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瞰周天 第一章 机械降神

小说:俯身瞰周天 作者:单倍体本体 更新时间:2024-08-10 16:20:18 源网站:顶点小说
  新纪元2412年,一座毫不起眼的星云中的一颗黯淡无光,呈灰黄色的星辰被层层尘埃笼罩。稀薄的大气层上空,赫然静静飘浮着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人造卫星残骸。

  地表,眼前无一株植物,只有漫天的沙尘遍布,残暴的撕扯着千疮百孔的地表。

  一座破破烂烂缝补多次的帐篷里钻出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他的眼眶里的竟不是眼球,而是冒着红光不断闪烁的机械义眼。甚至连同四肢和胸口的心脏一大部分身体组织,都被已经被锈迹斑斑的机械义体替代。他的面庞苍白而无血色,刀子般的风沙随着帐篷的揭开猛烈的打在他瘦弱的脸上,他做不出任何表情,而是麻木的眺望被沙尘暴掩埋的地平线。

  其他几个孩子也从帐篷里钻出来,他们都大概八九岁,他们的身体都如常人一般无异,甚至较之同岁的孩子要更加精瘦。这群孩子的脸庞有古铜色,有小麦色,呈现着与他们这个年龄不符的倔强和坚毅。他们一个接一个飞快的窜出来,丝毫不在意被他们撞倒在地上的半机械孩童。然而孩童却依然是面无表情,他无声的艰难爬起来,空洞的红色瞳孔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他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并没有吐露出半个音节。他坐在地上,遥望黄沙弥漫的地平线,仍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猛烈的风沙扬起了他褴褛的披风,那披风早已脏到看不出颜色,也只是堪堪遮住他瘦弱的身体。远处几个孩子追打嬉闹的欢声笑语逐渐远去,他也抬起头来,沉默的凝视苍灰色的苍穹中映出的卫星残骸。

  古老的模糊过去没人记得,唯一的忠实记录者是泛黄色的缺页史书。这颗星球上的人们似乎只清楚被灌输的亦真亦假的历史,而半机械的孩子脑中却依稀闪过血腥的过往。

  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口口相传,新纪元之前是末世纪元,相传这片星云曾被古神之一的深红之王的恐怖所笼罩,栖息于星云内部的生灵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古神机械之主怜悯世人,破碎虚空降神于此,打碎深红之王之血肉并带走封印,拯救生灵与水火之中,自此这片星云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感恩于机械之主的仁慈,奉其为守护神。就算物资已匮乏到了只能勉强维持生存的地步,机械之主的香火仍旧绵绵不断,古老的祭坛永远被供奉以最好的珠宝和食物。

  自新纪元以来,这颗星球好像自此被诸天遗忘了一般,唯有时不时有土著从黄沙中发掘出泛黄的典籍,刻画着看不懂的文字和难以理解的符号,被当地的萨满和巫师收去奉为至宝,终日神神叨叨的念叨。

  而那个半机械的孩子,自记事以来,脑中却不时有嘶吼嚎叫,曰“深红!深红!”日日不断绝,似乎是在吼出藏在心中快要溢出的深深愤懑,充斥着上古的浑厚洪荒气息,令人灵魂震颤。

  久而久之,他却也习惯了。不明自己来历的他便以“申洪”自称,在不知多少年后,被这颗星球上的一家土著发现于一处废墟中,带回收养。

  所谓的收养,其实不过是提供一个栖息之所罢了。毕竟不知为何,申洪的胃口极小体力却及其惊人,可能是一半多的机械身躯所致。而在这个土著家庭中,他负责搬运巨量的废铁,送去回收站换取少得可怜的货币,仅仅勉强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存,作为这个家庭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劳动力,几个孩子还是不敢再明面上欺负申洪的。

  申洪依稀记得,曾经他也是个健壮的幼童。婴儿时期,他在白色的无影灯下度过了大半时光,刺骨入心扉的剧痛终日折磨着他,锐利的激光手术刀无数次割破他的皮肤,深入他的脏腑。愈合后,再次划开他的皮肤,给予他永远忘不了的疼痛。待到后来,他被推进黄色的培养罐中,隔着厚厚的透明固体,他怔怔的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再到后来,他就被丢弃在这颗黄沙漫天,生态系统几近崩溃的星球上了。随后,他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漫无目的的漫步在黄沙里。

  在经过数十次的尝试后,申洪终于从层层厚重的黄沙下挖掘出一大块金属。扛起比人还高的废铁,申洪宛若无物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四百里地外的回收站,换取今天的货币,用于采购一家人所需的物资。

  申洪不知疲倦的行走的,小小的细弱身躯佝偻着,对抗着沙尘暴。直到这颗星球上的恒星逼近地平线,他才看到熟悉的废墟中的回收站。回收站负责回收拾荒者发掘出的金属,重新煅烧后测定金属的材质,高等有用的金属会被一年来一次的货运巨型飞船运走,用于其他科技稍发达的星球文明作为飞船或武器的材料,而低等的金属则被留在这颗星球上,被卖给部落等氏族,用于磨制粗劣的冷兵器或铁锹。

  随着申洪把一吨多重的废铁拖拽上传送带,传送至检测台后取样检测。检测台上不知名的仪器表闪烁,喷吐出大量呛人的废气,随后叮里当啷突出几枚货币。”今天的货币比平日的少,是因为今天的金属品质不高吗?“申洪蹙眉,”这颗星球上的资源,似乎越来越匮乏了。“

  随着这颗星球上自然环境的逐渐分崩解离,物资越发匮乏,货币也更加贬值。不过没关系,申洪知道,第二天的现在,就是货运飞船来运走金属之日。届时,他有一个蓄谋已久的计划——摸上飞船,逃离这颗星球!

  而相隔数十亿光年外的星空中,一双冷漠的大眼冷冷的监视这一切。和那双巨眼相比,周围的星系渺小如尘埃一般,甚至巨眼的睫毛似乎都可以横劈整个星系。大眼由数以亿计的精密齿轮构成,甚至连同巨眼的睫毛和瞳孔都是由数量恐怖的机械零件组成。除了喷吐着巨量蒸汽的巨眼上的零件和不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的瞳孔外,巨眼的其他部分都隐隐约约藏在深不见底的宇宙黑暗中。红色的瞳光似乎能穿透这漫漫星路,刺透这片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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