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对手机一直没有迷恋,平日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可以一整天都不看手机。

  所以她是下了飞机以后,才发现自己有很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于同一个陌生号码。

  傅行野刚好拎着她的小挎包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盯着手机发愣的样子,问:“要不要现在回过去?”

  聂长欢想了下,猜想对方应该是找自己有急事,就点了头。

  傅行野立刻就抬手圈住她的肩,将她护在怀里后往侧边带了点,以防其他路过的乘客撞到她。

  聂长欢拨通后,铃声才响一声,就被对方给挂断了。

  聂长欢没再打过去,但还是捏着手机等了下,看对方会不会打过来。

  但她等了将近三分钟,对方都没有打过来,她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了,朝等着跟前的两个小朋友笑笑:“走吧,咱们去见……”

  聂长欢卡了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让两个孩子怎么称呼陈心岚,她就看向一边站着的傅行野,傅行野不自在地咳嗽了声:“我也不知道,要不百度一下?”

  “……”聂长欢还真掏出手机,在输入框里输入几个字。

  百度完,确认好好应该叫陈心岚曾外祖母,柳铮大概直接跟自己叫外婆比较合适,就跟两个小朋友嘱咐了一番。

  嘱咐完,聂长欢正准备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个来电,就又回拨了过去。

  这一次,铃声都还没响起,就被接通了。

  但是对方并没有说话,聂长欢还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没断才又放回耳边。

  电话那端,立刻就传来一个像是隔着些距离的男声。

  那男人说:“菲菲,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聂长欢脑子里空白了下,随即头皮发麻,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想要喊一声“菲菲”,但立刻就抿住了唇。

  可她内心太过震动,这股子震动使得她不由往前连走了几步,最后在原地转了几圈,慌乱四顾。

  直到电话那端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菲菲,出来吧,好不好?你才刚瞒着我拿掉了孩子,现在又躲着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菲菲,自己乖乖出来,嗯?”

  确实是谢兰沉的声音。

  谢兰沉温柔地说着这些,可是聂长欢在电话里这边都听得脊背发凉。

  可她不敢出声,只捏着拳头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屏气凝神的听着,等着,唯有紧紧攥着一脸担忧的傅行野的衣袖,才能勉强站稳。

  那端渐渐没了声音,谢兰沉的声音像是远了些。

  可那端依旧没人出声,也没挂断电话。

  聂长欢也没敢出声,猜想柳菲菲应该是怕谢兰沉假装离开了,所以一直没出声,只靠着与聂长欢的通话保持勇气,也把全部生的希望都放在聂长欢身上。

  聂长欢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可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生怕结束了这通电话后就再也联系不上柳菲菲了。

  她已经找了柳菲菲两年了。

  柳菲菲应该是在某个地方躲起来了,谢兰沉目前只知道她大概在哪个地方,但是还没发现她。

  但依照刚才所听到的内容,柳菲菲现在孤立无援,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情。

  聂长欢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国,可显然柳菲菲没办法等她这么久。

  目前只能赌一把。

  聂长欢把手机换了一边,正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电话那端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长欢,救救我。”

  聂长欢的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她用两只手捏住手机,好像用这样的方式能更加牢固地抓住这通电话。

  她也轻轻地喊了声“菲菲?”

  电话那端又传来极低极低的一声:“嗯。”

  “你在哪儿?”

  柳菲菲像是正准备说话,却在下一秒突然挂断了电话。

  聂长欢的心猛地坠落。

  傅行野立刻攥住她手腕:“柳菲菲?”

  聂长欢啊了声,然后红着眼睛反手紧紧抓住傅行野的手臂:“焰川现在有空吗?”

  聂长欢三言两语把刚才的通话内容说了,急切地问:“可以让焰川去帮我吗?我怕菲菲等不及了!”

  傅行野拿出手机,冷静地问:“能问出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吗?”

  否则无异大海捞针。

  聂长欢绝望摇头,但手机上这时却进来一条短信。

  是柳菲菲发的:你小区

  短短的三个字。

  聂长欢迅速回了个:好!

  她又发了条短信想问具体位置,可再也没收到回复了。

  聂长欢看向傅行野。

  傅行野已经看到了聂长欢的短信内容,而且已经拨通了陈焰川的电话。

  陈焰川正在应酬,看到来电就起身走到包厢的观景台。

  观景台上,一个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正靠在栏杆上抽烟。

  陈焰川笑着喊了声:“容总。”

  容策只略略点头,继续抽烟。

  陈焰川在他身边接通电话:“三哥,落地了?”

  傅行野那边快速地说了几句话,陈焰川的眉眼立刻敛起:“柳菲菲?”

  站在一边抽烟的容策听到这个名字一顿,掀眸来看陈焰川。

  陈焰川举着手机,已经快速转身往里走了。

  容策眼眸一垂,再抬头时他已经走过去,用手扣住了陈焰川的肩膀:“你刚才说谁?”

  陈焰川微顿:“抱歉,容总,我有点急事要离开,今晚都记在我账上,您和秦总他们继续玩儿。”

  容策追问:“我刚才听见柳菲菲的名字。”

  陈焰川笑笑,没有具体回答。

  容策就笑了下:“你可能不知道,在这小丫头几岁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这几年倒是没见过她了,听说失踪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容策的神色冷了下。

  陈焰川不敢耽搁,又不好得罪容策,一时没说话。

  容策松开他:“反正无事,一起。”

  陈焰川带着容策赶到聂长欢赶到容策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进了小区,陈焰川率先下车,看了眼后面两辆车下来的人:“分开找。”

  手下一个年轻男人提醒他:“陈总,有那姑娘照片吗?”

  陈焰川皱眉,正想打电话让聂长欢那边发一张过来,就收到新微信消息的提醒。

  微信内容是一张照片,柳菲菲的照片。

  看样子是大学时期的照片,不过是翻拍的一张证件照。

  陈焰川不由看了眼身侧站着的容策。

  容策神色无波无澜,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提醒他:“发给大家都看看。”

  陈焰川将照片发到群里后,周围站着的两车人立刻四散开去,然后又打电话给傅行野,让他看看能不能再尝试一下联系柳菲菲。

  但柳菲菲已经关机了。

  距离柳菲菲和聂长欢联系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谁也没办法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特别是陈焰川的人将整个小区都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柳菲菲的踪迹后,情况似乎就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容策一直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看到陈焰川所有派出去的人都无果而归时,他问:“监控查了?”

  陈焰川如实答:“查了,但是部分区域没有监控,而且这小区还有后山可以通往其他区域。”

  容策无波无澜的眉眼间,此时才表露出一分焦躁和戾气。

  “我已经吩咐人顺着后山追下去了。”陈焰川也觉察到了柳菲菲对容策来说可能比较特殊,又补了句。

  容策闭上眼睛又睁开:“你跟柳菲菲关系如何?”

  “只是认识。”在聂长欢还在鲸城大学读书的时候,陈焰川跟柳菲菲有过几次照面,连熟悉的程度都不到。

  但陈焰川立刻就懂了容策的意思:“即便柳菲菲现在可能躲在某个地方,要见到认识的人才敢出来,但这小区的面积并不小,我一个人一一找过去太耽误时间。”

  顿了下,陈焰川凝眸看了眼容策。

  容策脑子里浮现出十岁出头的柳菲菲红着眼睛把谢兰沉挡在身后保护他的模样,不由扯扯唇,淡道:“她现在应当不认识我了。”

  容策快速思考,习惯性地用手指按了下太阳穴,而后问陈焰川:“她连柳家的人都不愿意信任,还愿意信任你?”

  陈焰川知道他问的是柳菲菲真正信任的人是谁:“她跟三哥的心爱之人是很好的朋友,今天柳菲菲也是给她打的电话。”

  “聂长欢?”因为聂长欢的容貌在圈子里掀起过不小的风浪,容策也算是单方面认识聂长欢的。

  不等陈焰川回答,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陈焰川:“麻烦帮我联系她。”

  陈焰川立刻懂了他的用意,稍加犹豫后就用他的手机拨通了聂长欢的号码。

  容策简单自我介绍后,就跟聂长欢说:“抱歉,那小姑娘自小胆子就小,目前恐怕只信任你,所以要麻烦你了。”除开她为了保护谢兰沉免受她爷爷柳贤成的责打时,她胆子都很小。

  聂长欢那边答得毫不犹豫。

  于是容策就拿上陈焰川从物管那里借来的喇叭,又将手机开了扩音,对聂长欢说:“劳烦聂小姐。”

  聂长欢默了下,喊了声:“菲菲?”

  容策淡声提醒她:“劳烦聂小姐声音大点。”

  “菲菲!我是聂长欢!”

  “菲菲,你在哪儿,我托人来找你了!”

  容策就把手机对准喇叭,顺着小区的路一直往前走。

  聂长欢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去挺远,在小区散步的住户都驻足围观,茫然又指点。

  容策完全不受影响,一边匀速往前走一边左右观察柳菲菲可能藏身的地方。

  陈焰川跟在他身后,也帮着注意左右。

  两人一直走到小区的最高处的楼栋下面,依然一无所获。

  陈焰川都皱了眉,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他想提醒容策,柳菲菲还在这个小区的可能性不大了,也许应该尽快通过其他渠道方式去找人。

  聂长欢的声音都有些喊哑了,但还是坚持在一遍又一遍地喊柳菲菲的名字。

  就在聂长欢说“菲菲,我刚刚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菲菲?”的时候,陈焰川视线一晃,猛地顿住。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几个并排的大半个人高的垃圾桶,几个垃圾桶里都堆满了垃圾,因为垃圾太满太多,桶周围也有好多堆成小山一样的垃圾,垃圾堆里大概是有饭菜之类的东西,乌黑的垃圾水从垃圾堆里流出来,看着让人相当反胃。

  但其中一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在刚刚好像动了下。

  陈焰川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诞,一时之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住容策,容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盯住他了。

  陈焰川和他四目相对,然后两人又一起朝那个垃圾桶看过去。

  然后,容策喉结滚动了下,一步一步地朝那个垃圾桶走过去。

  垃圾桶前面还堆了不少垃圾,看着恶臭又恶心,容策恍若味觉,穿着名贵铮亮的皮鞋一脚踩进去,最终停在垃圾桶旁边。

  垃圾桶里却没有动静了。

  容策对电话那边的聂长欢说:“聂小姐,麻烦你随便说点什么。”

  聂长欢反应极快:“菲菲,我是长欢,现在安全了,你赶紧出来吧……”

  然后,垃圾桶里的垃圾又动了下,但是动静不大。

  容策定定地盯着垃圾桶,拿着喇叭的手往旁边伸了伸,等陈焰川接过迅速拿过喇叭后,他直接伸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一件一件的往外拿。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与垃圾桶里缩成一团,因为太瘦而眼睛大的吓人的女人四目相对。

  垃圾桶里的女人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又缩了缩身子,神情之间全是惊恐,喃喃地道:“谢兰沉,求你了,放了我吧……”

  容策眼睛一眯,喊她:“菲菲小朋友,还记不记得当初借钱给你的容策哥哥?”

  当初,谢兰沉因为被柳家人冤枉偷了东西,作为卷了柳家一笔钱和贵重物品而逃跑的保姆儿子,谢兰沉认定柳家人是在刻意折磨他所以连夜逃跑,却被柳菲菲发现,柳菲菲追出去,恰好撞见常跟着父亲来柳家做客或者谈生意的容策。

  她劝不住谢兰沉,又怕谢兰沉出去没钱会饿死,就怯怯地跟容策借了两百块钱。虽然最终谢兰沉还是回了柳家,但是柳菲菲一直也没还他钱。

  垃圾桶里的柳菲菲显然是惊吓过度,苍白又充满污臭的脸上满是茫然。

  容策伸手抹掉了她脸上沾着的一片剩菜叶子,笑:“菲菲小朋友,出来还钱了。”

  ……

  聂长欢一直到坐上车了,全部心思都还在柳菲菲身上。

  傅行野牵住她一直紧攥着的手,大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聂长欢转头看他:“那个容策,可靠吗?”

  “除了无趣,倒是完全可靠。”傅行野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要是不放心,咱们这就掉头回去机场?”

  聂长欢犹豫了下,但最终摇头:“外婆也在等我们。而且有焰川在,我也是放心的。”

  傅行野又看了她两眼,直接拨了个号码出去,等接通以后,他只说了句:“我傅行野,想跟你确认柳菲菲的情况。”

  容策偏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因为抱柳菲菲而留下的脏污痕迹,尽管满身恶臭却反而勾着点唇角答:“人找到了。”

  “……”傅行野看了眼聂长欢微微瞪大的眼睛,对容策说,“麻烦您说点有用的东西。”

  容策慢悠悠的:“她现在在洗澡。”

  “……?”聂长欢直接坐直了身体,忍不住对着电话那端说,“容总,柳菲菲才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虽然您是她恩人,但是现在……能不能先让她好好休息?”

  “……”容策。

  连坐在聂长欢身边的傅行野都忍不住挑眉看了眼聂长欢。

  聂长欢眨眨眼,却因为焦虑过渡完全没空理会。

  在短暂的寂静里,傅行野收回手机举在耳边,偏头看向车窗外自顾自地问了一些情况。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聂长欢一眼,欲言又止。

  聂长欢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菲菲又出什么事了吗?”

  “……”傅行野叹气,“你刚刚对容策说的,是什么话?”

  傅行野一想到聂长欢这么坦然的跟别的男人聊那种事情,他就如鲠在喉,叹了口气后说:“你是不是忘了,柳菲菲是在垃圾桶里被找到的?”

  聂长欢呆呆地盯着傅行野看了几秒,随后突然抿住唇转过头,不跟傅行野对视了。

  车上还有两个听墙角的小朋友,傅行野失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人在容策手上,你完全可以放心。”

  聂长欢只嗯了声,回想起这一两个小时所发生的的一切,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慢慢落下了。

  只是希望,菲菲能从谢兰沉的事情中尽快走出来吧。

  ……

  车子到达陈心岚所在的疗养医院时,已经是中午了。

  傅行野之前跟陈心岚说过临时有事会晚点到,过后也没通知陈心岚,所以他们到的时候,陈心岚正在睡觉。

  护工认得傅行野,忙问他是否需要叫醒陈心岚。

  聂长欢立刻摇头,指了指走廊上的长椅:“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外婆睡醒吧,您别叫她。”

  护工多看了聂长欢两眼,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

  聂长欢坐下后,柳铮和好好也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聂长欢身边。

  两个小朋友免不了四处大量,但是都乖乖的没有发生任何声响。

  傅行野走到聂长欢跟前:“我先让司机把行李送回家里,马上就进来。”

  “嗯?家?”

  傅行野随意道:“怕外婆住不惯疗养院,我在附近买了一栋房子,有专人照看,房间也多。”

  顿了下,傅行野扫了眼好好和柳铮,随意道:“周围都是成片的树林,附近还有个农场。”

  听到农场两个字,好好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爸爸,有小马驹吗?”

  自从离开了当初那个农场,好好一直没有骑过马了。

  傅行野嗯了声:“都有。”

  好好只顾着高兴了,没听出来傅行野这个都有,只聂长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傅行野已经转身走了。

  聂长欢就趁机又跟两个小朋友嘱咐了番见到陈心岚以后的注意事项,刚嘱咐完,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位外国籍的护工。

  聂长欢立刻站起身,两个小朋友也规规矩矩地站定。

  聂长欢正想怎么跟护工沟通,护工看着聂长欢身后,笑着恭敬地喊了声:“傅先生。”

  说的是中文,虽然不纯正。

  傅行野走上前来,很自然地牵住聂长欢的手:“老太太醒了吗?”

  “醒了。”护工侧身进去,“我先进去跟老太太说一声。”

  傅行野点头。聂长欢跟两个小朋友也就跟着站在原地等待。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就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聂长欢原本就有点忐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但同时,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房门被推开,身上匆匆披了件外套的陈心岚走了出来。

  她一眼看住聂长欢,眼角立刻就湿了。

  陈心岚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

  聂长欢眼一酸,还是笑着轻轻喊了声:“外婆。”

  陈心岚的眼泪滚下来,点点头的时候她往前走了一步,并朝聂长欢伸出手。

  聂长欢赶紧紧走几步,将自己的双手递到陈心岚手里,立刻就被陈心岚紧紧握住。

  陈心岚的手像是只有一层皮了,干枯粗糙。

  聂长欢的眼泪这才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陈心岚流着泪笑着端详她:“长欢啊,外婆终于把你盼来了。”

  聂长欢抿住唇,忍不住拥抱住陈心岚。

  陈心岚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这几年,是我们让你受苦了。”

  聂长欢摇头,害怕自己哭的更厉害,就侧身拉住两个小朋友的手:“铮儿,好好,叫人啊。”

  柳铮和好好同时向前一步,乖乖出声。

  “曾外婆!”

  “外婆!”

  陈心岚带泪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游了几圈,缓缓蹲下身,一左一右地将两个孩子拥进怀中,慈爱地抚摸两个孩子的后脑勺:“乖孩子。”

  ……

  在整场见面中,陈心岚极为高兴,一会儿跟聂长欢闲聊、一会儿又跟两个孩子说说话,时不时都要仰头乐呵呵地笑。

  傅行野成了最没存在感的那个人,直到晚饭时间的时候,陈心岚才想起什么,看了他一眼:“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你赶紧带着出去找家餐厅吃饭。”

  “不着急,曾外婆,我和舅舅还想陪陪您呢!”好好双手握着陈心岚干枯的手,软绵绵的撒娇。

  陈心岚看向好好,眉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曾外婆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等过两天跟你们一起回国了,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好不好呀?你和铮儿不会嫌弃我太老了吧?”

  好好摇头:“我和舅舅最喜欢您啦!”

  陈心岚又是一阵笑。

  傅行野在这时候插话:“回国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您看这两天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农场那边住?”

  陈心岚正想说话,一旁的护工忙道:“老太太还有两个常规检查要做,虽然之前做的都没问题,但是再确认一次会比较好。”

  陈心岚也不想来回奔波,但在最后却让聂长欢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说是有事要问傅行野。

  聂长欢也没多想,让两个小朋友跟陈心岚道别后,就先行出了房间。

  陈心岚压低声音:“你没准备准备?”

  她原本以为傅行野不懂,想趁机提点几句,结果傅行野笑笑:“您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该补的,我都会成倍补上的,不会让欢儿受委屈。”

  听到这句“欢儿”,陈心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免多看了傅行野一眼,但还是确认,“那你说说,准备怎么弥补?”

  傅行野笑,没细说:“您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回国后我需要仰仗您操心的大事,还多呢。”

  ……

  傅行野带着聂长欢和两个小朋友回了农场那边的房子。

  房子的设施条件并不是很高端,但自然风光倒是极好。

  因为已经入夜,傅行野直接带着人进了屋。

  晚餐早已准备好了,大概是傅行野早就吩咐好的。

  区别于国内的炒菜,晚餐主要是面包和烤肉,聂长欢倒也吃得开心。

  吃完晚饭,傅行野带他们在房子里转了圈,简略参观了下。

  房子里一共有五个卧室,陈心岚占用了一个,家里的保姆用了一个,然后柳铮和好好各需要用一间,也就只剩下一间了。

  傅行野带着柳铮和好好各自选了他们合适的房间后,在好好房门前站了会儿才转身下楼。

  他走到二楼楼梯口处,看到坐在壁炉前的聂长欢,喉结滚动了下的时候,他不自在地扯开了最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

  聂长欢察觉到他的视线,仰起脸朝他望过来。

  傅行野脊背一僵,目光也闪烁了下。

  聂长欢也立刻就低下了头,装作看手里捧着的书。

  傅行野顿了顿,一步步走下楼梯。

  聂长欢不由自主地听着他的脚步声,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聂长欢的心就跳的越来越快。傅行野的脚步声停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还停了下。

  她悄悄吐了口气,没理他。

  傅行野瞥了眼她手里捧着的书,又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一句:“时间不早了,要不先休息?”

  聂长欢佯装翻了一页书,可手指却有点发抖。

  她不动神色地借着合上书的动作掩盖,拿着书起身,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架走去。

  她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把书放回去,结果一转身,差点撞进傅行野怀里。

  聂长欢都忘了质问他悄无声息的跟过来,立刻就选择自己往后退了步。

  心跳声轰隆。

  聂长欢脸颊滚烫,没话找话地问他:“两个小朋友都睡了?”

  “嗯。”

  聂长欢又默了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行野声音有点沙哑的出声:“你先去洗澡?”

  “……”聂长欢的脑子里有什么炸了下,她佯装镇定地嗯了声,又问傅行野,“卧室也在楼上吗?”

  傅行野又嗯了声。

  聂长欢就镇定地绕过他,径直上了楼,进了卧室后拿出行李箱找换洗的衣服。

  在她脱了外套拿着衣服正往浴室走的时候,傅行野推门进来。

  聂长欢立刻垂下眼,装作没看见他,进了浴室。

  只不过把门关上后,她靠着门把,抬手摁住自己滚烫的脸蛋,悄悄地吐了口气。

  但她跳动的心始终没办法回到正常的频率。

  大约半个小时后,聂长欢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出来,结果刚出来就撞上了傅行野的目光。

  四目相对,聂长欢脑袋一片空白。

  傅行野瞥了眼她还在往下滴水的脸蛋儿,装作淡然地问:“洗好了?”

  聂长欢赶紧点点头,就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往衣柜走,专心致志的开始挂衣服。

  傅行野盯着她看了几秒,直接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关门的声音传来,聂长欢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心跳也终于慢慢回到正常频率。

  她又在衣柜前站了会儿,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插在衣柜旁边的插孔里,心不在焉地吹头发。

  直到,傅行野突然从她手里夺走吹风机,她才愕然偏头:“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傅行野只在腰间裹了条浴巾,神色有点不自然,嗯了声,修长的五指就插进她的头发又轻轻撩起,在自己手背试了风的温度后才对准聂长欢的头发。

  聂长欢微咬了咬唇,就站在那儿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时间好像过得尤其地漫长,聂长欢有一种自己一旦动一动,就会打破这微妙气氛的错觉,所以她一直没敢动,双腿都有些微微发麻了。

  她也不敢出声,就等着傅行野那边结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行野的手指从她发丝间抽走,并在同时关掉了吹风机。

  聂长欢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眼,见傅行野似乎慢条斯理地将吹风机整理好,然后侧身放进了柜子里。

  然后,柜子门被关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响声,像是一个信号,像惊雷一般炸在聂长欢心间。

  聂长欢的脸腾地红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她瞥见傅行野又朝自己走过来,她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抬头望了傅行野一眼,立刻就撞进了他深潭一般浓稠的双眸里。

  傅行野眸光骤暗。

  聂长欢像是受到了惊吓,转身想跑。

  结果,被傅行野从后抱住。

  他问她:“还跑?”

  聂长欢想说点什么,但完全没有精力了,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护住哪里。

  傅行在她耳边说:“欢儿,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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