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绕着二期工地外围的小路走,路还没有修好,坑坑洼洼的,自然也没有路灯,只能靠着月光和工地的白炽灯投过来的一点亮光照明。

  今夜的月格外圆,月辉洒向人间,为大地镀上一片冷冷的银白。

  薛沉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圆月,心想这倒是修炼的好时候。

  世间万物借日月精华而生长,如今人间末法,灵气消退,无论人或精怪的修行都更加需要依托月华之力。

  正所谓,今晚月色很美……适合成精。

  朱光缀在薛沉后面,鼻梁和胸口还在闷闷作痛,再看薛沉一派闲适的样子,心中越发恼恨。

  他料想薛沉也就是故作镇定,之前他们有时候晚上回去晚了,薛沉这胆小鬼经过这段路的时候可没这么淡定。

  思及此,朱光冷嗤一声,故意加快脚步,一下抢到薛沉身前去,打算把薛沉独自甩在半路,吓不死他的。

  不过他的计划很快落空了。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封起来了?”朱光皱了皱眉。

  只见小路从工地边缘穿过的一段不知怎地被蓝色的铁皮封了起来,周围也没有别的路,这意味着他们只能重新绕回去,从大路回宿舍。

  薛沉也走到了近前,当即在心里骂了一声粗口。

  要是他道体还在,这会就原地起飞,直接从墙上飞过去了。

  至于现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铁皮墙,墙的上方透出亮光,里面还隐隐有人的声音。

  薛沉思考了一秒钟,决定还是像个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往回走。

  他正要转身,却见朱光突然一发狠,猛地抬起脚冲着铁皮墙就是一踹,“傻逼玩意儿。”

  朱光一晚上遭受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本就憋屈得不行,这会经常走的小路被封,想到回去还要再绕一大段路,再也按捺不住,也不管墙内可能有人,把铁皮墙当成薛沉一般,狠狠地踹上一脚。

  本是想踹了就走,不料那铁皮只是随便挡着,并没有加固,这一踹竟是直接给踹倒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铁皮砸到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也露出墙内的景象。

  朱光顿时愣了一下。

  薛沉也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

  ……

  葛秀然做完荡秽法事,现场一片平静。

  徐仁城仍觉得这法事太简单了,葛秀然只能无奈安抚他:“这里真的没有鬼,秽气也涤荡干净了。”

  徐仁城看了看周围铁皮墙上画着的符文,期期艾艾地问:“要不这些符先留着,等填完井再擦掉?”

  这符是张鼎玉道长亲手画的,留着他放心!

  葛秀然汗涔涔:“徐总,是你说这次的事要低调的,这符留着,你不怕影响不好?”

  徐仁城:“……唉!”

  正踌躇,突然“砰”的一声,封着路口一截的铁皮墙被人踹倒了下来,墙上面的朱砂连成一片,这块一倒,符文便断了开来。

  徐仁城吓了一跳,一看缺口站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便露出不悦的神色:“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朱光倒也不傻,一看这情景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袁菲说的那闹鬼八卦是真的,工地这边找人来做法驱邪了。

  那问话这人多半是集团的领导,朱光不信闹鬼的事,但他还想在集团内转正,可不想给领导留下没素质的印象,连忙说道:“我、我路过的,我这就走。”

  说着就要脚底抹油,就在这时,古井里突然发出幽幽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

  随着这诡异的声音,古井周围平地风起,那风来得突然,风势又猛,一下便卷起漫天的尘土,呼啸着直扑众人脸面。

  徐仁城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黄土,连忙看向葛秀然,面露惊恐:“葛道长,这、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没有鬼吗?”

  四周围都被铁皮墙围着,这风根本是无端生出来的,总不能是自然现象吧?!

  何况井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如果这都不算闹鬼??!

  葛秀然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妖风扑了个措手不及,一时茫然:“不可能啊,我师父不会看错的——”

  “你就别管张道长看没看错了。”徐仁城双腿打颤,也顾不上追究,急声道,“你倒是快抓鬼啊!”

  葛秀然连忙定了定心神,抓起桌上的桃木剑,开始掐诀念咒:“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咒语还没来得及念完,就见徐仁城突然浑身一抖,再抬起头时,整个眼神都变了,他阴恻恻地看了葛秀然一眼,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来:“凭你就想抓我?”

  那声音雌雄莫辨,已然不是徐仁城本来的声线,配合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瘆人。

  葛秀然瞳孔登时一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们以为此处没有鬼物,便没有做好防护措施,竟是让那邪祟轻易上了徐仁城的身。

  所谓投鼠忌器,这鬼一上了人身,要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见“徐仁城”挑衅完葛秀然,便双手握拳,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边捶边骂:“狗日的开发商,我让你填井!还想找人抓我,看我打死你!我打!我打!我暴打!!”

  他下手很重,捶得胸口“砰砰”作响,没几下便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

  看来这邪祟对开发商的意见很大啊。

  路口那边,朱光脸色惨白,受伤的鼻孔被吓得又喷出血来:“有、有鬼!真的有鬼——”

  他连忙拔腿要跑,不想“徐仁城”十分敏锐,闻言转过身来,阴笑道,“今晚谁都别想跑。”

  他说着双腿一蹬,原地蹦了起来,这一蹦竟有一层楼那么高,完全不把地心引力放在眼里,加上脸上还糊着刚吐出来的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薛沉见状恍然,这大概就是那工人看到的所谓“僵尸”了。

  “徐仁城”以极其违反科学常识的姿势扑向朱光,朱光大骇之余心中一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往旁迈了一步,用力把站在身侧的薛沉给推了过去。

  “去死吧。”朱光大叫一声,自己则头也不回地跑了。

  葛秀然与那旁观的混血儿见状脸色一变,连忙要上前救人,但薛沉与“徐仁城”距离已经太近,显然是来不及了。

  薛沉正好整以暇地看戏呢,一时不备被推到了“徐仁城”面前,眼看着“徐仁城”就要扑到自己脸上,顿时“卧槽”一声,也来不及细想,拳头先自有意识地挥了出去。

  “砰——”的一声,“徐仁城”直接被他捶到地上,黄土飞扬,地面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来。

  葛秀然、混血儿:“……?”

  “嗷——”薛沉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拳头原地蹦了几下,“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这凡人的身体实在脆弱,这一拳下去没发挥几分龙的力量,倒是差点把自己搞骨折了。

  葛秀然和混血儿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呼痛不止的薛沉,又看了看陷在坑里的“徐仁城”。

  薛沉到底有多痛他们不清楚,但是“徐仁城”看起来快被打死了。

  ……

  “岂有此理!”“徐仁城”灰头土脸地从坑里爬起来,胸口猛烈地起伏,眼神狠戾地盯着薛沉,“我现在真的生气了,今晚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刚放完狠话,感觉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徐仁城”:“……”

  其他人:“……”

  “徐仁城”恼羞成怒,手掌对着古井的方向一扬,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怪风再次从井中卷了出来,发出“呼呼”的声响,把盖在井上的那半块石板也掀翻了开来。

  这时葛秀然终于掐完了驱鬼咒,桃木剑指向“徐仁城”,厉声大喝:“急急如律令。”

  剑尖荡开一点白光,是修道者向天地神灵借得的力量,可驱邪杀鬼,但那白光落在“徐仁城”身上,却如石沉大海,竟是丝毫不起作用。

  葛秀然登时愕然:“怎么会这样?!”

  “你还太嫩了。”“徐仁城”哈哈大笑,目光在铁皮墙的符箓上转了一圈,“要是老道士在还能跟我一战,不过你们没有机会了。”

  他指向薛沉,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先拿你祭井。”

  随着他的手势,那狂风直冲薛沉,薛沉还在给自己的拳头呼气呢,冷不丁被那狂风卷得一个踉跄,一时没站稳连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后背撞到了古井的井壁上。

  紧接着,“徐仁城”张大嘴巴,舌头“刺啦”一下从嘴里伸出来,竟是延伸出不可思议的长度,“啪”的缠到了薛沉的脖子上。

  那舌头又长又滑,上面还有黏腻的口水往下滴落,看得人不由自主起一身鸡皮疙瘩。

  混血儿眉头皱起,看向葛秀然:“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葛秀然都懵了。

  前面“徐仁城”蹦得老高,但显然不是僵尸,僵尸本身就是尸体,这会又突然吐出长舌,倒有点像吊死鬼,但似乎也不是。

  不然他的驱鬼咒怎么会毫无反应。

  薛沉被勒得脸都绿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妈蛋!你别逼我犯法!”

  他是真不想动手,一来斗法损耗极大,他现在还很虚弱,刚打的那一拳就够呛了,二来那邪物附身在徐仁城身上,要对付难免要伤到徐仁城。

  一个搞不好,徐仁城可能会被他打死。

  他现在可是凡人,杀人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正进退两难之际,他撑在井壁上的手突然摸到一些凹凸起伏的花纹。

  薛沉艰难地侧头用余光看过去,发现原来是井壁上刻着几行字。

  大字刻的是[龙泉井龙王陛下神位]。

  旁边另有几行小字,大约是这井的来历介绍,薛沉没来得及细看。

  不过如此也就够了。

  华夏作为农业社会,对雨水尤为重视,在古代的时候,凡间多有供奉龙王之处。

  大到江河湖海,小到一条溪,一口井,都有农民供奉“龙王”的事例。

  当然,这些“龙王”并非都是真正的龙族,许多其实只是司掌当地水域和降水的“水神”,有些甚至只是成精的水族。

  出于对真龙的崇拜,凡人总是愿意把这些能控水的神仙精怪美化为“龙王”。

  龙族对水族具有天然的威慑力,凡间大部分被称为“龙王”者,在真龙面前都是弟弟罢了。

  这口龙泉井干枯已有一段时日,薛沉不知道这位“井龙王”是否依然还在,不过这口井既然受过供奉,此处便有“神力”。

  既然知道这龙王的封号,薛沉便有办法调遣使唤这神力。

  思及此,薛沉闭上眼睛,凝神掐诀。

  另一侧,混血儿见葛秀然的驱鬼咒对“徐仁城”丝毫不起作用,又见“徐仁城”的舌头在薛沉的脖子上越勒越紧,再耽搁下去薛沉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混血儿当机立断,往前一步将背上的物件解下来,把包在其上的布拿开,露出那物件的真身。

  却是一把西洋样式的长剑,剑鞘上还有花藤的纹路。

  利剑出鞘,混血儿手腕一翻,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长剑指向“徐仁城”的方向,如同西方骑士一般冲了出去。

  目标:“徐仁城”的长舌。

  混血儿的剑可不是葛秀然那种剑锋都没有的桃木剑,而是实打实的利剑,要是让他砍下去,“徐仁城”的舌头怕是要断。

  “居士请冷静!”葛秀然急忙喊道,“这肉身是徐总的。”

  混血儿只用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坚定:“结果由我承担。”

  古井周围,狂风仍在呼啸。

  天上月华昭昭,正是人间灵气鼎盛的时候。

  “徐仁城”余光看到混血儿的动作,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滴着口水道:“你不会以为这能砍断我的舌头吧?”

  刚说完,就见混血儿的长剑上泛出淡淡的银光,那银光裹挟着无名力量,瞬间让“徐仁城”变了脸色。

  葛秀然亦是一愣:“你也是修行者?”

  长剑砍下,直逼“徐仁城”的舌头,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就在这时,四周狂风骤消。

  与此同时,“徐仁城”的长舌蓦地从薛沉脖子上松开,软绵绵地掉在地上。

  混血儿眉头一皱,堪堪在咫尺之处把剑势收住。

  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道士正好从路口处现身,手中掐诀,气势千钧地冲了进来。

  葛秀然脸上一喜,喊道:“师父。”

  这老道长便是云珏集团的风水法事顾问,太虚观长老张鼎玉道长。

  张鼎玉原就在不远处休息,半夜察觉到法事有变,这才匆匆赶来。

  此时一看“徐仁城”的模样,脸色当即一沉:“这次倒是我大意了。”

  说着手掌一翻,葛秀然适时递上桃木剑,张鼎玉将剑尖指向“徐仁城”,厉声喝道:“不管你是何方妖邪,休想作乱——”

  话音刚落,就见“徐仁城”身体往前两步,接着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猝不及防地跪在了薛沉的面前。

  张鼎玉:?

  葛秀然:?

  混血儿:?

  薛沉与“徐仁城”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露出同款震惊。

  “徐仁城”瞪大眼睛,舌头都忘了收回,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是什么人?竟然能调遣本龙王??”

  薛沉也很是无语,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缓缓说道:“你就是这里的井龙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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