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

  不论那位“素得民心”的监寺大人究竟是怀着各种缘由,但就事论事,她到底还是替她们平定了长球姑姑一事。

  孟清月心里待她便是感激的。

  而这些时日,孟长乐几乎是定在了国公府,连淮南侯府都回去得少了。

  “乔伯父,乔伯母,我这几日闲来无事,给你们一人做了一双鞋,快试试合不合脚?”

  镇国公和乔夫人望着女儿乖巧的模样,脸都要笑烂了,一连串夸着长乐懂事贴心云云。

  孟长乐乖巧的应声,旋即目光一转,望向另一侧面无表情的乔羡,轻轻柔柔的开口,“原是想给乔阿兄也做一双的,只是不知阿兄喜爱什么颜色和样式,长乐便不敢自作主张。”

  其实这些时日,眼见着孟长乐在自己爹娘跟前承欢膝下,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本就让乔羡有些不痛快。

  只是乔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了,让他千万不许针对孟长乐,他这才不得不忍下一口气来。

  却未曾想,孟长乐今日竟蹬鼻子上脸到了他的头上!

  不知他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不敢自作主张?

  呵,她若真是诚心想给他做鞋子,派个小厮过来问问便是,不然又何必在此处惺惺作态?再说得直白些,两人从前到底也是未婚夫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喜好?

  乔羡知道,孟长乐此举,是在给她自己出气。

  只因从前他和她.....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日她也说要给他做鞋,又想给他个惊喜,又怕自己做的他不喜欢,于是干脆把每个颜色和款式的都做了一双,一共六双。

  他还记得他那日马球输了心情不好,一扭身,却见是孟长乐兴冲冲捧着鞋来找他,欢天喜地的模样,他看着就心烦,“我忙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起来,也是姑娘家一番痴心,可他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人家,撂下这句话后便回身进了屋。

  他不知道之后孟长乐在屋外站了多久。

  只记得傍晚他一觉睡醒出屋的时候,便见得六双颜色款式各异的鞋,齐齐整整摆在窗台下。

  捧着六双针脚细密的鞋,乔羡这才后知后觉浮出几分愧疚来。

  当即便派了小厮去向孟长乐道歉,却只得到一个一如往日般懂事的答复,“没关系的,让你们世子不必紧张。”

  在他的印象中,孟长乐一直是十分懂事的,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情绪一般,永远都是以他为重,以他为先。

  若非今日这出乎意料的下马威,只怕乔羡还真就这么一直被蒙在了鼓里。

  “你不想做就不做,没人逼着你做,更不必在此处假惺惺的让人生厌。”

  乔羡的语气冷若冰霜,孟长乐愣了愣,眼眶当即便红了几分。

  她手足无措的,转过头去看乔夫人,神色浮出几分哀求,“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知晓阿兄喜欢什么颜色......”

  乔羡终于忍不住了,“孟长乐,你装什么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便被镇国公结结实实一个榔头敲在脑袋上,“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长乐妹妹说话的?我素日便是这样教导你的么!”

  乔家素来宠爱孩子,不然乔羡也不会被惯得如此无法无天,现下轮到孟长乐身上,自然也是一样的。

  只见乔夫人心疼的抱着孟长乐,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亦是不善,“你给我闭嘴,乔羡,我看你是三天不打,皮痒痒了是不是!”

  乔羡冷笑,却见爹娘一左一右,护犊子一般安慰着孟长乐。

  他气得拂袖而去。

  乔羡大步踏出正厅的时候,凑在门前偷看的几个小侍女才一哄而散。

  乔羡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也离开了。

  几个年轻的小侍女这才又凑在一起,见得自家狂妄惯了的世子吃瘪,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喂,你们知道吗,这位孟家大小姐其实就是我们国公府走散多年的千金!”

  “怪不得咱们夫人这样疼她,原来竟是我们自家的小姐,啧,她以前是不是还和我们世子有婚约来着?”

  另一个小侍女“嘘”了一声,“可不是吗,而且我听说——”她往四周扫视了一圈,确定无人后,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听说就是因为这事出来,乔夫人无奈之下才只好把亲事换成了孟家二小姐呢!”

  众人了然,随即不约而同的啧声一片。

  夫妻变兄妹,这事儿也着实是荒唐了些。

  午后用了膳,乔羡本不愿去找乔夫人,可因着舅父后日便回京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问问母亲。

  才走去正屋,却见乔夫人带着孟长乐步履匆匆,见他过来,也只是摆了摆手,“我与长乐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乔羡留在原地,一头雾水。

  一直到夜里,乔夫人带着一身月色与疲惫回了府,乔羡细问之下,这才明白了事情究竟。

  随即便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口,“母亲,您糊涂了!”

  乔夫人没好气的抬了抬眼皮,“不然还能如何?长乐那样想嫁昭王,我这个当母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退亲难过?”

  “羡儿,不是我说,此事不只是我,就连你这个当兄长的也是该出面的。只要能让长乐高兴,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乔羡觉得母亲简直是不可理喻。

  明明从前也算得上是端庄贤良的妇人,怎么眼下与孟长乐厮混了几个月,竟变得这样行事荒谬起来!

  他当即便有些气不顺了,却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母亲,昭王都那样打我们家的脸了,您是上了年纪的人,何必自降身段去求他?”

  “况且我镇国公府的千金,想嫁谁嫁不得?为何非得束缚在昭王一人身上?”

  乔夫人被儿子一通絮叨,心下不由得也有些烦乱,“我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可长乐她就是喜欢昭王,还说此生除了昭王再不嫁旁人,她态度这样坚决,我又能如何!?”

  乔羡冷笑,“她三个月前还口口声声说最喜欢我,说此生非我不嫁呢,眼下非君不嫁的人便换成昭王了?”

  乔夫人一噎。

  其实孟长乐破绽百出的伎俩本不难看穿,可奈何慈母心切,饶是乔羡已是把话掰开讲给乔夫人听,她依旧下意识为女儿找起了理由:

  “羡儿,这世道女子求生本就不易,多是一生的安逸富贵都牵系在夫君身上。长乐想讨得未来夫婿高兴,这并没有错。她在对你和昭王殿下的态度上,也没有错。”

  乔羡蹙了蹙眉,“母亲,这不是讨谁高兴的问题,孟长乐她分明就是......”

  “行了行了。”乔夫人却是不欲再与乔羡继续说下去,她淡淡起身,语气含了淡淡的威严,“我知道你与长乐退了亲,心里难受,故而多次口出恶言诋毁长乐,我之前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我却是不会再心软的!”

  乔羡生平从未如此憋屈过。

  一直到乔夫人的影子都见不着了,他仍然呆滞立在原地,神色风云变幻,青了紫,紫了白,最后憋出一股诡异的红。

  他因为退亲心里难受?

  他故意诋毁孟长乐?

  他乔羡自认不算什么好人,可却也绝非是为了这等见利忘义,冷血刻薄的女人伤春悲秋的二货!

  母亲怎么能这样想他?

  可似乎,不仅乔夫人这么想乔羡,镇国公府上下仿佛都是这么认为的。

  翌日,他才行至后院的环湖边,便见得前方孟长乐正颐指气使,正吩咐小侍女下水给她寻簪子。

  “这可是上回进宫,贵妃娘娘赏的玉簪!若是不慎丢失,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快不给我下去找!”

  明明还是从前那般温温婉婉的女声,可此时此刻落在乔羡耳中,却只觉得刻薄和尖利。

  眼见着那小侍女被逼得没法,真要在初春寒凉的天里跳下湖去寻簪子,千钧一发之际,乔羡挺身制止。

  他快步走过去,望见略显惊慌的孟长乐,面色比湖里头的水还冷,“我倒不知有什么玉簪,竟要在这样冷的天让人舍下性命去寻!孟长乐,你别太过分!”

  孟长乐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她抬头,目光迎向乔羡,随即淡淡的笑着:

  “怎么?乔阿兄难道还要与上回一样跳下水救人么?只不过,上次有人感佩你的忠义之举,这一次却是再无那般的机会了。”

  乔羡脸色微微一变。

  孟长乐此话一出,他便知晓今日之事又是她在刻意针对自己了。

  愤慨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孟长乐,你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

  孟长乐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幽微的凌厉,她逼视着眼前一筹莫展的乔羡,只觉心中无比快意。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两个月前孟府宴邀国公府那天,她设计陷害了孟清月落水,原是想让她死在湖里。

  却未曾想阴错阳差,竟是乔羡救下了她!

  这便也罢了,偏偏之后出府的路上,乔羡特意把她拉去了一边,劈头盖脸便问,“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当即便懵了。

  此事她计划的天衣无缝,连孟家都无人知晓,乔羡是怎么得知的?

  回过神来,对上乔羡逼视而隐隐含了失望的目光,她当下便慌了神。

  她已经忘记那天自己与乔羡是如何绞尽脑汁的解释和道歉了。

  她也不想再去记得乔羡那天的眼神是有多么锐利如刀。

  她只是刻骨铭心的印在心里,那一天她的恳切与卑微,唯恐乔羡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后便要和自己退亲。

  还好还好,乔羡最后到底还是没再追究下去。

  可她的尊严和脸面,却早已在这一日一日的伏低做小之中彻底被撕碎。

  她恨乔羡!

  恨他让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日日谄媚讨好,她也恨孟清月,在她清风明月般的衬托下,她就如同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这兄妹二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惹人厌。

  不过好在,自己虽不是国公府的亲女儿,可是在乔家二老眼中,自己早已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至于他们的亲生女儿,一个被自己设计去了道观,一个则渐渐被抢了父母的宠爱,沦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透明!

  “孟长乐,你气我也好,怨我也罢,可你不该迁怒无辜之人。”

  乔羡的言语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抬眸,不语,却见乔羡继续说道,“况且我们乔家世代以仁厚传家,从未有过如此逼迫下人之行。孟长乐,你莫要坏了规矩,辱了我乔家家风!”

  比起乔羡的义愤填膺,孟长乐却是显得平静许多,她似笑非笑,“世子也太会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了,我不过只是让她帮我捡个玉簪子而已,怎么就成逼迫下人了?从前我在孟家之时,也是......”

  乔羡忍无可忍,厉声打断,“孟长乐,这是乔府,不是你们孟府!”

  “乔家的少爷是我,我们家的家事和你这个孟家人没有任何干系!我们家的下人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乔羡这番话,倒说的委实是有几分道理。

  只可惜,在近日受尽国公夫妇宠爱的孟长乐面前,可以说是攻击性为0。

  只见她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如同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看傻子似的看着乔羡,“乔府如何?孟府又如何?世子爷,你似乎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乔伯父与伯母究竟喜爱谁,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

  乔羡之前滔滔不绝一堆,却抵不过孟长乐轻描淡写这么一句话。

  似是想到了爹娘近日来待自己的冷淡,他略略沮丧了下来,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那小侍女原欲下湖,乔羡来了之后便被他的小厮带到了安全地带站着,这厢,见着眼前的情景,她思来想去,随即瑟瑟缩缩走出:

  “世子,小姐,你们别吵了.....我下去捡簪子就是了.....”

  侍女年岁不大,看得却很是明白,世子爷根本就不是孟姑娘的对手!

  若是事情闹大,再一惊动了老爷和夫人,只怕世子就更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是以,她含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望着水光潋潋的湖面就要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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