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宫中往昔诡秘事

  舒清江听到来人的话,掀起车帘子,上下打量了韩庭川,一见那眉眼便看出是韩雍之子,便笑道:“原来是贤侄,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走走,到家里坐。”

  解语顺着车帘缝隙看去,一个目朗眉疏的少年正骑了马,往自己这辆车上瞧看。他骑在马上努力往前探身子,恨不得抻长了脖子将头伸进车里似的,微张了嘴睁大眼睛,一边膀子用力向前,却仍是看不到半分车里人。

  韩庭川看不到后面车里的人半分,只好弃了马与舒清江一同乘车,回到舒宅。

  韩庭川心里这个急,怎奈如今大了,不能再似小时候般随意去寻解语了。这么多年来,若不是韩家长辈看着,若不是后来在五城兵马司任了职,他早就去寻了解语了。

  好在如今舒家一家上京了,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夜没睡好,次日就来到舒家。到了舒家后,却听人说解语跟着爹娘出门了,于是便守在路口,只想着能快些见到解语,哪想盼回了解语,却连面都见不上,只好陪着舒清江闲话。

  韩庭川也知解语回府后定会跟着去后院,而自己只能陪着韩庭川在前院书房,即便去了后院也是见韩家老太太,没趣儿得很。

  韩庭川调整了心情,与舒清江拉起家常。“叔父,您这回到京城,到五城兵马司来,这太好了,小侄也在这衙门。”

  舒清江早就知道韩庭川进了五城兵马司,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一想起这小子与自己是同等职位便是不爽。

  若是不相识的倒也罢了,这是自己从小看过的光屁股孩子,竟同自己一般,都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实在叫人着恼。

  也是无法,他爹是韩雍,那可是朝廷戍边大将,人脉关系甚广。虽说如今已经回到京城养老,但势力能不容小觑。

  舒清江心里不爽,面上仍是看着韩雍的脸面,笑道:“贤侄人才,如今叔父初来乍到,还望贤侄多多照拂。”

  韩庭川人虽天真爽朗些,可是并不傻,也甚懂人情世故,忙道:“伯父是国之栋梁,一直守在边关劳苦功劳,在仕途上更是比之小侄强出几里地,舒服就莫取笑小侄了。只不过,叔父初到,衙门里有些阴私自是要同叔父讲明的,虽说叔父自己就能应付自如,但既然小侄知晓了,就该跟叔父说一声儿。”

  舒清江捻须看着韩庭川,这孩子是韩雍的儿子,又是一表人才极会来事儿,想来也是女婿的不错选择。

  韩庭川看着舒清江的眼神,心说看样子自己这第一印象算是过关了,当下又说了些讨好的话。

  韩庭川乐得控制不住笑脸,待到饭桌上却发现解语没有出来吃饭。也难怪,即便是常走动的客人,也要顾着男女有别。韩庭川这顿饭吃得很是窝心,也很忙。

  一面要讨好了舒清江,一面要给舒老太太话家常哄老人家开心,一面又要顾着舒家三女婿的心情,可谓是劳心劳力,比当值还累。

  韩庭川以为解语早就忘了与自己的事儿,殊不知此时的解语也不好受。在外头瞧见这韩庭川,解语忽地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解语当年虽是孩子身,却已是成年人心性,自来就将韩庭川当做孩子来看,如今再见,他身量虽已是大人,可在解语心里却仍是那个孩子。

  解语自是想见见故人,奈何要顾忌男女大防,又有娇棠可以嘱咐不可出去,只好在自己院子用餐。

  饭毕,脖颈处仍旧隐隐作痛的解语,想了想还是唤来了阮嬷嬷,这个宫中放出来的老嬷嬷。

  阮嬷嬷也惦记着今日进宫一事,只等着大小姐用饭完毕,这才过来。“大小姐,可如何?宫里气派吧?那可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此后大小姐许了好人家,这机会多着呢。”

  解语叫大丫头棉铃出去,只留了阮嬷嬷,拉着她的手坐下,斟酌用语后撩起了头发,将后脖颈给阮嬷嬷看。

  阮嬷嬷老眼昏花,挤咕着眼睛往后仰头,待看清了那已经淤青的指印后,吓得一下子捂住嘴巴,小声道:“大小姐,这是怎回事儿?”

  解语放下头发,盯着阮嬷嬷的眼睛说:“阮嬷嬷,这宫里人也太跋扈了些,我只不过是慢走几步,那带着我下去的宫人便掐了我的脖子。即便我当时的身份是舒家的丫头,可也是舒家人,她们就敢这么着?”

  阮嬷嬷听了解语的话,拍拍胸脯说:“是宫人,我还以为是大小姐惹了哪个贵人,谢天谢地,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解语自己揉了揉后脖颈,又道:“贵人?我又能惹到什么贵人?阮嬷嬷您在宫里多年,这宫里常有这事儿吗?”

  阮嬷嬷将解语的手放下,回身取了药水,坐回到床前说道:“大小姐快趴下,老奴给您揉揉,这印子还不深,早些揉开了就没事了。”

  解语听话地趴下,由着阮嬷嬷撩起头发,除去中衣,露出光洁的脊背。阮嬷嬷手法适中,一下下揉着,老眼也愈发浑浊起来,慢慢道:“大小姐,您这都不算什么,这还只是被个宫人欺负,若是惹到了贵人,那可就是掉脑袋了。那皇宫看着气派,实则不知埋了多少冤魂,若是惹到贵人,给害了之后随便埋起来,哪个晓得。”

  解语双臂环在颌下,侧着头说道:“连宫人都这般嚣张,内侍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做什么事儿或是害人,是不是都是听了主子的指派?”

  阮嬷嬷将手上又擦了些药水,继续揉按道:“可不是,这宫里啊,那些宫人也就拿着新进宫的小宫女撒撒气,或是欺负欺负跟着外头人进宫的小丫头,出不了什么大事。这内侍啊,就是这些公公,虽说没了那里,可毕竟是男人,那坏事儿可就做得大了。”

  解语想起今日险些丧命,心下又是一悸,便道:“他们也太邪乎了,活该做了公公。”

  阮嬷嬷换了手揉搓,叹口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可怜人。一辈子就这么着了,时间长了可不就变了性子了。老公公可怜,老了就被赶出宫,好的能聚到中官儿那里讨口饭吃,命不好的就由着生死了。年轻的公公就没日没夜的做活,看着主子的脸色过活,有的风光几年,其实内里的酸楚谁晓得呢。跟着个得势的主子,这公公也不见得就过得好,跟着个不得势的主子,到哪里都被别的公公瞧不上,也是糟心。”

  解语享受着阮嬷嬷的手法,将头歪向另一侧,说道:“他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非得这么着?”

  阮嬷嬷怕解语冷,将中衣往上盖了盖,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性子都不同,哪能就这么着。其实可怜的不是那些老公公和年轻力壮的公公,最可怜的是新进宫的,你想啊,这都是要送到主子跟前伺候的人,自是得挑听话的。就算不听话,也得收拾得听话了。”

  阮嬷嬷一边轻按一边说道:“那年,我就记得一个新进宫的,作孽啊,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听说是家里犯了事儿的,就给送进来了。那孩子生得可真好,才几岁大,还不懂什么是进宫。总管大人见这孩子生得好,就想着送到万贵妃宫中,毕竟那时候万贵妃的皇子刚刚夭折,万岁爷想着能宽慰下,就同意了。”

  “按着规矩,先将这孩子送去调教,教他下跪,教他怎么伺候人。嗬,这孩子可真倔,愣是不跪,大太监们是打伤了养,养好了打,那孩子不知脱了几层皮,就是不跪!”阮嬷嬷说到此,脑海中仿佛仍能记起那个不肯屈服的孩子,皱了眉头说道:“这孩子不乐意说话,那身气派怕是个大家里出来的。”

  解语听到此,心底忽地一动,爬起来坐好,似乎有些回忆在萌发,生长。“后来呢?这孩子后来呢?”

  阮嬷嬷收回目光,将药水瓶子盖好,说道:“后来,将那孩子直接送了刀子房。听人说,一般人进去了都会哭叫,可这孩子愣是没喊一声,只是睁着两只眼睛瞪人。”

  解语心底一痛,想起那个夜晚,自己痛不欲生的夜晚,是那个男孩子陪着自己看星星。

  有时她在想,若是他没有送自己回来,没有陪着自己说话,而是早早走了的话,他会不会有另一种人生。

  如果他真的进了宫,怕也就是如同阮嬷嬷说的孩子一般,叫人从心底里疼。

  解语垂了眸子,看着自己的脚趾尖,小心问道:“那最后,这孩子跪了吗?”

  阮嬷嬷唉了一声,取了衣裳给解语披好,说道:“从刀子房里出来,直养了两个月,这孩子也是个有福的,给送到万贵妃宫里,也不必做重活,每日里只跟着主子身边就是了。听说还特许他读书,宫里的书他是随便看的。可那又有什么用,读再多书也是个阉人了。”

  解语心底愈发疼了起来,轻声问道:“这孩子,过得好吗?”

  阮嬷嬷听了,笑道:“这哪个晓得!老奴虽在宫里,可也是不常去得万贵妃宫中的,只有那么一次,老奴瞧见过那孩子,那时候已经十岁上了,生得真好,老奴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的。只不过,眼神总似藏了什么似的,虽看着服了,却叫人觉得他还是小时候那般倔强。”

  解语两脚并到一起,一只脚踩到另一只上,又用力分开,心道如果那是他,他就还是那个性子。回想起初次见面,她在娇棠怀里,他就是那么站着,人虽听从舒家人的安排,给了糕点也拿着,但却从不失傲骨,好似在心里轻轻隐忍着。

  他话不多,但解语觉得,他心里有很多话,只是藏起来罢了。

  阮嬷嬷出去了,解语自顾躺下却是难以入眠。翻了个身掀了幔帐,看着外头的月色柔柔撒进屋中。

  下意识将两手放在眼侧,望向窗外的星点,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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