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淮早知瞒不了多久,所以第二天下午宋磊刚一赶到医院,他就催他去给自己办理出院。

  结果去办手续的宋磊还没回来,唐瀚福就带着唐瑶瑶冲进病房来了。

  “你这小子……”唐瀚福看了眼他吊着的手,满腔的怒气化作一声长叹,“搞成这幅样子,就为了个小姑娘?唐斯淮,你脑子瓦特了?”

  听着自家父亲四不像的上海口音,唐斯淮笑着站起身,用好的一只手圈住自己父亲过于宽厚的肩膀:“爸,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唐瑶瑶将自己在路上看了好几遍的视频戳到唐斯淮跟前,“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看上的是个什么朝三暮四的货色!”

  “瑶瑶,慎言!”唐斯淮动了怒,唐瑶瑶委屈得瘪嘴巴,瞪着眼睛又将手机往唐斯淮跟前举了举。

  唐斯淮原本懒得看,但一眼瞥见视频封面,就一把夺过了手机,点了播放。

  视频拍的是聂长欢被傅行野搂在怀里、一直到上车的画面。

  唐瑶瑶委屈地控诉他:“你看看你在这儿孤零零住院的时候,人家有来关心过你看过你吗?人家怕是早就把你忘了,转眼就攀上傅行野了!唐斯淮,你就是个大傻子!”

  唐斯淮捏紧手机,明明心口沉闷得厉害,却又没办法将目光从视频上抽走。

  唐瑶瑶看不得自家哥哥这副样子,强行抽走了手机。

  唐瀚福昨晚虽没有去参加这些年轻人爱扎堆的晚宴,但从唐瑶瑶几句话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双手叉在腰上:“上次你托我跟老阎说情,也是为了这小姑娘?”

  唐斯淮回神,默认了。

  唐瀚福站的累,拖了把椅子坐下:“上次我就觉得你小子有点不对劲,所以当时我跟老阎提了一嘴就没再多问,当时我想着老阎也无意给个准话,心想就算了,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跟你走到一堆了。”

  “爸,你说什么?”唐斯淮喉结滚动了下,想起自己还把这事当留住聂长欢的唯一筹码,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上次你根本没有……”

  “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唐瀚福没好气地说,“我跟老阎虽然是老牌友,但是这圈子里有谁和谁的情谊是清白的,你还不明白?”

  唐斯淮闭眼扶额,想起自己最近老是以恩人在聂长欢面前自居,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良久后他苦笑:“爸,您这次真是坑的我好苦。”

  “这样也好!”唐瀚福到底宠爱自己这个小儿子,不自然地拔高声音,“刚好趁着这件事和这个机会,趁早和人小姑娘断了,免得以后难缠!”

  “对啊对啊!”唐瑶瑶早忘了自己才刚被唐斯淮凶过,马上接话,“你跟星月姐姐可是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你不要以为星月姐姐没来兴师问罪,人家就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心!”

  听她重提岑星月,唐斯淮皱眉:“刚才那个视频是岑星月发给你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唐瑶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唐斯淮失笑:“瑶瑶,我和星月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那个?”

  唐瑶瑶噎了噎,强词夺理:“可在大家眼里,你们就是一对啊!”

  “瑶瑶!”唐斯淮已经极度不耐烦。

  唐瑶瑶被他脸上的表情伤到自尊心,但到底是不敢再吭声了。兄妹俩已经因为半年前的那件事伤了和气、有了隔阂,唐瑶瑶不敢再挑战这个曾经很疼自己、不舍对自己说半句重话的二哥。虽说,那件事到最后,尽管对方差点赔上一条命,唐斯淮还是选择了沉默来偏帮自己这个妹妹。

  但唐瑶瑶向来骄纵,想事情也习惯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她在唐斯淮这里受了气,转眼就打电话给岑星月和盛嘉,约了她们出来。

  今天她因为唐斯淮失踪而没有去上学,错过了,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听自己的这两个好朋友说说那个本事通天的狐狸精,顺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对付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

  唐瀚福和唐瑶瑶离开后,唐斯淮犹豫再三,还是给聂长欢打了个电话。直到重拨第二次,才被接通。

  聂长欢缓缓地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斯淮哥,你的手好些了吗?”

  唐斯淮没回答题她的问题:“欢欢,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没事……”说完没事,聂长欢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干脆也就不绷着了,“你的手还没好,不用管我,我就是……就是遇到点事情,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像以前一样,熬过去就好了。

  但聂长欢不是个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甚至是个养尊处优惯了、反而很娇气的一个人,今天先是被刁难、又是跟傅行野决裂,她的情绪已经有些稳不住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明天还要去学校面对那些或嘲讽或审视的目光,她甚至已经开始抗拒去学校。

  可不去,是不能的。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想找个人说一说,可她在这现代社会认识的人加起来统共也不过十来个左右,更没有适合用来倾诉的那种对象。

  她这会儿心里堵得厉害,一个人躲在地铁站的角落里,看到唐斯淮来电话,现下又被他察觉到自己情绪有异,突然就有点绷不住了。

  唐斯淮没有急着说话,又用温柔的语气叫了她一声“欢欢”,然后他想到一些旧事,又想到刚才唐瑶瑶那些话,于是直接问她:“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

  被他一句话说穿,聂长欢鼻腔一酸,眼泪差点滚出来。

  她想说没有,可害怕一开口就暴露了情绪,只好在电话这边无声地摇头。

  可她的沉默,让唐斯淮在电话这端冷了脸,但他深知自己不能直接说出岑星月的名字,不然聂长欢定要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到时候恐怕又要生出误会。

  于是他只能迂回问道:“欢欢,说到底,这事是我害了你。若是昨晚我没有冲动,今天你应该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聂长欢吸了吸鼻子,闷声说:“但是如果没有你帮忙跟阎老师说情,我连进教室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说,聂长欢自己反倒突然想通了。虽然她的得到和失去,都是因为唐斯淮,但不管怎么说,她终究还是达成了所愿,怎么都是赚了。

  唐斯淮在电话这端听到她提起这个,扯了扯唇,最终没笑出来,但他突然也失去了要将真相告诉聂长欢的勇气。

  而且,从之前岑星月发来的视频来看,聂长欢分明是和傅行野走了的,那么她现在这副样子,是跟傅行野又吵架了?

  唐斯淮想到这里,大拇指习惯性地在自己食指上摩挲了下,然后就听见聂长欢说:“斯淮哥,我很感谢你帮我做的这些事,但是……”

  聂长欢吞吐了半天,实在羞于说这些话,但她决定干脆在今天将所有这些不清楚的关系都做个了断,毕竟有句俗语叫“苍蝇不叮无缝蛋”,盛嘉她们欺辱她、岑星月瞧不上她,归根结底,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是她自己粗心大意就被唐斯淮带到了那样的场合。

  这么一想,聂长欢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决:“但是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目前也没有去喜欢谁在乎谁的精力,所以之前答应和你保持一段时间情侣关系的事,我要食言了。”

  唐斯淮有片刻的怔忪,仿佛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又好像不认识这个果断干脆的聂长欢。

  聂长欢继续:“而且我们终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以后要是没别的事,我希望斯淮哥你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几句话,虽然是用那样清灵动听的声音说出来的,但反而越显轻飘和冷硬绝情。

  唐斯淮舔了舔唇,不自觉地转了个身,然后他才眯着眼看着虚空的地方:“你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是为了傅行野?”

  聂长欢失笑,只得说:“在和你撇清关系之前,我已经跟他桥路两归了。”

  唐斯淮挑了挑眉,有了对比以后,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他默了默,情绪很快恢复成常态,笑着说:“欢欢,昨晚的事情我认真考虑过后,其实也觉得自己莽撞。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原本也是为了跟你认真道歉,既然你也有这个意思,不如以后我们以朋友身份相处?”

  聂长欢犹豫了下。

  唐斯淮做出一副受伤的语气:“你不谈恋爱,连朋友也不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那不就行了。”唐斯淮截断聂长欢的话,迅速挑起另外一个话题,“欢欢,过一阵子有个关于国画发展史的学术交流讲座、不对外开放,在华鲸度假酒店,你刚入学,肯定很需要这样的机会,不如我们一起去?”

  “……”这样的机会,聂长欢确实拒绝不了。虽然她的绘画功底连阎潇锋都忍不住要夸一句,但大学的课程设置丰富、门类繁多,在理论知识、特别是类似于“发展史”这一块,聂长欢的知识储备其实是一片空白的,需要恶补。

  但她实在不想和唐斯淮一起去,于是弱弱的问,“有没有那种你帮我弄个门票什么的,我自己去的方式啊?”

  唐斯淮被她逗笑了,但见她戒备心如此之重,也没逼着她:“行,那我先让人帮你准备入场证。”

  但挂断电话后,他吩咐宋磊去办这件事的时候,还是让宋磊在聂长欢的位置旁边给自己留了个空位。到时候,他视情况决定到底要不要去。

  而岑星月同样作为国画专业的学生、特别是作为国画专业的学霸级人物,碰上这样大神云集的学术交流会,自然是要去参加的。

  三人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岑星月说了自己的打算,唐瑶瑶和盛嘉想了想,也非要跟着去,岑星月没办法,只好又让家里多准备了两张入场证。

  ……

  学术交流会是国内排名前十的高校自发组织的,各个高校挑出来的几位代表人物涵盖了老师与出众的学生。加之绘画专业的老师与学生绝大部分非富即贵、都很能烧钱,所以这场学术交流会最终定在华鲸度假酒店内开办,更像是在举办一场小型的宴会。

  聂长欢害怕迟到,提前两小时打车到了目的地,结果意外地没有遭遇堵车的情况,所以她到的时候,会场里除了还在摆放名牌的工作人员,相关人员全都还没来。

  她找了一圈,暂时没在旁听席上找到自己的名牌位置,只得暂时退了出来,绕到度假酒店大门前的巨型喷泉下,找了张长椅坐下,低着头用手机翻看一些新闻。

  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下来,并且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天空中黑色云层堆积,像是有一场大暴雨在酝酿。

  手机提示低电量,聂长欢怕交流会结束的时候手机会因为没电关机,于是举起手机拍了拍天空,准备发给聂曼霜,将自己的情况与位置告诉她,免得她到时候着急。

  “真巧。”在手机镜头里出现岑星月的脸时,聂长欢在同时听到了她的声音。

  聂长欢将手机锁屏,抬眸去看岑星月的脸,立刻就想起之前傅行野面上带笑揉她发顶的画面。

  聂长欢抑制不住地有些烦躁,就低下了头,不再看她,也不出声。

  岑星月依旧是一副女企业家干练利落的打扮,她捏了捏拿在手上的手拿包,面上却表现的浑不在意,挑眉与跟上来的盛嘉和唐瑶瑶说:“咱们先进去。”

  盛嘉却没动,偏头朝一身公主风打扮的唐瑶瑶揶揄一笑:“你不是想看狐狸精本人吗?喏,自己送上门了!”

  唐瑶瑶本来在对着手机嘟嘴自拍,一听这话,立刻冷脸看了过来,但是在看到聂长欢那张脸时,她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她仔细想了下,自己确实从没见过聂长欢,于是很快就将这感觉忘了。

  她踩着高跟鞋蹭蹭地跺到聂长欢面前,居高临下地朝她扬了扬下巴:“就是你勾引我二哥?”

  聂长欢觉得头疼且厌烦,她记得自己是丞相府嫡女的时候,除了宫里的那几位,再没有比她身份更尊贵的闺阁女子了,但她当时好像也没这么盛气凌人过。

  且,她当时也没这么闲,一天到晚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的,除了参加诗会或者游园会什么的,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很多。

  怎么现代社会这些个千金,天天都在外面晃悠,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耗在了情爱小事上。

  不管她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正是因为太闲了,所以才无聊,一旦揪着点事,就非要抓着一直作,好打发时间。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唐瑶瑶见她不理自己,又往前迈了一步,向前戳着的那根手指差点戳在了聂长欢鼻子上。

  聂长欢皱了皱眉,正打算说话,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很快,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

  几个千金顿时都用手挡住脸,生怕脸上的妆花了。

  聂长欢被风吹得眯了眼睛,起身就要往酒店大门走。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走!”唐瑶瑶叫了一声,见聂长欢完全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她给站在自己身边的盛嘉使了个眼色。

  盛嘉可是从小学跆拳道的,一个跨步就拽住了聂长欢的手腕,只轻轻一用力,聂长欢登时疼得脸都白了。

  岑星月偏头看了眼左右来往的人,低声劝到:“这是公众场合,你们不要胡闹。”

  她没让盛嘉放开聂长欢,只是提醒。

  盛嘉马上说:“我记得附近有个挺冷清的酒吧。瑶瑶,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带她过去谈呗?”

  “走!”唐瑶瑶挽住岑星月的手臂。

  岑星月瞥了眼聂长欢,摇头:“我为了今晚的学术交流会准备了很久,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玩儿吧。”若不是因为她最近忙着比赛,她本该是作为鲸城大学的学生代表之一出席的。

  说完,她作势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名贵女士腕表,快步进了酒店。

  等她走了,唐瑶瑶和盛嘉对视了眼,疑惑地问:“我怎么感觉星月姐还没我俩讨厌这个狐狸精啊?”

  盛嘉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经历过课堂上的事后,她对聂长欢的讨厌、更多的是出于私心了。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厚着脸皮回学校去上课,这些天窝在家里越想越气,早就恨不能将聂长欢拖出去收拾一顿!

  可不巧,这就遇上了。

  她抬头看了眼越来越大的雨和阴沉的天空,只说:“先过去再说,我可不想因为这个狐狸精淋成落汤鸡!”

  说着,她和唐瑶瑶一左一右拽着已经疼得脸色发白的聂长欢,匆匆走了。

  唐斯淮开完会从公司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大得连车窗外的景物都看不清了。

  唐斯淮下车,在门童举着的大伞下站直身体时,裤管立刻就湿了一大截。

  他没管,匆匆地往会场里面走。

  学术交流会已经开始,唐斯淮放缓脚步,站在最后方的位置朝旁听席上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空位。

  他皱眉,正想摸出手机联系聂长欢,岑星月快步走了过来。

  她有些失落地扯了扯唇:“斯淮哥,你也来了。”

  唐斯淮顿了下,最后将手机锁屏:“嗯,陪一个朋友过来。”

  “是陪长欢学妹么?”岑星月回头看了眼空位前的两个名牌,抽回视线时眼神黯淡,笑得更加勉强,却还是一副容人的大度模样,“不过我一直在这儿,没看见她出现过,她是不是临时有事,所以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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