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那只叫作“小粉红”的猫。

  陆祈臣也觉得巧。沈绾一正好是他在接触的小猫的新主人。

  而这时候,江曼笙也正好问了沈绾一,她说:“妈妈,你可以先帮我养一只猫吗?”

  沈绾一当然说好,她只有一个要求:“那你要常常来看它。”

  江曼笙:“嗯嗯。我会常常去看你和爸爸的,还有奶奶。”

  沈绾一觉得这样缓柔的进度也很好。

  陆祈臣还没主动找江曼笙说这件事情,江曼笙就主动找他了,她说,谢谢他,但不用再帮她找小粉红的新主人了。

  陆祈臣当然是跟往常一样温和地轻“嗯”了声。

  他们俩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旁有来修空调的人要穿过走廊,走得比较急,没有看到江曼笙。

  陆祈臣下意识着急地伸手拽了下她。

  把她往他身边拽了拽。

  江曼笙的腕骨还被他攥在手里的时候,他后知后觉,自己平时并不是这样做事的。

  一般情况下,他应该只是出声提醒。

  江曼笙又在说:“谢谢。”

  而陆祈臣看着江曼笙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短发。

  于是陆祈臣又想起,此前妈妈问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他回,

  喜欢白色的。

  陆祈臣当然也想起,每天校园里无数女生走来走去,他不曾觉得任何一个女生是白色的。

  现在他觉得江曼笙是。

  -

  时间过得很快,京市一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要开始了。

  在这个运动会开始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陆祈臣出了一场车祸。

  那天是周日,陆祈臣是骑自行车回学校上晚自习的。

  路口是红灯,陆祈臣于是停了一会儿,这天的路况很正常,等到红灯转绿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想往前行驶。

  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车临时闯了红灯。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拽了一下,然后他连人带车都倒了地,就在他跟前,一辆车疾驰而过。

  但摔倒的并不只是他,在他的车跟人一起坠地的时候,有个人也因为拽他摔倒了。

  陆祈臣很快反应过来,他去看了一眼因为拽她也摔得此时此刻下意识狠狠皱起眉的女生。

  不是别人,偏偏是江曼笙。

  陆祈臣赶紧起来,想去扶她:“没事吧?”

  但江曼笙也在这时候有点紧张地在看他:“没事吧?”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没有大事。

  陆祈臣自己倒一点也没有摔伤,但江曼笙的脚腕被摔流血了。

  陆祈臣带她去了校医院,医生开了药,让她自己在一旁涂抹。

  江曼笙低着头在那里抹药的时候,陆祈臣就站在一旁静悄悄地看着。

  后来有个棉签不小心掉了,陆祈臣帮她去捡,江曼笙当然也伸手在捡。

  很不可避免地,陆祈臣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

  有点柔软的。

  为免冒犯,陆祈臣立刻从她手旁挪开了。

  江曼笙也愣了愣,她并没有说什么。

  陆祈臣迟疑了有一会儿。但他认真地跟江曼笙道谢。

  如果那会儿江曼笙没有拽他,他大概会发生车祸吧。

  江曼笙好温柔,说:“不用客气呀。”

  她仰着头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正好下雨了。

  嘀嘀嗒嗒的,与他平稳的心跳一起。

  这天晚上,秦逸讯来找陆祈臣问题时,很自然地说起,“跟我妈发了毒誓,高考前绝对不会早恋了。”

  这是头一次,听到早恋这个词语,陆祈臣莫名地拎出了一个具体的个体,是江曼笙。

  紧接着,就在第二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

  陆祈臣因为临时发烧,去校医院拿了药。

  有点巧。

  他在里面准备吃药的时候,听到外头江曼笙也来拿药。

  有个班级里的女生跟上来告白,陆祈臣即使有点头痛,也还是特别温和地拒绝了。

  但他不小心打落了一杯水,很快有人掀开门帘,他看到了江曼笙,她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温柔,帮助普通女生时是,拽红绿灯前的他时是。

  她问了他:“你发烧了吗?”

  陆祈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发烧少的。他特别不平静地回了“是”。

  然后江曼笙给他倒了杯水,其实陆祈臣自己完全可以的。但当时他没有说话。

  江曼笙是前脚离开的。

  陆祈臣后脚离开,就看到江曼笙踟蹰了一会儿,然后她撑着一把伞走向了那个刚刚被他拒绝的女生。

  刚刚只有一层布帘的距离,他猜江曼笙一定听到了他拒绝那个女生。但离得实在不远,陆祈臣听到江曼笙问那个女生:“刚刚打上课铃了。要跟我撑一把伞回教学楼吗?”

  很悄无声息的。陆祈臣听到自己的心“咚”了一下。

  而江曼笙的校服还是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白。

  -

  真的不怪妈妈操心,少年时代的陆祈臣在情感上实在是个有点迟钝的人。

  迟钝到,有一次秦逸讯来学校找陆祈臣来他们食堂吃饭,中间有一次碰到了江曼笙。

  秦逸讯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你怎么老看那个女生啊?”

  直到这时候陆祈臣还一点作为都没有。

  陆祈臣闷了声。

  秦逸讯看透这时候的陆祈臣多容易呀。

  还没等秦逸讯再说话,这时候正好一旁也有几个男生,注意到了江曼笙。

  许是因为沈绾一最近给江曼笙好好打扮了,江曼笙现在看起来特别漂亮。就连好多男生都开始注意她:“我去那个女生叫什么啊?是我喜欢的风格。”

  秦逸讯也问:“所以她叫什么名字呀?”

  陆祈臣声音轻:“江曼笙。”

  秦逸讯心想,他念这个名字念得可真温柔缠绵。

  于是秦逸讯大少爷苦口婆心的:“那你喜欢人家就要多跟人家说话哦。而且你要对人家好一点,要有分寸一点,要……”秦逸讯说了好多个“要”。

  最后又说:“要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陆祈臣看了眼一旁老盯着江曼笙看的几个男生。

  他安静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京市一中这天下午有一场地震演练,按照顺序,大家都依次往教学楼外头的操场上跑。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喘息的机会,江曼笙几乎是下意识就去看陆祈臣。

  但这天好巧。

  她刚看过去,陆祈臣不知为何也抬起了头,撞上了她的眼睛。

  这时候蓝天上有一群飞鸟飞过。

  好多学生都仰起头往天上看去:“哇。好漂亮。这是什么鸟呀?“

  有人回:“应该是白鸽吧。”

  在飞翔的白鸽下头,是正在进行演练的,站得好整齐的京市一中的穿着校服的学生。

  洁白的。最是少年姿态的。

  江曼笙想起她以前很喜欢一首诗。

  出自宋·陈著《续侄溥赏酴醾劝酒二首其一》。

  那首诗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是这样没错。

  花有重开日。

  人无再少年。

  所以陆祈臣同学。

  明天去找江曼笙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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