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仁至慈的神明的名义,由尊敬的枢机教员西亲启。

  我谨代表光明教堂库里雅分部向大人进行最真挚的慰问。但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件事,尽管它令人难以启齿,您也应该很清楚库里雅的情况,在说明之前,我必须提及现在的情况。

  暴乱已经持续整整三年了,每一天在梦里我都会梦到死去的人们,他们朝着我哭喊,问我为什么置若罔闻。

  从被邀请参加规划设计城市结构会议的开始,我就把它看作我的孩子。库里雅由每一个库里人的心血共同铸就,它原本是神纪元以来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每一个库里人都以此为荣,神明啊,在三年前,我还记得和您相识,相处,是何等的愉快。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充满感情地回想起那段岁月。

  您每天早晨到小屋来看我,听我弹奏月光变奏曲,陪我喝茶,聊天。

  您总向我赞美库里雅,“那是被天使吻过的城市”我还记得您说这句话的模样。我们探讨它的未来,坐在一起,品着我的仆人端来的从酒窖里存放三十年的葡萄酒。

  我感谢您的友谊,您的体贴,以及您在库里雅所做的一切。

  我深信,您一定会理解我的行为。

  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它的身上,尽管我看着它一步步走向毁灭,它成了所有人鄙夷的存在,我依然无法放弃。不管您如何劝说,我仍然不愿意离开库里雅。

  唉。

  活了这么久,我才总算明白,它是神明派来惩罚我的,我这一生都在赎罪。

  我曾向您保证,我绝不参与任何政事,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我无法对现在的情况视而不见。

  教堂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庇佑子民,我们号召所有人反思自己的行为,这点您一直持鼓励态度,但库里雅发生了一些极为荒谬的事,我察觉到有人想借此毁掉光明教堂,甚至是我们所有人。

  这件事发生在库里雅一座极为偏远的小镇,据我亲爱的牧师朋友们描述,那边环境宜人,但镇长是个老顽童,坚持反对与周围地区接壤,发展得很不好。负责那片区域的牧师告诉我,这几年因为战争,很多人都跑出去了,只剩下几户居民。

  其中有一位叫萨瓦纳的女孩,她和养母以及妹妹生活,家境十分贫穷。

  昨天我的线人告诉我有一群流浪汉突然冲进军营里,那一身臭烘烘的味道让每个人差点吐出来。

  他们龇牙咧嘴地叫嚷着什么有天使,还信誓旦旦地说所谓的天使杀了人,说得绘声绘色,让所有人情绪高涨,声称光明教是假的,神明是假的,甚至妄称消灭我们。

  我原本是不在意的,但那个女孩子,我们暂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的从偏远地区跑到中心地带。

  一切都很突然。在安静的祈祷仪式上,她闯进库里雅中心教堂,斥责所有的人,还说“我们一直相信的神明都是骗人的,它们是恶魔,是杀人的恶魔”。

  言辞激烈的程度,让所有人大惊失色,但谁也无法阻止她从嘴里吐出惊世骇俗的言论。

  神明赐予我审判罪人的权利,我本应按照教条将她处决,并在太阳下暴晒三天示众。但我们发现她的养母原先有一个丈夫,他是库里雅的将军。

  您知道,如果我们这样做,反而会失去光明教堂的公信力,我们问出了那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做。

  她满嘴谎话,盘问了一宿,她瞪着我们,说这一切是为了生病的妹妹,她找不到发烧药,遇到了那几个流浪汉,之后用什么蝴蝶之类的词来搪塞。

  这么一说事情就明了起来了,您可能会觉得荒谬,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我们套出了话,自然会对症下药。

  于是我们托人送去药物,但这个孩子我们必须严加管控,因此我们告诉她,作为交换,你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由我们看管。

  意料之外的,她没有进行过多的反抗,因此我们顺理成章,对外放话这是一个孩子得了精神病,她胡言乱语,为了私欲,和流浪汉串通好想要污蔑光明教。

  这件事便消停了。

  但我的朋友,我不愿看到人们为了种种小事变得如此可怕。每天都会发生很多糟糕的事,这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来说,实在是筋疲力竭。

  战争已经让温顺的子民变得如此恶劣,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深爱着库里雅,亲眼看到它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就好像看着自己深爱的孩子被绝症折磨,每一天我都会做噩梦。

  现在我的头是越来越疼了,我很难清醒地像过去一样和您写信,请您原谅。

  我向神明忏悔,我有罪,我无法拯救正在受苦的人们,回过头看看曾经,身为一个神父,我已经伤害了太多的人,大概是要下地狱的。

  斟酌了很久,还有其他很多的事,让我终于敢再次写信。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一两口气,我想去看望我亲爱的妻子,在走之前再多陪陪她。

  因此,我必须向您求助,请求卸任神父一职。当然,如果还有机会,我真希望还能和您坐在小屋里喝茶。

  您知道,我这个人总是贪得无厌,我还是要冒昧地请求您两件事。

  第一件事,当您不久之后收到一罐装有灰色粉末的盒子时,请不要惊讶,请替我把它撒向大海,您了解我的,我这一生也没有去过大海,我羡慕您那边每日都会有海风吹拂,那是什么感受呢?

  我希望在最后一刻,我能去拥抱大海,我热爱我的库里雅,但是我累了,我想,就让我在您的手上去触碰那种愉悦,您不用难过,能成为大海的一份子,那是我无比的荣幸。

  还有一件事,如果您在以后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我,就请您把信里夹着的羽毛存好,它一定会代替我继续陪着您。请把它放在阳光够得着的地方,您知道的,我会很喜欢那种感觉。

  感谢您,我尊敬的西。愿神明佑护您。

  您永远的朋友,

  神父坎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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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大大在吗?喜欢这本书的话,就吱一声,我会非常开心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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