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你真的没什么恶意。”

  布鲁斯走向史蒂夫,不得不说,这位美国队长跳舞的水平不怎么样。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焦虑,突然苏醒在陌生的环境,还看到了那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布鲁斯挥挥手指,史蒂夫脚下的舞蹈停了下来。

  “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你用过什么精神控制。”

  史蒂夫扶着打颤的双腿,扶墙坐下。

  他现在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刚才一番剧烈运动,现在终于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布鲁斯顺势坐在他的面前,两眼真诚看着他。

  史蒂夫原本上头的情绪,此时渐渐缓了下来。

  他开始意识到,布鲁斯和他印象中的九头蛇并不一样,至少,九头蛇的人没有这样真诚的眼神。

  “伱真不是九头蛇?”史蒂夫问。

  “九头蛇不是早就被你打败了吗?”

  布鲁斯没有回答是与不是,他微笑着说,“队长,虽然过去了七十多年,但我们没有忘记你的功劳!”

  史蒂夫沉默了片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忽然问,“我为什么会突然跳起舞来?”

  “魔法而已。”

  布鲁斯回答,“我会慢慢向你揭示这个世界的真相,它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复杂。”

  ……

  史蒂夫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依旧抱有一丝自己是不是被欺骗了的怀疑。

  但是,眼下他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只能暂时压下这丝怀疑,跟着布鲁斯去了解现在的世界。

  他们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室外。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训练场,无数卡玛泰姬的学徒,正在练习魔法世界里通用的基本法术。

  他们捏着特定的法术手势,在半空中画圈,手指划过之处,能量线不断迸发出火花。

  史蒂夫有点看呆了。

  “我没有骗你吧,魔法的确存在。”

  布鲁斯说,“这里是一个隐世的修道院,外人基本上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事实上,这样的场景布鲁斯也是第一次看到,但并不妨碍他在史蒂夫面前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布鲁斯带着史蒂夫穿过了那些受训人员,史蒂夫的目光一直在那些凭空出现的符印间流转。

  “表现不错,好好练!”

  布鲁斯在经过某个学徒时,随口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继续练习。

  这惹得那名学徒满头雾水,不停怀疑,自己认识这小子吗?

  “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

  史蒂夫试探着说道,“你年纪轻轻,居然能指点他们学习魔法?”

  “顺手的事。”

  布鲁斯解释说,“不过我的魔法和他们不是一个体系,我和我的导师是来这里交流的,现在我正要带你去见他。”

  说到导师这个词时,布鲁斯感觉有点晦气。

  史蒂夫跟在蝙蝠仔身后一路走去,他不时还要回头看看那群练习的魔法学徒。

  “应该真不是九头蛇。”

  史蒂夫心想,“九头蛇可不会为了骗我,建这么大一个场地,还找这么多演员。”

  难道童话故事不是骗人的?

  很快,他们来到了另一处楼阁。

  穿过走廊,布鲁斯停在了一扇房门前,他恭敬敲门,请示道:“导师,我可以进来吗?”

  “咕咕咕!”里面传来了一声鸟叫。

  “好的。”

  布鲁斯推开门,带着史蒂夫走进了房间。

  史蒂夫发誓,他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几乎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难想象的场景。

  就算是接受厄斯金教授血清试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离奇。

  他看到了一只猫头鹰,盘着双爪,摆出打坐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之中。

  猫头鹰双目紧闭,身后披着黑色的斗篷,无风自动。

  “这位就是我的导师,卡图姆。”

  布鲁斯介绍道,“他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大师,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智慧。”

  “哦,原来如此。”

  史蒂夫立刻肃然起敬,他双手合十,向卡图姆行了个礼。

  猫头鹰大师睁开了双眼,单看那一双眸子,果然是智慧无比。

  “咕咕。”卡图姆叫了几声。

  “这?”史蒂夫不解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轻咳一声,翻译道:“大师说他很高兴见到你。”

  史蒂夫虽然有点怀疑,一声咕咕真的有这么多信息量吗?

  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还礼说道:“我也很高兴见到您,猫头鹰大师。”

  “咕咕,咕咕咕。”

  猫头鹰大师又说话了,布鲁斯也很快将其翻译了出来。

  “大师说:孩子,我看到了你脸上的愁苦,你有心事,关于一支舞。”

  这!

  史蒂夫瞬间瞪大了眼睛。

  准,太准了!

  他与佩姬之间的约定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猫头鹰大师能够一下子就说出来,想来绝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存在。

  而是有真本事。

  “大师不愧是大师。”

  史蒂夫表情凝重点头,“我确实错过了一支舞。”

  此时,布鲁斯通过心灵感应,也在和卡图姆交流。

  “提这个真的有用吗?”

  布鲁斯问,“我看其他那些灵媒什么的,都是开口说人家有血光之灾。”

  “当然有用。”卡图姆说,“相信我布鲁斯,今天之后,史蒂夫将会对魔法崇拜得五体投地!”

  此时,史蒂夫情绪已经低沉了下去。

  卡图姆的话,触及到了他心中最遗憾的角落。

  在七十年前,他坠机的那一刻,与心爱的女人佩姬定下了跳一支舞的约定。

  如今他再次睁眼,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当初的佳人是否还在世上,都是无法确定的事情。

  “咕咕!”卡图姆大师忽然又说话了。

  史蒂夫茫然抬头,然后听到了布鲁斯的翻译。

  “她还活着。”

  “什么?”史蒂夫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师说: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还活着。”布鲁斯再次转述道。

  这一刻,史蒂夫原本呆滞的脸上,忽然爆发出了意想不到的狂喜。

  “真的?”

  他差点跳了起来,“佩姬还活着?”

  这种高昂的情绪,在史蒂夫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展现。

  但紧接着,他又再次低沉了下去。

  佩姬还活着,这当然是好事,可七十年过去了,她就算还活着,也已经垂垂老矣。

  自己和她相见,恐怕只能徒增感伤。

  “咕咕!”

  忽然,猫头鹰大师语气严厉叫了起来,他就像在训斥着史蒂夫一样,不停叫着。

  史蒂夫被叫懵了,他自然而然看向布鲁斯。

  小蝙蝠轻咳两声,翻译道:“大师说: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偏见,她等了你七十多年,你难道见她一面都不愿意?还有——”

  布鲁斯迟疑了片刻,才接着说了下去:“大师还让你改变心态,要记住一句话,女人就像美酒,越老越香醇。”

  啊?

  史蒂夫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观点,他一时之间有点理解不过来。

  但细细想后,又觉得大师的训斥很有道理。

  当然了,不是那句什么越老越香醇,而是自己应该和佩姬见一面。

  “可我现在没办法去见她。”

  史蒂夫垂头丧气说道,“你们刚才也说了,这里是喜马拉雅山,我没有身份,根本没办法去美国。”

  布鲁斯眨了眨眼,心想没身份进美国才是天经地义,如果史蒂夫想,他甚至可以介绍几个专业的蛇头。

  当然了,他没有把这番话说出去。

  “咕咕。”

  “大师说,没必要这么麻烦,只要你想,就算隔着太平洋,也一定能见到。”

  听到这话,史蒂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真的吗?”

  “咕。”“真的。”

  “请您帮我!”

  史蒂夫双手再次合十,深深鞠躬。

  “咕!”

  卡图姆对史蒂夫的态度格外满意。

  他一拍鸟爪,猛然从半空中跃起,来到史蒂夫面前,一翅膀打出。

  史蒂夫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浑身便被一股抽离感包裹,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飘在了空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这是——”

  史蒂夫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透过手掌,他甚至能看到地面。

  “灵魂出窍。”布鲁斯解释说,“以这种形态你可以进入到佩姬的梦里,而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看见。”

  “可我要怎么去呢?”史蒂夫不解,他现在还在喜马拉雅山啊。

  “这么去。”

  忽然,布鲁斯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日记,翻开之后,满是空白的纸页。

  布鲁斯轻点书页,一股巨大的吸力传出,史蒂夫没有半点抗拒的余地,留下一声惊呼,便被吸入了纸页之中。

  “希望不会吓到佩姬女士。”

  布鲁斯合上书页,心中想道。

  一个年近暮年的老人,忽然看到了年轻时的爱人,而且还是灵魂状态。

  真的很容易理解成,对方是来接自己走的。

  ……

  佩姬依然在世,但身体状况不佳。

  她神志不清,还时不时精神恍惚,这有时会使得和她沟通起来十分困难。

  佩姬常年躺在床上,很少活动。

  当史蒂夫出现在她房间时,她紧闭着双眼,正在安睡。

  即便是在梦里,她依旧睡着。

  史蒂夫环顾四周,看着这个房间。

  这是佩姬生儿育女、安度一生的家,史蒂夫坐在她的床边,看着那张衰老到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的脸。

  这是七十年岁月留下的痕迹。

  可事实上,对于史蒂夫而言,他与佩姬上一次相见的记忆,还是在昨天。

  “我为你感到自豪,佩姬。”

  史蒂夫边说,边看向她床头柜上的老照片。

  那是佩姬一生的荣耀与成就,她参与了神盾局的创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指挥了数十项欧洲的顶级机密任务……

  大部分人十辈子都不能获得如此之多的成就。

  “你渡过了完美的一生。”史蒂夫轻声说着,“就算没有我,你也度过了完美的一生……”

  说着说着,他哽咽了。

  这种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他到现在都有点不能接受,七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他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爱人的生命都快到了尽头。

  “史蒂夫?”

  忽然,一声细微的呼唤打断了史蒂夫的思考。

  他循声望去,佩姬已经睁大了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她还是那么美,史蒂夫心想。

  这一刻,他想起了猫头鹰大师的教导,女人就像美酒,越老越香醇。

  确实有道理,史蒂夫有点懂了。

  “你又来了。”

  佩姬露出了一抹微笑,她没有因为史蒂夫的出现而惊讶。

  恰恰相反,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多睡觉果然是有好处的。”

  佩姬说道,“只要多做梦,总会梦到你。”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梦中,但只以为史蒂夫是她梦见的存在。

  史蒂夫嘴唇颤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

  “佩姬,你过了充实的七十年。”

  他艰难说道,“看到你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一生确实很圆满。”

  佩姬微笑着说道,“但我唯一的遗憾是你没能享受你的人生。”

  她勉强伸出自己的手,史蒂夫立刻紧紧抓住。

  “佩姬——”

  史蒂夫刚想说话,但紧接着,佩姬的身体却出现了异状。

  她一阵咳嗽,史蒂夫让她喝了口水。

  她双眼紧闭,控制住了咳嗽。

  当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惊异的表情。

  “史蒂夫?”她轻声说道,仿佛他刚踏入这个房间。

  “怎么了?”

  “你还活着,你回来了。”佩姬开始喋喋不休,重复一些她之前说过的话。

  她又一次迷失在时间的迷雾中。

  史蒂夫顿时理解了现在的情况,知道佩姬怎么了。

  老年痴呆。

  佩姬几乎忘掉了一切,却依旧记着他的模样。

  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史蒂夫心如刀绞,但他必须强忍悲痛。

  他不想伤害她,就算不得不说出善意的谎言也是如此。

  “是的,佩姬,我刚刚回来。”

  “已经过去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她哽咽了。

  “我总不能丢下我心爱的姑娘。”史蒂夫说道。

  他竭力控制住眼泪,微笑着补充道:“更何况她还欠我一支舞呢。”

  ……

  片刻之后,史蒂夫的身影从日记本中飞出,他再次回到了卡玛泰姬。

  “怎么样,见到你心爱的人了吗?”布鲁斯问道。

  “见到了……”

  史蒂夫失魂落魄说道,他现在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开心。

  明明见到了爱人,更多的烦恼却接踵而至。

  “是时候了。”卡图姆忽然通过心灵感应对布鲁斯说,“该让史蒂夫见识一下,魔法的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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