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画舫开始减速。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一条宽数千里的大河从北方向南流去,在平原的中央,大河分离出一条支流向东流去。这条大河正是落天之河的最大支流谷河,而谷河的支流名为碧阳河。在谷河和碧阳河之间,有一座方圆数万里的城市,正是赤岗州的州府所在地:双周城。远远望去,双周城中千门万户,高楼广厦无数,街道宽阔,街上店铺林立,往来的行人熙熙攘攘,一片升平繁荣的景象。
画舫上的少年出来对采诗官一行拱手道:诸位,我们已经到了,就此别过。说着一按按钮,抓住木鸢的触手收回。画舫向着城中间一处极其雄伟壮丽的府邸慢慢降落而去。
采诗官将木鸢调整方向,顺着大河的支流,向东方行进了片刻。在碧阳河边有一片占地千倾的丘陵地带,一道曲折的青砖围墙将丘陵全部包围进去,丘陵上树木苍翠浓郁,一座座黑瓦白墙挑檐飞拱的楼阁就半掩在树木之中。此刻朝雾还未散去,这树木楼阁在白雾缭绕之中就如蓬莱仙境一般。
采诗官指着这仙境说道:这里就是赤岗学府。
木鸢在赤岗学府门口停了下来。采诗官领着龙启他们进去大门,走了盏茶功夫,来到一处楼阁,楼阁上面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导学厅”三个大字。
采诗官道:这里是办理入学事务的地方。说着带领龙启等进入导学厅。
厅中一张书桌后面坐着一个青年道者,向采诗官拱手打招呼道:老伯有礼了,可是带晚辈来报名的?
采诗官说道:正是。
青年道者说道:老伯请坐,我是今天的当值导学,有事您请吩咐。
采诗官让龙启和绿衣拿出钱来,两人报名到预道班。
青年道者对旁边一名少年吩咐道:大明,你带着两位同修去梧桐院,顺便给他们讲讲学府的有关事项。
出来导学厅,采诗官对龙启等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即将踏上修真的道路了,相信你们一定能学到一身本领。我也要回皇城复命,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牛娃拉着采诗官的衣服问道:言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采诗官捏了捏牛娃的脸蛋说道:等牛娃修成了仙,牛娃就可以腾云驾雾来看爷爷了。
牛娃说道:言爷爷,要不你一个人回皇城吧,把依依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修仙好不好。
采诗官笑着说:你和依依都太小了,等牛娃长大点爷爷就来看你好不好。
牛娃的眼睛里面一滴眼泪在打转,他拉着依依的手说:依依,等我会飞了,我就踩着云朵飞去找你。
众人依依惜别。
送走采诗官之后,大明带着龙启、绿衣、牛娃往梧桐院走去。
大明看起来比龙启稍微年长一点,面相和善。
学府中的道路由青石铺就,平坦宽敞,龙启与大明边走边谈。
大明对大家说道:我是闻道级丙班的弟子,我叫大明。
龙启:我叫龙启,这是绿衣,这是牛娃,我们都是从酒桶村来的,酒桶村是苍意郡的一个小山村。我们初来乍到,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多多指教。
大明很高兴地说道:原来你们是苍意郡来的,我也是苍意郡来的,我家住在苍意城。既然大家都是同乡,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一点也不麻烦。
龙启说道:我刚刚听你说你是闻道级丙班的弟子,咱们学府这个是怎么分班分级的呢。
大明说道:我们学府的弟子,基本上都是道者境界,修师们一般都是真人境界,也有少数师尊达到地仙境界,比如我们学府的府宰火龙仙人,就是一名驭道地仙了,据说都快升天仙了。
龙启问道:学府的弟子都是道者境界,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境界?
大明说道:“你们现在,准确地说,还不能算作是学府的弟子。世间生灵,按照我们修真之人的划分,大概分为以下几重境界:凡人、道者、真人、地仙、天仙。你们现在还只是凡人,所以你们将进入的就是预道班,意思就是为进入道者境界的一个预修阶段。预道班只是为你们提供一个进入修真之门的机会,所以你们要支付金钱,预道班修习每人每三年要支付十五个黄鹄钱。
龙启说道:那如果三年期满,我们还未能进入道者境界呢?
大明说道:如果三年期满你们还未能突破到道者境界,那你们得继续缴费接着修炼。否则,就离开,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不瞒你们说,其实学府每年都有各地来的寒门子弟,揣着父老乡亲的血汗钱,想谋个出路,但是现实是残酷的,真正能在三年内突破到道者境界的,一百人里面也不过四五人而已。大多数人都是斗志昂扬地进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龙启和绿衣被大明说得心里一阵发冷,说道:我们一定会刻苦的。
大明说道:刻苦,揣着乡亲父老血汗钱来学修真的孩子,哪一个不刻苦。修真这玩意还真不是光刻苦就能行的。当然我不是说不应该刻苦,而是除开刻苦努力之外,你的灵性,你的家学传承,你的心态,你的禀赋,等等,都会影响你修炼的结果。
大明停顿了一下,很带感情地对龙启说道:我不是一来就打击你们的信心,咱们毕竟是同乡。你们不知道在我们学府每年发生多少悲剧,特别是一些乡下来的孩子,他们背负着全村父老的期望,大多数都非常刻苦,可是时间一长,三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们越刻苦压力就越大,有不少人不堪重负,寻了短见,还有一些走火入魔的、自暴自弃的。
大明握着龙启的手,很真诚地说道:所以,不管你们能不能突破到道者的境界,我希望你们一定保持内心的清净、明朗,千万不要想不开。
牛娃大声说道:道者是什么,我们都是来成仙的。
龙启和绿衣都笑笑,他们当然不会像七岁的牛娃一样懵懵懂懂,大明的话其实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修真的路是很艰难的,只是他们已然没有了退路。
龙启问道:那你突破到道者境界用了多长时间。
大明说道:十二年。
龙启道:十二年可以算作一个什么样的成绩呢?
大明说道: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吧,等明天你们去预道班上课就知道了,在预道班修习几十年都未能突破到道者境界的大有人在。
几人边走边说,不一会走到了一片遍植梧桐树的区域。
大明说道:修真之每一个境界,又分为四个阶段,由低到高分别是闻道、悟道、行道、驭道。我刚刚对你们说了,因为我们学府算是修真的一个初级学府,弟子都是道者境界,所以学府按照修行阶段对弟子进行分级教导,从高到低总共分为驭道者、行道者、悟道者、闻道者四个等级;如果把预道级也算进去的话,那就是五个等级。闻道、悟道、行道、驭道四个等级每一级都分为十个班,每班大约有弟子万名。预道级不分班,都在一起修炼。学府为了方便管理,将弟子们按不同的等级,分到学府内几个不同的区域,这一片你们看植满了梧桐树,被称为梧桐院,你们预道级弟子主要在这一片生活、修炼。
大明说着拿出两块刻着太极图案的令牌分别交给龙启和绿衣,然后指着两处房舍说道:这两处分别是男弟子和女弟子的宿舍,这两块令牌就是你们进出宿舍的信物。
龙启问道:不知道在学府之中该如何称呼别人。
大明道:在学府,弟子之间相互称呼为师兄弟或者师姐妹,如不清楚长幼可以称同修;对学府熟识的长辈可称呼为师尊、师父、师叔师伯,对不熟识者一般称为修师。
正说着话的时候,从男弟子的宿舍区走出一群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神情霸道,对大明和龙启等几人根本不屑一顾,只是眼睛在绿衣身上狠狠地盯着,绿衣从来没有被这种眼神看过,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霸道少年旁边的小喽啰冲着绿衣打了个唿哨,对同伴说道:哪里来的小娘们,长得真水灵,啧啧。
“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看样子似乎是乡下来的。”
这帮人一边说着闲言浪语走开了。
龙启脸都红了,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很生气。
大明拍了拍龙启说道:不要理会他们。
龙启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大明说:这些人都是预道班的弟子,为首那个叫做李如虎,在预道班呆了七八年,可能是看突破到道者境界无望,整日和双周城的一帮纨绔子弟、浮浪泼皮厮混,背后又有赤岗四狗撑腰,在学府里飞扬跋扈,连那些悟道、行道级的同修都轻易不敢招惹他们。
牛娃仰起头问道:四狗,是哈巴狗还是癞皮狗呀?
大明说道:是赤岗学府的四个恶棍,他们自称赤岗四少,但是大家背地里都称他们为赤岗四狗。又指着不远处一座圆拱形的大殿说道:那边便是预道班修师授课的地点,名叫梧桐殿,预道班课业比较轻松,逢单日上午卯时修师开坛讲经两个时辰,若有实战课程,修师会另行通知。说罢,大明拱手告辞。
龙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大明喊住了,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从家里来,身上的钱已经没有多少了,不知道这里可有做杂役的地方,我们想利用闲暇时间……。
大明说道:刚进大门往右走,有一排一层的砖瓦房,叫做工坊,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然来这赤岗学府乃是大虞皇朝官办学府,根基深厚,治下有不少产业,广有田宅、园林、草场、畜牧。这工坊专门负责管理学府产业,附近就有不少人成为学府长工、短工,依附学府而生活。
龙启和绿衣很容易地就在工坊中找到了差事。龙启傍晚去薪炭库劈柴搬运,绿衣早上去浣衣房洗衣服,这样每天下来可以挣到五十枚靑蚨钱,节约一点足以供三人花销。
龙启和绿衣在工坊门口碰头,这时候发现牛娃不见了,两人都以为对方带着牛娃。等了片刻还不见牛娃,两人急了,又跑进工坊里。在工坊找了半天,还是不见牛娃,两人又往工坊的北门寻去。
工坊内有四门,北门位置摆着一溜石桌子,畜牧坊的老严头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突然他听见一声清脆的童声:你们这里有差事吗,我要找差事做。
老严一看,一个头戴虎头帽,穿着虎皮裙的小孩,刚刚比桌子高那么一点,正对着他说话,小孩看起来十分机灵可爱,老严逗他道:去去去,小屁孩会干什么。
这小孩正是牛娃。
牛娃很骄傲地说道:我会放牛。
老严说:我们这里的牛可都是很凶的哦,会咬小孩子的。
这时候龙启和绿衣找了过来,说道:牛娃,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牛娃对老严说道:你骗人,牛都是吃草的,就算他敢咬人,他敢咬我这放牛大王吗。
老严被逗乐了:哈哈,放牛大王,谁封你的放牛大王,你到底是放牛大王还是吹牛大王呀?
龙启要带走牛娃,他并不想让牛娃这么小就去做什么杂役。可是牛娃却很认真地说要给工坊放牛。老严对龙启说道:小娃娃要给学府放牛也没什么不妥,我们畜牧坊的牛羊都是役工院那些长工家的小孩子在放牧,每日早晚把牛赶到山坡、河谷,只要看着点别让牛吃庄稼就可以了,每日我们给他十枚靑蚨做工钱。
龙启和绿衣商量了一下,正好白天也没有时间照顾牛娃,反正他在酒桶村也是天天放牛,于是就答应了。
两人带着牛娃回到梧桐院,在路口分别之后,龙启带着牛娃找到自己的宿舍。推开宿舍门,里面有两名弟子,一位三十来岁年纪,老实憨厚,正在对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躺在床上在发呆。
龙启拱手对二人说道:小弟龙启,是新来的,还请多多关照。
念书的男子放下书本,也对龙启拱拱手道:我叫雷诺,大家既然都是同修,不用客气。
床上发呆的男子冲着龙启点点头道:在下高飞尽。
龙启打量了一下宿舍,宿舍宽敞明亮,还算干净,屋内摆放着六张单人床,还有一些简单的桌椅和盥洗用具。
龙启问道:不知道哪一张床是我的?
雷诺指了指靠窗的两张床说:本来每我们宿舍住了五个人,刚刚走了一位,这两张床你随便住哪一张。
龙启指着牛娃对二人道:这是我弟弟,叫牛娃,今年七岁。牛娃,叫两位哥哥。
牛娃和两人打招呼。
龙启说道:我带着牛娃,初来乍到,在这里也没有熟人,我想让牛娃住在我们宿舍,不知道是否可以。
雷诺笑道:这有何不可,正好现在有两张床铺,你们一人睡一张。
龙启道:如果不妥的话我可以让牛娃和我睡一张床,反正床这么宽,也不会很挤。
高飞尽说道:等有人住进来再说嘛,反正一张床空着也是空着。
虽然雷诺和高飞尽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龙启内心充满了温暖。当人们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宽容友善的表达更能温暖人心了。
午夜,龙启躺在床上,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过夜,他久久不能入睡。牛娃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白天忙碌了一天,有点累,但是龙启却很高兴,一切都很顺利,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如果说唯一有一点让龙启不开心的事情,就是白天遇见那个叫李如虎的和他的一帮喽啰。
这时候龙启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用力踢开了宿舍大门,几个人扶着两个酒气冲天的人走了进来,龙启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心想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两个被搀扶进来,喝得醉醺醺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如虎。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一条宽数千里的大河从北方向南流去,在平原的中央,大河分离出一条支流向东流去。这条大河正是落天之河的最大支流谷河,而谷河的支流名为碧阳河。在谷河和碧阳河之间,有一座方圆数万里的城市,正是赤岗州的州府所在地:双周城。远远望去,双周城中千门万户,高楼广厦无数,街道宽阔,街上店铺林立,往来的行人熙熙攘攘,一片升平繁荣的景象。
画舫上的少年出来对采诗官一行拱手道:诸位,我们已经到了,就此别过。说着一按按钮,抓住木鸢的触手收回。画舫向着城中间一处极其雄伟壮丽的府邸慢慢降落而去。
采诗官将木鸢调整方向,顺着大河的支流,向东方行进了片刻。在碧阳河边有一片占地千倾的丘陵地带,一道曲折的青砖围墙将丘陵全部包围进去,丘陵上树木苍翠浓郁,一座座黑瓦白墙挑檐飞拱的楼阁就半掩在树木之中。此刻朝雾还未散去,这树木楼阁在白雾缭绕之中就如蓬莱仙境一般。
采诗官指着这仙境说道:这里就是赤岗学府。
木鸢在赤岗学府门口停了下来。采诗官领着龙启他们进去大门,走了盏茶功夫,来到一处楼阁,楼阁上面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导学厅”三个大字。
采诗官道:这里是办理入学事务的地方。说着带领龙启等进入导学厅。
厅中一张书桌后面坐着一个青年道者,向采诗官拱手打招呼道:老伯有礼了,可是带晚辈来报名的?
采诗官说道:正是。
青年道者说道:老伯请坐,我是今天的当值导学,有事您请吩咐。
采诗官让龙启和绿衣拿出钱来,两人报名到预道班。
青年道者对旁边一名少年吩咐道:大明,你带着两位同修去梧桐院,顺便给他们讲讲学府的有关事项。
出来导学厅,采诗官对龙启等说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即将踏上修真的道路了,相信你们一定能学到一身本领。我也要回皇城复命,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牛娃拉着采诗官的衣服问道:言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采诗官捏了捏牛娃的脸蛋说道:等牛娃修成了仙,牛娃就可以腾云驾雾来看爷爷了。
牛娃说道:言爷爷,要不你一个人回皇城吧,把依依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修仙好不好。
采诗官笑着说:你和依依都太小了,等牛娃长大点爷爷就来看你好不好。
牛娃的眼睛里面一滴眼泪在打转,他拉着依依的手说:依依,等我会飞了,我就踩着云朵飞去找你。
众人依依惜别。
送走采诗官之后,大明带着龙启、绿衣、牛娃往梧桐院走去。
大明看起来比龙启稍微年长一点,面相和善。
学府中的道路由青石铺就,平坦宽敞,龙启与大明边走边谈。
大明对大家说道:我是闻道级丙班的弟子,我叫大明。
龙启:我叫龙启,这是绿衣,这是牛娃,我们都是从酒桶村来的,酒桶村是苍意郡的一个小山村。我们初来乍到,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多多指教。
大明很高兴地说道:原来你们是苍意郡来的,我也是苍意郡来的,我家住在苍意城。既然大家都是同乡,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一点也不麻烦。
龙启说道:我刚刚听你说你是闻道级丙班的弟子,咱们学府这个是怎么分班分级的呢。
大明说道:我们学府的弟子,基本上都是道者境界,修师们一般都是真人境界,也有少数师尊达到地仙境界,比如我们学府的府宰火龙仙人,就是一名驭道地仙了,据说都快升天仙了。
龙启问道:学府的弟子都是道者境界,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境界?
大明说道:“你们现在,准确地说,还不能算作是学府的弟子。世间生灵,按照我们修真之人的划分,大概分为以下几重境界:凡人、道者、真人、地仙、天仙。你们现在还只是凡人,所以你们将进入的就是预道班,意思就是为进入道者境界的一个预修阶段。预道班只是为你们提供一个进入修真之门的机会,所以你们要支付金钱,预道班修习每人每三年要支付十五个黄鹄钱。
龙启说道:那如果三年期满,我们还未能进入道者境界呢?
大明说道:如果三年期满你们还未能突破到道者境界,那你们得继续缴费接着修炼。否则,就离开,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不瞒你们说,其实学府每年都有各地来的寒门子弟,揣着父老乡亲的血汗钱,想谋个出路,但是现实是残酷的,真正能在三年内突破到道者境界的,一百人里面也不过四五人而已。大多数人都是斗志昂扬地进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龙启和绿衣被大明说得心里一阵发冷,说道:我们一定会刻苦的。
大明说道:刻苦,揣着乡亲父老血汗钱来学修真的孩子,哪一个不刻苦。修真这玩意还真不是光刻苦就能行的。当然我不是说不应该刻苦,而是除开刻苦努力之外,你的灵性,你的家学传承,你的心态,你的禀赋,等等,都会影响你修炼的结果。
大明停顿了一下,很带感情地对龙启说道:我不是一来就打击你们的信心,咱们毕竟是同乡。你们不知道在我们学府每年发生多少悲剧,特别是一些乡下来的孩子,他们背负着全村父老的期望,大多数都非常刻苦,可是时间一长,三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们越刻苦压力就越大,有不少人不堪重负,寻了短见,还有一些走火入魔的、自暴自弃的。
大明握着龙启的手,很真诚地说道:所以,不管你们能不能突破到道者的境界,我希望你们一定保持内心的清净、明朗,千万不要想不开。
牛娃大声说道:道者是什么,我们都是来成仙的。
龙启和绿衣都笑笑,他们当然不会像七岁的牛娃一样懵懵懂懂,大明的话其实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修真的路是很艰难的,只是他们已然没有了退路。
龙启问道:那你突破到道者境界用了多长时间。
大明说道:十二年。
龙启道:十二年可以算作一个什么样的成绩呢?
大明说道: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吧,等明天你们去预道班上课就知道了,在预道班修习几十年都未能突破到道者境界的大有人在。
几人边走边说,不一会走到了一片遍植梧桐树的区域。
大明说道:修真之每一个境界,又分为四个阶段,由低到高分别是闻道、悟道、行道、驭道。我刚刚对你们说了,因为我们学府算是修真的一个初级学府,弟子都是道者境界,所以学府按照修行阶段对弟子进行分级教导,从高到低总共分为驭道者、行道者、悟道者、闻道者四个等级;如果把预道级也算进去的话,那就是五个等级。闻道、悟道、行道、驭道四个等级每一级都分为十个班,每班大约有弟子万名。预道级不分班,都在一起修炼。学府为了方便管理,将弟子们按不同的等级,分到学府内几个不同的区域,这一片你们看植满了梧桐树,被称为梧桐院,你们预道级弟子主要在这一片生活、修炼。
大明说着拿出两块刻着太极图案的令牌分别交给龙启和绿衣,然后指着两处房舍说道:这两处分别是男弟子和女弟子的宿舍,这两块令牌就是你们进出宿舍的信物。
龙启问道:不知道在学府之中该如何称呼别人。
大明道:在学府,弟子之间相互称呼为师兄弟或者师姐妹,如不清楚长幼可以称同修;对学府熟识的长辈可称呼为师尊、师父、师叔师伯,对不熟识者一般称为修师。
正说着话的时候,从男弟子的宿舍区走出一群人,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神情霸道,对大明和龙启等几人根本不屑一顾,只是眼睛在绿衣身上狠狠地盯着,绿衣从来没有被这种眼神看过,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霸道少年旁边的小喽啰冲着绿衣打了个唿哨,对同伴说道:哪里来的小娘们,长得真水灵,啧啧。
“没见过,应该是新来的,看样子似乎是乡下来的。”
这帮人一边说着闲言浪语走开了。
龙启脸都红了,谁都可以看出来,他很生气。
大明拍了拍龙启说道:不要理会他们。
龙启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大明说:这些人都是预道班的弟子,为首那个叫做李如虎,在预道班呆了七八年,可能是看突破到道者境界无望,整日和双周城的一帮纨绔子弟、浮浪泼皮厮混,背后又有赤岗四狗撑腰,在学府里飞扬跋扈,连那些悟道、行道级的同修都轻易不敢招惹他们。
牛娃仰起头问道:四狗,是哈巴狗还是癞皮狗呀?
大明说道:是赤岗学府的四个恶棍,他们自称赤岗四少,但是大家背地里都称他们为赤岗四狗。又指着不远处一座圆拱形的大殿说道:那边便是预道班修师授课的地点,名叫梧桐殿,预道班课业比较轻松,逢单日上午卯时修师开坛讲经两个时辰,若有实战课程,修师会另行通知。说罢,大明拱手告辞。
龙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大明喊住了,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从家里来,身上的钱已经没有多少了,不知道这里可有做杂役的地方,我们想利用闲暇时间……。
大明说道:刚进大门往右走,有一排一层的砖瓦房,叫做工坊,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然来这赤岗学府乃是大虞皇朝官办学府,根基深厚,治下有不少产业,广有田宅、园林、草场、畜牧。这工坊专门负责管理学府产业,附近就有不少人成为学府长工、短工,依附学府而生活。
龙启和绿衣很容易地就在工坊中找到了差事。龙启傍晚去薪炭库劈柴搬运,绿衣早上去浣衣房洗衣服,这样每天下来可以挣到五十枚靑蚨钱,节约一点足以供三人花销。
龙启和绿衣在工坊门口碰头,这时候发现牛娃不见了,两人都以为对方带着牛娃。等了片刻还不见牛娃,两人急了,又跑进工坊里。在工坊找了半天,还是不见牛娃,两人又往工坊的北门寻去。
工坊内有四门,北门位置摆着一溜石桌子,畜牧坊的老严头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突然他听见一声清脆的童声:你们这里有差事吗,我要找差事做。
老严一看,一个头戴虎头帽,穿着虎皮裙的小孩,刚刚比桌子高那么一点,正对着他说话,小孩看起来十分机灵可爱,老严逗他道:去去去,小屁孩会干什么。
这小孩正是牛娃。
牛娃很骄傲地说道:我会放牛。
老严说:我们这里的牛可都是很凶的哦,会咬小孩子的。
这时候龙启和绿衣找了过来,说道:牛娃,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牛娃对老严说道:你骗人,牛都是吃草的,就算他敢咬人,他敢咬我这放牛大王吗。
老严被逗乐了:哈哈,放牛大王,谁封你的放牛大王,你到底是放牛大王还是吹牛大王呀?
龙启要带走牛娃,他并不想让牛娃这么小就去做什么杂役。可是牛娃却很认真地说要给工坊放牛。老严对龙启说道:小娃娃要给学府放牛也没什么不妥,我们畜牧坊的牛羊都是役工院那些长工家的小孩子在放牧,每日早晚把牛赶到山坡、河谷,只要看着点别让牛吃庄稼就可以了,每日我们给他十枚靑蚨做工钱。
龙启和绿衣商量了一下,正好白天也没有时间照顾牛娃,反正他在酒桶村也是天天放牛,于是就答应了。
两人带着牛娃回到梧桐院,在路口分别之后,龙启带着牛娃找到自己的宿舍。推开宿舍门,里面有两名弟子,一位三十来岁年纪,老实憨厚,正在对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躺在床上在发呆。
龙启拱手对二人说道:小弟龙启,是新来的,还请多多关照。
念书的男子放下书本,也对龙启拱拱手道:我叫雷诺,大家既然都是同修,不用客气。
床上发呆的男子冲着龙启点点头道:在下高飞尽。
龙启打量了一下宿舍,宿舍宽敞明亮,还算干净,屋内摆放着六张单人床,还有一些简单的桌椅和盥洗用具。
龙启问道:不知道哪一张床是我的?
雷诺指了指靠窗的两张床说:本来每我们宿舍住了五个人,刚刚走了一位,这两张床你随便住哪一张。
龙启指着牛娃对二人道:这是我弟弟,叫牛娃,今年七岁。牛娃,叫两位哥哥。
牛娃和两人打招呼。
龙启说道:我带着牛娃,初来乍到,在这里也没有熟人,我想让牛娃住在我们宿舍,不知道是否可以。
雷诺笑道:这有何不可,正好现在有两张床铺,你们一人睡一张。
龙启道:如果不妥的话我可以让牛娃和我睡一张床,反正床这么宽,也不会很挤。
高飞尽说道:等有人住进来再说嘛,反正一张床空着也是空着。
虽然雷诺和高飞尽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龙启内心充满了温暖。当人们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宽容友善的表达更能温暖人心了。
午夜,龙启躺在床上,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过夜,他久久不能入睡。牛娃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白天忙碌了一天,有点累,但是龙启却很高兴,一切都很顺利,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如果说唯一有一点让龙启不开心的事情,就是白天遇见那个叫李如虎的和他的一帮喽啰。
这时候龙启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用力踢开了宿舍大门,几个人扶着两个酒气冲天的人走了进来,龙启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心想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两个被搀扶进来,喝得醉醺醺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李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