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歹徒的后果很严重:他们火冒三丈,齐齐从衣服里掏出了闪亮的长刀!是长刀!而非匕首。

  见刀封喉!

  包括老板在内,所有店员都倒吸冷气,再无半声,除了武力镇-压者。

  一唱…偿…

  “叫啊!”

  “尖叫啊!”

  “咋不叫了?”

  一和……

  “喊呀!”

  “喊警察呀!”

  “咋不喊了?”

  昨日的匕首换成了杀猪刀,这阵势叫于文轩软了腿。

  他哭笑不是,连连抱拳作揖,忙忙赔礼道歉:“两位大哥对不起,刚刚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

  “玩笑?”

  “真好玩!”

  这两厮冷笑几声,齐头并进,步步紧逼。

  一进一退!

  再进再退!

  进无可进!

  退无可退!

  大刀挥舞,大汗漓淋。

  “咔!”

  货柜狠狠挨了一刀,颤抖中模板顶端被砍出个两厘米深的大口子。女店员们憋不住嘤声,于文轩憋不住虚汗。

  一威:“咱大哥昨天被你们这黑店气得送进医院,死了!”

  一胁:“给老子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人……死……了!”

  一威:“不知你们这些害死人的奸商是愿意偿命呢?还是愿意赔钱?”

  一胁:“偿命很简单,刀起刀落了事!赔钱的话必须多加10万的丧葬费!”

  本就是伪命题,何来的选择?

  于文轩哭丧道:“赔钱赔钱,我赔钱。”

  [团结路上……]

  鬼姑娘的心情格外好,她丰姿尽展,杨柳弱袅袅地从小区后门走向文轩精品服饰。

  世间本就是炼门。

  正当她来到店门口,翻紫摇红地看着招牌准备笑进去时,突然察觉到异常的声音。

  她暗呼不好!

  进店。

  毫无声息。

  【逆血经】的鬼传人使出了【逆血悬】。

  为掩饰自己的悬空真相,她活灵活现地假出步伐。

  战战兢兢的女店员们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到后来者身上,可惜两个劫匪很忙,连余光都顾不得去碰一碰这帮胆小怕事的女人们。

  当女鬼悄无声息地来到人后时,被一把杀猪刀架在脖子上的文轩正一脸猪肝色地在纸上颤写银行卡的密码,而另一名劫匪则在忙于收纳钱柜中的散钱。

  于文轩虽然被歹徒的身体遮挡了视线,但眼睛的余光里还是不免察觉到了异样,于是抬眼一瞟……

  竟看到了无声无息闪过来的赢溪。

  他那明显走偏的眼神告诉劫匪,这一次后面可能真有隐患。

  回头打探时,已是人生末路刻。

  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像魔爪一样抓去了他所有的体温,身体瞬间冰冻三尺,整个人顿时瘫痪!

  “咣啷”

  这柄磨得锃亮的杀猪刀掉在了地上。

  紧攥的银行卡也不再被把握,飘落。

  在钱柜里埋头快活的人听声抬头,却见昨日的那风***老板娘正用白皙的手掌心照着自己的面门。

  忽地一下!

  他被一股凭空乍现的强大吸力抓住了头。

  “咣啷”

  另一柄磨得锃亮的杀猪刀也掉落于地。

  大额钞票混杂小额钞票纷纷洒于地面。

  众人惊愕这劫匪有刀不使,却使出脑袋直奔赢溪的粉嫩小手……活似公牛顶!

  微响一声,他顶上了!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涌进一批欢声笑语的女客。

  眼下这场面太骇人,必须想法子化解。

  孟赢溪意在说予旁人地大声戏谑,

  “哎哟表哥别闹了,这强盗打劫的游戏只能在家里玩,别影响人家做生意。以后不许偷偷摸摸地溜出来,听到没有?”

  “还拧巴?再这样我不给你糖吃了……说话呀,干嘛都哑巴?快走快走,回家去!回去就给糖吃。”

  孟赢溪一手一个,拎着两个又翻白眼又流口水的呆瓜转身就离开。

  这位漂亮的女壮士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向老板和店员们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的两个表哥都是智障,他们的脑子只相当于三岁小孩,你们千万别记仇,千万别忘心里去啊。”

  数名女客见状顿时噤声,愁眉苦脸地倒退闪避,并很嫌弃地遮嘴观望。

  待“智障者”们就要出门时,一位泼辣的女客很厌恶地开口送人:“家里有病人就要看紧点,身强力壮的大傻子跑出来玩打劫游戏是会吓死人的!真晦气……”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大意了。”

  孟赢溪诈出愧色相回,赶紧地以逃避状将人带出店,速速离去。

  一拖二的三人彻底消失于橱窗透析出来的零散视野中。

  经历了恐怖事件的几人一直无法回神,惊心动魄犹在。

  局势的逆转令人匪夷所思,赢溪演绎的那番独角戏自己人谁都知道那是用来糊弄客人的鬼话,可这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迷雾一:这个弱女子一枚的赢溪为何轻易就能在转眼之间徒手将凶神恶煞的持刀歹徒制服?还左一个右一个,两个!

  迷雾二:就算她确有过人的本事能将歹徒制服,但为何说把人带走就能把人带走?还顺利得跟牵两条哈巴狗似的!

  迷雾三:最不着边际的是,就算歹徒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比狗还听话,可乖狗还会叫唤呢,他们为什么一声不吭?不说话!

  女客中时常光顾的老贵宾瞅着没人来招呼自己和朋友们很不高兴,她拉起嗓门耻笑道:“喂……于老板,你们几个都吓傻了么?胆子那么小!不就是来了两个大白痴,至于怕成这样吗?”

  “来了来了,黄姐我们来了!”

  提成的钱能让人恢复理智,店长张惠茜赶紧拍拍身边感情要好的小妹一起过去。

  点醒之下的于文轩非但没有理会客人,反而急急拔腿跑出去想看个究竟。

  可是……

  因为身体虚软,手脚都不听使唤,姿态很不雅,完全是小儿麻痹般踉跄,惹出一屁股的嘲笑声。

  耽搁无长,于文轩还是迟了一步,他在门外张望了半天并未看见半个人影,也不知道他们三人去了哪里?

  [前一刻……]

  毕竟是隐晦之事,孟赢溪出门后想找个背静点的地方处理这二人,于是就拖带着人往不远处稍有一点印象的小巷岔口拐走离去。

  尽管她今天施展鬼功时几乎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分折磨人,但即便这样,没有功力的普通人还是承受不住摧残,他们命在旦夕。

  香艳的妙龄女子也不管这两个不省人事的歹徒还能不能听见人话,她一边拖拽着还一边于无旁人处叫骂。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你们这么头大却无脑的,昨天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是不是?”

  “你们两个缺心眼的混球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来店里滋事,否则你们来一次鬼奶奶就收拾你们一次,绝不含糊!”

  “想来我这千年白骨精的地盘上撒野,门都没有!”

  “不过呢,你们要真是活腻烦了我也无所谓,并不反对你们常来玩玩,反正鬼奶奶我也闲得慌,随时恭候你们的大驾光临!”

  “哦对了,只是到时候千万记得自备两口上好的棺材,要不然我这里可是不负责后事的,连再生塑料的骨灰盒都不赠送,直接垃圾袋套走,扔了。”

  窄窄的岔道一出去便是另一条宽阔的街。

  瞟眼看见前方有三位背向自己的巡警后,本来欲将人丢弃街边的妙龄女鬼低下头过去。

  为了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也为了搏得警察的同情心,她边走边使起【逆血易】掩盖自己的真实相貌。

  一低头,再一抬头。

  花非花,雾亦非雾!

  时间仿佛独快于此人,岁月仿佛独摧残此女,貌美如花的女子转眼间已是衰老为中年妇女的模样。

  来到人后,孟赢溪托出一副煞是吃力的姿态。

  她喘喊:“诶警察同志,你们快来帮帮我!我快支撑不住了!”

  三名巡警听声回首……

  惊诧之容直接见鬼!

  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妇女费劲地架着两个人事不醒的年轻男子,她的表情很受罪,而这两名昏死状的男子露着白肚皮,脚上各自缺鞋,裤子眼瞅着也快掉了。

  “哎哟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巡警赶紧伸手去接应,一人一个。

  这边一接,那边当即就放。

  六七十公斤的东西自然死沉!两名身子板硬朗的警察居然吃不消,被迫屈了屈身。

  未搭手的巡警问:“他们咋的了?”

  这两厮来闹事之前绝对是先行以喝酒来为自己壮胆,他们无不是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鬼姑娘据此灵机一动。

  她道:“这两个可恶的酒鬼像挺尸一样睡在我店门口不说,还哇哇吐了一地,弄得老娘连生意都没法做!还拜托你们处理一下,要不送去醒酒,要不就直接送回家去,省得搁在哪儿都是影响咱们建设文明城市的垃圾。”

  “行行行,没问题!”

  鲜有人会尊重烂醉如泥的酒鬼,两名巡警本就架不住,于是先后将人放下,靠在自己的腿上,只扶立着身子。

  巡警互话:“把车子叫过来,这醉鬼太沉了,先拉他们去医院醒酒。”

  警察接手之后,孟赢溪便道谢离去,只留下阵阵悦人心扉的余香。

  候车时,巡警挂着背影议论:

  “这位半老徐娘她好大的劲,居然一个人就把这两头死猪掳过来!”

  “就是,我对付一个都够呛,她还弄俩!”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

  笑……

  巡警们略痞的调侃对话令远去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笑有百种,其中有一种笑名为妖笑,最不能让人直视:她越笑越年轻,不过几声轻笑过后就已然是粉腻酥融,娇欲滴。

  红灯常有人闯,谢绝议价常有人破。

  顾客好砍价,尤其是女客,尤其是时常光顾的女客。

  有老板这支堪挤的牙膏在,店长就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牙膏盒子,于文轩被女客们拉回店里接受口舌之围。

  孟赢溪回到附近,聆听到此前进店那几位女顾客仍在,本就犹豫要不要当即回去的人由于此刻不便与她们照面而干脆逗留在街上。

  于文轩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心烦意乱的人一看是赢溪发来的,他当即以急事为借口出去阅读。

  短信:我就在附近,平安无事。歹徒已交警察处理,无需牵挂。因为那几名顾客还在,我稍后再回来。

  寥寥数语岂能解于文轩之愁?

  他拨号过去……

  关机!

  孟赢溪之所以关机是她无法对刚才自己的行为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这一次的出手目击者众多,再则同时拿下两人的缘由再也不能以疾病为噱头,绝不是随随便便诓一句心脏病就能交代过去的,必须另寻它法。

  焦虑间,女鬼忽然忆起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的真实故事。

  过去做事讲究形式主义和思想教育,时兴公开审判极刑犯人,以示训诫。

  被公开审判者都是要死的人,审完就拉到荒郊野外去枪毙,这些人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有的犯人没有任何顾忌,腹中的反动词语更是堆积如山,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大吼一声宣泄出去。

  发生过意外事件之后,政府方面担心死刑犯在会场上胡言乱语扰乱人心,就延续悄悄用细铁丝勒住所有犯人脖子的隐秘手法。

  死刑犯胸前都挂有属于自己罪名的大牌子,挂牌子本就用铁丝,接受教育的群众所处的位置距离审判台很远,障眼法之下根本发现不了这一蹊跷。

  谁都以为死刑犯认罪伏法,殊不知其中暗有玄机!

  念于此,她茅塞顿开:自己为了掩盖调酒手法的秘密曾经白话过会杂耍,有此作为铺垫后面的说辞就能顺理成章,很容易解释。如果实在形势所迫,当场表演一下江湖绝技又有何妨?

  用细铁丝来圆谎是肯定不行的,但既然有了思路,问题就迎刃而解。

  鬼姑娘联想到了具有异曲同工之效的绝妙替代品。

  于是,她开颜发艳地去寻找一样道具――尼龙线。

  钓鱼用的尼龙线既细又牢固,挡箭牌还非它莫属!

  几番打听之后女鬼很是失望,附近的几条商业街上都没有渔具店。

  一块“魔术世界”的招牌陷入眼帘。

  绝望处,她满怀期待地去询问店家。

  天公作美!

  孟赢溪买到了比钓鱼用的尼龙线还更具欺骗性的高强度魔术专用隐形线,隐形线不但是黑色哑光,直径仅仅有0.06毫米,达到了视而不见的境界。

  路途上她用隐形线做了几个活结套圈备用,以便出手时立等可取。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做买卖的人一般都是买盒饭对付,于文轩同样如此,只不过因为赢溪的关系,他特意买了上好的。

  未进店门,鬼姑娘便闻到可口的菜香。

  她踏声而入,“哟,这都开饭了呀!”

  于文轩囫囵狼吞下口中的菜,招手道:“赢溪,快点来趁热吃,不然就凉了。”

  孟赢溪接过盒饭,坐下,然后赞道:“好多菜,真香!”

  除了吃饭声还是吃饭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居然没闲话,更没人来问她刚才的事情。

  迟到的人扒了几口后还是不见动静,气氛怪怪的。她搁下饭盒,道:“你们真沉得住气,如果现在没有问题以后也不许问。”

  “是于哥不让……”有人丢出半句话。

  露陷就失去了隐瞒价值。

  于文轩连忙鬼辩道:“我说过吗?没有吧!”

  孟赢溪重新取起盒饭吃饭。

  她以满不在乎的神情道:“其实你们全都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问的。”

  于文轩冷不丁送话:“当时我的眼睛被虚汗给迷住了,模糊一片,啥也没看到。要不……你给个解释。”

  “哈哈哈哈……”

  笑声乍起。

  “于哥你真搞笑,不让我们问原来是你想自己亲自问呀!”

  “图个啥呀你?”

  “就是,你这是为啥?”

  女店员们按捺不住,群声攻击。

  “说什么呐!说什么呐?”于文轩挂出无辜状,“我是见你们胆小不敢问,这才出手相助……居然嘲笑起我来了,真是没良心。”

  “咦……”

  “呜……”

  “还不老实。”

  “就是。”

  嘘声大作!

  孟赢溪心中自是明亮,但仍旧被这互相挤兑逗得发笑。

  她道:“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注意睁大眼睛!”

  几个若隐若现的细丝活套被小心地从包里取出来,然后摆在桌上。

  好奇亮眼,他们雪亮的眼睛看到了发丝状的小物,但没有一个人把此物与擒劫匪联系起来。

  “这是什么?”

  “头发?”

  “你的头发?”

  诸如此类的问题鬼姑娘早就预见。

  “什么头发呀?还我的头发呢,笑死人了!仔细看看,好好看看……”

  他们把眼睫毛都触到了桌面上还是不得章法。

  “不就是几根打了结的长头发吗?”

  她煞有介事地雾出得意姿态,道:“你们什么眼神?这是尼龙套子!就跟套马绳一样。”

  “尼龙套子!”

  众人互相惊眼对望!

  多说无益,孟赢溪干脆拿起一根活结直接做示范。

  展示第一根活结……

  “看好了,我这边一拉,这个圈收紧了吧!”

  展示第二根活结……

  “这玩意要是往人的脖子上一套,然后再猛地一收紧,嘿嘿……保管能叫你半声都吭不出来,只好乖乖听话跟着本姑奶奶走。”

  展示第三根活结……

  “这是刘全宝师傅教我的防身术,你们谁想试试?”

  “不不不……不必了!”

  谁没事想给自己下套?

  无人不摆手推辞,在座的先前俱都见识过壮汉被套的滋味,貌似生不如死!

  于文轩饶有兴致地伸手取过这根声名鹊起的微小物件,学着它的主人把玩了一番,其表情好似回味无穷。

  他慨叹道:“好神奇的小东西,比四两拨千斤还要胜上一筹,真不可思议!”

  张惠茜顺嘴问:“诶赢溪,你说的那位刘全宝师傅他是干什么的?”

  “走江湖卖艺的,赢溪跟他学过杂耍。”

  于文轩把话接了过来,“你们是没见识过,赢溪她耍起酒瓶子来那才叫一个绝!昨天在红月亮酒吧,光是酒客打赏的小费就有10万还多!”

  不少人用尖叫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赞叹之语不绝于耳。

  包括花式调酒在内,其实于文轩仍有好几事不明,在心里堵得慌,于是准备择出其一让对方解释。

  “赢溪,当时我好像没看到你做出对恶人扔套子的动作,这套子你究竟是如何下的?”

  不待回话,紧接着他便扭头于店员中寻佐证,“诶,你们几个有谁看到了细节?”

  “没有。”

  “我也没有。”

  悬疑再起!

  已有前瞻的事女鬼自然能从容应对。

  她道:“江湖杂耍包罗万象,除了练肢体的柔韧性以外,还涵盖了魔术方面的技巧,魔术师的手法若是轻易就能被观众识破的话,那我岂不是愧对师傅的辛苦指导,白练了。”

  一语道破结点,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为了更进一步取信于人,她迂回道:“于文轩,我耍酒瓶子的时候就用了其中的一根线来使瓶子悬空滞留,不知你当时是否看出了破绽?”

  “没有!”

  一通俱通!

  于文轩猛醒,“我说呢,这普通的酒瓶子怎么到了你手上就变得那么神奇?它还能脱离地心引力来玩ufo漂浮,真有你的,原来你不是纯粹在调酒,而是别出心裁地把花式调酒当魔术耍了呀!”

  “哈哈哈哈……”

  无人不笑,鬼姑娘笑得特别开心,她完全掌控了整个局面,往后再难有针对自己的疑问。

  下午前来店中选购衣服的客人比平时多,除了一人,几乎每位店员都斩获了生意。

  孟赢溪因去意已决,难有心思工作,这位销售奇才干脆退避三舍,再不主动上前去接待任何一位顾客。

  皇帝不急太监急!

  于文轩看得无比郁闷,私下问她什么情况?

  她笑回,自己的钱够用了,好歹让姐妹们也挣点。

  谦让也该有个度,爱之深切的人不敢苟同,看见顾客就叹气,来一人叹一人,来一拨叹一拨,直至叹无可叹。

  张惠茜与店员们也颇奇怪,但她们念想可能这赢溪在酒吧把大钱挣够了,无所谓这些个小钱,还乐得于做个顺水人情。

  愁出皱纹的于文轩突然想起一件很关键的重要事,于是他把无所事事的人喊出店外去盘问。

  “赢溪,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希望你不要隐瞒,因为我很在意。”

  能叫男人紧张的事没几件,观神色孟赢溪便大约猜出了对方欲知何事。她故作萌态,反问:“什么问题这么隐秘?还要避开耳目!”

  于文轩木纳着面孔,扒口问:“我听说你打算离开酒店,另外去找别的住处,是不是真的?”

  果然如此!

  孟赢溪嬉道:“你搞这么神秘就为了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呀!嗯,没错,是真的。”

  “为什么?”

  “为了落个轻松自在,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我心里有负担。”

  于文轩喜出望外,速语道:“来我家,到我家来!我爸妈特喜欢热闹!你要是能来的话他们绝对乐得天天过大年,日日过中秋。”

  鬼姑娘笑不可抑,“耍贫嘴!那还不是一样,我如果去你家才是典型的寄人篱下。”

  “你放心,我家里里外外都没篱笆!绝没有寄人篱下一说。”

  “于文轩,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心有不甘,“不是,我爸妈昨天就已经向你发出了邀请,只是我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你看这……”

  “其实……搬家这事我已经办妥了,今天晚上就请你们大家到我的小窝来吃饭,是本姑娘亲自下厨哦。”

  “啊!”于文轩惊出鞠躬状,“你啥时候弄的房子?怎么我们哥几个都浑然不知?”

  她巧笑,“这是姑娘家的私秘事,不许打听。”

  强求不来的遗憾之余于文轩也只能选择退让。

  “难怪你今天根本没心情卖衣服,是挂着新居的事吧?”

  “嗯。”

  “既然要请我们吃饭肯定有好些准备工作要做,有你忙的。”

  留一个无心上班的人在店里不如放她回家,他做出个送人手势,“这样好了,你现在就回去拾掇拾掇,晚上我们好来打牙祭,咋样?”

  她鸽笑,“你真善解人意!那我这就回去,地址啥的稍后我会统一发短消息给你们,拜拜。”

  赢溪说走就走,于文轩粘着她的背影看得出神。

  他转念一想,赢溪有自己的住所其实也挺好,自己想什么时候过去探望就什么时候过去,不必担心赵政看笑话。

  才回天翠小区,孟赢溪便记下了街道门牌号和自己屋子的具体幢数和楼层编号,连同聚会时间一道编辑短消息发了出去。

  这条短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于文轩大喜过望:如此近的距离简直是迈腿就到,抬碗热汤去也不会变冷,堪称天助。

  肖鹭洋是落下心又担起心:她没去谁家里歇脚就是万幸!只是这近水楼台的住所便宜了于文轩那小子。

  赵政颇不是滋味:她这么做明摆着是有意疏远自己,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中露出了爱慕的马脚,使得她刻意回避?

  韩依娜喜忧参半:赢溪主动离开舒适又免费的酒店似乎代表着她向自己表明某种态度,可是……离开酒店也就意味着离开了监视范围,才刚刚埋藏下去不久的担忧又破土而出。

  一切都在按时间计划进行,厨房里生起热闹。

  赢溪的短消息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节奏,他们或是提前下班,或是抽空出门打转,因为乔迁之喜的饭历来不能白吃,按照人之常情要适当准备些礼物。

  邀请人自己反而没有想到礼物这一层面,总之两边都在忙。

  时间临近。

  “叮咚”

  “来了来了!”

  监视器里是肖鹭洋,孟赢溪迅速开了门。

  “当当当当!”

  肖鹭洋见人就自奏命运交响曲,他将手中的礼品高高扬起,“祝贺你搬新家,这是给你的礼物。”

  “你咋还带礼物呀……这只是租来的房子而已,谢谢,快进来吧。”

  孟赢溪难为情地接过礼物,并邀请人进屋。

  肖鹭洋进门后目光四处一扫,所见之处均是干净整洁,连家私都似乎是才买的新货!

  他赞不绝口:“这房子从外面看不咋地,可里面绝对够新鲜,跟结婚新房有的一比……你可真会挑房子!”

  “嗯,这房子确实不错。肖鹭洋你随意啊,我锅里还忙着呢。”

  女主人转身就回厨房。

  发现自己是最先到的,肖鹭洋将外衣一脱,拉了拉袖子就跟了去。他道:“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帮你打打下手。”

  孟赢溪只剩下炒菜的活,别人也帮不上,就算帮得上她也不乐意,所以将人拒了出去。

  “不用不用,我都快好了,你去客厅歇着,来人就帮着开一下门。”

  “这么贤惠呀!行,那就辛苦你了,我就到客厅待着,当好门童。”

  肖鹭洋本就愚钝于家务,做秀只能是作秀,于是他知趣地趁此机会出去。不长时间之后,剩余的人几乎是撞一块儿来的,客厅里立时喧哗。

  男人们见面好互相打趣,后来者又有手上的礼物牵绊,所以韩依娜寻着炒菜声直接去厨房。

  女鬼听声辨人,她背身招呼道:“娜姐你们都来了,真准时,我这里还有最后一道菜就全部ok!”

  韩依娜客套地笑言:“溪妹,要不要我帮你?”

  “呲……”

  女主人将最后要炒的菜倒入锅中,然后回笑,“娜姐,我知道你的手艺超级棒!不过既然来到家里,还是尝尝我们云南的滇菜吧。”

  话音未落,于文轩和赵政已是赶到厨房。

  厨房特别地方小,韩依娜把身子挪了挪。

  赵政道:“嗯……好香的味道!”

  于文轩直接把头往灶台边上炒好的菜那一探,搓手道:“这么多菜,我瞅着都流口水啦!哈哈哈……”

  当当几下,孟赢溪起锅倒菜。

  她用月眉星眼光顾了一下几人,然后笑言:“你们帮我把菜都端出去,咱们准备吃饭。”

  “诸位亲朋好友,赢家饭店开张喽……”

  于文轩一边端菜一边吆喝,惹出一通笑。

  这房子的布局是客厅与餐厅连一块儿,孟赢溪端菜出来瞥眼看见茶几上增加了好几份礼物,显得十分过意不去。

  她道:“租个房子你们一个个都带礼物来,是不是想引诱我没事就时常换房子租呀?”

  先前的那一浪笑声未落又涌起新的一浪。

  肖鹭洋去碗柜里翻腾出五个能装三两的大玻璃酒杯,然后拿出自己特意带来的好酒斟上。

  他手上没空嘴上也不闲着,“无酒不欢,无酒更不成宴,今天咱们非得好好喝它一气。”

  又要喝酒,女鬼这一次没有蹙眉。

  待菜摆放完毕,酒水也斟满,女主人举杯邀道:“来,我先敬朋友们一杯,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关爱,说实话,我心里特别特别地温暖,赢溪我真诚地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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