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隐望着桌上余留下的残羹冷炙,返身回到柜台捧起一坛酒摇头道:“连韩大力这种地痞也敢来这怙势凌弱。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天地子老兄,小弟特意到青戈江找得阎帮中人,高价购得从南面夹带而来的‘玉冰烧’,打算回来同您共酌……此时此刻,您却是在何地啊?”说着,上官隐重重地叹了口气,高举起酒坛子正欲将其摔落在地。

  “故人在此,侄儿斗胆请上官叔父借一步说话。”声音来自正是坐在正对酒馆大门,内里最阴影角落处的三位客人。

  上官隐抱着酒坛径直走往,双手抱拳向三人作得一揖,朗声道:“老夫眼拙,不知三位所说的故人是哪位?”

  分坐在木桌东、西、南的三人同时站起,东边一位约二十来岁左右,长着鹰钩鼻男子低声率先道:“逍遥阁第三代大弟子萧瑶,这是二师弟唐琅,三师弟祝玡。”

  三人同时作揖行礼,齐声道:“侄儿见过上官叔父。”

  上官隐回得半礼,眼睛余光瞥了一下桌面,只见木桌朝北的主位摆有一个并无上漆的陶罐;罐前放摆放三只斟有女儿红的酒杯以及尚未动箸的烧鸡与清蒸鲤鱼。这些都是天地子老兄所好酒肴,不由指着陶罐颤声道:“莫非天地子老兄已经?”

  萧唐朱三人含泪颌首,萧瑶应道:“此罐装就师父骨灰。师父临终前遗令——他中了已投靠漠国的本阁弃徒极乐子暗算。’因庐州城内遍布极乐子留下的眼线,让我等仨人来寻上官叔父……”

  上官隐望着桌上杯内透彻见底的酒水,心中突然像刀绞一样剧痛,泪湿了眼角。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他注视着杯中的倒影颤抖着拍开酒坛泥封,将坛中的玉冰烧洒落在地;竖掌过顶,口中喃喃道:“天地子老兄,小弟必不负您所托,宁可丢掉自己性命也定保住三位侄儿的安全!”

  话毕,上官隐回身定神好声安慰了三人一阵,缓缓道:“三位贤侄是从哪回来的?”

  “明王宗在南面声势很大,近年也渗透至江北。明王宗宗主羿太风多次派人与家师接洽密谈力阻漠北南侵之事。家师恐其扯着抗漠的大旗另有所谋,特令侄儿三人加入明王宗。明为投靠效命,实为暗里监视。”萧瑶说到此处稍为停顿,继续说道:“燃灯邪教渡江南下在鄂作乱,襄州守军被调离讨逆。漠北军马聚集樊城。我等三人便将此事传报给宗主,无奈羿太风在民族大义之前还忌讳折扣手下,而听之任之。”

  一旁的唐琅见萧瑶语言稍顿,便接着道:“我等师兄弟机缘巧合之下与阎帮联手烧了漠蛮子在樊城的军仓,军港,侥幸逃出返回庐州。谁知,在路上误了时日,便与师父……便与师父天人相隔。”说及此处,三个后生再也忍不住悔恨的泪水,任由其从眼眶中涌出,不住地敞下。

  “你们都是好样的!天地子老兄在天有灵必定会为你们所作所为而感到骄傲!”上官隐回柜台捧来两坛子好酒,启开泥封亲手斟得数碗,首先举起道:“饮尽此酒便早早歇息,明日老夫带你们离开庐州……”

  酒能消愁,亦能添忧。萧瑶、唐琅、祝玡三人被上官隐安排至后院休息。

  萧瑶和衣躺下,刚闭上双眼,耳边响起师父临终时的一言一句;使他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外间传来咚、咚的两声鸣鼓,伴着两下大锣响带着两下梆子点儿声,梆子声末了又响起更夫的吆喝“亥初二刻,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咚咚咚”,大门外传来几声急促又响亮的敲门声。那声音便像北风般夹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重重地敲在萧瑶的脑壳上。吓得萧瑶一骨碌地从床上跃落在地,将两位师弟叫醒,抽起兵器向前院摸去。

  晶莹的雪花像是无数只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白蝴蝶,很美。酒馆里的伙计们都睡下了,上官隐正望着窗外的飘雪自斟自饮,酒水并未温热,饮下的每一口都浇得心头一阵冰冷;他忆起许多与天地子的旧事。与天地子相识多年,关系谈不上至交好友;但江湖儿女恩怨为重,为朋友双胁插刀尚且不辞,更何况是天地子的临终托付呢。

  上官隐走至柜台前将两把菜刀抽在手中缓缓耍了一手不伦不类、毫无套路的刀法。一时间下定了决心:“不惜失去一切,定要保下天地子的三个徒弟。”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将上官隐从沉思中唤醒。他将菜刀放回柜台走至门边,取下木闩拉开大门。只见得一对约莫十四五岁的公子、姑娘站在门前,两人头上、身上都积了不少雪。看其衣着打扮,应该来自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姑娘。

  上官隐有点惊讶,他实没料到此时此种鬼天气之下居然还会有客人来。上官隐面露笑容和蔼说道:“两位贵客,小店早已打烊,实在不好意思……”

  “店家,咱们是从滁州来的。不料在城外遇上贼人,全凭家丁们拼死断后才使我等有命来得庐州城。守北城官兵通融才放得我俩入城,咱们身上并未带有太多财物。”说着,少年公子脸上略带歉疚向上官隐拱手行礼,回头指着双手都已冻得发红,混身发抖的少女道:“这外头风大雪大,敢问店家能否大发善心,许我俩在此借宿一宵?”

  “也罢,禅宗佛经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陋屋一所,既然公子、姑娘不嫌弃,便请进来吧。”

  这对年少的男女将身上积雪抖落,走入酒馆,木门再次闭上。室内的火盆里的炭火虽早已熄灭,但相对之下也比外头要暖和得多。

  正在此时,萧瑶、唐琅、祝玡三人手持铁杖从内间冲出,那姑娘见状吓得的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好像是被暴风雪吹袭中树苗似的。她颤声问:“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方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少年公子挺直腰身将姑娘护在身后,冲着店家恶狠狠地吼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庐州城里还有黑店来着了!”

  “这仨都是老夫的侄儿,此前有个地痞曾来闹事。他们以为是地痞上门寻仇罢了,只是一场误会。”上官隐边用火引点着蜡烛边解释着,并向萧瑶招呼着:“莫要惊慌,这俩位只是来借宿的。既然都起来了,便燃上炭火,老夫给大伙做些酒食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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