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珊珊低垂着眼,一动不动,手心底都是冷汗,罢罢罢,便豁出去了吧。狠狠咬了记唇,她猛然抬起头,绽亮的眸子就那么看过去,不避不躲的迎着他震怒的双眸。

  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她双手紧抓床单:“是!我是流连酒吧,是夜不归宿,是自甘堕落!那又怎样?你说的,我是自由的!我喜欢怎样就怎样!”

  忐忑,期待,倔强,害怕,她紧紧回视着他,想要从他眼底看到一些些嫉妒发狂的影子,一些些叫她渴望至深的也许……

  晶亮的水眸一点一点暗下去,沮丧布满心头,收拢的指尖不甘心的放开来…...没有,他没有。

  震怒的眸光生出一簇亮得难以对视的火光,如当空怦然炸开的一簇烟火,随即渐渐平缓下去,他周身生起疏离寒漠的壁垒,一瞬之间将她推到千里之外再难企及的荒野。他转身,清冷道:“随你。”

  傅珊珊心中一凛,不禁懊悔莫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脚才触及地面,一阵钻心的疼袭上来,她低呼一声倒坐回床上。

  “我不管你怎么闹,别再给我惹麻烦。”拉开房门,他头也不回。

  傅珊珊僵坐在原处,胸口像被一只手倏然揪紧,窒闷,呼吸不畅,比脚上的伤更难受千百倍。被褥上绽开一朵泪滴,两朵,三朵,越来越急……

  一抔冷水扑到脸上,一触即发的冷颤蹿过全身,傅珊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红的眼睛,泛白的容颜,不自觉伸手在镜面上缓缓勾画了一遍。

  不算难看的是不是?

  再再泼了两捧冷水,刺激得手臂上根根汗毛倒竖,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都是水珠,灯光一照,盈盈闪烁,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拿下毛巾来擦了擦。

  人在黑暗里待过就会特别向往阳光,即使那光会将人灼伤,会叫人灰飞烟灭,也忍不住一步一步靠近,飞蛾扑火般,明知道死路一条,还是想争那一分万一。

  他是她人生里第一道光线,也是她心里唯一的太阳。叫她如何舍弃?

  脚底钻心的疼,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故事。美人鱼为了王子,甘心放弃一切换取双腿。忍着锥心的痛苦,只是想要走到那个人的身边,结果却只换来一枚泡沫,一声唏嘘。

  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样?是最后也融入深海万劫不复还是能够陪伴在一人身旁携手朝夕,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轻推开门,极淡的麝香,苦橙味混合着薄荷烟草的味道窜进她鼻端,她脸上腾起红晕,眼前有些昏昏的。

  “什么事?”

  清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傅珊珊搭在门上的手一颤,她走进来,慢慢把门关上。

  他站在窗前,指间有明灭火光,房间里只开了盏壁灯,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闪烁的光点在他眸间跳动。

  他都不回头来看她。

  房间里很暖,珊珊脸上越加热,眼皮有些重。

  他和她不一样,她总是习惯躲在冰天雪地里,自虐一般苦苦挣扎;他厌恶恶劣的气温,总将室温调试在最适宜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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