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和你不熟，和他更不熟 iv
地球纪元时间884个小时之后
连个遮挡也没有，她看到了妈妈的脸，妈妈的眼睛。
妈妈仍然是个美人。
甚至比过去还要美。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睿智深邃，又顾盼生姿。凝眸看着对方的时候，连女儿都会心动。
只是，缺了少少温度，少少光的聚散。
好像总是很遥远，不是遥不可及的遥远，是隔着观山之遥，却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停留驻足的那种遥远。
她的妈妈是只候鸟，世界在别处，永远也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停滞下来。
包括何晚风小朋友。
她妈妈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有，所有繁星为了她都可以顷刻坠落的，那种灿烂光辉。
她醒过来了，一瞬间才发现原来病房里忽然有了那么多人。
而她一睁开眼睛，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都凑到床边，好像她是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甚至她爸爸也来了。
妈妈的眼里噙着泪，激动地喊她的名字“晚风”时，她却将视线移向了旁边，望着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我想，喝水。”
和他说话，竟然更自然些。
蓝见鹿闻言，低垂的睫毛抖了抖，一双暗色的眸子里慢慢漾开不易察觉的笑意。
星光闪动。
“好。”
只答了一个字，就转身去倒水了。
熟门熟路，沉静安详。
她只是忽然纳罕，他是怎么出现在自己世界里，还出现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因当的。
而自己竟然如此习惯他的出现？
其实是，在自己如此不堪的时候，很高兴他这样恰逢其时。
水来了。
医生和她的爸爸妈妈去病房外面交谈了，护士拔了她封闭针上的输液管，嘱咐她不要下床大幅度运动后也出去了。
只剩下蓝见鹿在她旁边。
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看护，他留下来照顾她天经地义似的。
他轻轻扶起她，喂她喝水。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凉，他握着水杯稳住吸管，缓缓将她的头推向自己的颈窝里，让她慢慢用吸管喝。
她喝着，不知不觉想起前几天梦里伏在他背上的感觉。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她记得他衣服上淡淡的甜橙香皂味儿。
喝完了，他将她轻轻放躺回床上。一抬眉看到她百无聊赖地四下巡视，恹恹望着天板发呆。
他又过来俯下身把床摇了起来，让她可以平视窗外。
窗外秋风徐徐，落叶顺着风向翻飞不止，却也看着一片岁月静好。
何晚风小朋友回忆了一下，长到这么大，自己好像也没进过几次医院，只有一次肺炎住了院。
那时候爸爸妈妈也没有像这样悉心地照料过自己吧。
喝鸡汤的时候，妈妈只喂了几口就让她自己端着碗喝了。她从来不知道，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竟然是这么，不可描述地舒服的事。
她陶醉着，以至于这半天竟忘了打量一下他。
何晚风小朋友不是以看脸为人间正道的吗？
颜值，是测量一切的唯一标准。曾是她粗糙的人生信条，现在她开始发现，好看的脸和腿有很多，真的好看到某个人心里去的，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契合一下。
比如你渴望的，他懂，或者，你渴望而不敢要求的，他也懂。
好像精致了点，没那么糙了。
她精致地打量他。
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套头卫衣，灰色运动裤洗得有些旧了，高帮跑鞋，白色和绿色相间的限量款，配上同款色的袜子，与他的肤色很称，很帅。
外协党最怕的存在，就是长得比他们挑剔龟毛吹毛求疵的各种怪癖重口味标准还要外协的人。
看来他随便掇拾一下，就轻易超越了她的那些人生信条范畴。
爸爸妈妈回来了，一脸疲惫的模样。他们似乎一待在一起就会如此疲倦，他们大概是，无法懂得对方的渴望的那种夫妻吧。
不，曾经的夫妻。
“我带晚风回美国吧。这样对她比较好。”妈妈小声地说。
“美国就那么好？你愿意带就带去吧。”爸爸冰冷回道。
他的眉又皱在一起了，他生气还是发飙只是一分钟的事儿。
“她这个病需要长期治疗，美国的医疗很贵，你的抚养费应该考虑到这个。”
“你不能太难为我，我的新公司刚刚起步，现在我的生活也很艰难。”
爸爸无奈地说。
他这是在磋商么？
他们这样认真商量的，是何晚风的价格？
“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有。可是这和你尽父亲的责任没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之前把晚风留给你，我是依照协议每个月支付5000抚养费的。可你并没有好好照顾她。现在我把她带走，她还有这样的病，你至少不应该比我的标准低吧。”
妈妈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尖锐凌冽。
“这里不是谈这个的地方，要不你还是和我律师谈吧。”爸爸压低了声音。
何晚风小朋友听到他们推门的声音，他们又去了走廊。
但是她还是能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那些话，短兵相接一样，刀刀见血。
“找你律师？我当然不会和你律师谈。因为我的律师一直在质疑你儿子的出生时间。为什么我们婚姻结束不到10个月他就出生了？你的律师有没有和你谈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当着孩子说这个？”
“你还把她当你孩子么？”
“你是来讹诈我的？”
“讹诈？呵，你不值得讹诈。”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再毁我一次？”
“你不需要，你已经是残骸了。”
“陆忆真！”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们法庭见吧。”
那个对于他们如若无人之境的走廊，回音很重。何晚风小朋友这么听着，蓝见鹿也这么听着。好像在听狗血剧情的电视剧，忘了关小的音量。
好像世界尽头那么长的狗血电视剧。
直到他忽然起来推开了窗。
“你饿不饿？我去医院食堂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他回头问她，若无其事。脸上被玻璃窗上的斑驳光影拂过，轮廓忽明忽暗间，更加立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她也佯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反问他。
“所以，在问你啊。”其实他知道，她爱喝鸡汤，排骨汤，鸽子汤，各种又贵又难熬的汤。
医院食堂根本不会有。
“鸡汤，有吗？”果然她问。
“有。”
他克制地望着她，笑了。一缕阳光落在他唇边。
(本章完)
地球纪元时间884个小时之后
连个遮挡也没有，她看到了妈妈的脸，妈妈的眼睛。
妈妈仍然是个美人。
甚至比过去还要美。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睿智深邃，又顾盼生姿。凝眸看着对方的时候，连女儿都会心动。
只是，缺了少少温度，少少光的聚散。
好像总是很遥远，不是遥不可及的遥远，是隔着观山之遥，却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停留驻足的那种遥远。
她的妈妈是只候鸟，世界在别处，永远也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停滞下来。
包括何晚风小朋友。
她妈妈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有，所有繁星为了她都可以顷刻坠落的，那种灿烂光辉。
她醒过来了，一瞬间才发现原来病房里忽然有了那么多人。
而她一睁开眼睛，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都凑到床边，好像她是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甚至她爸爸也来了。
妈妈的眼里噙着泪，激动地喊她的名字“晚风”时，她却将视线移向了旁边，望着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我想，喝水。”
和他说话，竟然更自然些。
蓝见鹿闻言，低垂的睫毛抖了抖，一双暗色的眸子里慢慢漾开不易察觉的笑意。
星光闪动。
“好。”
只答了一个字，就转身去倒水了。
熟门熟路，沉静安详。
她只是忽然纳罕，他是怎么出现在自己世界里，还出现得这么自然这么理所因当的。
而自己竟然如此习惯他的出现？
其实是，在自己如此不堪的时候，很高兴他这样恰逢其时。
水来了。
医生和她的爸爸妈妈去病房外面交谈了，护士拔了她封闭针上的输液管，嘱咐她不要下床大幅度运动后也出去了。
只剩下蓝见鹿在她旁边。
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看护，他留下来照顾她天经地义似的。
他轻轻扶起她，喂她喝水。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凉，他握着水杯稳住吸管，缓缓将她的头推向自己的颈窝里，让她慢慢用吸管喝。
她喝着，不知不觉想起前几天梦里伏在他背上的感觉。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她记得他衣服上淡淡的甜橙香皂味儿。
喝完了，他将她轻轻放躺回床上。一抬眉看到她百无聊赖地四下巡视，恹恹望着天板发呆。
他又过来俯下身把床摇了起来，让她可以平视窗外。
窗外秋风徐徐，落叶顺着风向翻飞不止，却也看着一片岁月静好。
何晚风小朋友回忆了一下，长到这么大，自己好像也没进过几次医院，只有一次肺炎住了院。
那时候爸爸妈妈也没有像这样悉心地照料过自己吧。
喝鸡汤的时候，妈妈只喂了几口就让她自己端着碗喝了。她从来不知道，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竟然是这么，不可描述地舒服的事。
她陶醉着，以至于这半天竟忘了打量一下他。
何晚风小朋友不是以看脸为人间正道的吗？
颜值，是测量一切的唯一标准。曾是她粗糙的人生信条，现在她开始发现，好看的脸和腿有很多，真的好看到某个人心里去的，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契合一下。
比如你渴望的，他懂，或者，你渴望而不敢要求的，他也懂。
好像精致了点，没那么糙了。
她精致地打量他。
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套头卫衣，灰色运动裤洗得有些旧了，高帮跑鞋，白色和绿色相间的限量款，配上同款色的袜子，与他的肤色很称，很帅。
外协党最怕的存在，就是长得比他们挑剔龟毛吹毛求疵的各种怪癖重口味标准还要外协的人。
看来他随便掇拾一下，就轻易超越了她的那些人生信条范畴。
爸爸妈妈回来了，一脸疲惫的模样。他们似乎一待在一起就会如此疲倦，他们大概是，无法懂得对方的渴望的那种夫妻吧。
不，曾经的夫妻。
“我带晚风回美国吧。这样对她比较好。”妈妈小声地说。
“美国就那么好？你愿意带就带去吧。”爸爸冰冷回道。
他的眉又皱在一起了，他生气还是发飙只是一分钟的事儿。
“她这个病需要长期治疗，美国的医疗很贵，你的抚养费应该考虑到这个。”
“你不能太难为我，我的新公司刚刚起步，现在我的生活也很艰难。”
爸爸无奈地说。
他这是在磋商么？
他们这样认真商量的，是何晚风的价格？
“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有。可是这和你尽父亲的责任没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之前把晚风留给你，我是依照协议每个月支付5000抚养费的。可你并没有好好照顾她。现在我把她带走，她还有这样的病，你至少不应该比我的标准低吧。”
妈妈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尖锐凌冽。
“这里不是谈这个的地方，要不你还是和我律师谈吧。”爸爸压低了声音。
何晚风小朋友听到他们推门的声音，他们又去了走廊。
但是她还是能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那些话，短兵相接一样，刀刀见血。
“找你律师？我当然不会和你律师谈。因为我的律师一直在质疑你儿子的出生时间。为什么我们婚姻结束不到10个月他就出生了？你的律师有没有和你谈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当着孩子说这个？”
“你还把她当你孩子么？”
“你是来讹诈我的？”
“讹诈？呵，你不值得讹诈。”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再毁我一次？”
“你不需要，你已经是残骸了。”
“陆忆真！”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们法庭见吧。”
那个对于他们如若无人之境的走廊，回音很重。何晚风小朋友这么听着，蓝见鹿也这么听着。好像在听狗血剧情的电视剧，忘了关小的音量。
好像世界尽头那么长的狗血电视剧。
直到他忽然起来推开了窗。
“你饿不饿？我去医院食堂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他回头问她，若无其事。脸上被玻璃窗上的斑驳光影拂过，轮廓忽明忽暗间，更加立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她也佯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反问他。
“所以，在问你啊。”其实他知道，她爱喝鸡汤，排骨汤，鸽子汤，各种又贵又难熬的汤。
医院食堂根本不会有。
“鸡汤，有吗？”果然她问。
“有。”
他克制地望着她，笑了。一缕阳光落在他唇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