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村村正刘大为寻思着怎么跟这个小道士商量这银子的事儿，却不敢突兀提出来，就怕这个青城山下来的小道士嫌价钱太低就跑了。
踌躇好久愣是没敢开口，见青衫小道士说罢带着那个小女孩问他小女孩的家在哪，刘大为连忙腆着脸凑上去“小神仙，村里那个屋子就是我家，不嫌弃的话便过去吧，至于她我找个人送回去便是。”
刘大为说罢就准备让刚刚丢小女孩到江里的俩个汉子将孩子送回去，看样子是不想麻烦这个青年道士。
“我来吧，不妨事的。”
沉吟片刻，想到刚刚小女孩还被村里人丢下江里，遭了无妄之灾，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俩句话，虽说这摊子事儿在这时候村子也时有发生，但是不难看出小女孩在村子里没什么依靠，这大冬天里，丢下冰冷的江里再捞上来，一个健壮中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干瘦小女孩？
……
李忘川将这个小女孩放在炕边，外面的衣裳已经解下，只余里衣。
他谢绝了刘村正和几个老翁的好意，去了这个被刘村正叫作“九儿”的屋子。
屋子很破，昏暗无光，一股潮湿发霉气息，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修缮了，屋内并没有太多事物，有一些木质农具就放在一旁，从角落抽出一个火盆，抬到炕前，连柴火都找不到多少，想想也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是舍不得弄这些柴火的，就一个人生活，冬日里柴火也不是很好找，省一点是一点，自然这火盆一个不常用。
看了看土炕上叫做九儿的小女孩，头发湿漉漉的黏在头上，身上衣裳都是湿的，脸色灰青，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身子还在无意识的颤抖，李忘川将柴火放进火盆点燃，将身子挪了挪，又将火盆朝土炕拉了拉。
解开包裹，拿出钱止给他准备的干粮，其实只是一些烙饼，干的发硬，勉强能充饥，虽说青城山上平日里吃食都是小辈准备的，时常吃点野果也能凑合，但是吃惯了熟食，再吃这般干硬的食物还是很难以下咽的。
取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小口，李忘川就将烙饼收了起来，看着包袱里面满满当当一堆杂物就头疼。
虽说自己第一次下山不知道带什么，本以为带些银钱就是，到了锦城，一个大活人还找不到饭吃？钱止不出意料的给自己准备了几张烙饼，还有小五两银钱，这可是五两啊，平日下山给师兄买符纸朱砂也不过抠一点点出来打一点酒，多的也就十几文钱偷偷打半壶酒，这五两银子该打多少酒啊，想想就兴奋。
只是钱师兄还塞了一大堆他的吃饭家伙是怎么回事？烙饼是占不了多大空间的，一面小铜镜，一小沓掌门师兄画的符纸，一方小铜法印，三清铃，令牌等等，连他以前用来垫架子的天蓬尺都被塞了进来，搞不懂钱止师兄塞这么一堆破铜烂铁干嘛。
最气的是钱止师兄还塞了一个水盂，这不是看不起他吗，还给他准备好讨饭家伙了，当真我李忘川一个俊俏小道士连自己五脏庙都填不满，水盂就算了，好说歹说也能找到一点用处，但是钱止把上清宫偏殿的三足小鼎塞进来干嘛，这个可是给老祖宗供香用的啊，三师兄要是发现这个香炉不见了肯定会以为是掌门师兄弄丢的，虽然对掌门师兄应该会被三师兄训斥这件事他无所谓，甚至有点乐见其成，但是他还是不想一天到晚背着这个小半斤的东西到处跑。
无语的将包袱放到一旁，包袱里就一些杂物，银子已经放到身上了，袖子上的水已经干了大半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出了这破旧屋子。
刘村正屋子。
刘村正局促不安的问道“李道长，这龙王爷会不会真的怪罪我们啊？”
“不妨事的，明日我来祭祀便是。”
“我先村里二百口人命先谢谢小神仙了。”
刘村正一脸激动的神情，俩手紧握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对了，你说龙王爷害了俩家小孩子性命是怎么回事？”李忘川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刘村正听到李忘川说起这事，身子不由一抖，脸上浮现一丝惊恐，有点为难，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犹豫片刻对李忘川说。
“村子下游那俩家前一阵子夜里突然传来我们村村民的哭喊，说是他家小孩儿被龙王爷吃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他们俩家因为靠近河岸，不时便捕点鱼维持生计，算是村子里经常捕鱼的几户人家之一了。”
“哦，还有人看见龙王爷？”李忘川摸了摸没毛的下巴。“难不成真的有龙王爷？”暗暗吐了吐舌头，要是真有的话估计就只有跑路了。
“那龙王爷是啥样的？”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村正一脸犹豫的回道。
“我是没见过的，不过听说那户失了孩子的人家看到了。”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李忘川觉得还是弄清楚好一点？要是真的……是龙王爷，今晚就跑路！总不能才下山就丢了性命，那就是真丢人丢到青城山了。
……
“老张头，在家吗？”
刘村正带着李忘川走了一些路到了一个靠近江边的一户房子，房子看起来颇为老旧了，想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屋檐的木头都稍微枯朽了，隐隐有些黑青色。
本来前俩天老张头是连家都不敢回的，怕再遇到龙王爷，只是俩天过去了，也没发生其他动静了，老张头稍微缓了缓。
“谁啊？”
“是我，刘大为！”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头顶黑眼圈的精瘦汉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憔悴妇人，应当是刘村正说的老张头一家了。
“老张头，这俩日没什么动静了吧？”
“刘村正，这俩日可是提心吊胆啊，三儿才几岁大就被龙王爷带走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精瘦汉子一脸惶恐，见刘村正领着今日早上看到的小神仙过来，神色稍微缓和一点。
“呜呜呜……”
精瘦汉子后面那个面色发黄的妇人听到这个精瘦汉子出声又哭哭啼啼起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再哭看我不大耳光子刮你！”
精瘦汉子显然语气很冲，见刘村正带着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小道士过来，自家婆娘又哭哭啼啼的，好不烦躁，抬起一只手转身作势便要朝后面那个黄脸妇人打过去。
“且慢！”李忘川出声提醒道。
“啊？”
那个精瘦汉子疑惑的看着李忘川，不知道为什么李忘川出声提醒。
“叫你住手就住手！哪里那么多问题！”刘大为见精瘦汉子一点不看情况就肆意动作，生怕他恶了这个青城山下来的小神仙，对这个精瘦汉子出声训了一句。
“小神仙，这地里庄稼汉不晓事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刘大为又对着李忘川解释了一句，一张黝黑老脸都快挤成一朵菊花了。
“没事，我听刘村正说你见过这岷江的龙王爷，不知可有此事？”李忘川直切主题。
“这……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我那夜听见屋外有杂音，开始也没注意，本来以为是下雨，后来发现声音越来越大，传到屋内时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本来以为只是什么不长眼的小偷，家里穷的顿顿稀粥，根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事物，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损失什么，我家婆娘跑到一旁屋子一看，我家三儿那小子已经不见了，婆娘疯了一样问我怎么办，我追出去是只看到水边有扑腾声，开始以为是我家三儿落水了，也没想那么多，谁知我跑到江边时，就看到了龙王爷，那露出水面的一截身子就一丈长，足有一尺粗细，随便一拍，水花四溅，我哪里再敢多动作，头都不敢再回，连忙跑回来了。”
“嗯?那三儿看到了吗？”
“我哪里还敢找三儿啊，约莫就是龙王爷带走的，早先年村里老人说少捕鱼，我不听劝，龙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我这档子破事啊，谁知这报应还是来了！”
精瘦汉子身后妇人本来已经勉强止住了哭声，又开始呜咽起来，只是用一只手捂住嘴，声音比刚刚小了很多。
“一截身子丈长多，一尺粗细么？”沉吟片刻，李忘川微微吸了一口气。
他是不信是什么龙王爷的，早些年师傅跟他说过得华山就有只异兽肥遗，如果去华山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肥遗又被叫做腾蛇，只不过也有人说腾蛇无足四翼而飞，到底怎么样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
（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摘自《山海经》）
山海之内有经书，名曰《山海经》，《山海经》由来无从考证，上面大部分的异兽已经无从考证了，也没有多少人有那般本事去考证，李忘川估摸着师傅应该勉强算那么一小撮人中间的一个，但是师傅最近一次下山还是十几年前，就把他带回来了，估摸着师傅又没有兴趣去做那事儿。
华山离这里可是有着不少路程，都说肥遗出则天下旱，显然应该不是这类异兽，真的是的话他估计自己也应付不过来。
踌躇好久愣是没敢开口，见青衫小道士说罢带着那个小女孩问他小女孩的家在哪，刘大为连忙腆着脸凑上去“小神仙，村里那个屋子就是我家，不嫌弃的话便过去吧，至于她我找个人送回去便是。”
刘大为说罢就准备让刚刚丢小女孩到江里的俩个汉子将孩子送回去，看样子是不想麻烦这个青年道士。
“我来吧，不妨事的。”
沉吟片刻，想到刚刚小女孩还被村里人丢下江里，遭了无妄之灾，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俩句话，虽说这摊子事儿在这时候村子也时有发生，但是不难看出小女孩在村子里没什么依靠，这大冬天里，丢下冰冷的江里再捞上来，一个健壮中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干瘦小女孩？
……
李忘川将这个小女孩放在炕边，外面的衣裳已经解下，只余里衣。
他谢绝了刘村正和几个老翁的好意，去了这个被刘村正叫作“九儿”的屋子。
屋子很破，昏暗无光，一股潮湿发霉气息，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修缮了，屋内并没有太多事物，有一些木质农具就放在一旁，从角落抽出一个火盆，抬到炕前，连柴火都找不到多少，想想也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是舍不得弄这些柴火的，就一个人生活，冬日里柴火也不是很好找，省一点是一点，自然这火盆一个不常用。
看了看土炕上叫做九儿的小女孩，头发湿漉漉的黏在头上，身上衣裳都是湿的，脸色灰青，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身子还在无意识的颤抖，李忘川将柴火放进火盆点燃，将身子挪了挪，又将火盆朝土炕拉了拉。
解开包裹，拿出钱止给他准备的干粮，其实只是一些烙饼，干的发硬，勉强能充饥，虽说青城山上平日里吃食都是小辈准备的，时常吃点野果也能凑合，但是吃惯了熟食，再吃这般干硬的食物还是很难以下咽的。
取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小口，李忘川就将烙饼收了起来，看着包袱里面满满当当一堆杂物就头疼。
虽说自己第一次下山不知道带什么，本以为带些银钱就是，到了锦城，一个大活人还找不到饭吃？钱止不出意料的给自己准备了几张烙饼，还有小五两银钱，这可是五两啊，平日下山给师兄买符纸朱砂也不过抠一点点出来打一点酒，多的也就十几文钱偷偷打半壶酒，这五两银子该打多少酒啊，想想就兴奋。
只是钱师兄还塞了一大堆他的吃饭家伙是怎么回事？烙饼是占不了多大空间的，一面小铜镜，一小沓掌门师兄画的符纸，一方小铜法印，三清铃，令牌等等，连他以前用来垫架子的天蓬尺都被塞了进来，搞不懂钱止师兄塞这么一堆破铜烂铁干嘛。
最气的是钱止师兄还塞了一个水盂，这不是看不起他吗，还给他准备好讨饭家伙了，当真我李忘川一个俊俏小道士连自己五脏庙都填不满，水盂就算了，好说歹说也能找到一点用处，但是钱止把上清宫偏殿的三足小鼎塞进来干嘛，这个可是给老祖宗供香用的啊，三师兄要是发现这个香炉不见了肯定会以为是掌门师兄弄丢的，虽然对掌门师兄应该会被三师兄训斥这件事他无所谓，甚至有点乐见其成，但是他还是不想一天到晚背着这个小半斤的东西到处跑。
无语的将包袱放到一旁，包袱里就一些杂物，银子已经放到身上了，袖子上的水已经干了大半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出了这破旧屋子。
刘村正屋子。
刘村正局促不安的问道“李道长，这龙王爷会不会真的怪罪我们啊？”
“不妨事的，明日我来祭祀便是。”
“我先村里二百口人命先谢谢小神仙了。”
刘村正一脸激动的神情，俩手紧握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对了，你说龙王爷害了俩家小孩子性命是怎么回事？”李忘川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刘村正听到李忘川说起这事，身子不由一抖，脸上浮现一丝惊恐，有点为难，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犹豫片刻对李忘川说。
“村子下游那俩家前一阵子夜里突然传来我们村村民的哭喊，说是他家小孩儿被龙王爷吃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他们俩家因为靠近河岸，不时便捕点鱼维持生计，算是村子里经常捕鱼的几户人家之一了。”
“哦，还有人看见龙王爷？”李忘川摸了摸没毛的下巴。“难不成真的有龙王爷？”暗暗吐了吐舌头，要是真有的话估计就只有跑路了。
“那龙王爷是啥样的？”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村正一脸犹豫的回道。
“我是没见过的，不过听说那户失了孩子的人家看到了。”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李忘川觉得还是弄清楚好一点？要是真的……是龙王爷，今晚就跑路！总不能才下山就丢了性命，那就是真丢人丢到青城山了。
……
“老张头，在家吗？”
刘村正带着李忘川走了一些路到了一个靠近江边的一户房子，房子看起来颇为老旧了，想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屋檐的木头都稍微枯朽了，隐隐有些黑青色。
本来前俩天老张头是连家都不敢回的，怕再遇到龙王爷，只是俩天过去了，也没发生其他动静了，老张头稍微缓了缓。
“谁啊？”
“是我，刘大为！”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头顶黑眼圈的精瘦汉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憔悴妇人，应当是刘村正说的老张头一家了。
“老张头，这俩日没什么动静了吧？”
“刘村正，这俩日可是提心吊胆啊，三儿才几岁大就被龙王爷带走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精瘦汉子一脸惶恐，见刘村正领着今日早上看到的小神仙过来，神色稍微缓和一点。
“呜呜呜……”
精瘦汉子后面那个面色发黄的妇人听到这个精瘦汉子出声又哭哭啼啼起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再哭看我不大耳光子刮你！”
精瘦汉子显然语气很冲，见刘村正带着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小道士过来，自家婆娘又哭哭啼啼的，好不烦躁，抬起一只手转身作势便要朝后面那个黄脸妇人打过去。
“且慢！”李忘川出声提醒道。
“啊？”
那个精瘦汉子疑惑的看着李忘川，不知道为什么李忘川出声提醒。
“叫你住手就住手！哪里那么多问题！”刘大为见精瘦汉子一点不看情况就肆意动作，生怕他恶了这个青城山下来的小神仙，对这个精瘦汉子出声训了一句。
“小神仙，这地里庄稼汉不晓事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刘大为又对着李忘川解释了一句，一张黝黑老脸都快挤成一朵菊花了。
“没事，我听刘村正说你见过这岷江的龙王爷，不知可有此事？”李忘川直切主题。
“这……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我那夜听见屋外有杂音，开始也没注意，本来以为是下雨，后来发现声音越来越大，传到屋内时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本来以为只是什么不长眼的小偷，家里穷的顿顿稀粥，根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事物，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损失什么，我家婆娘跑到一旁屋子一看，我家三儿那小子已经不见了，婆娘疯了一样问我怎么办，我追出去是只看到水边有扑腾声，开始以为是我家三儿落水了，也没想那么多，谁知我跑到江边时，就看到了龙王爷，那露出水面的一截身子就一丈长，足有一尺粗细，随便一拍，水花四溅，我哪里再敢多动作，头都不敢再回，连忙跑回来了。”
“嗯?那三儿看到了吗？”
“我哪里还敢找三儿啊，约莫就是龙王爷带走的，早先年村里老人说少捕鱼，我不听劝，龙王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我这档子破事啊，谁知这报应还是来了！”
精瘦汉子身后妇人本来已经勉强止住了哭声，又开始呜咽起来，只是用一只手捂住嘴，声音比刚刚小了很多。
“一截身子丈长多，一尺粗细么？”沉吟片刻，李忘川微微吸了一口气。
他是不信是什么龙王爷的，早些年师傅跟他说过得华山就有只异兽肥遗，如果去华山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肥遗又被叫做腾蛇，只不过也有人说腾蛇无足四翼而飞，到底怎么样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
（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摘自《山海经》）
山海之内有经书，名曰《山海经》，《山海经》由来无从考证，上面大部分的异兽已经无从考证了，也没有多少人有那般本事去考证，李忘川估摸着师傅应该勉强算那么一小撮人中间的一个，但是师傅最近一次下山还是十几年前，就把他带回来了，估摸着师傅又没有兴趣去做那事儿。
华山离这里可是有着不少路程，都说肥遗出则天下旱，显然应该不是这类异兽，真的是的话他估计自己也应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