜尸面前,就是个普通的长剑而已。

  铜尸头部用力顶撞,炎剑弯成了弧形,如果不是火焰在燃烧,铜尸的尸毒就顺着炎剑传到我的手上。我咬紧腮帮,手上一点都不能松懈。

  铜尸无法攻击到我,立即在我面前消失。孙六壬到处张望,想看看铜尸到底在什么地方。那个把铜尸放出来的人,也在到处查看。

  但是我不需要,铜尸就在我头顶,我抬头看去,铜尸脸部朝下,面朝着我,背部靠着石厅顶部,四肢倒转,扣着石厅顶部。焦黄的脸皮,我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八想了一下,对方浊说:“刚才是四大外道的放蛊苗家出来了。”

  方浊点头,“是的,接着就应该是辰州的魏家。”

  “糟了,”王八说。“疯子这个傻逼,净顾着,把两个老太太放上来对付我们,我们时间耽误了。他过不去魏家那关。”

  金仲听明白了一点,现在情况变了,西陵峡已过,孙六壬留不下来,事已至此,王八不仅不会再为难下面的疯子,而是要全力帮助疯子走接下来的古道了。

  滚装船立即向前行驶,王八焦急的说:“方浊,你快点,魏家的本事不属于坤道,专门养尸的,疯子估计扛不住多久。”

  “我已经很快了。”方浊脸色苍白,虚弱的说。

  王八忍不住破口大骂疯子,“放蛊的两个老太太,好混弄的很,自己对付就罢了,非得弄上来跟我作对,现在时间耽误了,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历练这么久,还是一个小孩子脾气。”

  金仲听了王八的话,心里大致明白,四大外道加上秀山的黄家,这个五个家族,围绕川鄂湘交界,分别是五个门派,都不被正宗的道门所承认,自成一个游离道教之外的系统。当初四大外道和黄家有很深渊源,而且还有一点,几个家族是相互克制的,应对了五行相生相克。

  而辰州魏家,就是克制诡道的家族,无论是赵一二、金璇子,都对魏家十分忌惮,从来不和他们打交道。当年赶尸,赵一二也一再叮嘱王八,在辰州地界,千万不要走大路,千万不要白天走,就是怕王八遇到了魏家的人。

  但是巧合的是,王八还偏偏就遇到了魏家的赶尸匠,幸好红桃和三叶解决了那个赶尸匠。一个家族克制一个家族,魏家忌惮放蛊苗家,就跟诡道忌惮魏家是一个道理。

  换句话说,疯子的诡道算术越厉害,就更加无法抵抗魏家的铜尸铁尸,如果他把诡道的信物螟蛉给弄出来防身,就完全无法收拾。

  “到了到了,”方浊对王八说,“他们在就在下面应对的古道。”

  “别跟我啰嗦了。”王八大喊,“马上把那个魏家的尸体给抓住!”

  王八心里默默的想,“疯子,你一定要给我扛住。”

  我扛不住了。

  我发现这个即将化作魃的铜尸,竟然会分身。我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头顶的时候,心里的沙漏已经算到铜尸已经分了两个分身出来,一个在我面前不远的地面,一个在我身后。

  孙六壬束手无策,她根本就无法帮助到我,她虽然很紧张,想帮我,但是除了石厅里的砖块在纷纷松动之外,对铜尸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且我发现,当我把螟蛉向着三个铜尸摇晃的时候,铜尸的更加的兴奋。他们不停的在我身体四周游移。沙漏猝然滞涩一下,我头发一紧,心里明白,头顶的那个铜尸已经开始发难。紧接着后背的也是一阵剧痛。

  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面前的那个铜尸,猛扑上来,把我的两条腿给紧紧抱住。

  难道我走不出这个古道了吗?我心里一个念头闪过。

  这个时候,孙六壬突然跑到那个放出铜尸的人面前,不停的厮打那个人,可是孙六壬在古道里,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而那个人绝对不一般,孙六壬被那人轻松就一掌掴倒在地。这下好了,我和她都玩完。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杀鬼术,不是诡道的法术,和螟蛉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都不愿意使用这种法术,因为这种法术是张光壁当年授意那个姓施的人教会我的。可是到了现在的境地,我只能勉强一试了。

  我把手掌心伸出来,手掌心纹路化成一个眼睛,手掌变得通红,按到面前的铜尸的面前,三个铜尸立即就放开我的身体,然后重新化为一个铜尸。

  杨任的杀鬼术失传已久,我大致记得,这个法术,不仅仅是针对鬼魂的,果然让我碰巧,能够抵挡一下铜尸。那个和孙六壬就餐的人,看到我竟然能够一个人抵抗铜尸,也呆住,孙六壬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抓他的头发,踢他的腿,小女孩撒泼就是这个模样。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是对付不了她,而是根本就不屑于跟这么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的冲着我来的。

  铜尸现在把嘴巴张开了,吐出一口黑气。我闻到尸臭,脑袋里头晕目眩,知道紧靠这个杨任的杀鬼术还是没有办法。这个尸臭是专门腐蚀人的眼睛的,我紧紧把眼睛闭上,随即发现手心的里的眼睛也无法抵挡尸臭,我的手心剧痛,知道自己无法再想办法抵挡。而且我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本事能够对付铜尸。

  时间过了很久,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我试探性的睁开眼睛,冒着变瞎的危险。发现铜尸呆呆的站在原地,但是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扭曲挣扎,好像是被一种无法看见的渔网给罩住。

  我抬头看看头顶,知道是谁在帮我的忙了。

  我和孙六壬,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人,都看着那个不能动弹的铜尸,来历不明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无法想象,我是用什么办法能做到这点。他当然想不到,方浊是个很难得奇人,可以隔空移动和控制物体。现在方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了,她的能力已经完全被自己所熟悉。古时候是有这种人存在的,专门降服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其实我一直在回避方浊变成这种人的想法,在我的心里面,她一直是个懵懂的小孩。现在方浊比起在玉真宫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她的力气大了很多。

  铜尸在我们面前消失了,我对方浊的本事感到了恐惧,这种人如果真的成长起来,实在是太厉害。

  孙六壬也意识到了力量的来源,忍不住说:“是方浊吗?”

  我没有回答方浊,而是走到那个来历不明的人面前,盯着他问:“贵姓?”

  那个人眨了眨眼睛,跳入棺材里,钻入棺材内部的一个洞口,我和孙六壬立即追着钻进去。

  这一段洞穴十分狭窄,我在里面四肢并用,飞快的爬行,但是前面的这个人爬得太快,我渐渐被落下,我着急起来,身体幻化,用身体下腹的细微鳞片控制身体前进,我发现蛇属在这种狭窄洞穴里实在是太舒服了,身体舒张,行动迅速。没多大一会,就追到了前面的那个人,然后身体顺着他的大腿缠绕,头部伸到他的面前。并且用身体把他的脖子狠狠的绕起来。稍微一用力,那人就眼珠子暴起,脸皮紫红。

  “钟,”那人知道我在逼迫他,于是用最后一丝气息说:“钟家。”

  我缠绕着这个人,身体下方继续滑动,又前行了很久,才爬出这个洞穴的出口,来到了古道的下一段。我松开这个姓钟的人,然后站立在他面前,头戴草帽。对着姓钟的人说:“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方浊把铜尸从古道里给捞上来。

  王八已经做好了准备,七星御鬼的法术,小鬼把铜尸紧紧拉扯住。铜尸暂时无法反抗。

  王八正在犹豫,铜尸的体型在变化,变得越来越小,渐渐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照理说,体积越小的物事,方浊会更容易控制,可是现在方浊脸上的神色却正好相反,她开始脱力。

  “魃”,金仲提醒王八,“别让方浊弄了,她掐不住。”

  王八也看明白了,铜尸化成魃,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魏家的本事这么厉害,竟然真的能养出魃出来。江面上突然飘起了水汽,水汽上升,化为云雾,还没有到天空,就被一阵风给吹走。空气陡然变得燥热,魃在吸取身边所有的水份。

  王八看见方浊脖子上的伤口又开裂了,鲜血被强大的吸力吸出来,淌在衣领。

  “方浊,”王八喊,“放了它,你不要命了吗!”

  方浊想努力一会,可是她的力量还没有达到能够控制魃的境界。即便是当年她带动少都符,也是勉强从地下拉上来,而且身体无法支撑,病了一场。

  方浊气力减弱,支撑不住,魃脱离方浊的控制,跳到滚装船的高处,顺着风向,跳到附近的一个游轮上,然后又跳上江边的一个趸船,最后上岸。向着西边重庆四川的方向去了,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八和金仲一直看到魃不肯落入江水,只肯踩在土地上,跳跃着飞奔。跳到哪里,哪里的就一阵云雾缠绕。

  魏家的门人越来越厉害,王八看了看方浊,如果他们变成对头,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钟家的人,我兴奋起来,我没想到四大外道镇守古道的家族,一个比一个弱,最厉害的是放蛊的,然后是刚才魏家的铜尸,这都是我现在的本事对不了的。没想到钟家的人在我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同为四大外道,钟家人的本事为什么就比魏家和苗家差了这么远。

  事后很久我才明白,倒不是钟家的人没本事,而是他们的本事遇到诡道的传人,几乎是无法施展,所以只能主动去把魏家的铜尸给弄出来。

  犁头钟家,在三峡地区也是有名头的,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过。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农夫,传人也有很多会各种手艺。很多架匠都是在他们门下的弟子。钟家收徒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只要是来学艺的,都会教授本事,至于学的架匠手段是否高超,那就看个人的领悟。

  不过犁头钟家的本事大部分都是害人的手艺,名声并不太好。

  我对付面前的这个钟家人,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正在想该怎么对付这个钟家人。面前的钟家人已经慢慢变成了一个纸扎的小人。

  我忍不住好笑,钟家也太吝啬了,好歹放蛊的留了两个老太太,魏家留了个铜尸,他们倒是轻松,弄了个小纸人在这里糊弄我。

  这时候,孙六壬也爬出了洞穴,看到面前的这小纸人,吃惊的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很奇怪吗?”我对孙六壬说,“他们是钟家,他们的本事也太烂了。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孙六壬苦笑一下,“其实不是,这是他们最厉害的一种巫术,纸人成兵。”

  “你还懂这个?”我好奇的问。

  “这种法术我在家里见过,”孙六壬说,“那个人和我爸爸称兄道弟的,还让我叫他钟伯伯。”

  “怪不得刚才那个那个人不对付你。”我听了,心里有点惴惴不安,“那我岂不是得罪你爸爸了。”

  “他都失踪这么久了,”孙六壬说,“他可能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哦,我有件事情突然想起来了,你曾经说过在七眼泉上有个守门人?”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耐烦的说。

  “那个钟伯伯说过,守门人是他们家的。”孙六壬又补充一句,“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钟家牌位里,排第一个的就是守门人,当时我没想过是什么守门人,现在提起了,我觉得可能和你说的是同一个。”

  “不会吧。”我几乎要跳起来,“怪不得,怪不得,这个蝙蝠精,原来她是罩着钟家的。妈的,怪不得她不待见我和赵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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