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几人一路南下而行，临离了遥城的时候，月劳心赶来相送。身穿红衣，脚踩绿履，世间最俗的大红大绿也只有在他身上才能相辅相成，平分秋色。
“几月前折谷道人来过遥城寻食茱萸，若不是小生跑得快，不是被做了提鲜的香料就是拿去给那老头儿做药了。听到他提过要南下寻几味药，以他的脚程和性子，约莫一个地方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沿路是追的上的。”
“说什么也不忘把自己给捎上，世上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妖。”
“对，简直就是丢我们妖的脸。”一旁的阿银也忍不住帮腔。
“要学会欣赏自己的优点，你不懂是因为你道行浅，不怪你。”月劳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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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这个给你。这是食茱萸，往南走越来越潮湿，蚊虫也多带在身上可以祛除蚊虫，当然你要是拿它涮锅提味小生也没有意见。”
良姜伸手接过，红色的小果子颗粒饱满，团在手心里与红豆无异。“谢了。”
“哎，也别忘了白民乘黄，万一你撞大运真碰上了呢。小生在这儿给你烧高香先谢过了。”
“没睡醒就回去躺着，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走了。”良姜转身上了马车，孔阳驾着车往城外走去，车轱辘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月劳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振臂高喊，“哎，姑娘哪天要是打算成亲了可记得回来啊，这里还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呐。”
良姜惊得头微微在马车边一磕，“孔阳，你悠着点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阿银嘟囔着吐出这么一句，还不忘将一旁的披风给天冬系上，入秋的天气始终一天不如一天。
“阿银，你说的太文雅了。”
“那该怎么说？”
良姜把手里的食茱萸放在一个小袋里装好，微微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一路走来颠簸不已，周遭多是山地丘陵，行进的颇为缓慢，好不容易熬到平坦的路上，孔阳却望着几条分叉路犯了难。良姜掀开门帘探头出来，“怎么停了？”原本在车里面被抖的迷糊，突然一安静还有些不适应，以为是到目的地了。
孔阳勒紧了缰绳，望着前方纵横交错的几条路，“你说该走哪条？”
良姜从未走过这么远自然也不知晓如何抉择，加上刚才路上的颠簸整个人还未缓过神来，“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
“不像。”
“那不就得了。随便选一条算了。”
“你想清楚了，到时候走错了还得原路返回，时间就都白费了。”每条路延伸的方向都各不相同，谁知道会通向哪里。纵使这里山清水秀，枝繁叶茂，孔阳也没有逗留的打算，他并不想和这些虫蚁亲近。
“哎，你看那河边有个人。”良姜捅了捅身边的人，示意他往那边看，百米开外的小河边确实有一个正在洗衣的女子。
“走，我们过去问问。阿银，你留下来照顾天冬。”
“好。”说完一跃而下，也忘记自己脑子还有一些迷糊，一个趔趄差点吃了一嘴的泥，好在孔阳及时伸手拉住了她。“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恩？可能是坐久了脑子还有点儿晕。”孔阳看了一眼，确实还有点儿晕乎的样子，“不行就坐回去。”
“哎，算了算了，在坐着我可能要吐了。”良姜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发现前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骨骼分明，修长洁白。良姜抬起头，一脸你干嘛的表情望着眼前的人。
“要去就牵着，再摔了我可懒得扶你。”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依旧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似乎是不满意这样？
“即便你把我盯出个洞，我也不可能背你。”心里的小心思被逮个正着，良姜像个没讨要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撇撇嘴，伸出了手。一个是第一次这样牵着人，一个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牵着，不同的是，前者在心里思考女子的手为什么这么小这么柔软，后者却在埋怨没有上了这免费的劳力。
河边的女子正用力的捶打着衣物，淌淌河水溅起落在她的麻布衣上，许是为了避免长发垂下来扰了自己，被一根发带随意的挽起。不描而黑的小山眉，自带绯色的两片唇，两眼秋波，楚楚动人，粗衣麻布傍身也挡不住自身姿色。
“这位姑娘叨扰了。可知这南下是哪一个地儿？该往哪儿条道儿走？”
女子停下手里的活儿，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淡淡“中间那条路直走不久就可到达潮河城。”良姜谢过之后就拉着孔阳离了这里，“还是个冷美人儿呢。”
“有力气说笑看来你的精神是差不多了，不如剩下的路程你来赶？”说着孔阳把手里的马鞭递过去，示意她赶紧接着。
良姜装模作样地抚着额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就差没有就地躺倒。“怎么回事，我的头突然间又疼了，是不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孔阳看着演技拙劣的某人，心里只觉得好笑。“现在是九月天，入秋许久，你中的哪门子的暑？”
“去年的。”胡话张口就来，都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啊，不行了，我要进去避避。”说着掀开帘子又钻进了马车。说晕车的人是她，不想驾车的人也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孔阳摇了摇头，一挥马鞭驾车离去。
当晚到了潮河城进了客栈已经夜深，小二拿着火给一行人引路。
“各位客官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谢谢小二哥了。”
“姑娘客气了，看你们也不是本地人，我就多一句嘴，这大半夜的就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了，否则出了事也不好。尤其是这两位小哥。”
良姜来了兴致，“哦？此话怎讲？”
“哎，这潮河城以前也挺风平浪静的，大概两三年前吧陆陆续续就有人中毒而死，而且都是些长相俊秀，有家室的男子。不过都是些负心汉罢了。”
“这事官府不管？”
“怎么能不管啊，只是只能查出来是中毒，却不知何人所为，都快成一宗无头悬案了。”小二说的头头是道，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倒显得氛围有些诡异了。
过几日，几人在客栈房间里围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沉默不已。阿银默默地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儿，旁若无人地磕了起来，还不忘给天冬细心地剥好几颗，咔呲咔呲的声音在中间尤为扎耳，不得不说这人间的美食真的是个好东西，样式繁多，应有尽有。
良姜伸手抓过摆放在桌子上的瓜子仁儿，“还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身上的盘缠所剩不多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睡大街喝西北风了。”说着将手里的瓜子仁儿一股脑儿的全塞进自己嘴里，有意无意地嚼了几下。
“你不也再吃。”阿银小声地嘟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好像还没走多久吧。”
“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干活挣钱了。”
“可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阿银说的是实话，以前哥哥还在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没有琐事打扰她也乐得自在，从来不会为明天吃什么用什么而烦恼，她也不明白人没了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刷盘子洗碗总会吧，随便做点儿什么就好，我也不奢望你能挣多少。”
“好！”阿银志气满满，她见过别人洗碗的样子，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相信自己也能够做，到时候可以赚点小钱补贴买吃的不说，还可以给天冬准备生辰的礼物。想想也是一件美事。
“阿姐，我…”
“天冬，你就在这儿呆着，好好照顾自己。”良姜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着实放心不下。
“阿姐，我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的，我…”天冬略显着急，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不能对焦的双眼除了能反射一众人的面孔再也没有其他的作用。他不想做个一无是处的闲人。
“你能做什么？”良姜抬高了些许语气，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连阿银都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
天冬整个人怔住，想要辩驳的话却卡在了喉咙，是啊，他一个瞎子能做些什么呢，又有什么人愿意让他做呢？常人眼里的一点小事对他来说都格外困难，他又能帮上什么呢？怕只会添麻烦吧，果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良姜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儿问题，“天冬，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天冬收起了刚才的表情，仿佛只是别人看花了眼，脸上又挂着和平日无异的温和笑容。“我知道阿姐只是担心我，是我不懂事了，你们放心去吧，可以的话能给我带一包蜜饯吗？”这样心里的酸涩能够少一些吧。
“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阿银立马接过话，希望能缓和一下这气氛。
“恩，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良姜在门外站了小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离开。
“你会不会太霸道了。”虽然是他们的家事，但是孔阳还是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他能看得出天冬是有些情绪的，他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些事，想被人需要，而不是一味的被人当成一个病人来照顾，即便是出于好意。
“霸道？我只是见不得他在出点儿岔子，他的眼睛已经让我后悔莫及，再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跟爹娘交代。他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你也该知道他想要的。”
“我知道，他要是眼睛好了就算他要走遍大江南北，天涯海角我都不会说一个不，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康复的基础上。”孔阳还想说点儿什么，良姜却睨了他一眼，开口打断他，“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快点儿去挣钱，别忘了你还欠我不少药钱。”
“放心，铁定比你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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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前折谷道人来过遥城寻食茱萸，若不是小生跑得快，不是被做了提鲜的香料就是拿去给那老头儿做药了。听到他提过要南下寻几味药，以他的脚程和性子，约莫一个地方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沿路是追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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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简直就是丢我们妖的脸。”一旁的阿银也忍不住帮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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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这个给你。这是食茱萸，往南走越来越潮湿，蚊虫也多带在身上可以祛除蚊虫，当然你要是拿它涮锅提味小生也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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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也别忘了白民乘黄，万一你撞大运真碰上了呢。小生在这儿给你烧高香先谢过了。”
“没睡醒就回去躺着，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走了。”良姜转身上了马车，孔阳驾着车往城外走去，车轱辘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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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姜惊得头微微在马车边一磕，“孔阳，你悠着点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阿银嘟囔着吐出这么一句，还不忘将一旁的披风给天冬系上，入秋的天气始终一天不如一天。
“阿银，你说的太文雅了。”
“那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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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冬，你就在这儿呆着，好好照顾自己。”良姜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着实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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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姜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儿问题，“天冬，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天冬收起了刚才的表情，仿佛只是别人看花了眼，脸上又挂着和平日无异的温和笑容。“我知道阿姐只是担心我，是我不懂事了，你们放心去吧，可以的话能给我带一包蜜饯吗？”这样心里的酸涩能够少一些吧。
“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阿银立马接过话，希望能缓和一下这气氛。
“恩，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良姜在门外站了小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离开。
“你会不会太霸道了。”虽然是他们的家事，但是孔阳还是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他能看得出天冬是有些情绪的，他只是单纯的想做一些事，想被人需要，而不是一味的被人当成一个病人来照顾，即便是出于好意。
“霸道？我只是见不得他在出点儿岔子，他的眼睛已经让我后悔莫及，再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跟爹娘交代。他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说的也没错，但是你也该知道他想要的。”
“我知道，他要是眼睛好了就算他要走遍大江南北，天涯海角我都不会说一个不，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康复的基础上。”孔阳还想说点儿什么，良姜却睨了他一眼，开口打断他，“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快点儿去挣钱，别忘了你还欠我不少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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