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睡眠不太好。

  从闭眼到天亮总是一直做梦,感觉很累。我家在一楼,我的卧室又临靠小区里的小道,所以晚上并不算安静。电车的马达声,醉汉的嚷闹声,以及各色脚步声,总是令我格外烦躁。我又喜欢开纱窗睡觉,所以就更不隔音了。

  十二点了。我照例躺在床上,除了纱窗边透出的一点橙色光芒,四周一片黑暗。我数着自己有些沉闷的心跳,脑中浑浑噩噩。

  这时,窗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暗夜中显得十分清脆。由远及近,由轻至重,不紧不慢。我心中升了一丝烦躁,不过倒也习惯了。

  这个女人总在半夜经过这条路,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已在脑中将她想象过很多遍了。一头蓬松的卷发,黑色修身裙,银色高跟鞋,眼角定然已有淡淡的细纹,但并不妨碍她红唇摇曳,顾盼生姿。很多次,我都在想象中失去意识,陷入睡眠。直到第二日被环卫工清扫街道的声音吵醒。

  当我又一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四周已然静谧一片。想必,那个女人早已走远。我翻了个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努力入睡。

  “噔-噔-噔…”

  高跟鞋踩踏石板路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那不是由远及近,也不是渐行渐远。而..更像是在..徘徊。

  是的,徘徊。她似乎在窗外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随后开始徘徊起来。这么说,刚才她并没走掉,反而停了下来?

  我想通了这一节后,心中便开始烦躁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声有多大吗?这还让我怎么睡?

  她倒是一点不着急,就在原地走来走去。我压着火,一次次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加上懒得动,就这么忍受了大约好几分钟。就在我准备弹起来的时候,她却终于走动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我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又到了晚上,等我放下手机时,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关好台灯,我便躺了下来。那个女人又该来了吧?我为自己这种等待的心情感到好笑,所以她倒成了我习惯的一部分了?

  噔-噔-噔

  女人不负所望,十分准时地出现在暗夜中。我开始忍不住数起她的脚步声来,噔-噔-噔,那么有韵律,有节奏。噔-噔-噔。

  就在这脚步声最大,而我数到第二十二的时候,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又停下来了?在我家窗外?

  我在心中期盼她赶紧走掉,千万不要又神经质的踱起步来,我的神经已经够衰弱了。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竟再没听到一点声音。这期间我翻看了几遍手机,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奇了怪了。

  她在干什么呢?这么大半夜的,就站在人家窗外一动不动,有病吗?

  我叹了一口气,翻身爬了起来,没办法,要是不好好确认这件事,我想我肯定是没法睡了。我慢慢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因为并没有开灯,所以我并不担心她会发现我。

  昏黄的路灯下,石板小路显得尤为苍白。路旁的植被郁郁葱葱,张牙舞爪的暗影透过纱窗挤进了房间。天空并不是纯黑的,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对面的楼房寂静一片,灰白的墙面反射着淡淡光芒。

  真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区一角了,除了,这太过空旷的路面。

  根本就没有什么穿高跟鞋的女人。

  我放下窗帘,心中咚咚直跳。难道,我又走神了?女人早都走掉了,只不过我没听见而已。可是,我虽然神经衰弱,却还没达到癔症的程度吧?

  我又掀开窗帘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人躲避在暗影的角落之后,便有些狐疑地倒在了床上。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只是太累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的,但,直到那噔噔噔的声音快消失在耳畔的时候,我才猛然坐了起来。我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来到窗户边,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拉开窗帘朝外望去。

  可惜,脚步声已经太远了。夜色太浓,我看不清远处,无法确定那里是否有一个女人摇曳的背影。我回头看了一眼闹钟,心咯噔一下。

  凌晨三点。

  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大半夜会有哪个女人站在别人的窗户外三个小时不走,更不相信我会看不见她。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果断的给我表哥打了个电话。

  “行,好久没聚了。下班后我就出发,给你带我家旁边那家卤味啊,你记得买啤酒。”表哥很痛快的答应了来我家看球赛的邀约。我挂了电话,定了定神,便继续撸代码了。

  …

  “这球真是没法儿看了…”表哥一边摇头,一边往啤酒瓶里塞了一片柠檬,随后喝了一大口。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和表哥一起在我家看电视,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瓶和啃得七零八落的骨头渣,还有被浸湿的烟灰。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不过,我完全没有在关注球赛,我只想着高跟鞋,只想着那个午夜会出现的神秘女人,我希望能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

  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我紧张地有些发抖。我点了一根烟,然后站起来朝卧室走去。表哥在玩手机,对此并没在意。

  此刻窗帘是拉开的,我可以透过路灯看到外面。没有人,也没有车经过,十分安静。对面楼的窗户稀稀拉拉亮着,给我增加了几分胆气。我吐出一口烟,转身背靠着窗口倚着,去看客厅。我竟然有点不敢看窗外了,假如...假如当高跟鞋的声音出现的时候,真的没有人经过怎么办?假如,假如有人经过,我这样站着,岂不是像偷窥狂一样?

  最终,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我转身拉上了窗帘。

  噔-噔-噔

  宿命般的声音出现了。我浑身一颤,等了五秒,便朝客厅喊道:“骆震,你进来一下!”

  表哥并没有马上回应我,估计是玩手机入神了。直到我又喊了两声,才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穿着拖鞋重重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他沉默了几秒,走到我旁边,我用嘴型示意他听。高跟鞋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

  表哥终于不耐烦道:“发什么神经?”我忙问:“你听到外面高跟鞋的声音没?”

  “听到啦,怎么了?”表哥皱眉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

  我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更紧张,对他说:“你把窗帘拉开一点,看看有人没有?”

  表哥白了我一眼,照做了。他扯着窗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看见了一个美女,“他放下窗帘,瞪了我一眼,却又忽然暧昧的笑了:“你小子别告诉我,你每天都在偷窥这个女的,别说,长得真不错!”

  我心里一惊:“你真的看见了?”却不敢去看,表哥又白了我一眼,同时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停下来了,就站在那个角落,好像在笑…”

  确实,此时高跟鞋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窗外的路灯旁,靠左边的角落里,真的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远看五官十分动人,她抬起头,似乎在看着天空。在昏黄路灯的掩映下,一切显得有些亦真亦幻。

  我猛地拉下窗帘,对表哥说:“哥,这个女人可能是鬼!”

  表哥刚想大笑,我便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我一边注意窗外的动静,一边将近几天发生的事低声告诉了他。

  表哥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听我说。等我说完,他的神情终于变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擦,真的假的,这么邪门?”却也有点不敢再直直盯着窗外了。我点点头,哭丧着脸:“我快被这高跟鞋的声音弄疯了!要不你陪我出去确认一下这事吧?”

  表哥沉默了几秒,一咬牙点头道:“走!咱两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女鬼?”

  于是我俩便回到客厅,我找到钥匙和手机,表哥拿上了电筒,随后一起换好鞋,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我俩出门后,下了几层台阶,便已经来到了楼房的单元大门口。此时可以看到外面的石板路,没有人,也没有脚步声。那个女人一定还站在那里。我却有点不敢去看了,迟迟不动。表哥估计也怕了,他握紧了手电,骂了一声,终于慢慢迈出大门,然后,他将头转向左边,去看路灯。

  他明显愣住了。我没有问他,也快走几步去看。

  路灯旁根本没有人。

  表哥没有动,我似乎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我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哥,怎么办?”

  表哥忽然朝前走去,他晃动着手电走到了路灯旁那个女人站着的地方,前前后后仔细照看着,又跑到石板路的那侧看了一下,随后又回到了路灯下。我也走了过去,却没有心情确认了,我对他低声道:“咱们回去吧,这外面太渗人了。”

  表哥却将手电直直照着对面的墙壁,也就是我的卧室外墙,一动不动。

  我顺着光柱看过去,发现那光下的赫然竟是鞋印。

  高跟鞋的鞋印。小小的四方形,细细的纹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窗户的高度,然后便消失了。就好像...

  好像她沿着墙壁以不可思议的垂直角度走上了房,然后消失在我的窗户中一样。

  “擦…”

  表哥低声骂道,看向我,眼神中都是恐惧…

  我觉得我的冷汗也流下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女鬼,难不成走到我家里去了?

  我俩像木头一样站在小路中央,不知所措。表哥忽然看着我说:“要不,去我家过夜吧,别回去了,太他妈吓人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正说走,表哥哎呀了一声:“我挎包没拿,里面有我家钥匙…”我无语地看着他:“要不去开房?”他看着我:“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正要回答,却听见小路拐角有动静,我俩立刻如临大敌般转向那方,表哥更是把手电光柱直直对准拐角。接着,我们便看见...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露出了头,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我们,随后沿着路走向我们身后,走了一段,他掏出手机似乎在发语音——“刚碰到两个基佬,沙比一样站在路中央…”

  我翻了个白眼,对表哥道:“没带,看来怎么也得回去一趟…”他也对我翻了个白眼。随后我俩便十分忐忑的朝我家走去。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对准锁眼,看了表哥一眼,他点点头,我便打开了门,随后缓缓推开,慢慢朝里望去。

  客厅的灯是开着的,电视也在播放,似乎一切正常。

  表哥用电筒照了照角落,也没发现什么。随后他带头走了进去。我俩便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什么都没发生。表哥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对我道:“我他妈还就不信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今天老子还就非跟那女鬼杠上了。就睡你家,还怕她翻天不成!”

  我却心有余悸:“怪吓人的,我可睡不着。要不去酒吧玩儿吧,现在正是时候。”

  “也好,反正也怪无聊的,干脆去刷夜找妹子。”表哥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我俩便逃一般的离开了我家。

  我和表哥一直在附近酒吧玩到四点才离开,他本来想回家,可我还是有点害怕,拉着他回了我家。太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去他家的话离上班地方太远,所以我还是决定回来。

  此时天还没亮,四周寂静无人,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连路灯也熄灭了。比十二点时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当我们走到那个有路灯的拐角时,都悬着一颗心,两个人都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然而...

  噔-噔-噔

  当这细微如催命符般的声音渐入耳廓的时候,我和表哥都猛地互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惊惧的神情。我鼓起勇气朝路的那头望去。

  一个摇曳的红色背影,不紧不慢的飘动在路的那头,渐行渐远。

  我看向表哥,他点点头,用嘴型对我道:“搬家吧…”

  天亮后我便去公司上班,顺便请好了第二天的假,当天晚上住的酒店。然后隔天便迅速地收拾了东西,又把现在住的房挂到了网上,就出去看了几个房,打定主意若实在没有合适的先搬去酒店住两天,虽说租房的契约还没到,但当二房东总比被鬼玩死好吧?

  这天傍晚,我从外面看房回来,便把房门钥匙给门卫室送去,保安说让我填一个登记簿,却发现笔没有水了。他让我帮他看一会儿,便去找笔。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卫室门口抽烟,此时两个遛弯的老太婆正站在旁边聊天。

  “你听说那21栋的事儿了吗?”一个老太婆神神秘秘的说道。

  21栋?这不是我住的那栋吗?我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哎呀听说了,说是死了一个年轻女子嘛!”另一个老太婆叹息道。

  我心头一凛,忍住强烈的好奇心,继续往下听。

  “听说,那个女的是干那种工作的...穿的风骚的很哪。”

  “我是听说她从楼顶摔下来,脑浆流了一地,惨哟!”

  “不是!”一个老太婆摆摆手:“不是楼顶,就是二楼。只是运气不好后脑勺着地,所以才摔死了!”

  “哦?是吗?我听说她是被推下来的呢?”

  “不是。我听说是她爬到二楼和人偷情,半夜回去的时候没抓稳,就摔下来了。”

  “啊?这么倒霉?”

  “还不是因为她穿高跟鞋,唉!…”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走过去,两个大妈被我吓了一跳。我讪讪笑道:“阿姨,我就住21栋,刚听你们说那事,是真的吗?”

  一个老太婆拍着胸脯:“真的,怎么不真?我今天凌晨看到的!哎哟喂,那死状才凄惨呢!”

  “你说什么?”我一愣:“今天凌晨?”

  “是啊,我5点半起来锻炼身体,就看到警车停在那路口,还封锁了现场呢!据说是扫地的环卫工发现的。”

  我抽了一口烟,心中五味杂陈。搞了半天,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鬼...整整惊吓了我几天,竟然是乌龙事件...

  从酒店搬回家,我给表哥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给他说了,他在那头又是惊讶又是唏嘘,安慰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不用搬家自然是好了,真是自己吓自己。

  十二点了,我关上灯,准备睡觉。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的人和事都有啊…

  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我忽然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噔-噔-噔

  噔-噔-噔,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然后,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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