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日头总是落得早了些，由于是小年，街上人来人往哪怕日头西下，凌城内的百姓依旧是如火如荼的在采买着过年的年货，街边的商贩三三两两的挂起灯笼，躲在街角嬉闹的孩童也逐渐被父母唤着回家吃饭，原本就热闹的街市却突然间变得更为喧嚣，不少路人磕头跪拜，引得众人齐齐抬眼望去，等瞧见了迎面走来的人是谁后，也紧跟着问安叩首，
“诸位这是作何？我戚房氏可是万万受不起诸位大礼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如此这般是要折我这把老骨头的寿呀！”
来人乃是凌城护国将军府的老太君，今年已是花甲之年，老太君身旁跟着一众家眷，左手边搀扶着她的，是位打扮的十分干练，一袭红衣劲装，英气十足的戚家长孙女，戚芳华，而右手边搀扶着老太君的则是现任护国将军的续弦，戚王氏，紧随其后的则是戚家长子戚子颐与次女戚芬华，再往后便是戚家的几家旁支，多是女眷跟着，想来是趁着祖母外出一同出来透口气的。
“诸位，今日祖母外出就是想前去静安寺上柱香，逛逛集市，趁个热闹，万没想到扰了大伙儿的兴致，该是我这做孙儿的错，戚家芳华在此给大家赔礼了。”
眼前说话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一番话却说的是板板正正，极具礼数的对着跪拜的百姓行了揖礼，她身后的一众戚府家眷也是随她一同行礼，礼毕，一众百姓中有人出声，
“戚家满门忠烈守我大邑百年，护佑我凌城百姓安居乐业，我等虽是贱民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怎能受您此礼。”
引得众多百姓连声附和，
戚芳华闻言向前一步，抬眼看向人群中说话的那位，
“为将者，忠义第一，戚家百年基业，除去祖辈父辈血汗，倚靠的是圣上的信任，朝廷的支持，保家卫国，是我戚家百年的祖训。诸位，借此吉日，何不与我祖母一同去静安寺为圣上，为大邑，上柱平安香，愿上天佑我大邑，国泰民安，昌盛不衰。”
话毕，随着暗处打了个手势，便搀扶着老太君往城外不远的静安寺走去，不少百姓跟随其后，趁着人群，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刚要开口便被一记手刀敲昏了过去，随即被无声无息的带离了人群，
街边，云伊坊的二楼，一位身着孔雀绿衣袍的男子气定神闲的执起一颗黑棋，落子时成功打吃白子，
“又该本王提子了，小七，还不认输？”
被唤作小七的少年也不在挣扎去挽救这残局，只是乖顺的丢了手中棋子，不解的看向绿衣男子，
“四哥，大冷天的出远门来这艺坊作何，当真无趣，不如去我府上吃厨子新做的羊羹？。”
男子却只是笑笑，看向屏风后的女子，
“你府上的羊羹，哪里比得上这里的曲子好。”
随手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男子转动木椅出了门，少年紧随其后，口中不依不饶，
“我觉着，四哥你是没尝过我府上的羊羹，才会有这曲儿好的错觉。”
“小七，往后无事少喝汤，多读书。”绿衣男子被侍卫伺候着抬下了搂，临走前只给少年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乘着马车离开了，经过静安寺时，挑开车帘望着拥挤的人群只说了句“有趣”便动身回了圣京，此番离京两年，是该回去看看，看看这唱了百十来年的朝堂大戏到底是到头了没有。
戚家一众亲族皆跟在老太君身后，进了大殿，随着老太君一起认认真真的开始祷告，字字句句不离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旁支中，有位身着淡蓝色绣有兰花衣裙的少女不屑的勾起嘴角，望向殿前的老太君，眼中是无尽的恨意。看向戚芳华的眼神更是复杂。
“过了小年离过年也就近了，距离你父亲回京述职也没几日了，这几日你也少去几趟神机营，多在府里帮帮你母亲。这几日她忙前忙后的人都累瘦了一圈，为人子女，她虽不是你生母但也是受你母亲所托将你悉心照料了十余载，外头虽常有闲言碎语，但是咱戚家祖训自古便是传嫡不传长，近几年我也是像培养你玉姑姑一样在教养你，万望你能延续戚家的百年荣光，芳华，你是戚家未来的家主，你要记住戚家可以没落但是不能散成一盘沙，你们姊妹兄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明白，戚家唯有上下一心，方能百事无忧。”
少女点头称是，随着老太君起身，急忙侍奉在一旁，老太君牵着少女的手，看向大殿中央的佛像，而后又慈爱的摸了摸长孙女的头，
“未来，戚家要交给你了，等你父回京，过了年三十便随他一同入宫受封吧。”
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一想到日后戚家重担都要压在她身上，老太君难免心疼，看到芳华就会想起她那战死沙场的玉儿，心下又添几分悲凉。
“祖母不必忧心，孙儿心中省的。”
老太君看着面前不过刚刚及笄的孙女，知晓她素来沉稳，又极为孝顺，心中宽慰了几分，填了些香油钱后，被戚芳华搀扶着出了大殿，一众族亲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回到集市上，集市上依旧热闹红火，街边的小吃杂耍勾的不少人左顾右盼，男子还好，不少旁支的姑娘却是看的满眼的欢喜，
“今日祖母高兴，准了诸位妹妹可带着护卫一同游街，切记亥时定要回府。”
戚芳华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小小的惊呼，
“去吧，都玩得开心些，这月的月银阿姊多给各位妹妹添些。”
“阿姊，那我们呢？”
戚芳华看向问话的戚子颐，勾勾嘴角，
“骑射练得如何了，课业可温习了？今日男丁皆回府，晚上裕和堂，一个都不能少，阿姊一个一个检查课业。”
一句话就让好几位公子哥逛集市的兴致去了大半。
倒是芬华和其余几位妹妹笑的有几分幸灾乐祸。奈何被戚王氏一个眼神就给吓怂了，再不敢多言半句。
交代身旁的卫横带着云字队的弟兄看好几位姑娘，戚芳华这才搀扶着老太君回府，许是上了年纪，还未到府里，老太君便有几分力不从心了，脚步慢了不少，天空中也慢慢悠悠的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老太君花白的头发上，看的戚芳华有几分鼻酸，时光匆匆，曾今那个精神抖擞，庄重威严的祖母终究是不敌岁月，她老了，老的快走不动了，
“祖母，孙儿记得幼时，您常带我去神机营里教授我课业，教完了课业总会带我去河边捉鱼虾，那时还小，玩累了就趴在您的背上睡着了，一转眼，孙儿长大了，能背着您走了，今日便让孙儿尽尽孝心，您且试试孙儿的背抗不抗的住！”
半跪在老太君身侧，戚芳华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转头看向老太君，老太君看着戚芳华半晌，终是欣慰一笑，就势伏在了戚芳华的背上，伸手撑在戚芳华的头上为她挡着风雪，戚芳华背着祖母走在回家的路上，好似年幼时，自己趴在祖母的背上，
“祖母，慢点老，再陪陪孙儿。”
“好，祖母定是要看着你结亲的，早日给祖母生个曾孙出来，祖母还能帮你照看着。”
“好，孙儿尽力。”
祖孙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戚王氏瞬间红了眼，低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安静的跟在后面。
安顿好老太君后，戚芳华便去了裕和堂，考问过弟弟们的课业后，出了裕和堂就去了忆禾苑，
“李嬷嬷，母亲可是歇下了？”
“回姑娘，主母还未就寝。”
忆禾苑不大，许是和李嬷嬷的对话被戚王氏听见了，
“芳华来了？快些进来。外头冷，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戚王氏掀开门帘急忙将人迎进了里屋，又让李嬷嬷去准备姜茶，
“母亲近来腿疾如何了，上次让卫横送回来的膏药可用着了。”
戚芳华接过李嬷嬷手中的姜茶询问道。
“姑娘孝心自是不敢怠慢，已经用了两幅了，只是，只是，”
李嬷嬷有几分犹豫，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戚王氏，戚王氏只是笑着打圆场，
“用了两幅比起之前大有作用，这不，之前三房的玉莹来府上看望你祖母，顺带来我这里坐了坐，正巧遇着我在用药，说来也巧，你三婶近来许是受了寒，我便自作主张赠了她几幅。”
戚芳华听完放下手中茶杯，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对着李嬷嬷吩咐，
“劳烦嬷嬷打盆热水过来，顺带让我院里的阳春再送几贴膏药过来，让白雪去二房和三房府上一趟，将两位婶婶请来。”
李嬷嬷应了声“是”便去忙活了，
“姑娘，今日叫人过来未免有些晚了，不若明日再请？”
戚王氏低低出声，试图继续接着打圆场，奈何戚芳华不回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最近府中的杂事，
“子颐的课业不错，过完年便让他随我入营吧，到底是我戚家的男儿，文武双全，保家卫国才不负祖辈期望。”
戚芳华的话让戚王氏楞在当场，
“这于祖训不合。如此，你父亲怕是不悦。”
“此事我已与父亲书信交涉过了，父亲没意见，您出身一般，素日里总是被二房和三房的压着，娘家也没个能为你撑腰的，父亲与我常不在府内，唯有子颐努力些，早日挣得功名在身，您才算在这戚府有了真的倚靠。”
戚王氏怔怔的看向戚芳华，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是带着笑，戚芳华无奈，递过随身手帕，戚王氏接过擦干眼泪，心中甚是慰藉。
“回大姑娘，热水来了。”屋外传来了李嬷嬷的声音，戚王氏理了理发髻这才出声让人进来，戚芳华从椅子上起身接过李嬷嬷手中的热水，探了探水温，正适宜，于是将水端向戚王氏脚下，
“母亲连日操劳，是芳华不孝，没能跟前尽孝，今日，芳华伺候您浴足。”
戚王氏受宠若惊，来不及躲避，就被戚芳华捉住了脚脖子，被迫脱去了鞋袜，无奈只能受着，
“我是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大礼。”
戚王氏说着，竟是又红了眼眶，好在阳春送药来的及时，戚王氏的金豆子没掉几颗便又憋了回去，戚芳华接过膏药给戚王氏贴好，单膝跪地给戚王氏捏起脚来，刚从府中赶来的二房和三房看见这一幕，皆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按了许久，戚芳华才起身，让李嬷嬷伺候戚王氏穿好了鞋袜，
“两位婶婶，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怪我，神机营事务繁忙倒是少去拜会，三婶，外祖父祖母近来可好？”
芳华口中的三婶，原是芳华外祖家的三女儿，是个庶出的，身份比不上芳华亲母的尊贵，就算一样嫁进了护国公府，到底还是比不上。二房一脉从商，不参与战事，算是自动退出了将军府长幼之争，只是这位商贾出身的二婶婶却是时长来府上走动，虽是二房，言语上却总是压戚王氏一头，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觉得太过，三房的更是言语极尽讽刺，想来是心中不甘，沈国公府的三个女儿，嫡出的两个嫁的一个比一个风光，可就是自己，就连续弦都比不上沈青禾的丫鬟，这教她如何能忍，素日里总爱将礼仪尊卑挂在嘴上，时时刻刻提醒戚王氏，她曾经是沈家的下人，现在依旧是。
“诸位这是作何？我戚房氏可是万万受不起诸位大礼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如此这般是要折我这把老骨头的寿呀！”
来人乃是凌城护国将军府的老太君，今年已是花甲之年，老太君身旁跟着一众家眷，左手边搀扶着她的，是位打扮的十分干练，一袭红衣劲装，英气十足的戚家长孙女，戚芳华，而右手边搀扶着老太君的则是现任护国将军的续弦，戚王氏，紧随其后的则是戚家长子戚子颐与次女戚芬华，再往后便是戚家的几家旁支，多是女眷跟着，想来是趁着祖母外出一同出来透口气的。
“诸位，今日祖母外出就是想前去静安寺上柱香，逛逛集市，趁个热闹，万没想到扰了大伙儿的兴致，该是我这做孙儿的错，戚家芳华在此给大家赔礼了。”
眼前说话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一番话却说的是板板正正，极具礼数的对着跪拜的百姓行了揖礼，她身后的一众戚府家眷也是随她一同行礼，礼毕，一众百姓中有人出声，
“戚家满门忠烈守我大邑百年，护佑我凌城百姓安居乐业，我等虽是贱民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怎能受您此礼。”
引得众多百姓连声附和，
戚芳华闻言向前一步，抬眼看向人群中说话的那位，
“为将者，忠义第一，戚家百年基业，除去祖辈父辈血汗，倚靠的是圣上的信任，朝廷的支持，保家卫国，是我戚家百年的祖训。诸位，借此吉日，何不与我祖母一同去静安寺为圣上，为大邑，上柱平安香，愿上天佑我大邑，国泰民安，昌盛不衰。”
话毕，随着暗处打了个手势，便搀扶着老太君往城外不远的静安寺走去，不少百姓跟随其后，趁着人群，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刚要开口便被一记手刀敲昏了过去，随即被无声无息的带离了人群，
街边，云伊坊的二楼，一位身着孔雀绿衣袍的男子气定神闲的执起一颗黑棋，落子时成功打吃白子，
“又该本王提子了，小七，还不认输？”
被唤作小七的少年也不在挣扎去挽救这残局，只是乖顺的丢了手中棋子，不解的看向绿衣男子，
“四哥，大冷天的出远门来这艺坊作何，当真无趣，不如去我府上吃厨子新做的羊羹？。”
男子却只是笑笑，看向屏风后的女子，
“你府上的羊羹，哪里比得上这里的曲子好。”
随手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男子转动木椅出了门，少年紧随其后，口中不依不饶，
“我觉着，四哥你是没尝过我府上的羊羹，才会有这曲儿好的错觉。”
“小七，往后无事少喝汤，多读书。”绿衣男子被侍卫伺候着抬下了搂，临走前只给少年留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乘着马车离开了，经过静安寺时，挑开车帘望着拥挤的人群只说了句“有趣”便动身回了圣京，此番离京两年，是该回去看看，看看这唱了百十来年的朝堂大戏到底是到头了没有。
戚家一众亲族皆跟在老太君身后，进了大殿，随着老太君一起认认真真的开始祷告，字字句句不离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旁支中，有位身着淡蓝色绣有兰花衣裙的少女不屑的勾起嘴角，望向殿前的老太君，眼中是无尽的恨意。看向戚芳华的眼神更是复杂。
“过了小年离过年也就近了，距离你父亲回京述职也没几日了，这几日你也少去几趟神机营，多在府里帮帮你母亲。这几日她忙前忙后的人都累瘦了一圈，为人子女，她虽不是你生母但也是受你母亲所托将你悉心照料了十余载，外头虽常有闲言碎语，但是咱戚家祖训自古便是传嫡不传长，近几年我也是像培养你玉姑姑一样在教养你，万望你能延续戚家的百年荣光，芳华，你是戚家未来的家主，你要记住戚家可以没落但是不能散成一盘沙，你们姊妹兄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明白，戚家唯有上下一心，方能百事无忧。”
少女点头称是，随着老太君起身，急忙侍奉在一旁，老太君牵着少女的手，看向大殿中央的佛像，而后又慈爱的摸了摸长孙女的头，
“未来，戚家要交给你了，等你父回京，过了年三十便随他一同入宫受封吧。”
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一想到日后戚家重担都要压在她身上，老太君难免心疼，看到芳华就会想起她那战死沙场的玉儿，心下又添几分悲凉。
“祖母不必忧心，孙儿心中省的。”
老太君看着面前不过刚刚及笄的孙女，知晓她素来沉稳，又极为孝顺，心中宽慰了几分，填了些香油钱后，被戚芳华搀扶着出了大殿，一众族亲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回到集市上，集市上依旧热闹红火，街边的小吃杂耍勾的不少人左顾右盼，男子还好，不少旁支的姑娘却是看的满眼的欢喜，
“今日祖母高兴，准了诸位妹妹可带着护卫一同游街，切记亥时定要回府。”
戚芳华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小小的惊呼，
“去吧，都玩得开心些，这月的月银阿姊多给各位妹妹添些。”
“阿姊，那我们呢？”
戚芳华看向问话的戚子颐，勾勾嘴角，
“骑射练得如何了，课业可温习了？今日男丁皆回府，晚上裕和堂，一个都不能少，阿姊一个一个检查课业。”
一句话就让好几位公子哥逛集市的兴致去了大半。
倒是芬华和其余几位妹妹笑的有几分幸灾乐祸。奈何被戚王氏一个眼神就给吓怂了，再不敢多言半句。
交代身旁的卫横带着云字队的弟兄看好几位姑娘，戚芳华这才搀扶着老太君回府，许是上了年纪，还未到府里，老太君便有几分力不从心了，脚步慢了不少，天空中也慢慢悠悠的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老太君花白的头发上，看的戚芳华有几分鼻酸，时光匆匆，曾今那个精神抖擞，庄重威严的祖母终究是不敌岁月，她老了，老的快走不动了，
“祖母，孙儿记得幼时，您常带我去神机营里教授我课业，教完了课业总会带我去河边捉鱼虾，那时还小，玩累了就趴在您的背上睡着了，一转眼，孙儿长大了，能背着您走了，今日便让孙儿尽尽孝心，您且试试孙儿的背抗不抗的住！”
半跪在老太君身侧，戚芳华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转头看向老太君，老太君看着戚芳华半晌，终是欣慰一笑，就势伏在了戚芳华的背上，伸手撑在戚芳华的头上为她挡着风雪，戚芳华背着祖母走在回家的路上，好似年幼时，自己趴在祖母的背上，
“祖母，慢点老，再陪陪孙儿。”
“好，祖母定是要看着你结亲的，早日给祖母生个曾孙出来，祖母还能帮你照看着。”
“好，孙儿尽力。”
祖孙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戚王氏瞬间红了眼，低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安静的跟在后面。
安顿好老太君后，戚芳华便去了裕和堂，考问过弟弟们的课业后，出了裕和堂就去了忆禾苑，
“李嬷嬷，母亲可是歇下了？”
“回姑娘，主母还未就寝。”
忆禾苑不大，许是和李嬷嬷的对话被戚王氏听见了，
“芳华来了？快些进来。外头冷，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戚王氏掀开门帘急忙将人迎进了里屋，又让李嬷嬷去准备姜茶，
“母亲近来腿疾如何了，上次让卫横送回来的膏药可用着了。”
戚芳华接过李嬷嬷手中的姜茶询问道。
“姑娘孝心自是不敢怠慢，已经用了两幅了，只是，只是，”
李嬷嬷有几分犹豫，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戚王氏，戚王氏只是笑着打圆场，
“用了两幅比起之前大有作用，这不，之前三房的玉莹来府上看望你祖母，顺带来我这里坐了坐，正巧遇着我在用药，说来也巧，你三婶近来许是受了寒，我便自作主张赠了她几幅。”
戚芳华听完放下手中茶杯，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对着李嬷嬷吩咐，
“劳烦嬷嬷打盆热水过来，顺带让我院里的阳春再送几贴膏药过来，让白雪去二房和三房府上一趟，将两位婶婶请来。”
李嬷嬷应了声“是”便去忙活了，
“姑娘，今日叫人过来未免有些晚了，不若明日再请？”
戚王氏低低出声，试图继续接着打圆场，奈何戚芳华不回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最近府中的杂事，
“子颐的课业不错，过完年便让他随我入营吧，到底是我戚家的男儿，文武双全，保家卫国才不负祖辈期望。”
戚芳华的话让戚王氏楞在当场，
“这于祖训不合。如此，你父亲怕是不悦。”
“此事我已与父亲书信交涉过了，父亲没意见，您出身一般，素日里总是被二房和三房的压着，娘家也没个能为你撑腰的，父亲与我常不在府内，唯有子颐努力些，早日挣得功名在身，您才算在这戚府有了真的倚靠。”
戚王氏怔怔的看向戚芳华，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是带着笑，戚芳华无奈，递过随身手帕，戚王氏接过擦干眼泪，心中甚是慰藉。
“回大姑娘，热水来了。”屋外传来了李嬷嬷的声音，戚王氏理了理发髻这才出声让人进来，戚芳华从椅子上起身接过李嬷嬷手中的热水，探了探水温，正适宜，于是将水端向戚王氏脚下，
“母亲连日操劳，是芳华不孝，没能跟前尽孝，今日，芳华伺候您浴足。”
戚王氏受宠若惊，来不及躲避，就被戚芳华捉住了脚脖子，被迫脱去了鞋袜，无奈只能受着，
“我是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大礼。”
戚王氏说着，竟是又红了眼眶，好在阳春送药来的及时，戚王氏的金豆子没掉几颗便又憋了回去，戚芳华接过膏药给戚王氏贴好，单膝跪地给戚王氏捏起脚来，刚从府中赶来的二房和三房看见这一幕，皆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按了许久，戚芳华才起身，让李嬷嬷伺候戚王氏穿好了鞋袜，
“两位婶婶，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怪我，神机营事务繁忙倒是少去拜会，三婶，外祖父祖母近来可好？”
芳华口中的三婶，原是芳华外祖家的三女儿，是个庶出的，身份比不上芳华亲母的尊贵，就算一样嫁进了护国公府，到底还是比不上。二房一脉从商，不参与战事，算是自动退出了将军府长幼之争，只是这位商贾出身的二婶婶却是时长来府上走动，虽是二房，言语上却总是压戚王氏一头，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觉得太过，三房的更是言语极尽讽刺，想来是心中不甘，沈国公府的三个女儿，嫡出的两个嫁的一个比一个风光，可就是自己，就连续弦都比不上沈青禾的丫鬟，这教她如何能忍，素日里总爱将礼仪尊卑挂在嘴上，时时刻刻提醒戚王氏，她曾经是沈家的下人，现在依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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