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圣诗 第28章 因为神田是神田

小说:风之圣诗 作者:素直な心 更新时间:2024-08-20 11:13:25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当神田将纪秋扶起时,才发现女孩身后的长发几乎完全湿润,乌黑的长发掩盖了她脑后的血迹。当神田无意间触及到她的伤口时,她才发出微痛的轻呼声,在昏睡中也不安的低语。

  神田皱皱眉,伤到头的话会麻烦一点,不过有医疗班和书翁在,应该没有大碍吧,还是不要留下后遗症比较好。

  考虑到纪秋是第一次出任务,所以考姆伊这次分配的任务是在英国境内,相对其他需要跨国境的任务,已经相当近了。不过,毕竟跨越了半个英国,加上纪秋伤到的是头部,为了避免在移动过程中出现问题,神田和考姆伊联系后,考姆伊还是决定让纪秋就近治疗,并派了精通医理的书翁过来协助治疗。

  伦敦市立医院中,神田优正在边穿衣服,边和考姆伊打电话。他已经准备出院了,虽然医生严重反对,认为他的伤势必须要修养数月,但那是通常情况。面对神田已经痊愈的伤口,医生也只能啧啧称奇地默认了神田的出院请求。

  “对了,神田,你这次的伤愈合的时间花的比上次还久哦。”考姆伊在电话中如是说。明明较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极为快速的愈合速度,但对神田而言却是相当缓慢了。因为神田是拥有快速自愈能力的特别驱魔师,这样的伤口,以往神田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愈合,现在却用了整整两天。

  “反正还是好了。”神田完全不将考姆伊的话放在心上。

  “神田,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表示你的极限就快到了。”考姆伊难得如此郑重,“绝对不能估计错误,那是你生命的残量…”神田的快速自愈能力是通过透支他的生命得来的,也就是说,神田每次的受伤愈伤,都会简短他的寿命。一旦他受伤过重,快速愈合的能力会将他的生命提前透支完,也就是说,会死…

  “嗯,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挂电话了。”神田完全知道这一点,但,那又如何。他不可能为了这种理由就放弃战斗,放弃消灭恶魔…

  “有有有,神田你康复的话就准备出下一个任务吧…”考姆伊惭愧地说道,每次对神田下达任务,都会让他有种负罪感,神田,真的是在用生命去做任务,去消灭恶魔,去收集圣洁,虽然这是他自出生时就背负的使命,却还是让考姆伊觉得异常沉重。

  “好。”神田毫不犹豫地应下。

  挂断电话后,神田走向了隔壁的病房,里面躺着的,是与他共同完成任务的新人驱魔师。

  “神田!”看到他走进来,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女孩眉眼弯弯地跟他打招呼,还让他坐下,神田摇头拒绝了。他只是过来随便跟她说一声而已,毕竟他要先走了。

  “神田不在病房休息吗?医生不是说至少要修养三个月?”毕竟当时被恶魔按在墙上的那一击的力量可不小,虽然脊椎没断,但是肋骨断了两根,软组织等也有不同程度的挫伤。所以,看到神田已经脱下宽松的病号服,换上了教团制服,纪秋难掩惊讶。

  “治好了。”神田淡淡地回答道。

  “骗人。”女孩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你的伤势怎么样。”神田随意问道,难得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虽然说这里有由小淤血啦,”纪秋配合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俏皮笑笑,“不过书翁说应该完全不会有影响,等它自然化开就好。不过脑袋不能再受伤就是了,不然下次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讲了。”女孩摊了摊手,故作无奈道。是了,为教团效力的驱魔师,哪能决定自己的伤情呢。也许下次的任务,付出的就不只是头部的一点点伤害,而是整条性命了。

  “嗯,那时候…”神田靠在墙上,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医院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恶魔的最后一击,为什么把我推开。”

  “啊,这个嘛…”纪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小截粉润的舌尖,“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啦,大概是因为,身体比脑袋动的还快嘛。”她是以直觉系生物来着,任何考试,只要是选择题部分,她就绝对可以拿满分。平时也从不会迷路,哪怕陌生的地方,也能走到想要去的地方,有没有地图都无所谓。迷宫什么的更是不用说,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她走不出的迷宫。

  “……”神田的眉间皱出了一个细细的川字。

  “那么在意吗?”看到神田难以释怀的样子,纪秋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么,就当我是出于对同伴的关心吧。神田是我重要的同伴啊。不止是神田,如果是李娜丽,亚连,拉比他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想,这是人类的本能吧。帮助自己的同类。因为,人类是社会型动物啊。”

  “……无聊。”神田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过,这是很符合她的答案吧。如果是她的话,大概能和李娜丽他们一样,在教团顽强地生存下去。她的性格中,有一种难以磨灭的纯然的善良。这种善良,大概是见到路人有难都会帮忙叫警察,甚至陪别人一起去医院,看医生,安慰别人吧。很天真的善良,让神田很讨厌,很无奈。

  其实神田很想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她也是,豆芽菜(神田给亚连的外号,因为亚连比较小只)也是。但是,两人之间的区别又是那样明显。她的善良与天真是因为她所在的世界大概一直是美好而温暖的,所以这种人类本性中善的部分被保留了下来。豆芽菜的善良与天真是因为看尽了世界上的悲伤,所以物极必反,对还存活于世的人抱有无限的善意。

  虽然神田一直说着讨厌这种天真和善良,因为天真在教团中就是没有觉悟,有牺牲才会有救赎,要想救赎他人,不拼命付出是不行的,而这种付出,很大程度上就是牺牲自我甚至他人。而一旦连自我都牺牲,世界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可言。但是,内心深处,神田却并不反感这样的想法。大概,能有这种天真想法的人,不是因为一直被保护着,就是一直保护着别人吧。

  但是,神田也会冷酷地想看到,当她的世界破碎的那一刻,认知到世界不是她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美好,她又会变得如何。是彻底的堕落,陷入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不可自拔,还是从淤泥中站起,以挺直之姿,向着天空生长……

  “呐,神田。”在神田拉开门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后传来了女孩含笑的声音,“我想,我会那么奋不顾身,一定也和神田是神田有关系。”是神田,不是别人,所以才会在那一瞬间忘却所有,哪怕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想要为对方做点什么的心情,这种心情,是感激之情,还是同伴之情,或者兼而有之呢。

  “嗯,下次不用了。”神田冷淡地说道,仿佛丝毫没有被对方的答案触动一般。本来就是人类造物的他,身为第二驱魔师的人造人,以成为圣洁适合者的目的被制造出来的他,与自然的圣洁适合者是不同的。他的命运,牢牢的掌握在教团手中。连曾经的逃跑,想起来都是那么荒谬又可笑,但是又一点都不后悔。但,无论如何,他都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多余的同伴。因为,到最后留下的,都不过是一片空白而已。他简短而苍白的生命中,除了那唯一的一人,那唯一的愿望,已经再无法承受那些复杂之物。

  “…噗哈哈哈,好神田的回答啊。”他的身后在简短的停顿后,传来了这样的淡淡轻笑,似乎完全没有被他的话语伤到,还能这样调侃一下神田。但是,神田听的很清楚,那个简短的停顿,不是忍笑,而是微不可查的短暂沉默,只是被女孩后来的笑容轻轻掩盖过去而已。

  “不过,如果我还是忘记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她笑着说。“神田会因为这样生气吗?会不和我讲话吗?会拒绝和我一起吃饭吗?会不再指导我训练吗?…”

  她的话音越来越低,然后渐渐消失在了静谧的空气里,只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小小余韵在两人心中。

  “……”站在门边准备离去的神田终于回头,看向对方温暖而明亮的黑曜石般的双眼,那双正在安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执着,没有控诉,没有倔强,有的,只是静静的等待而已。而唯有紧握被角的双手,那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尖,才能看出对方的那点紧张,和些许不安。

  看着女孩头上的绷带,脸上的胶布,手臂上的纱布,掩盖下的累累伤痕,以及对方过于苍白的脸颊和几乎没有血色的双唇,显得那双漆黑的双眼越发明亮灼目。有那么一瞬,神田几乎产生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歉疚之心…

  “你是笨蛋吗,不要说蠢话。”神田终于还是语气不善地说道,明明是正面的答案,却被他语气形容得像是负面答案一样。女孩悄悄想道,果然神田是不会说什么贴心的安慰话的,而且神田的属性也不是暖男,冰山毒舌鬼畜还差不多吧。

  “总之,我不需要你来救。”神田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开门离开。被以生命的代价相救,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朋友,都过于沉重了。他不需要,也不想要。

  “我尽力。”尽力不救你吗?才怪,当然是尽力救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别人受伤或者死去的吧,更遑论还是同伴,以及友人。虽然,可能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嗯。”轻轻阖上的门扉,传来了神田的最后一声回答,不知为何,从女孩的肯定回答中,他却没有听出丝毫肯定之意。他很怀疑,对方是否会真的照做…虽然他并无所谓…

  医院病房的外边走廊上,书翁正踩着软软的布鞋向纪秋的病房走去。比起教团配发的坚固耐穿的长靴短靴,书翁更喜欢这种来自古老东方的软绵布鞋,连走路都不会一丝声音。走过转角,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团服的青年正靠在纪秋的病房外。

  “神田?你来看望秋?”书翁走到神田身前,不由奇道。

  “已经看过了。”神田抬头,向书翁点头致意,“有件事忘了说,书翁替我转告吧。”

  “什么事?不能自己说?”明明就只是一门之隔而已,竟然还要他老头子代为传话。

  “嗯,替我告诉她,我要去下一个任务了,就这样。麻烦书翁了。”神田放下环在胸前的双臂,淡淡地留下这句话后,握着自己的□□,拎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现在的年轻人…”书翁看了眼青年看似坚定的背影,摇摇头,抽出拢在袖子里的手,推开门走进纪秋的房间。如果是拉比的话,他绝对会好好教训一顿的。这种逃避的态度,实在太软弱了!他老头子都要看不下去了!!

  “书翁来啦。”因空旷而显得冰冷的病房内,静静坐在床上看书的女孩抬起头,看到书翁进来,露出了清新的笑容。书翁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秋是个好孩子,只是,他无法真的将对方当成子侄看待,应该说,除了拉比以外,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在书翁心上留下痕迹。作为‘里’世界的记载者,书翁必须要足够客观,这就注定了书翁不会对其他人有任何感情。毕竟,人类就如记载者笔中的墨水,谁会对自己的墨水有感情呢…

  “嗯,今天感觉怎么样?”书翁在纪秋床边坐下,搭上了对方的手腕。

  “好多了,头也不再晕晕的了。”其实纪秋悄悄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但是这个世界的医学设备好像还不能拍片,脑震荡也难以通过现有的仪器检测出来,都是凭医生的经验和能力判断的。如果遇到医术不精的医生,说不定会忽略过去。当然,书翁绝对医术高明。

  “嗯,让我看看。”书翁让纪秋转过去,看了看对方后脑上已经收血的伤口,“在愈合了,情况很好,过段时间就能顺利痊愈了。”

  “嗯,谢谢书翁。”纪秋转过头来,对书翁笑道。

  “对了,刚刚我来的时候遇到了神田,他说又要去出任务了。”书翁不经意地说道。

  “啊…”纪秋一怔,直起身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一个精瘦的黑色身影正在渐渐远去。

  “这么快又要出任务了吗?…”纪秋略带惆怅地抚上透明的玻璃窗,仿佛隔着这扇窗户,碰到了那个正在离开的人,“神田自己才是笨蛋!”大笨蛋神田优!竟然连再见都不说一声!纪秋暗暗咬牙,然后忽然一怔,刚刚神田,是来和她道别的吗,可是,他们却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早知道的话,应该好好道别的…

  “小秋?”依旧是亲昵的外号,拉比抱着一大束花进来,结果看到了纪秋略消沉的脸颊,有些诧异道,“怎么了?伤口不舒服吗?”

  “老头,你的医术退步了?”拉比走到她的病床边,把馨香可爱的粉嫩花朵们插入花瓶,随口说道,又在不经意间吐槽了一把他的师傅。

  “你这个笨蛋小子!”书翁怒,飞起一脚把拉比直接踢到墙上!他的医术不说藐视天下无敌手,但也不至于退步好吗!蠢货徒弟看不出来对方只是因为别的事情有点小伤心吗!才不是因为他医术的问题!这小子果然是半吊子!!观察能力有待加强!!

  “好痛啊老头!”拉比摸摸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地站到了书翁边上。

  “噗…”纪秋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原来的小伤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嘛,笑出来就好了。”拉比挠挠头,咧嘴一笑。

  “……”纪秋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一直带着轻佻笑容的红发青年,拉比,刚刚故意地逗她开心起来吗,书翁的话,也是在配合拉比吗。第一次,纪秋觉得带着鲜艳绿色头巾的拉比帅翻了!她原本还觉得红发间搭条绿头巾有点怪怪的,现在看来,这个撞色都撞的好帅!

  “谢谢拉比,还有书翁。”纪秋自然地笑了起来,掩在笑容后繁杂情绪不知不觉消失了。

  “那,我和书翁今天就要回去了。教团那边有点事,纪秋的话过两天再回来吧。” 拉比伸出大拇指,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等身体稍微好点再说。”

  “嗯。”纪秋微笑着点头,有这样关心她的同伴,即使一个人在陌生的医院等待康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车站边,单手拎着简单行李箱的黑发青年,遥遥地看向不远处的医院,沉默片刻。

  “驱魔师阁下?怎么了吗?”身边新来的探索班成员有些疑惑地看向神田。

  “没什么。走吧。”神田摇摇头,提起行李箱,和对方一起上了驶向远方的火车。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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